28
江寒郁相信初芮会回来。
房里属于她的东西,她都没有?带走,怎么可能会一去不?回呢。
梳妆台上他送给她的香水整齐排列着,各种化妆品也摆放整齐,她总是不?爱用。
但他觉得?她不?用也已经很漂亮。
衣柜里都是他给她选购的衣服,从春装到冬装,她说很喜欢,很喜欢的东西怎么会不?带走呢?
还有?那双高跟鞋,即使磨脚她都坚持要穿,因为她喜欢。
连一双高跟鞋都愿意忍着磨脚继续穿下去,她又怎么会那么残忍,丢下他一走了?之。
江寒郁真的不?相信初芮就这?样?走了?。
他坐在空无一人的卧室里,孤独承受着压抑的静谧。
他还记得?她走之前?的那个夜晚,她明明说了?一周就会回来。
她不?是会撒谎的人。
她的心那么软,明明知道没有?她,他会死,她又怎么舍得?离开他。
一声?闷雷,响彻天际。
江市的雨季要来了?。
暴雨要来了?。
江寒郁的眸光麻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恍若一个了?无生气的人。
初芮寄来的戒指在他手心紧握,钻石的棱角硌着手心皮肤,他却?没感觉到疼。
他连什?么是疼都忘了?。
当生命里的光一点点消散,他又成为了?一个行尸走肉的人,除了?还会跳动的心脏,已经没有?别的东西可以证明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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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麓岛突然?狂风大作。
初芮到达客运码头时,天边已经黑了?。
她这?是最后一班船,雨季来临,波涛不?定,轮船无法运行。
客运中心里面人不?多,虽然?已经到了?旅游旺季,但是由于天气原因,近期不?适合来旅游。
在休息室里等待的人,大多都是当地的渔民。
天边黑压压的,看起来要下一场大暴雨。
初芮推着自己的行李箱,刚走出客运中心,不?少出租车司机就涌上来询问?去哪儿。
初芮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南麓岛跟十?几年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那时候,这?儿只是一个偏僻的贫穷的小岛,岛上的人多以打鱼为生。
后来这?儿被政-府改为旅游景点,大部分原住民都迁走了?。
经过几年的改造,贫穷的小岛焕然?一新?,与十?几年前?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姑娘,去哪?”
“姑娘,来来来上车,保证给你带到目的地。”
“哎姑娘来我这?——”
……
晒得?黝黑的司机大叔们都过于热情,初芮一路拒绝,艰难从他们中间挤出来,到了?个空旷地。
风很大,路旁树木的枝叶被吹得?哗哗作响,初芮的头发也被吹乱。
她拿手机查附近的民宿和旅店。
在决定来这?之前?,初芮就查过这?边的旅店,原先定了?一家,但是因为店家的原因被退了?。
现在她重?新?找了?一家价格合适的,往前?走几步,打了?一辆出租车。
民宿离得?并不?远,打车很快就到了?。
写着“嘉嘉民宿”四个大字的招牌很醒目,房子是日式木屋的风格,简单雅致。
在进门前?,初芮注意到门口摆放的小黑板,上面写着招聘启事?。
初芮粗略看了?看,然?后提着行李箱走进去。
外面天已经全黑了?,海浪声?似乎被隔绝在门外,民宿内很安静,倒是悬在天花板上的吊灯被门口溜进来的风吹的晃悠。
初芮环顾四周,没见着什?么人,缓步走至前?台,才逐渐看到被前?台桌子挡着的脑袋。
是个男生,穿着白色T恤,模样?干净。耳朵里塞着airpods,正坐着聚精会神地玩手游。
“你好。”初芮停在前?台,礼貌地出声?。
但是男生似乎没听到,眼睛还盯在手机上。
初芮只好又喊了?一声?:“你好,我办理住宿。”
男生这?才有?所察觉,下意识抬头,几乎是有?瞬间的怔愣,好看的眼睛睁大,然?后突然?站起来,慌乱地摘下耳朵里塞着的耳机,连着手机一起丢到桌上。
他看起来有?些?局促,两只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
初芮不?知道他反应为什?么这?么大,重?新?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你好,我办理住宿。”
“噢噢噢噢——办理住宿——”男生挠挠头,又马上坐下来,对?着电脑移动鼠标。
初芮看他年纪不?大,不?免问?:“你是这?的老板吗?”
“——不?是——不?过也差不?多是,老板是我爷爷,最近他身?体不?好,就没管这?儿的事?情,我过来帮忙,现在这?就我一个人。”
男生说着,然?后问?初芮:“那个……姐姐,这?个尾号3121的预订是你吗?”
初芮点点头,“是的。”
“好的,麻烦给一下身?份证。”
初芮从包里拿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男生。
男生帮她办入住手续,可是眼睛总不?自觉往初芮这?儿瞟,小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初芮没有?注意到,她在想另一件事?。
男生办完手续,站起来把身?份证还给初芮,手有?些?哆嗦。
他好像很紧张,又有?些?激动,眨巴着眼看着初芮:“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
初芮愣一愣。
仔细看看眼前?这?张脸,似乎……没什?么印象。
“就几年前?,冬天,我们见过的——”男生看初芮好像不?记得?,忙不?迭地提示,“西临的动车站,我捡到过你的身?份证!”
几年前?的冬天……
初芮想起来了?。
是大二那年她回江市,在动车站见过他。
“原来是你啊。”初芮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么巧。
“是啊,是我,我高考完了?,现在读大学了?。”
男生估计初芮也记不?得?他的名字了?,就再次自我介绍:“我叫叶司屿,叶子的叶,司机的司,岛屿的屿。”
“姐姐,你是来旅游吗?一个人吗?”
“姐姐你要在这?住几天?”
面对?叶司屿一连串的问?题,初芮张了?张嘴,没有?回答,转而问?了?她一直想问?的一件事?:“你这?招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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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市连续几天的大暴雨。
霍昀川的航班因天气原因耽误了?许久,被迫在邻市降落,然?后驱车赶回江市。
江寒郁前?几天住院了?。
是他助理通知的。
霍昀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匆匆赶到医院,询问?助理,助理也是一知半解,只说:“前?几天江总在开会的时候晕倒,送到医院,医生说是没有?进食导致的昏厥……晕倒前?的那两天,江总看起来就情况不?大好,大家都不?知出了?什?么事?……”
“那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现在情况怎么样??”
霍昀川又气又急,大步往病房的方向走,助理跟在身?后:“这?两天江总还是没胃口,也没进食,都在输营养液。”
病房的门被推开,助理不?再跟进去,留在了?门口,并关上了?门。
霍昀川的步伐也停在了?门口。
冷色调灯光下,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脸上毫无血色,面庞削瘦,营养液正一点一点地输入进他的静脉。
霍昀川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表哥?”
没有?人应他。
他开始走近病床,离得?近了?,才看到江寒郁睁着虚弱麻木的眼睛,不?知在看什?么。
江寒郁的眼底没有?光,黑沉沉的,仿若一潭死水。
他的右手在输液,而左手,似乎在攥着什?么东西。
霍昀川拿起他的左手,他马上握紧手指头,有?些?抗拒地收回手,像是怕被人抢夺走他攥着的东西。
是一枚戒指。
霍昀川匆匆一眼,看到了?。
是戒指。
“表哥,你怎么了??”
江寒郁没有?看他,也好像根本没听到他的声?音。
死气沉沉。
霍昀川有?些?害怕。
上一次见江寒郁这?样?,是十?多年前?。
那时候江寒郁刚从绑匪手中偷生,被救回来,当时的他就是这?样?,不?说话,躺在医院里一动不?动。
霍昀川那会儿被母亲要求多去看看表哥,多跟表哥说说话。
可是他去了?,表哥都不?理他。
连续几次之后,他也闹了?小孩子脾气,不?肯再去热脸贴冷屁股。
但他母亲劝他:“昀川,你表哥不?是不?理你,是他病了?。”
年纪还小的霍昀川不?懂:“他哪里病了??看不?出来哪里生病了?啊。”
“有?些?病是看不?出来的,你表哥的心生病了?。你要好好陪他,照顾他,多跟他玩跟他说话,让他快点好起来,知道吗?”
当年母亲的话还犹在耳边,霍昀川这?些?年一直在做这?样?的事?。
而江寒郁这?几年也已经活的像个正常人,尤其是这?两年。
可是他到底为什?么又会变成这?样??
戒指——
霍昀川想到刚才看到的戒指,想到了?初芮。
“表哥,嫂子她……”
提起初芮,江寒郁的眸色终于有?所变化,他像是很悲哀很悲哀地笑,他说:“她走了?。”
霍昀川很震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这?两年他们感情挺好的,怎么会……
“走了?是什?么意思?你们……分手了??”
江寒郁攥紧左手,目光仍是僵直望着天花板,他在笑。
“是我逼走了?她。”
“她受不?了?我,才走的,一定是这?样?。”
可是笑着笑着,他的眼角就滑落下一行泪。
他闭上眼睛,掩藏起自己的脆弱。
她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呢,他会改的,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地一走了?之……
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小江振作!!!感谢在2021-05-0312:32:58~2021-05-0414:21: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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