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梦?”
温默不解, “难不成是我的幻想?”
两个人梦到同一个非现实的场景,如果让修重来解释,大概只有一种可能——梦里的一切在上一世发生过。
修重追问:“除了画画,你还梦到过什么?”
见他脸色认真, 温默犹豫一下, 含糊道:“就这样……那样……”
以为温默忘了, 修重打开手写板推到他面前。
“你把还记得的事情写下来。”
温默眉心一跳:“不用这么认真吧?”
修重:“快点。”
如果梦里发生的事真是上辈子真实发生过的, 那也一定是在他发狂后。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从基地跑到温默家,而且从梦里的情况来看, 应该不是正常人的状态了。
现在唯一清楚上一世他发狂后发生过什么的人,就是温默。
但对方看起来似乎也不没有知道很多的样子。
突然被要求把梦到的事情写出来, 这是什么变态的新玩法?
温默无从下笔, 只能静下心去回忆这段时间梦到的内容, 想着想着心就跟着美人飘走了。
等修重写完梦里那段新闻的内容,转头一看,温默滚了滚喉结, 耳朵红了。
修重:“……你在想什么?”
温默回过神:“不是你让我想的?”
修重:“我没让你想那些不正经的内容。”
温默木着脸:“那就没什么可写了。”
修重:“……”
为了调动温默的积极性, 修重让他面对自己, 认真解释:“你好好想想,梦里有没有关于和平党和民兴党的事情, 像是陆平川做过什么, 是怎么围剿和平党的?”
温默拧眉:“我为什么要梦这些东西?就算梦到了也和现实无关。”
修重握住他的手,郑重道:“这很重要。”
温默还是不懂修重为什么要这么在意梦里的事,想了十分钟, 最后只写下陆平川取代贺振强成为总统这一条, 还不如修重写的多。
修重:“就这么点?你再想想?”
“不想, 烦死了。”温默起身就走。
修重把他拉回来:“那你说我听, 只要是梦里发生的事,我都想听。”
温默:“报酬?”
修重:“一个啾啾。”
温默冷漠脸起身就走。
修重伸手将人环在身前:“摆成你喜欢的姿势给你画,绝对不穿袜子。”
温默想想,勉为其难地答应。
“梦到过三次,一次在雪地里画画,一次给你洗澡,一次带你出猎。”
温默把三次梦境事无巨细全说了一遍。
本来修重很期待,结果越听越不对劲。
完全没有关于时局的内容,全是琐事,尤其是洗澡的过程异常详细,要是他不打断,温默能说上半小时。
修重:“……我那时候洗澡都不能自理吗?”
温默以为他说的“那时候”是指梦里:“是啊,衣服也不会穿。”
修重艰难问:“……那上厕所呢?”
“这个啊——”
温默偏头看着他,在修重微妙的眼神下淡定道,“你不能吃,也不用拉。”
修重松了口气,突然回过神。
不对,他要问的不是这些。
和温默反复确认后,修重确定他觉醒的只有零星一点记忆碎片,关于时局、上辈子温郁叶云的情况、变异风暴的情况一概不知。
温默:“为什么要问这些?”
修重看着他,声音很低:“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事也许真实发生过?”
温默枕着修重的大腿躺下,想着梦里发生的那些,语气里透着一丝向往:“如果真的发生过,那我一定每天都很幸福。”
修重有些错愕。
“你喜欢那样的生活?”
温默木着脸:“你不会故意穿袜子,也不会抢我的画去卖,不会偷偷溜走,我想摆成什么样就什么样,想让你穿什么就穿什么,梳几条辫子都可以,还能每时每刻陪我,这么美的事只可能梦里有。”
修重:“……”
原来你对我这么不满?
回想上一世的时局,结合这一世遇到的状况,他大概能猜到叶云和爸爸他们的情况。
而且温默的梦里确实没有叶云和温郁。
一个人带着一个失去意识的人偶,不孤独?
真的会幸福?
修重揉揉他的头发:“这点要求我就能满足你,哪需要做梦?”
温默抓住他的手,抬眸:“真的?”
“我有必要骗你?”
修重和他十指相扣,“有什么要求直接跟我提,别做那些奇怪的梦了。”
上辈子的事就留在上辈子吧。
温默哼哼,有点开心:“什么要求都可以?”
修重:“嗯。”
但同不同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晚上11点多,网络上到处都是陆平川的新闻报道,很多人发表动态表示这么多年误会了一个好总统,原来低调不等于无能,比起好战分子,陆平川要好千万倍。
同时,关于和平党和自由党的全是负面新闻。
明明是在任总统,却可以让所有人觉得他很弱,他的势力很小,丝毫没存在感,为什么?
和平党存在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民兴党真的很弱,五年前能让陆平川坐上总统的位置?
修重的终端突然震动,是林清柏发过来的视讯。
视讯接通后,林清柏神色微妙。
“有意思了。”
修重:“怎么?”
闻言,温默挨到修重身边一起听。
“刚查到,给贺振强送快递的是梁洲驻军。”
林清柏打开地图投放到空中,在一个地方画了个圈,“梁洲和金洲相邻,这里虽处梁洲2区,但到金洲2区贺振强住的地方只有三十公里,而梁洲目前的驻军正副指挥官都是和平党的人。”
修重脸色一沉。
这个消息比查出是普通杀手更糟糕。
“苦肉计也不会真把贺老头炸伤吧?”温默声音很冷。
林清柏面色严肃:“我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修重低声道:“密切留意幼苗那84个基地。”
林清柏微微眯眼:“你觉得和民兴党有关?”
“现在只是猜测,不过想证实也不难。”
修重看向林清柏,“如果总统干预,你的军权会不会受到限制?”
林清柏:“如果他下令处理和平党和自由党,国会通过的话,那我不得不听命行事。”
大选年议员会替换三分之一,目前和平党和自由党的议员人数差不多。
但如果和平党议员中有内鬼,加上民兴党原有的议员人数,三党人数谁多谁少可就不一定了。
挂断视讯后,修重又给修启发了信息。
阴暗的地下室内,修启正在连夜审问王润。
终端突然震动,他划开查看。
【宝贝重崽:问问王润,新洲幼苗废弃基地里那些武器是不是他们放的。】
修启看向坐在审讯椅里的王润,这几天对方已经从血清的初步反应中挺过来,除长得老长的胸毛,外貌基本恢复,人还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新洲那个幼苗爱心学校,你还记得吧?”修启走到他面前的椅子前坐下。
王润恹恹道:“记得。”
修启:“学校地下那个基地,你们放了什么东西?”
“什么都没有。”王润没好气道。
修启从口袋里摸出一支血清:“这东西我有很多。”
看到那个试剂管,王润全身毛孔炸开,拼命往后缩,发抖的声音难掩恐惧:“真的什么都没有!那个地方早就弃用了!”
王润蜷缩着,脑子里快速思考着修启问他这问题的用意。
当时幼苗那个学校被发现,贺振强还派人过去闹了很大的动静,把银狮也引过去。
王润不相信他们没有进地下基地看过,现在还来问他这个问题,是试探他到底有没有说真话?
想到这,王润又补充了一句:“那晚的人不是我派的!那种空基地就几个破教室,被发现也没什么,就贺振强那个傻逼动不动就派杀手!”
临睡前,修重收到了修启的回复。
【修启:王润不知情。】
修重想想,回复过去。
【幼苗成分恐怕没那么简单,所有证据先不要对外发布,先查查它的资金流向。】
【修启:嗯。】
“你觉得那些弹药是民兴党的?”温默不解,“他们把军备放在和平党的基地内,不怕被吞?”
“我猜,和平党内有不少民兴党的鬼。”
修重怀疑的点有很多。
从远的来说,上辈子民兴党未来十年都没什么动作,任由和平党作威作福。
为什么陆平川没有像这次一样,早早出手对付和平党?又哪来的实力在半年内围剿和平党,把贺振强赶下台?
还有,既然上辈子陆平川已经查到了克隆体,不至于查不到幼苗,为什么还高调接见幼苗负责人?
从近的来说,和平党这次玩脱的苦肉计,贺振强真的受伤绝对不在和平党的计算范围内。
要说民兴党和和平党之间没有牵连,根本解释不通。
温默托着手琢磨:“我们做了民兴党本来要做的事?”
大量犯罪证据外流,局面失控,和平党跳脚,好处都给自由党捞走了,民兴党手里没了能够压制和平党的牌只能制造争端,重新掌控主导权。
修重:“是,但又不全是,刚公布克隆体的视频,民兴党就坐不住了,不觉得很微妙?”
搞不好,民兴党比和平党更难对付。
金洲2区。
贺振强手摔断了还没好,脑门又开瓢了,被包得像颗粽子,躺在床上一动都不能动。
他按下床头的响铃,片刻后助理和一个幕僚从外面走进来。
“查得怎么样?”贺振强声音沙哑无力。
助理:“开发射车的士兵已经全被总统派的人带走了!”
“陆平川?”
贺振强双眼微微眯起,眼底涌动着杀意。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这一手玩得够阴。”
幕僚脸色很差,“现在的情况对我们很不利。”
还没弄垮张之州,又来一个陆平川,贺振强胸口剧烈起伏。
“把猎豹给我换了!”
助理:“我现在就去联系。”
幕僚:“这事倒不能全怪猎豹,我们当时约定只发一枚导弹,但他们发了十九枚,这才导致意外发生。”
贺振强:“为什么银狮能全部拦截,猎豹不能?!”
这当然不能比。
幕僚腹诽了一句,面上关切地说:“你别激动,好好养身体,陆平川能收买梁洲驻军确实有点本事,不过我们还有机会。”
贺振强冷笑:“就凭他也配和我争总统?!”
贺振强遇袭,张之州取消了所有行程,就只剩下陆平川在到处活动。
游行队伍一边咒骂贺振强和张之州,一边高呼陆平川正义,平台网络支持率剧增到55%。
1区。
听到敲门声,陆平川从文件中抬起头。
特助进来汇报工作。
“所有参与暗杀的士兵已经全部关押,目前张之州那边还没传出什么消息。”
陆平川打开网络平台,查看“不想起昵称”那个账号的主页,笑笑:“他们果然没再发了,和聪明人过招真省事。”
特助有些担心:“那我们会不会已经暴露了?”
“不会。”
陆平川双手交叉在身前,心情愉悦,“同样是竞争对手,我这么做有足够的动机,他们想不到那么多,顶多以为我买通了梁洲驻军。”
特助冷着脸:“若不是和平党那帮人太无能,我们也不用这么早就出手。”
“无所谓。”
陆平川起身走到窗前,“只是顺序被打乱,该是我们的,一样都少不了。”
“我们这是被捧杀了?”温默站在窗边,看着街上走过去的游行队伍。
趁着和平党和自由党打得你死我活,陆平川先给他们送了一波快递,买通稿搞游行拉踩和平党,把自由党的支持率送上去,转头又送和平党一波快递,再把自由党从高处砸下来,不费多少力气,就把自己送上去了。
“他能做,我们也能做。”
修重偏头看向张之州办公室的方向,“想来他们应该已经有应对的办法了。”
在事情爆发后第七天,陆平川的支持率涨到了68%,如果一直保持到竞选投票日的那天,很大概率能获胜。
而离那天只剩不到一个月。
就在网络上已经在提前祝贺陆平川连任总统时,突然爆出民兴党议员贪污受贿的丑闻。
不到一个小时又爆出另外一位民兴党议员圈养omega的性丑闻,甚至暗示陆平川也牵涉其中。
一时间各种丑闻接踵而至。
在网上闹翻时,消失很久的贺振强突然转发了幼苗公益基金的动态。
动态内,支持和平党的财团又给幼苗捐了几十亿,用于创办爱心学校,多位议员亲自去3区给孤儿发放爱心物资。
很快,这条动态上了热搜。
互联网的记忆向来很短,一时间又全是骂民兴党的声音。
“绝不容忍圈养omega这种歪风邪气!支持贺老头!”
“民兴党真是没救了,一群腐败分子!”
“在做公益方面,和平党确实一直在线,这点值得鼓励。”
“这几个议员一看就很正派,不像民兴党那几个猥琐老头!”
评论区有人留言——
“你们这么快就忘了,和平党克隆专家啊!为什么要支持他?!”
这条留言下,很多人评论——
“那不是军方做的吗?和平党哪来这么大权利?”
“我当时就觉得挺蹊跷的,但是没敢说,怕被骂。”
“有一说一,和平党确实做了不少好事,其他的,法院判决没下来,不评论。”
凭借这种拉踩的小手段,和平党在两天内,成功把自己可怜的7%支持率拉到了23%。
第三天,林清柏发布了新动态,是一份调查报告,盖了军方的公章。
报告显示,当天攻击贺振强的导弹是追风B3T发射车发射,下面还有五个车子的编码,查询显示归属梁洲驻军所有。
动态配文——
【事件仍在调查中,请大家稍安勿躁。】
没几分钟,张之州转发了这条动态。
【希望贺议长早日康复。】
两条消息一发出,轰动全网。
“为什么梁洲驻军要攻击贺议长?!有没有大佬解释一下!”
“我记得以前在哪看过梁洲驻军师长和贺议长很要好!”
“卧槽!不是张之州让人开的炮吗?”
“这世界疯了吗?!”
不多久,各路新闻媒体和分析帝对这事做了全方位的解析。
【讲道理,那会儿张之州支持率都涨到80%以上了,有什么必要对贺议长开炮?闲得慌?】
【先不说张之州手里到底掌握了多少和平党的黑料,就目前曝光的已经足够和平党喝一壶,开炮费钱还失民心,他傻?】
【咱就不说两头开炮的到底是谁,就问问开炮后谁是最大赢家?】
本来讨论度就很高,自由党再背后推一下,风向不久就开始改变了。
“这么一说,好像有道理啊!”
“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突然间所有人都认为是自由党干的。”
“新闻出来当晚我就听到有人在街上喊,自由党滚出联邦呢。”
“这不就是典型的栽赃嫁祸吗?张之州被追杀了一路,还被骂了这么久,实惨。”
“开炮事件后,只有那一位受益了呢,只能靠这种小人手段博出位吗?(心情微妙”
张之州这人太佛系,年轻时本职工作是大学教授,平时只爱喝茶下棋,开开座谈会,跟人讲讲道理,连和平党都找不到他的黑料,好几次给他下套,愣是不上钩。
胡乱开炮的事一撇清,张之州这边就几乎没什么负面新闻了,支持率很快回升。
贺振强转发了林清柏的调查报告,配文——
【不是银狮查的吧?】
这话看似简单的询问,语境却很微妙。
林清柏派了银狮给张之州,基本已经表明了立场,现在又是林清柏发的调查报告,很难说有没有水分。
原本一边倒的评论里,又冒出了一些质疑的声音。
贺振强又紧接着发布了自己受伤的惨状,靠着卖惨成功拉低自由党支持率,小赚3%。
半小时后,林清柏转发他的动态,配文——
【总部特查组介入调查,绝对比法院公开公正。】
看似简单的回应,却特别提到了“法院”两个字,立刻让人联想到了之前“不想起昵称”曝光出来的那些证据视频。
接下来一个小时,各大媒体又带着之前那些视频轮了一遍热搜。
和平党忙活半天,支持率成功下跌10%。
自由党稳步回升5%。
民兴党躺赚5%。
一个半小时后,张之州转发了林清柏的动态,配文——
【相信联邦法律,公平竞争,不搞小动作,做遵纪守法好公民。】
看似讲道理,却特意提到“小动作”,马上让人联想到了背后放冷枪的陆平川。
虽说目前没任何证据证明这一点,可架不住网上很多分析贴说得头头是道。
本来陆平川就没什么本事,这是这么多年大家有目共睹的,完全就是摆烂混工资的。
和平党和自由党比烂,这才让民兴党脱颖而出,可现在自由党不烂了,大家又对民兴党失去了兴趣。
消息一发出去,民兴党躺赚的5%跌没了,还倒跌了3%。
两个小时后,总统陆平川突然转发了民兴党一议员的动态,动态内显示提交了两份议案。
一份关于反恐的议案,加强对2区和3区的反恐防御,加大相关军费开支。
另一份关于民众遭遇恐怖袭击,生命财产安全受到损害时,补偿款提高到原来的150%。
消息发出去不久,民兴党的网络支持率回升6%,自由党同步下跌2%,和平党躺跌4%。
金洲3区,君澜酒店。
书房里,张之州和陈冲他们视讯开会,修重和温默就坐在他对面正在看网上的风向。
网络实时支持率在极限暴拉后,自由党目前稳定在36%,和平党和民兴党分别是25%和41%。
陈冲:“那个平台大股东是和平党的,我们的新闻压在他们下面上不去。”
司延:“能有现在这效果也可以了。”
张之州摇头:“网络支持率已经不准了。”
参与投票的基本都是热衷上网,有时间吃瓜的年轻人,而疲于奔命的中年人没那么多时间关注网络,很可能一次和游行队伍擦肩而过就会彻底改变想法,这也是竞选期间,总统候选人要频繁开展线下活动的原因之一。
想要消除游行带来的不良后果,就得出去活动。
“现在出去,正好掉进他挖的坑。”视讯另一头,有议员开口。
另一个议员说:“除非有证据证明,派人发射导弹的就是陆平川,否则我们接下来每一次公开活动都要面临被轰炸的风险。”
温默:“不会,越是这样越安全。”
修重点头:“现在不管是谁对我们开炮,另外两个人都吃不了兜着走,别说开炮,恐怕连暗杀都不敢了。”
这种时候谁能拿出确凿的暗杀证据,就能把对方摁死,没人会那么傻,把把柄送到对方手里。
“我们手里握着改造人和克隆体的证据,对付和平党问题不大,现在头疼的是民兴党。”
张之州盘着手里的珠串,若有所思,“我觉得他还没亮底牌。”
修重:“走一步算一步吧。”
父亲那边还没消息,现在对上民兴党,他们确实没有胜算。
接下来半个月异常平静,张之州奔波于各个地区,开展竞选演讲、选民见面会,和党内议员一起参加科技、慈善等交流会。
陆平川继续线下活动,同时用总统职权陆续发布了一些新提案,并经常更新进度,询问网友意见。
贺振强伤还没好全就出去做活动,对之前温默发的那些视频一问三不知,借网络水军往军方身上推,靠老本行卖惨洗白。
网络实时支持率每天疯狂暴拉,竟保持在了一个动态平衡的状态,除了和平党略低一点,自由党和民兴党几乎持平。
竞选进入最后十天倒计时,三人的活动更加频繁。
早上6点,修重睡醒,睁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温默的睡脸,对方半个身体压他身上,手霸道地横过来,完全把他当抱枕了。
他怎么记得以前温默的睡姿很规矩?
“起床了。”修重拍拍他,“默默?宝宝?少爷?”
温默在他肩上蹭了蹭脸,拿被子盖住自己的耳朵接着睡。
修重:“……”
以前这小子不赖床?
琢磨了半天,修重反应过来。
不会是被他惯的吧?
早上八点要出门,时间还算宽裕,修重抱着睡得暖乎乎的老婆想事情。
终端突然震动,是父亲发过来的消息。
【修启:方便视讯吗?】
修重随手给对方回了视讯过去,几乎立刻就接通了。
看到画面里依偎在被窝里的儿子和儿媳,修启狠狠地酸了,但他自认是稳重的中年人,不能把这种情绪表现在脸上。
修重盖住温默的脸不让看:“有情况?”
“查到了一点。”
修启把几份资料发给他,“幼苗向一家叫麦芽的服装公司采购童装,这家公司属于鸿瑞集团旗下,而鸿瑞是支持和平党的。”
修重打开采购单,一看单价就知道问题很大。
普通一件儿童T恤报价两万,一份服装采购单总价超过五亿。
“这个集团和民兴党有关联吗?”修重问。
锤和平党的材料已经很多了,父亲不会特意告诉他这件事。
修启:“你看看另外两份,鸿瑞旗下的稻田服装跟良裁签订了四亿两千万的原料合同,这个良裁是一家新公司,一周前支出两亿用于陆平川的竞选活动。”
修重不禁坐起身,仔细看下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家公司很快要注销了。”修启淡淡道。
修重声音微沉:“无所谓,这份数据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
先不管和平党和民兴党内部到底是合作还是寄生关系,有一点已经可以确定,在幼苗这点上,双方是利益共同体。
只是民兴党比和平党更聪明,黑锅后者来背,前者躲在后面闷声发大财。
他们在网络上发布克隆体的证据,民兴党害怕他们下一步曝光幼苗,为了利益不受损害,先一步动了手。
可证据依然还在,张之州也得继续竞选总统,时间只剩下十天,对方一定能料到他们早晚会放证据。
那么,要阻止他们,对方会做什么?
终端突然震动,温默懒洋洋地从被窝里伸出手递给修重。
“看。”
修重:“……”
懒成这样。
他随手打开,是阿兹的提示,全是数字。
“阿兹说有未知频段信号,数字68483——”
说到一半,温默猛地坐起身,查看终端里的信息。
起太猛了,身上的被子滑落下去,露出了腰腹部两处吻痕。
顶着修启揶揄的眼神,修重随手把被子往上扯。
“怎么了?”
温默手指一划,在指尖下弹出的空白手写板上,对照数字快速写下一段文字。
修重挨过去看:“歼灭计划已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