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弹发射地靠近3区, 离处于2区中心的司延家很远,但酒庄位置偏僻,就在其中一个发射地附近。
这个点,路上的车子不多, 温默踩着油门疾驰, 引擎的轰鸣声呼啸而过。
修重拿出之前温默给他的小蜜蜂。
“阿兹, 现在情况怎么样?”
小蜜蜂头顶弹出几个虚拟屏, 有目前接收到的导弹方向和位置、拦截的位置、银狮在司延家附近的部署情况。
修重快速看下来。
目前看到的这几个导弹飞过来的方向,反向延长线对应的都是3区。
不排除是从更远的军事基地发射的追踪导弹, 但如果是从军事基地发出的,林清柏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从导弹的大小, 结合刚才看到的飞行轨迹来看, 他更倾向于发射车。
发射车更灵活, 可以在任何一个地点实施导弹发射,不过相对的,能发射的导弹攻击性和飞行距离会受到很大限制。
三道火光从各个方向划过夜空, 后方又是一阵爆发的巨响。
阿兹的虚拟屏上又多了三条导弹拦截提示。
这已经是今晚第十五发了。
经过一条街道时, 修重看到往市区去的方向, 已经有大批驻军出动,正鸣笛警示疏散尖叫恐慌的民众。
温默扫了眼追踪器上的位置, 将车子开进右侧的岔道。
“这边引我们出来, 那边扔导弹,仗刚开始打怎么就被逼疯了?”
修重观察外面的情况:“他们什么事干不出来?”
以温默的速度,花了十四分钟就开到了之前发送导弹的位置附近。
前面不远就是2区出入口, 周围有三个居民区, 一条商业街。
如果发射车在这里发送导弹, 不可能毫无动静, 不引起一点骚动。
修重:“出去看看。”
2区和3区之间被一片连绵的山脉隔开。
一辆发射车停在山脚下,正降下炮筒准备离开。
发射车得有五六十米,相对没有那么灵活,很快就温默追上。
“从左侧朝过去。”
修重观察外面的情况,搭着车门把手准备跳车。
和发射车比起来,他们开的这辆就像跟在两米壮汉身边的小婴儿,并行很危险,对方稍微往这边一偏就能把他们卡死。
温默专注地观察对方的动向,同时给修重创造条件,微微拧眉:“小心点!”
修重刚要打开车门,外面突然传来枪声。
砰砰砰——!
温默急踩刹车避开对方的攻击范围。
发射车里的人已经发现他们,一击未中,很快调转方向朝路左侧别过去,想把小车压向护栏。
温默迅速切换倒车档,一脚油门往后退。
趁他换挡,修重打开车门利落地跳上发射车的后斗。
发射车的车尾擦着小车的车头撞上护栏。
温默猛地踩下刹车,切换档位跟上。
发射车上,修重贴着车斗翻到炮管上,几个跳跃轻轻落到车厢顶部。
配枪突然从驾驶座这边的车门晃过。
下一刻,驾驶座后座冒出来一把机枪。
对方调转枪口向上,可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手里的枪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住。
车里的人赶在机枪脱手前使劲拉住,拼命伸手去够扳机。
修重半跪在车顶,单手握住机枪枪声,将枪口微微往外,手里的配枪对准那人的手。
砰——!
“啊——!”
一声惨叫,夺机枪的人收手。
很快,车另一侧传来轻微的动静。
修重猛地调转枪口,瞄准副驾驶钻出来的人扣下扳机,同时微微侧身避开对方的子弹。
砰——!
砰——!
两声枪响后,副驾驶的人半个身子悬挂在车外,没了气息。
余光见副驾驶后座又冒出机枪的枪管,修重正准备解决,车身突然猛地向左侧扭动,他被惯性带着往右侧跌。
机枪黑黝黝的枪口对着他。
修重迅速往车头的方向一滚。
下一刻耳边响起了机枪连绵不断的枪响。
发射车又猛地别向右侧。
修重勾住车门挪到副驾驶,伸手抓起被爆头的副驾驶人员一把提出来扔路边,翻身钻进车窗。
司机听到动静,单手控制方向盘,另一只手去摸枪,可指尖还没碰到枪,就先一步被修重的枪口顶住额角。
后座两个人,左侧的手部受伤,右侧的人发现修重进入车厢,正准备回身。
左侧的人正要举枪,修重却比他更快,反手抽出另一把配枪结果他后,调转枪口转向右侧。
砰——!
右侧的人刚坐回来,就被一枪爆头。
“停车。”修重声音很冷。
司机试图左右甩动车身来摆脱控制,没想到这才扭了一下,车里只剩下他一个了。
他眼珠子动了动,突然踩下刹车,同时去摸枪,举起来就对着副驾驶座的方向一阵胡乱乱打。
修重猛地一晃,余光注意他的动作,侧身靠着座椅躲开第一枪,瞄准对方右侧的肩膀扣下扳机。
“唔——!”
司机吃痛,手枪脱手。
温默下车时,修重已经提着被扣住的司机站在路边了。
“军方的人?”
修重偏头看看这个司机。
“看起来不像士兵,不过发射车是去年刚服役的追风B5T,一般人弄不到。”
温默看向这发射车,外观上和以前的型号没太大差别,连他这么热衷机械的人都没办法一眼就认出来,修重很关注军方的动态?为什么对军方的武器这么了解?
通知银狮后,没多久就有战机飞过来接走了受伤的司机,连着发射车也一起开回去调查。
回去的路上,修重和林清柏通了一次视讯。
“用这款车型的军区不多,查起来不难。”
林清柏面色凝重,“不过和平党敢在2区开火,已经被逼急了。”
修重:“他们越是这样,越挽不回支持率。”
回到城区,修启发过来一个坐标。
坐标的位置在居民楼密集的普通住宅区。
开到半路,修重就接到了好几个平台新闻推送。
【旬洲2区半夜突发十五次爆炸!】
【紧急!旬洲2区突发导弹袭击,驻军紧急疏散人员,截止发稿前已造成18人轻伤,4人重伤!】
【旬洲2区张之州住宅附近大范围爆炸,有关专家表示可能和此次总统竞选有关。】
旬洲爆炸相关词条已经占了热搜前八,下面紧跟着和平党相关词条。
修重随手点开,热一,看到第一条新闻的发稿时间是夜里11点38分,离他们听到第一声爆炸不过两分钟。
评论里已经闹翻了——
“为什么两派争斗要殃及无辜?!和平党滚出来挨打!”
“你们要怎么争是你们的事,不要拉普通人垫背!”
“和平党真是了不起,连2区都敢公然开火,牛批啊,有本事直接把整个联邦炸了,重新克隆一个新国家出来啊!”
“真的没人能治得了和平党那群疯子了吗?!虫袭还没来,要先被他们玩死了!”
当自身利益不受损害时,谁都能笑看争斗,可现在性质彻底变了。
这次导弹袭击让所有住2区的人都产生了危机感。
能住进2区的非富即贵,很多土生土长的2区人被保护得很好,对虫袭和变异没什么概念,也从来没有切身感受过生命威胁,甚至会花高昂的费用去猎区旅行来满足好奇心。
可这次和平党做到了。
让他们知道就算在2区也可能随时死于战争。
网上骂声一片,目之所及全是对和平党的讨伐,很多人冲到旬洲驻军账号下留言,让驻军出动剿灭和平党,为民除害。
三党支持率网络调查,和平党再次暴跌15%,只剩下可怜的11%。
“这步棋下得真臭。”
温默搭着方向盘,扫过前方被驻军管控的路,绕进小巷子,“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干出这么蠢的事。”
修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既然王润能主动联系谈判,为什么不等谈判结束动手?
说谈判只是个幌子,就为了支开他们对张之州动手,这也很牵强。
在导弹轰炸下,他和温默做不了多少事,再说银狮不是放着看看的。
和平党在支持率暴跌的情况下突然不管不顾启用导弹,是孤注一掷?
杀死张之州,后续卖惨洗白,重新赢回支持率。
可杀不死张之州就得面对自由党和民间舆论双重反扑,在本就支持率落后的情况下,等于自杀。
车子停地下车库,两人从升降梯到10楼。
走廊上有四个正在执勤的银狮成员,见到他们后,主动给开了房间门。
里面装修一般,不知道是谁的房子,陈豪正陪同张之州在客厅里,修启坐在他们对面,身后是四个黑衣人。
两人正在讨论着什么,见他们进来,修启起身迎过去。
“你们没受伤吧?”
“没事。”
修重跟过去,“网上的舆论是你们引导的?”
修启摇头:“刚才正在聊这事,和平党这次是真惹众怒了。”
非法使用导弹对居民区开火,这已经严重触犯民众的底线了。
全球变异是悬在所有人头顶上的闸刀,而和平党的作为又进一步消耗民众本就不多的安全感。
修重在温默身边坐下,听着他们讨论,削了个苹果递给温默。
从他开始削苹果,修启就暗暗期待,时不时往那边瞄一眼,结果崽子想也不想就递给媳妇了。
“……”
重崽一定知道他不喜欢吃苹果。
修重又拿起一个,边削皮边捋最近发生的事。
张之州:“老陈他们都说这是个好机会,和平党一头撞上来,我们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把他们摁死。”
修启翻看网上的新闻和舆论风向,忍不住朝修重那边瞄了一眼,又很克制地收回视线。
张之州:“再放一波克隆体的证据,他们就起不来了。”
“我倒觉得他们不至于这么蠢,先观望观望,不用着急。”
说着,修重随手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修启。
修启一怔:“给我?”
修重:“你不是想吃?刚才一直往我这里看。”
修启:“……”
有这么明显?
一定父子之间特有的心灵感应。
见他不接,修重冷酷催促:“要不要?不要我自己吃了。”
修启接过来就啃。
苹果真好吃!
温默以为这个是修重削给自己的,见他递给修启了,大方地把自己手里的苹果递到修重嘴边。
“只能咬一口。”
修重:“……”
张之州看着群里陈冲他们说的话,随口问:“怎么说?”
修重吃着苹果,又拿起一个削,主要不是想吃,而是削皮的时候思路更顺。
“事出反常必有妖。”
修重看着垂下来的苹果皮,“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
以他们手里掌握的证据和当前的局势,想赢和平党十拿九稳,唯一担心的是对方随便乱开火,就像今天这种场面。
温默淡淡道:“我父亲还在他们手里。”
客厅的空气凝滞了一瞬。
“我们一家都是这个意思。”
修启看向张之州,“你对他们说,这事别参与。”
张之州:“确定?”
修启:“机会多的是,不差这一个。”
这里房间少,人又多,修重干脆随便扯了条被子和温默挤在沙发里睡。
两个一米九几的大高个连转身都难。
修重:“我去对面的沙发?”
温默睡得迷迷糊糊的,环住他的腰贴过去,用行动表示不要和抱枕分开睡。
昏暗的光线下,修重盯着温默的睡颜看了许久,在他发间啾了一口,随后闭上眼。
对和平党来说,这一夜注定无眠。
贺振强吊着手臂,瞪着通红的眼疲惫地坐在书房内,和几个幕僚连夜开会,屏幕上还有很多其他参与会议的和平党成员。
“这次行动是谁自作主张,自己说。”贺振强脸色难看至极。
书房里静悄悄的,半天没人说话。
啪——!
贺振强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声音提高了八度:“到底是谁?!”
坐在最左侧的幕僚沉着脸开口:“不声不响就在2区开炮,本事不小。”
右侧的幕僚:“网上全在声讨我们,这事不干净撇清会很麻烦。”
“本来就已经够烦了!还嫌我不够烦是不是?!”
贺振强把水杯挥到地上,怒不可遏,“这么做对我们有一点好处吗?!啊?!明知道银狮有拦截能力还他妈开炮!!白白把把柄送到张之州手里!”
“议长您消消气,眼前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应对这次的事情吧。”有人提议。
“自由党拿不出确凿的证据证明是我们做的,我们就可以推得干干净净。”另一个人说。
坐在中间的幕僚瑶瑶头:“难,我们已经处于信任危机之中,又有自由党推波助澜,这次想推掉干净,不容易。”
讨论了一个多小时,贺振强终于发现王润那老小子不在。
“王润呢?!为什么没参加会议!?”
所有人面面相觑,这才反应过来。
王润算是党内二把手,开会次次都在,这次竟然没来,怪不得这么安静。
刚发生这种事,王润就不来了,贺振强怒火又涌上来。
“给我把他叫来!”
有人联系王润,可通讯却很久没人接,拨给他助理也没人接,拨给他的管家,这才被告知王润出门了,具体没说去哪。
“绝对是这老小子干的!”贺振强咬牙切齿,“脑干没进化完整的玩意儿。”
第二天,张之州出发前往金洲3区。
出了昨晚的事,陈豪连夜报告林清柏,多调了一支战机部队全程护送。
结果车子开到3区就出事了。
“又是48小型追踪导弹!”陈豪亲自架着战机,锁定位置发射导弹对轰。
轰——!
爆炸引起的强烈气波震得车子左摇右晃。
温默开着阿兹的定位追踪器,根据飞行轨迹推算发射车的距离位置。
“在3区。”
轰——!
轰——!
爆炸声不断。
修重示意司机继续开,同时联系林清柏,把发射车的位置发过去。
旬洲驻军还没完全被和平党掌控,围剿那么大的发射车应该不难。
经过一段空旷的郊区,炮火突然停了。
陈豪在公频里说:“已经被抓了?效率不错。”
没想到一经过城区,导弹又开始不要钱似的轰炸,如果不是刚调了一支战斗机部队过来,拦截用的导弹都不够用。
“他们专挑在城区时下手……”
修重拧眉,“为什么?”
单从这个行为来说,对和平党没有任何好处。
嫌被骂得不够狠?还是已经对普通人的看法无所谓了?
温默:“不要试图去理解疯子。”
元夕扶着张之州,生怕急刹急转把老年人晃出个好歹来,气愤道:“太无耻了!”
不多久,旬洲驻军集体出动。
3区所有人躲在家里瑟瑟发抖,围观天上密密麻麻的巡查机和战斗机。
道路各个路口被驻军把守,行人一律劝返。
几分钟后,3区的“盛况”顶替2区冲上热搜第一。
网友们怒了。
昨天开炮的事还没解释,今天就敢在3区再来一次,还真能只手遮天,把所有人的生命当玩笑?!真让这些人上台,那他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网上的抗议声音太小,那就线下来。
各地无数民间组织、学校发起抗议游行,拉横幅,举着贺振强的头像,头顶上贴着几颗导弹,下面写着红色大字“请你原地爆炸”。
无数人堵到驻军管理局门口,怒喊让和平党那群阴谋家、战争分子滚出联邦!
军方顶着压力,不得不发布紧急通知,加强各地防守,防止恐怖袭击再次发生。
自由党的支持率从最开始的43%暴涨到81%。
局面虽乱,但对自由党来说却是前所未有的好。
和平党惹众怒,血条去了大半,只要随便踹上两脚,就能让对方爬不起来。
可张之州却突然在这种时候宣布延迟金洲3区所有安排,理由是被疯狂袭击,怕牵连无辜。
一边是疯狂炮轰,不管别人死活的和平党。
一边是心系民众生命财产安全的自由党。
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到金洲3区后,张之州一行人入住君澜的酒店。
有了前两次的事故,在他们到金洲前,金洲驻军就做了全面应对导弹的部署,只要有导弹发射,可以立刻进行拦截。
有银狮在,只要张之州不出席人多的公众场合,修重并不担心他的安全问题。
过了三天,网上的舆论不但没有消停反而越闹越激烈。
“和平党彻底摆烂了?”
陈豪坐在窗边的小凳子上,无聊到打哈欠,“要不然就早点宣布退出竞选得了。”
修重看看路上一大波走过去的游行队伍,若有所思。
那天晚上抓到的司机确认是普通的杀手,不是士兵或者军方特工,发射车确实是军方出品,并非民间改装,但没有编号。
只要服役的军备,哪怕只是一条武装带都有编号,没编号的情况只有一种——从军工厂生产出来,还没编入军队中。
而且他们很聪明,把所有导弹都发射完了,想查只能从各地军备库一点点找线索,费时费力,一些军备库的负责人已经被收买,林清柏都不一定能查到真实数据。
“陈队,你留这边,我下去看看。”
修重去和张之州说了一声,出来时见温默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你也去?”修重问。
温默:“我不能去?”
修重和他一起往外走。
“我以为你会更愿意待着休息。”
前两天单单擦小蜜蜂和蓝闪蝶方阵就花了四五个小时,修重想帮忙都不让。
考虑到张之州,两人把小灰留在这里,开了元夕的车子走。
街上比他们上一次来时更乱。
地上到处都是横幅画像,写了各式各样诅咒和平党的话。
车子经过时,修重看到一群年轻人正在路口声嘶力竭地怒吼。
“贺振强下台!和平党原地解散!”
“和平党必须接受制裁!”
短短三天,事情竟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胜利就在眼前,修重却高兴不起来。
无形中,好像有一双手在背后推着他们往高处走。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改造军团。
“张之州他们真的没参与?”
温默看着窗外,神色冷淡,“和平党那群人再窝囊也不会毫无作为吧?”
之前他发个视频都会拼命反击,更别说他现在到处游行,贺振强竟然连个屁都不放。
修重摇头:“不知道。”
政治从来不是他看到的那么简单,也许父亲和张之州他们有出力在背后推动,也可能没有,但这些他都不在乎。
眼下最让他在意的是那隐隐约约的怪异感,这两天越发强烈,甚至已经让他感觉到焦虑。
“都到这附近了,去老竿店里坐坐?”温默问。
闻言修重才回过神。
他竟然下意识地开到了黑市附近。
两人之前都在这里大闹过,不得不做一番伪装。
老竿的店还是那么破破烂烂,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原因,看起来竟比上次干净一些。
“进去吧。”
修重牵过他的手跨进店门。
之前那两个小男孩不见了,换了两个七八岁的,见他们进来,熟练地招呼入座。
“今天能点菜吗?”修重问。
小孩:“你第一次来吧?咱们店里不让点菜,你告诉我几人份就行。”
修重想想:“六人份吧。”
吃不完还能打包带回去。
“这么多?!别说我没提醒啊。”
小孩伸手点点墙上一张纸,“浪费粮食是可耻的,吃多少点多少。”
修重看过去。
那张A4纸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小孩的字,还画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图案。
“佑佑,还没好吗?我们要去上课了!”另一个戴着厨师帽的小孩从后厨探出脑袋,朝着这边大喊,“赶紧的,多少份!”
小孩犹豫了一下,叹气:“他们要六人份!”
“得嘞!”厨师小孩嗖得钻回后厨。
“你们在附近上学?”修重问。
小孩双眼亮晶晶地点头,指着一个方向说:“那边的重逢大楼每天都有老师给我们上课,还有饭吃!免费的,不花钱。”
修重失笑:“那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打工?”
小孩撇撇嘴:“这不是看竿爷可怜嘛。”
修重:“……”
谁看谁可怜?
小孩摸出一张卡片:“老师说一天打工一小时就可以得到一个爱心,攒满爱心换新衣服。”
修重接过来看看。
卡片上有三十个空心的圈圈,前面一排被打上了红色小爱心。
修重还给他:“去哪打工都可以?”
“那不行,得是老师承认的店才行。”
小孩放回裤兜里,嫌弃道,“竿爷差点没选上,差劲的嘞,我们兄弟几个帮他大扫除了一整天才通过的。”
修重:“……”
六人份的甜甜圈相当惊人,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小饼干。
上完菜,两个小孩和老竿打了声招呼,急匆匆地跑去上课了。
“你很高兴?”温默吃着甜甜圈,没什么表情道。
修重:“有吗?”
温默:“我第一天认识你?”
修重轻笑:“嗯,是有点开心,一点点。”
看着他唇边的笑意,温默勾勾手指。
“怎么了?”
修重靠近一些。
温默偏头在他唇上啾了一下,不小心沾过来好几颗砂糖,忍不住舔进嘴里吃。
“这糖真不错。”
修重:“……”
时间还早,两人不紧不慢地吃,想等老竿忙完了出来闲聊两句。
终端突然震动,修重划开看,是修启发过来的。
【我们的直觉没错,和平党也被炮轰了。】
修重眉心一跳,脸色沉下来。
终端再次震动,这次是林清柏。
【贺振强的住处被轰炸,目前生死不明。】
温默绕过小桌坐到他身边,看到两条信息,脸色也不太好。
修重声音很低:“要出事了。”
等老竿收拾完后厨,扶着老腰走出来时,店里已经没人了,点了六人份的客人已经走了。
“哎,抢劫抢到你竿爷头上来了?!”
叮咚——
听到收款提示音,老竿打开一看,顿时腰都不疼了。
“五万?!”
回到君澜酒店,张之州正在和一群议员开视频会议。
修重两人坐在客厅里等,随手打开各个平台投放到空中。
果然,贺振强被炮轰挂到了热搜第一。
“会不会是苦肉计?”温默问。
当下局面已不是和平党能压住的,而且这几天他们似乎也没准备去压。
只要假装也被对手袭击,和平党就能成功转移焦点,拉自由党下水。
“如果贺振强没受伤,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修重快速翻看新闻,“但另一种可能性更大。”
温默冷着脸:“搅局的第三方?”
修重:“嗯。”
新闻动态里有贺振强所住宅子被炸出豁口的照片,附近一片狼藉,西北两公里外一处居民楼也被轰炸,目前死亡超过七十人,受伤两百多个。
评论区大多数人都把矛头指向自由党,还有一部分嘲讽和平党活该。
大家似乎都忘了,这次竞选总统的有三个人。
等张之州开完会,修重和温默一起进去。
“打算先发声明,再观望几天,应该还有后手。”
张之州面色严肃,“某些人在憋大招啊。”
本来明朗的局势,又变得混乱。
当天晚上,和平党透露贺振强已经脱离危险期,但是受伤严重,目前处于昏迷状态,配了一张贺振强刚被救出时满脸是血的照片。
看到这照片,修重基本可以断定不是苦肉计。
贺振强一把年纪经不起这么折腾,而且也不舍得下这血本。
在自由党发表了声明的情况下,短短两天,网络支持率从83%跌到60%。
和平党依然垫底,反而是一直没什么声音的民兴党支持率从11%涨到了34%。
比起两个战争分子,还不如选择一个无能的。
在每天都有地区遭到虫袭的大环境下,大家都太渴望和平了。
第三天,总统陆平川在竞选演讲中一改往日温吞的作风,表示已成立专项小组,将彻查军权滥用和近期的恐怖袭击,对恐怖主义零容忍。
“不管背靠什么党派,只要威胁到我们的人民群众,都是联邦的敌人!都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观众席下一片热烈的欢呼声。
修重看着陆平川的演讲视频,莫名觉得有种熟悉感,眼前不自觉地一遍遍闪过那个梦里的画面。
温暖的壁炉、雪地、腊梅、作画的温默,还有……
修重心里突然一咯噔。
是阿兹播放的新闻!
梦里,他在陪温默吃早饭时,阿兹在一旁放新闻,但他当时所有注意力都在温默身上,根本没去在意新闻上说什么。
【总统陆平川在此前公开表示,和平党非法囚禁、克隆顶尖人才、隐瞒血清的副作用,致使上千万alpha的生命受到威胁,实在罪大恶极,能在半年内成功围剿和平党离不开党内所有人的努力,接下来将会走司法途径,让以前总统贺振强为首的和平党成员接受法律制裁。】
【前日,总统陆平川接见了幼苗公益基金负责人,表示将大力扶持公益事业,推动公益领域蓬勃发展。】
“陆平川弹劾贺振强下台,又做了总统……?”修重托着下巴琢磨。
他怎么会梦到这种东西?
而且梦里的一切能细节到这种地步?
“说梦话呢?”
温默洗完澡出来,背靠着床随意地坐在地毯上。
修重失笑:“你也觉得这不可能?”
不说十年后,就是现在,民兴党也不一定有围剿和平党的能力。
梦里的一切还是太荒诞了。
温默擦着头发随口说:“是不太可能,不过我梦到过。”
修重脑子里轰得一声炸开,头皮都麻了。
“你——梦到过什么?”
见他表情有些呆呆的,温默忍不住凑过去和他贴贴,声音里含着淡淡的笑意:“梦到你变成了我的人型傀儡,乖得不像话。”
修重眼神一闪,半晌才找回声音。
“你是不是把我放在腊梅树下画画?”
温默一顿,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梦里的内容?我说梦话了?”
修重怔怔地看着他:“那也许——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