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肉片,是地地道道的川菜,通常许多人的做法都是先将配菜在油锅中炒熟后盛出来备用,用豆瓣酱炒了红油,放入高汤煮开后放入肉片,煮熟之后加入配菜就好。
虽然这样的做法并没有错误,但沈香苗在尝试了多次,又仔细对比之后发现,如果将肉片直接放到炒好、炖煮好的红油汤中直接煮的话,口感总是略有欠缺。
而欠缺的原因,主要是因为肉中存在的一些血水,在煮的过程中,会留下一些血液的残渣,这也就为什么一般在做排骨时都要将血沫去除,炖鸡汤也要撇去血沫,否则会大大影响口感,降低菜肴的美味。
因而沈香苗在做水煮肉片时,都先将切的薄薄的嫩里脊肉片和黄豆芽等放入开水中焯熟,这样一来能去除肉片中的血沫,去掉黄豆芽本身的豆腥味,而且开水汆烫,也更能把握时间,将肉片做的更嫩。
随后,便是如同寻常人所做的一般,用豆瓣酱炒香后放了炖好的高汤,盛出后再将肉片、豆芽和青菜放进去,最后将小红辣椒和藤椒用油炸香,将这油浇入菜内。
如此一来,口感浓重,麻辣鲜香,色香味俱全的水煮肉片便呈现在了人眼前。
至于这道蒜蓉粉丝蒸丝瓜,是一道十分爽口且赏心悦目的菜,做法简单,所用的食材也都是便宜易得的,但这道菜却胜在清淡爽口,菜式因着是翠色的丝瓜上头放着白色的粉丝,以及最后点缀在上头的一小片红色小米椒,可以说是赏心悦目。
而且丝瓜性凉味甘,有清热凉血的功效,在吃完麻辣味十足的菜肴之后,来上一道清淡爽口的丝瓜,不但口感绝佳,也可抑制因为贪辣容易上火的情况。
糖醋脆皮茄子,用的是刚摘下来的新鲜茄子切了粗条裹了糊来炸,随后再用醋、糖以及从随身厨房中拿出来的番茄酱、耗油等炒出鲜美酸甜的酱汁,将表皮酥脆的茄子重新烧过。
整道菜味道酸甜可口,令人食指大动。
最后的重头戏,在于那道金玉满堂。
既是叫做金玉满堂,那便要要有金和玉。
新鲜的早玉米剥下来的颗粒,色泽金黄,鸡胸肉切成丁,在锅中翻炒之后,油光水滑的,瞧着倒有几分玉的润泽感,搭配红色的尖辣椒和绿色的青椒,各种不同的色彩融合在一起,颜色丰富,十分鲜艳。
而且玉米粒略带了淡淡的清香与甜糯,搭配嫩滑鸡肉,再来就是红辣椒的辣味,最后融合上青椒的爽脆,多种口感相互辉映,却又颗粒分明,各有味道。
金玉满堂这道菜,可以说是无论从卖相还是口感上,都担得起这样的名字。
这样令人垂涎欲滴的五道菜式,被拼命咽口水的乔大有送到了陆泽轩面前的圆桌上,片刻之后,便被围剿、扫荡了大半。
陆泽轩晚饭的吃相,和晌饭之时比起来,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毫无富家少爷的矜持,更是时不时的直呼好吃。
好在与晌午时分相比,陆泽轩脸上的伤已略好了一些,不至于吃相瞧着像猪头了,但也是吃了一个汗流浃背,满脑门的汗珠,到是十分市侩。
偶尔进去倒茶水的跑堂瞧着陆泽轩这一幕,都不由得撇撇嘴。
但一想到这是沈香苗特地做出来的美味菜肴,也都觉得应当如此。
就连跑堂的自个儿,瞧着桌上那喷香无比的菜肴时,也都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口水,甚至心里头盘算着,等下若是那陆泽轩吃剩下的菜,要不要偷偷尝个鲜儿。
然而,一杯美酒一口佳肴,陆泽轩吃的是不亦乐乎,以至于最后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时,盘中已经是空空如也,除了一些菜汤儿以外,真的是连渣儿都不剩。
看着陆泽轩酒足饭饱之后,在友安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出去下了楼梯,来收拾盘子、筷子的跑堂伙计,顿时无比郁闷。
真的是连渣儿都不剩啊!
跑堂伙计瞧着那空的彻底的盘子,再次发出了感慨,但瞧着上头的汤汁,又有些嘴馋起来,到下头去找了块馒头,沾着那汤汁吃了两口。
辣,十分的辣,但是是那种浓香的辣,吃上一口就想上瘾的辣。
伙计索性将剩下那馒头都掰了块泡到哪水煮肉片的汤汁里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直到所有的馒头和汤水都吃了个干净,这才心满意足的抹抹嘴,继续收拾盘子。
陆泽轩从二楼下来的时候,醉意十足,连走路都打起了晃儿,站也站不稳了,满嘴乱七八糟的话,旁人听也听不懂。
可醉成这样的陆泽轩,到是没忘记要给沈香苗这五道菜,总共一百两银子的报酬。
让友安给了银钱,陆泽轩大着舌头说道:“沈……沈姑娘,你做……做的菜,真的是好吃!好吃的狠!比……比那皇宫里头的御厨……厨做的还好吃!”
陆家就算是有钱,却也是个商户,哪里有资格进宫去尝御厨做的菜?
这陆泽轩显然是醉的不轻了。
瞧着陆泽轩那结结巴巴,醉态十足的模样,沈香苗微微一笑,向陆泽轩福了一福:“多谢陆少爷赞赏。”
“沈姑娘,不……不必客气,这……这都是你应得的。待本少爷……爷,到……到县城里头快……快活完了,再来吃,吃你做的菜!”
陆泽轩这会儿眼都睁不开了,却偏偏话多的不行,而且是口不择言。
“少爷,您喝醉了。”友安在一旁,努力的搀扶着满嘴胡话的陆泽轩。
周围人都是忍不住笑了笑。
陆泽轩眼前这幅模样,当真是醉的彻底了。
“本少爷没喝醉!”陆泽轩一把手甩开友安的手,自个儿步履蹒跚的往前走,可刚走了两步,两腿一软“噗通”倒在了地上。
“少爷!”友安惊呼一声,赶紧去扶陆泽轩,乔大有等人也赶紧去帮忙。
但看陆泽轩虽躺在地上不动弹,却是发出了微微的鼾声,时不时还咂咂嘴,嘟哝一句:“吃,好吃……”
“陆少爷怕是醉的睡着了。”乔大有说道,帮着那友安将这醉倒的陆泽轩抬到了马车上头。
第134章 打听随后友安也上了车,喊车夫甩了鞭子,晃悠悠的走了。
送走了富家少爷财神爷,月满楼的伙计们交头接耳的议论了几句,感慨了一番,但随着傍晚时分其他客人的渐渐到来,月满楼开始热闹了起来,伙计们也都忙自个儿的事儿,将这陆泽轩的事儿,也都抛到了脑后。
沈香苗将自个儿方才做菜的小厨房收拾干净,又如同晌午时给了方怀仁十两银子,方怀仁这次也就没再推辞,伸手接了。
只是,在沈香苗要走的时候,方怀仁开了口:“沈姑娘。”
“方掌柜有事?”沈香苗停下了脚步。
“我大有说你要和孟小哥一起开一个糕饼铺子?”方怀仁问的有些迟疑,尽量让自个儿看起来不像是八卦、盯着旁人一举一动的模样。
“嗯。”沈香苗点头,轻声道:“今儿个刚把铺子定下来,原先的房主这两天才能搬清,还得将那铺子好好休整休整,要是等开张,怕是得到八月十五前后了。”
“若是沈姑娘要休整铺子的话,我这里倒是认识手艺好的木匠,做个柜子、案台什么的绝对结实耐用,家里头也有好些闲置的木料,沈姑娘若是不嫌弃,直接拿了用便是。”方怀仁说道。
说到底,还是因为吴大勺今日做出来的事情,令方怀仁心中愧疚难安,总想着去弥补沈香苗一番。
沈香苗也瞧出来了方怀仁的用意,笑了笑道:“若是有好的木匠,方掌柜和我说一说人在哪里,改日我让我三叔去寻了他,至于木料便不必了,我今日同方掌柜说过,事情一码归一码,这事儿方怀仁不必总记挂在心上了。”
沈香苗说这话时,嘴角与眉梢微微扬起,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抹笑容瞧着十分坦然,没有半分的故作在里面。
这也预示着,沈香苗所说的这些话,是发自内心的真是感受。
方怀仁一直不安的心,这会儿倒是平静了下来。
“是我多心了。”方怀仁略有些难为情的摸鼻子笑了笑,道:“那木匠就住上镇上头,不过住的有些偏,若是不带着找的话怕是都不容易找到。若是沈姑娘要用木匠,回头我让人带你去找了他便是。”
“如此,倒是也多谢方掌柜。”沈香苗依旧是带着淡淡的笑容。
寒暄几句,沈香苗告辞。
给陆泽轩做菜的事儿也算是彻底了了,这会儿沈记没什么东西可以卖了,眼瞧着天色也不早了,沈香苗盘算着干脆彻底关了门早些回去歇息歇息。
这些日子,她也确实十分劳累,而且还打算晚上回去和三叔沈福海再商议一下糕饼铺子休整的事儿,以及另外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儿。
彻底将沈记收拾妥当,沈香苗去寻沈祥和。
沈祥和平时,都是在他大儿子沈来福干活的铁匠铺子那里歇着,等着沈香苗等人过来。
今儿个沈香苗照例也是来这里去找他。
可到了铁匠铺子那里,并没有看到沈祥和的人影,就连沈来福也不像平时那般在那边叮叮当当的敲铁。
沈香苗进了铁匠铺子里头打听了一番。
从那个圆脸的伙计那得知,沈祥和在这里的时候不小心绊着铁链子摔了一跤,怕是骨头断了,沈来福便赶了牛车载沈祥和去接骨。
沈香苗顿时唏嘘了一番。
沈祥和虽比不上沈顺通的年岁大,却也是上了岁数,不小心摔断了腿的话,怕是要受大罪了。
而且都是乡里乡亲的,平时也都有生意来往,沈香苗还盘算回去之后要不要和吕氏说了这事,拿上些鸡蛋,到沈祥和家里头去瞧上一瞧。
只是眼下,要步行回家了。
瞧着天色儿不算暗,找了个背人的地方,将沈记的竹篓、箩筐都搬出来,塞进了随身空间里头,沈香苗迈了步子往家走。
已经是七月中下旬的天,远不如盛夏时候天长,沈香苗从月满楼出来的时候日头便落下去了一半儿,如今天已是有些暗下来了。
沈香苗本打算在路上若是碰到牛车便拦上一拦,可一路上却连个车也没有,只能全凭了这个儿的一双脚。
眼瞧着路上的人也越来越少,天色也越来越暗,沈香苗从随身厨房里拿了平时预存着的灯笼,点了一个来,提着给自己照明,一边接着走。
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以及吱呀吱呀的车轱辘声响。
车子走的不快,但也很快追上了沈香苗,车夫在经过沈香苗身边时,勒了手中的缰绳:“吁……”
马匹嘶鸣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陌生的人在身边,尤其是在自个儿旁边停了下来,沈香苗十分警惕的往一旁躲了躲。
赶车的是个生的十分白净,体型略胖的青年,青蓝布衣,从车上跳了下来,礼貌的冲沈香苗拱了拱手:“劳驾这位姑娘,打听一下那泉庄村如何走?我本是县城里头的人,老家里头要办喜事,想回来瞧一瞧,可许多年不曾回来,这路也不知道该如何走了。”
那青年说话时语气柔和,脸上挂着笑,瞧着倒是个面善的。
而且,只是问一问路,沈香苗倒是不曾想太多,停了下来,用手指了指那边的方向:“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头走,碰到一个大水塘子时往左拐弯,随后在那片枣树林边上右转,要是能看到一片杨树林时,直着再走上一里路,估摸着便是到了。”
泉庄离河西村并不远,而且是三婶张氏的娘家,沈香苗还是知道地方的,便详细的说给了那人听。
那人看着远处琢磨了一会儿,往沈香苗跟前走了两步:“是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到那边拐弯是么?”
沈香苗垫脚看了一眼,见那人指的地方不对,便往更远处指了指:“到那水塘子那里……”
话还没说完,沈香苗只觉得后脑猛地一痛,头脑顿时一片空白,意识渐渐模糊,整个人便瘫软了下来。
那生的白净的青年,瞧着沈香苗如软面条一般倒在了地上,冲马车上喊了一声,立刻下来一个瘦瘦的人影,同他一起将沈香苗搬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离去,如同什么事儿都不曾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