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涵明不了,顾宜尔当然不会勉强?己当一辈子尼姑等他。
答应Joshua再见面的邀请,是开启人生新阶段的钥匙。
不过,答应的时候,她是没想到,和Joshua的下一次见面,竟然时隔了半个月之久。
原因是顾宜尔语言学校的结业考试到了。顾宜尔一边通宵熬灯守夜地复习,一边怨?己没长,每到考前抱佛脚的坏习惯还是改不了。
考完试的那天,顾宜尔哼着歌回到宿舍,循例在一楼门处开信箱。
体积略大的牛皮袋卡主了信箱?,她两只手探缝隙里,又拉又拽半天,才“嘭”一声掏了出。
是一个Joshua寄的包裹。
寄了?些日子了,要不是当地不靠谱的邮政系统,早就该收到了。
捏了捏厚度,贴在耳边晃了晃,手感像一本薄书。
顾宜尔拿出其余的几封账单信,锁上信箱门,爬楼梯回到?己房间,扔掉书包,踹掉鞋子,边往床边走边撕开牛皮纸袋。
是个本子。
她好像知?,这是什么了。
上回Joshua送她去银行的路上,提出送她一副画。
应该就是这个了吧。
她猜想着,扔掉牛皮外包装袋,与黑色线圈呈九度的方向,翻开黑色封皮。
即使心下?了猜测,见?物,内心依然不能控制地震撼跳动。
一整本速?本,都是她。
画面里的顾宜尔,?时站着,?时坐着,?时在笑,?时在呆,甚至?一张里,她在困倦地掩嘴打哈欠。
每一页每一页,画的都是她。
她的微表情,一些?己都没注意到的,细微的小动,全都原封不动地被还原在了画里。
即便是谈过多次恋爱的顾宜尔,收到过那么多种稀奇古怪的礼物,也仍旧讶于这份令人感动的心意。
翻到最后一页空白页,不再?图像,只?一行粗粗的铅笔字——
“Wouldyouliketogooutwithme?(你愿意和我出去约会吗)”
下面留了一个电话号码。
字迹略紧,隔着纸张,也能感受到对面的那份小心翼翼。
宛如正被那双水蓝色的眼睛深深地望着,顾宜尔只觉得心一下子被他砰砰捶软了。
她半真半假地呜咽着,给林语打电话,“呜呜呜大语子,我觉得我老了。”
“你说什么?”林语呆滞地听完。
顾宜尔瘪嘴揉着心窝,“见多了满脑子只想脱裤子上床的男人,我真的好吃Joshua这一套啊,呜呜呜。”
林语听完始末,也大锤胸?狂喊:“啊啊啊太纯情了,我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的!”
“你知?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吗?”演技小天才顾宜尔准备重操旧业。
“还能什么样,就你这样的呗。”林语撸袖子,大?想当红娘的干劲,“宜砸,财神爷那段你走出了没?要是走出了,我就要给你和Joshua手接红线了!”
顾宜尔顿住了,刚才还满漾的浪漫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纵使远隔万里,互联网上依旧可以搜索到关于尚涵明的一些新闻。
前一天他还出席了一项颁奖活动,衣冠楚楚的社会精英模样,假模假式的笑容和以前无二致。
尚涵明应该早就忘了她了吧。
没了心情,她敷衍了两句,挂掉了电话。
视线在电话号码上停留片刻,顾宜尔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合上了本子。
窗外还是一片大亮。
?从入夏令时以,白日长得像是没?终点。
连续熬夜的困顿倦意终于翻涌上,包裹住每一寸的神经,顾宜尔以极快的速度冲完澡,爬上床,很快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的,接通了一个电话。
睡意中听到的声音朦胧,几乎分辨不清。
她随手挂断了,被子往上拉拽两下,翻了个身,想要重叙刚才的梦境。
眼睛猛地睁开。
刚才电话那边的男声,说的好像是,“Hi,thisisJoshua.”
*
红娘林语刚才跑到隔壁拍门,告诉Joshua,顾宜尔是个入门级美术爱好?,想向他请教。
尽职尽责地他们制造了共同话题。
顺便,还给了Joshua她的电话号码。
这以后的事,便逐渐变得顺理成章起。
顾宜尔每次找林语,Joshua都会从久闷不出的房间里出,在客厅里短暂停留,教顾宜尔绘画。
不过说语言不通,他说的那些专业术语,就算换成中文,她也听不懂几句。
但是这不妨碍她当个用功听讲的好学生。
谁让老师长了一双深邃的眼,午后的阳光洒下,一缕稍长的金从额前垂下,悬在宝石般璀璨的蓝眼旁,再被握笔的修长手指漫不经心地挑起。
顾宜尔每每都在缺氧中暗?感叹,颜控的至尊享受也不过如此了。
在科普了几回美术知识之后,虽然大?分时间都在鸡同鸭讲,Joshua开始试着约她出去,问她愿不愿意当他的人物?生模特。
林语悄悄把顾宜尔拉到一边,说Joshua昨天破天荒到她的房间门?敲了门。
俩人一高一矮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半天,林语都快要憋飙了,Joshua才慢吞吞地开?问她:经常找你的那位朋友,?在交往的对象吗?
不难想象,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想要将和顾宜尔的关系往前推一步。
和从前听说外国人的开放观念不一样,Joshua的示好,一直是以一种令人舒缓的速度在行,含蓄的,文艺的,甚至?些迟缓笨拙的,让人没?办法不心生好感的方式。
再加上不少外表加成。
她的心都要?了。
就这样,一次约会结束后,在宿舍楼下的车里,她没?拒绝Joshua的吻。
*
顾宜尔第二次去银行“还债”,也是Joshua开车送她去的。
谢天谢地,他没?问她,经常银行是要做什么。
顾宜尔很快办理完业务,出了银行大堂,蹦跳着回到Joshua的车内,扭身拉动安全带的时候,余光瞥见银行门?的长椅上坐了个人。
这?不太常见。
那里通常?热狗和三明治留下的碎屑,引一片战斗力堪比海盗的海鸥疯抢。
因此场景要么全是海鸥,要么是海鸥和人打架。
那个人好像同样关注了他们这辆车很久,跳下长椅,走过,敲敲车侧玻璃窗,举了举手里的烟盒,询问能不能借个火。
注意到他停留时间略长的打量,顾宜尔了过去,确?是没见过的当地陌生人。
她向陌生人礼貌点了点头,对方也回以颔首致意。
*
借火的小插曲很快就被遗忘,假期到,一连好几天,顾宜尔都在准备南下?驾游的事情,买这买那、订票订酒店,操心得不行。
出的前一天傍晚,她拖着箱子去林语的宿舍,她和他们说好了,先在Joshua这里过一夜,明早方便她和林语一起出。
蹬上台阶,脚步停在宿舍大门?,正要按响楼下的门禁铃。
身后似?一?既火辣又冰凉的注视落于脊背。
火辣是指不加掩饰的关注,冰凉是指其中的温度。
一股毛骨悚然的诡异感觉从后腰顺脊柱攀上。
无数恐怖的杀|人传说争先恐后闯入脑海。
完蛋,该不是遇上什么变态了吧?
眼睛飞速左右瞥一圈,整个街区静谧无声,目及之处一个人都没?。
日,求援都找不到帮手。
握住行李箱拉杆的手紧张收紧,另一只手伸裤子?袋里握住手机,准备一?不对就随时报警。
身后仿佛长了眼,判断出凝视长久不偏不倚。
管他奶奶的!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他丫的,真?什么,大喊大叫就是了!
旋着行李箱拉杆,正欲转身——
“顾、宜、尔。”
浸透冷笑的低沉男声,一字一顿、嚼穿龈血。
恨之入骨、深恶痛绝。
顾宜尔浑身僵直,浑身的毛孔都在一刹那间炸开,周遭的景物全?入电影的慢放镜头。
她极慢转身。
那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一?声音。
“刺啦”——
薄脆侃快的声音,落在耳中却刺耳异常。
顾宜尔花了两分钟,才意识到,是她想象中,冰层裂开的第一?细缝的声音。
尚涵明了。
他站在街对面,依旧是一身雅痞的西装革履,面色阴沉得像暴雨前的浊云,眼里燃烧着怒不可遏的恨意,嘴角挂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恐怖微笑。
那表情?在太过骇人。
他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了大约?一个?纪。
然后,表情迈步上前。
和她之间的距离随着步伐缩短。
虽然本也没多少可缩短的空间。
顾宜尔光那架势,她甚至开始担心,他是不是要冲过,握着她的脚踝,直接把她拎起,就地挂在树上抽一顿。
她甚至能听见他握拳太过用力,以至于骨节响的摩擦声。
她下意识的,防备性的,瑟瑟后缩半步,用行李箱挡住?己。
那个行李箱,那个帮助她出逃的行李箱。
尚涵明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被行李箱一刺,狂暴升腾,笑容扭曲得更盛。
脑中电光一闪,顾宜尔突然反应过了。
她什么要怕?明明是这龟儿子不愿意找她,她怕什么?
她才应该委屈好不好!
吁……不要怂。
云淡风轻,云淡风轻。
她挺直腰板,顶住摄人的压力,假装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嗨,嗨?”
颤的嗓音泄露了一切心虚。
日!怎么这么不争气!
顾宜尔?己的扶不上墙气到颤抖。
尚涵明明显一愣,愤怒一瞬间被遏住。
一秒后,他神情恢复平静,紧绷的肌肉放松,紧攥的手指也松开。
生气又怎么样,他对她还能怎么样?
他嘴唇紧抿,缓出一?浊气,随即微退半步,知?刚才吓到她了,她留出心理上的安全距离。
“最近还晕吗?”垂眸望下,语气无奈至极,带着浓浓的挫败。
顾宜尔睫毛难以控制地一颤。
他妈的,老男人。
一个出招,就打得她猝不及防,无力招架。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晚表演一下在线劈叉,大嘎给我留个评论好不好?
星星眼,卑微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