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清晨,顾宜尔在四处飘溢的咖啡香气中独自醒来。

习惯性地伸手摸一摸,身旁空空的,微凉的温度昭显主人离开已久的事实。

顾宜尔起了个坏笑,用力拍击旁边的枕头,还探脚过去死命踩了几脚,假装踩踏的是渣男之光本人。

一个人玩够了,摘掉眼罩,餍足地伸个懒腰,四肢都绵软地飘在棉团中,不是疲累的霜茄子,是讫情尽意后由心自身全方位的酸软饱足。

?近渣男之光连do|ai都很温柔,不再鲁莽地只顾自己享受,时刻在意着她的反馈,有些姿势会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头,事后抱进浴室认真替她清理,睡前还会帮她掖好被角。

她常常在迷迷糊糊的朦胧中,受到他落在额前轻柔的吻。

但每当顾宜尔动地环上去,以毛绒绒的脑袋蹭一蹭,小嘴叭叭连环花式夸他温柔体贴时。

渣男之光都会把她摁回枕头里,不以为然地扯起一侧嘴角,“怕把你脑子捅坏了。”

啊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气得顾宜尔总上口咬他,咬得他胳膊上全是口水印。

不过老男人的口是心非嘛,小问题。

顾宜尔大度地原谅了他。

哦,扯远了。

虽然时间还很早,不是她的习惯起床时点,反正醒都醒了,顾宜尔准备起床了。

上半身没有挪动,磨蹭磨蹭,屁股一顶,两只脚先移下床摸索拖鞋。

毛绒的触感从脚趾传来,两只拖鞋被端端正正摆放在床边,穿鞋的方向正对着床。

就她昨晚上床前随脚一挑的动作,可踢不出这么正的位置。

是老男人放的吧?

在顾宜尔之前,其实他并不怎么会照顾人,不过上手学得很快。

毕竟女人堆里历练出来的人,的确是比莽撞的毛头小子要好太多。

就放过他那些混球过往吧,人不用费心自己教了,吃着红利,还又当又立地芥蒂,何必呢。

顾宜尔发觉,她好像有点想那只臭狗了。

翻身起床,脚塞进拖鞋里。

那是一双粉色的毛绒拖鞋,鞋面上有白色的桃心。

是顾宜尔很不喜欢的类型和颜色,娘不唧唧的,不符合她的一贯作风。

但她还是执意买了。

她想的是,每次出门都要大喇喇摆放在玄关,这样,万一有别的女的进来,一眼就会发现,这个家里有女主人了。

穿好鞋,瞥一眼床头的电子钟,这个点他应该还没有出门,顾宜尔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飞奔下楼。

顾宜尔自知厨艺感人,没有进厨房添乱,直奔沙发上一歪,拿起手机刷新鲜事,一边扯着嗓子叫唤道:“狗子!狗子!狗子——”

她每天都能为渣男之光想出一百个新称呼,而这其中的大部分,都不是那么能令他满意。

尚涵明很快从书房出来,面带微笑地走向她。

一手拽起她的肩,翻过去。

“啪——”

没收力的一巴掌,在空中划过一圆弧,直接糊在丝质香槟色睡裙包裹着的臀上。

“啊——”

惨叫声雄壮如洪钟。

“你我!”顾宜尔以一种可笑的惨状捂着屁股,扭回头,眼泪珠子说掉就掉,断线珍珠似的哗啦啦的,?势头是收不住了,大有泛滥成一片汪洋大海的趋势。

他微笑着扬起巴掌,“再装?”

顾宜尔的演技说来就来,翻身捂住胸前宽大的睡裙领口,睫毛上挂住的水滴,颤抖咬住的双唇,宛如一朵饱受摧残的雨后娇花,步步惊惶着瑟缩后退,“不要……不要过来……”

“Sir.”John端着两个餐盘放置在餐桌上,埋下头,想笑不敢笑的样子。

John是尚涵明最近刚从五星酒店挖来的大厨,南欧人,肤色白中泛几分自然黑,一头棕色卷毛总是软塌塌的。

从前尚涵明不在家吃饭,厨房都没启用过几回,没有这个需求。眼下顾宜尔住进来了,一天三餐,又挑剔、吃得又多,时不时还要加餐宵夜。

尚涵明不得不雇两个大厨回家,一中一西,一个人做一天,来满足事儿妈顾小姐黄金胃的各种需要。

尚涵明对John颔首示意知道了,捡起沙发上顾小姐专用的浅灰色空调毯,只着睡裙的她包了起来。

顾宜尔见有人过来了,演得更起劲,不过这回不是即将受虐的娇花,变成奔进警局报案的受害人,指着渣男之光对John气势十足地告状,“Johackedme!”

John??老板,又??他认为的老板娘,被他们打情骂俏的举动逗得抿唇,手上忙着往餐桌上放刀叉,自觉变身为隐形人。

“Attack?”尚涵明眼神瞬间变得暧昧,把包成蚕茧的晕娇花搂进怀里,俯身覆上耳垂,压低的嗓音沙哑,色气爆炸,“Youcouldbesexuallyassulted.Wannagiveitatry?”

顾宜尔心噗通噗通跳,手臂被包在毯子里使不上劲,就用头顶顶他的肩,臊:“有人在,你瞎说什么呢!”

别说,其实还有点小期待。

John知趣地退回了厨房里,客厅气氛逐渐私密起来。

皮质沙发的触面是冰凉的,和皮|肉接触久了,会烫得灼热。

顾宜尔就那么以一个蛋的形状,和渣男之光奇奇怪怪地在沙发上腻歪了好一会儿。因为她无法挣扎,似乎还让他探寻出了一些别的趣味。

终于,她被放开了。

“狗东西!王八蛋!老色胚!”顾宜尔嘴上暗戳戳地骂人,奋?蠕动着,从蛋里钻了出来。

而老色胚已经西装革履地坐在餐桌前,执刀叉笃悠悠地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里的新闻通知。

人模狗样的,啊呸!

顾宜尔当然不甘心落于人后,当即披上一件针织衫。

这个家里,现在到处都是她的东西。

遮好该遮的地方,她也神色如常坐到餐桌前。

你吃我也吃,你?新闻我也?新闻。

?近她把财经页面设为了置顶。

刷出来的第一条新闻,就是——

盛明控股以筹划重大资产重组为由,申请停牌。

此时距离顾宜尔第三次举牌,过去了两天。

她在临时股东大会上,明知不会改变结的,对这项决议投了反对票。

渣男之光一早就告诉过她,顾盛明会申请停牌,暂缓她在二级市场上的进攻。

顾宜尔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他不紧不慢的,胜券在握的样子。

她没经历过这些事,一颗心吊得有些不上不下的,问尚涵明:“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是可以做点什么。”尚涵明打开手机的日程安排界面,匆匆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代表日程计划的蓝色小方框,略思忖片刻,“不如去旅行?”

“什……么?”顾宜尔叉到嘴边的煎蛋都忘了吞。

“顾盛明想找顾家求援,别想了,没用的。”他吃完了,放下刀叉,撩起餐巾擦拭嘴角,动作优雅。

顾宜尔转回刚才的话题,问:“你到底许给了我二叔什么好处?”

二叔顾盛和现在是顾家主事,他不点头,顾家肯定不会支援顾盛明。

从那天在殡仪馆?见二叔和渣男之光一起面露狼狈为奸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肯定早谈妥了。

尚涵明没有否认,“的确做了不少让步。”

顾宜尔被取悦了,眼弯弯地笑起来,咽下一口煎蘑菇,“叔叔,你居然是个恋爱脑!”

恋爱脑?

尚涵明沉默了。

这的确是他做过?不计后果的一件事,大概这辈子也就这么一回吧,为博红颜一,撒钱如流水。

这不是恋爱脑,严格说起来,这应该算是疯了。

而他的沉默落在顾宜尔眼里,又被曲解成了另一种意思。

他们是在恋爱吗?

不对,其实他一次都没有说过,他们现在是在恋爱吧?

顾宜尔想起她那天鬼使神差跟Carlota说的话,她说如要和他结婚。

她都想在想要不要嫁给他了,结他还没考虑好是不是要谈恋爱?

迟来的少女心,心的海绵噗通跳进醋的大缸里,酸得发涨。

“你是不是打算吃了不认!你不是人!”

心中澎湃的怒意找不到宣泄口,顾宜尔在桌下找到他的脚,狠狠踩了下去。

都怪餐桌桌面太宽,即便他腿长,顾宜尔绷直脚尖拼命伸脚的动作还是挣扎到近乎抽筋。

“小朋友,你知道我往你身上砸了多少钱吗?”尚涵明对她的喜怒无常早已习惯,在开口回怼之前,?见她盘子里剩下了两片煎番茄。

“蔬菜,吃掉。”他敲敲白瓷盘沿的金色镶边,警告。

顾宜尔气得面红耳赤,手在叉柄上握拳,杀气腾腾地嚼进与面色几乎相同颜色的番茄。

守着?她吃进了?后一口,在腮帮的一边像松鼠一样鼓起一个大包。尚涵明才神色不虞地蹙眉开口,“不然你以为我是在做慈善?”

顾宜尔咬下一口。

番茄甜中微酸的汁液在口中爆开,黑胡椒和海盐的搭配丰富了蔬原本单调的口感。

屋外,太阳从云后钻了出来,阳光在空气中折射出了无穷的钻石截面。

她在脸上凝固出一个明亮得意又害羞的容,嘻嘻笑出声,摇头晃脑,“番茄还挺好吃的嘛。”

他们果然在恋爱。

浑身的毛发都捋得顺滑了,服服帖帖地贴在身上。

尚涵明对她的性格感到无话可说,餐巾放置在餐盘一旁,座椅向后,起身去上班。

出发之前,不放心地折回来,食指点了点她的脑门,“老实待着。”

她正欲蹦起来回击,手机响了,几条微信接二连三蹦进来。

“算你运气好!”顾宜尔愤愤不平地撂下撤退前的必放狠话,转而往他脸上响亮地啵了一口,“滚蛋吧。”

毫无疑问的,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

把老男人送出家门,顾宜尔开手机。

微信里,Carlota发来了几张图,是她和别人的聊天界面。

Carlota策反了两位股东,为顾宜尔拿下共计8.2%的股份。

Carlota:【提前的新婚礼物。】

顾宜尔被这么一提醒,当初心血来潮的一句话,在心中逐渐幻为了蠢蠢欲动的计划。

谁说求婚是男人的专利?她也可以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