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弈北回忆了三秒钟,反省了三秒钟。
好像, 的确是他没说。
他当时的重点都放在, 如果自己摆出那么随意的架势, 他们会怎么随机应变上了。
于是就漏了这个细节。
这要是平时,无所谓。
学生们不懂会问。
拍录像的时候如果漏了, 后期能配音,能打字幕。
不过现在嘛……
他到底是提醒还是不提醒呢。
安宁和可斌白的动作比较快,所以油炸大坑, 两个徒弟率先碰到了。
另外两个还在和串蔬菜较劲呢。
看到隔壁那么大动静, 两个人也暂时停下了动作, 一副认真学习敌军错误用来吸取教训的模样。
彭弈北想了想,还是站起来补充了油温问题的答案。
这的却是他漏说了, 硬改成难点, 有点不太厚道。
别看目前炸锅的就安宁一个。实际上可斌白那锅也完了。
油温太低, 导致那些串串丢进去后, 第一时间会吸饱油脂。
然后整个串串就会变得相当油腻。
“七成油温?70摄氏度?”
“………200摄氏度。”
彭弈北的“知错能改”,在现场所有人看来, 那就是给现场的人一个台阶。
一定是他们太笨了, 才不得不让大厨降低难度。
无论观众怎么想, 现场的四位参赛选手都统一的在内心松口气。
在听到和看到这个“炸串”的题目的时候。
他们就准备好赖皮式过关的方法了。
所谓的赖皮式过关就是炸一大堆东西, 总能挑出炸得恰当好处的。
至于酱料, 如果实在连续翻车,就上最简单的。
《荒岛》这部电影他们也是看过的。
光彭厨这个热度他们当厨师的就不能不去凑。
里面的烧烤百搭三味,盐, 胡椒,孜然。
他们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退一步说,如果这三种还掌控不好的话,那就只放盐。
但是这种赖皮法却在油温该多少面前犯了难。
毕竟一个变量还能慢慢试。
两个变量那就变成排列组合问题了。
在彭弈北开口点明油温后。
一切就好办多了。
安宁和可斌白似乎并没有走彭弈北走过的路线。
从他们准备的材料调味料来看。
有类似,绝对没有完全一致。
另外两位进入总决赛的选手,卲崖和堂基似乎就谨慎了很多。
他们走的是按部就班的照学路线。
他们比隔壁两位差在哪儿,他们心里清楚。
隔壁有底气进行自己的想法。
他们没有。
尽可能的照着彭厨刚刚示范的做,才是他们现在能做的。
油温问题解决了,油炸时间问题,四位选手也尽可能的进行了观察。根据眼睛,气味来进行判断。
他们真的尽力了,可惜的是最后难免还是需要赖皮法来进行辅助。
别的不说,看旁边那一堆烂糊一样的失败品就能看出了。
就在所有人都挑出了一拨满意的成品的时候。
他们又发现了一个新问题。
有些炸串比较耐放,但是有些,却是稍微冷一点,口感就天差地别。
于是又是一阵心疼的手忙脚乱的重新开始。
看着四位选手,推翻重来,推翻重来。
有合适的,立刻保温。
调味料阶段。
每个人都几乎摆开了几十个碟子,一个个试。
如果说一开始,这四位还有点凭借自己实力来做菜的话。
随着时间的推移。
倒计时的开始。
赖皮大法也越来越明显了。
现场导演看到这一幕,已经开始点头,知道后期该如何操作了。
一定要重点表演彭厨用心的选择了。
既能激发大家的自我创作想法。
锻炼大家对不同食材的应变能力。
还方便大家“作弊”不要输得太难看。
这一定是早就准备好的吧。
导演甚至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邹牧。
“邹董辛苦了。”
以彭厨这种醉心厨艺的人设来看。应该是邹牧提醒他从自己的会的菜品中精心挑选准备的。
邹牧:?
“时间到!请所有的选手,放下你们手中的任何操作。后退一步,离开灶台。”
主持人拿着一个锤子狠狠敲了一下一面金色的“墙”。
“墙”面发出了浑厚的响声。
声音似鼓似磬似锣。
这是这个世界的传统乐器——。
但是作为乐器,他最有名的地方不是演奏了什么名乐,或者诞生了哪位乐坛大家。
而是它被逐渐作为“时间”的礼器。
在古时期,凡是重大节日,考试,比赛。
它都是开启和结束的信号。
到了现代,它依旧很受欢迎。
当那场大灾变结束之后。
当时的领导班子,轮流敲响了唯一的一面古。
敲了足足一百下。
象征着苦难的结束,以及新生活的开始。
独特的声音,把几位都有点入魔的选手神志拉了回来。
大家遗憾的抬头看向。
看看镜头。
放下手里的动作。
而他们已经完成的作品。被灵巧的机器人放入盘子中,端到了评委们的面前。
主持人率先出面做了一回“恶人”。
他要数数量。
比赛最低要求是“四十串”
话说这位主持人也有点坏心眼。
明明用机器能一秒钟搞定的事情。他偏偏一个个数。
还别说,真被他数得有点惊心动魄。
因为有一位选手。
卲崖正好就做了四十串。
不是他动作太慢,而是他精益求精。所有人都亲眼看到卲崖在那里筛选成品。
挑了最好的端上来。
本来这样是没错的,但是被主持人这么一数。
无论是不是卲崖的粉丝都忍不住担心了一把。
担心刚刚卲崖要是数错了咋办。
不过好在,只是主持人故弄玄虚,大家的数目都是对的。没有人因为乌龙出局。
卲崖和堂基的两份作品可以看得出,基本上是完全是彭弈北的模板。
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小心机。
至少蔬菜种类和半成品肉圆的种类多了很多。
说道这些半成品丸子,倒是和彭弈北没有什么关系。
这个世界厨艺方面的是个渣渣。但是科技还是不错的。
各种花式自动炒菜机都有。
工业机器压出来的各种速冻丸子,自然也是有的。
和泡面在地球上一个地位而已。
不得不说,这两位的成品都相当不错。
千挑万选的火候自然是没错的。
在酱料上,两位看起来走彭弈北路线的竟然在最后创新了一把。
彭弈北调配的那个杂牌酱料,就是众多网红酱料一种。
口味复杂,能博得绝大部分人的喜爱,不够纯粹。可绝对难吃不到哪儿去。
而且,正因为口味复杂,各种调味料相互制衡,反而给了新手很多乱搞余地。
多一勺孜然就不好吃了?
多加一点芝麻就不香了?
忘加五香粉了可以吗?
都可以啊!
亲,随便上啊!
卲崖就是这样的,他最后的酱料偏甜一点,而且蒜蓉足足多了一倍。
堂基则是完全走了电影里的野外烧烤路线,盐+胡椒+孜然。
比起精心调配的酱料,更加粗狂,更加随性,也更能突出食物的味道。
两人的的作品可以说各有千秋,都不难吃,不过要让彭弈北来选的话。
卲崖更合适一点。
烤串和炸串毕竟还是有点区别的。
烧烤能将油脂烤出来,而炸串却会吸附更多的油脂。
荤菜还好,那些素菜串串。
如果这时候酱料不用重一点。
仅仅孜然胡椒盐的话,撒少了不仅仅会让素菜显得滋味寡淡也容易凸显油腻感。撒多了就是一嘴粉。
这个弊端吃一点,尝几口,会感觉不错。但是吃多了就体会出来了。
相信旁边两位吃货评委应该也察觉到了这个小小的细节差异了。
不过现在不是当场评论的时候。
嗯嗯,紧接着看一看彭弈北俩徒弟的。
两位的菜一从保鲜盒里拿出来,就被大家圈住了重点了。
好家伙,两位都端上了炸肉串。
炸肉串这个,是彭弈北之前特地避开的。
肉串一个炸不好,那就是肉干。
还不如炸一些半成品呢。
不过显而易见的,两位徒弟在平时学会的东西,在比赛中都活学活用了。
光是肉串这条,那两位就输了。
安宁一个是把肉条裹上面糊,以做小酥肉的架势,做了炸肉条串。
可斌白则是把肉片切得很薄,进行腌制后,短时间炸好捞出,颇有点炸串必点的里脊肉的感觉。
这两位的酱料也相当有意思。
安宁选择给大家展示了一番什么叫真正的辣味。
不是只加两小勺辣椒粉的那种。
是加了辣椒粉,再加辣椒酱,还淋一层辣椒油的那种!
是的,他也很喜欢辣。只不过比起和宋来要排第二。
看着眼前红艳艳的一片。
另外两位评委都有点心有余悸的先把水备着,然后尝一小口。
紧接着就看到他们,越吃越大口。
大汗淋漓,还舍不得松口。
一口水一口串串,嘴唇都红肿了,还舍不得放。
金黄酥脆的肉配上辣到冒汗的酱汁。
香酥清爽的蔬菜,配上辣到舌头打结的酱料。
炸串在口腔中嘎吱嘎吱声音,配上口水不控制的流动。
谁能把持得住!
两位美食评论员立刻看彭弈北的目光有点哀怨。
彭弈北:?
两位评委顺便当下发狠,要回去好好查一查,这个辣椒到底是什么?
他们怎么会错过了这么好吃的东西。
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别的不说,那个辣椒酱,既然已经放在了调料区,那就说明现在超市里已经有在卖了!
他们!身为!美食评论员!
竟然不知道!
按照安宁和可斌白说漏嘴的吐槽来看,这个辣椒酱拌米饭就很好吃?
刚说着面前就出现了米饭。
冷静,两位,不是让你们现在就试试辣椒酱拌饭,是让你们吃几口解辣的。
后面还有一位等着评审呢。
你们不解辣,对可斌白不公平。
辣是一种痛觉,附赠麻痹效果。
如果不好好解辣,再吃别的东西,恐怕吃不出什么味道了。
“咦?你这是……”
可斌白有点小得意撇了一眼安宁。
冒险用辣酱辣油算什么。
他这个冒险才大呢。
“是的,我只用了一种酱料,就是甜面酱。”
可斌白只用了甜面酱稍微兑水来刷炸串。
乍一看十分偷懒的行为。
却味道不差。
甜面酱咸中带甜,又同时有酱香和酯香。而且无论和荤菜还是素菜都能搭配。
那种略带强势的清新,更是能缓解油炸的油腻感。
是个相当让人意外,却又佩服的选择。
所有人都表现不错。
那么问题来了,这一轮怎么打分。
两位评委齐刷刷看向彭弈北。
本以为这位会为难,没想到,彭弈北刷刷刷就填完了。
他们想抄答案都没地儿抄。
想想也是,这位是稳坐钓鱼台的。
无论哪个都是他现在的徒弟以及将来的徒弟。
嗯,那么就按照印象深刻的来吧。
印象深刻?自然是安宁第一。
最后的总分也自然是安宁。
就在安宁喜形于色的欢呼的时候。
主持人笑眯眯的宣布,第二个环节开始。
安宁:…………对哦,还没比完。
“第二个比赛项目是,改良一道成名的菜肴。”
大屏幕上开始滚动。
“等等!”安宁和可斌白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大屏幕上出现了他们可爱的师傅的照片。
“啊呀,没想到今天我们节目和彭厨那么有缘分。那么就改良彭厨的一道菜吧。”主持人装可爱中。
安宁的毒舌忍不住爆了:“你们的节目还要点脸吗?”
这摆明了暗箱操作啊。
“嗯……不要了。”明晃晃的承认他们就是暗箱操作了!
“那么作为上一轮的冠军,安宁选手,你来决定,是随机选择一道彭厨的菜肴呢,还是让彭厨自己来指定呢?”
安宁看向自己师傅再看看无节操的节目组。
这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