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侯爷,我瞧这沈世子倒是颇有主见,您说他会乖乖听您的话吗?”
待沈聿走后,从屏风后走出一身着黑衣的男子,继续冷笑着说道“让沈世子迎娶城阳长公主,可是燕王殿下的意思,还望沈侯爷能明白其中利害,莫要让殿下白费这一番苦心。”
沈夺听到黑衣男子的话,心里大惊,连忙向男子俯身作揖道“还请先生告知王爷,请王爷放心,我靖安侯府定不会辜负了王爷的一番苦心。”
当今圣上名唤赵淮,是先帝的嫡长子,自由便被立为太子。刚才二人口中所提到的燕王,乃是先帝四子,名唤赵拓,乃是已过世的苏贵妃所生,是城阳长公主的同胞兄长。
苏贵妃生前极受先皇宠爱,可谁知红颜薄命,竟在生产之时因难产导致血崩,早早便撒手人寰。
苏贵妃去世后,先帝痛心万分,对苏贵妃留下的一子一女颇为偏袒。先帝晚年间,朝中甚至有先帝要废太子,另立燕王的传言。
但最终由于谢太傅等人的极力劝阻,当今圣上才能顺利登基。圣上登基后,便将燕王发配到封地,无召不得回邺安。
“侯爷严重了,殿下与侯爷忍辱负重多年,我方才之意也是望侯爷和世子能以大局为重,切莫因儿女情长此等小事而误了大计。”黑衣男子笑着对沈夺说。
听到男子的话,沈夺的舒了口气,就听男子的声音再次想起,“想来是沈世子年轻气盛,不知这世间所得的一切都要付出相应筹码,既如此,就需要我们帮世子想明白了。”
“不知先生有何高见?”沈夺听到男子的话,疑惑出声道。
听到沈夺的话,黑衣男子并为出声,只是冷冷一笑。过了许久,阴狠的说道“自是帮世子断了这念想。”
六月十八,是谢夫人的祭日,往年的这一天,谢锦初和谢锦言姐弟二人都会去城外的明光寺烧香祭拜。
马车里,谢锦言靠在车厢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对谢锦初说:“姐,你说娘还会记得我们吗?”
“会”一旁的谢锦初看着窗外,回答道。自己印象里,谢夫人是一个美丽又温柔的女人,从不会斥责自己和谢锦言,自己甚至现在还能想起她慈爱的眼神。
“阿娘说不定已经早登极乐了,但我相信她不会忘了我们的。”谢锦初轻声开口道。
“哎?好生奇怪,窗外怎么这么多乌鸦啊。”谢锦言听着谢锦初的话,不经意间瞥了眼窗外,疑惑地出声。
听到谢锦初随着谢锦言的话向窗外看去,刚才还清风朗日,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群乌鸦环绕在马车四周,谢锦初的心里涌上一股不安。
谢锦初捏起一炷香插在香炉中,和谢锦言一起在佛像前跪下,双手合十。心中默念道:“阿娘,女儿和行之来看您了。不知阿娘是否已经修的圆满,愿阿娘早登极乐,保佑父亲和行之一切顺遂。”
俯身拜了三拜,谢锦初提起裙子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前方的佛龛,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情绪。
谢锦初和谢锦言正要转身离去之时,一旁的主持突然出声道:“这位女施主请留步,贫僧与施主有缘,今日不若在佛祖前求根签来,也算是了了贫僧与施主的一面之缘。”
声音清冽而深远,谢锦初随着声音寻去,便看到一个身披红色袈裟的老和尚正站在一旁,笑着看着自己。
“什么缘分,我看你这和尚就是向诓骗人钱财。”谢锦言向来不是很相信神佛之事,对于这位冒然出声的老和尚很是不屑。
“行之,不得无礼”,谢锦初出声制止道,面向老和尚行了一礼,出声道“既如此,那边有劳方丈了”。不知为何,对于这位主动上前的方丈,谢锦初心中有一种天性上的信赖感。
拿起佛龛前装满木签的竹筒,谢锦初重新跪了下来,闭上眼拜了三拜,从其中抽出一支签来,只见上面写着“千载之时一遇君,侥幸相逢喜十分。恰似汉中俄得雨,大雨多嫁熟风云。”
谢锦初看着签文上的几行字,问道:“还要请教大师,此签何解?”
那老和尚看了眼签中所言,忽而大笑出声,道:“施主可知这世间之缘分大都由天定,缘聚而来,缘散而去。此签之意,施主此生之姻缘乃是天作之合,此生终得圆满。”
谢锦初听到老和尚的话,微微俯身行了一礼,“多谢大师吉言,此签既已解完,那我姐弟二人便不多加叨扰了。”说罢,谢锦初便向门外走去。
刚走到走到门外,只听庙内的主持喃喃吟诵到:“明月当空处处辉,景阳照耀破昏迷。”
谢锦初并没有停下脚步,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姐,你真信刚才那老和尚说的话啊,我看他就是在胡诌八扯。”一旁的谢锦言瞧着谢锦初的模样,出声说道。
“信如何。不信又如何,这世事其实你我可以左右的,随遇而安即可。”谢锦初浅浅一笑。
今日前来祭奠亡母,谢锦初穿了一件月牙色罗衣长褂,容色绝美,欣长苗条,发间插着一支燕尾形的发簪。阳光打在她脸上熠熠生辉,女子淡然自若,清逸脱俗。
谢锦言看着眼前的胞姐,一瞬间以为是天上的月宫仙子,心中不禁想起她与沈聿的婚约,撇了撇嘴。
沈聿在外谦虚儒雅,温润如玉,乃是邺安城中有名的翩翩公子,可不知为何,自己总是对这个准姐夫喜欢不起来。谢锦言总觉得在沈聿这朗月清风的伪装下,还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二人似各有心事一般,坐在马车上,行至林中,突然,车厢剧烈的晃动,马儿好像受了极大惊吓一般,吁——的一声停了下来。谢锦言推开车门,十数名蒙面黑衣人忽的从天而降。
谢锦言马上拿起车中的剑,一手抽剑出鞘,一手虚护着车中的谢锦初,“姐,别出来!”
赶车的马夫早已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虽说谢锦言的功夫不差,但是一人对十几个不知功夫如何的杀手,无异于自断生路。
“毛头小子,识相的话赶快让开,留你一条生路。今日,我们是来取谢大小姐项上人头的。”领头的蒙面人看着眼前谢锦言的架势,像是嘲笑一般的出声道。
谢锦初心中一惊,自己多年来深入简出,印象中从未的罪过任何人。听这黑衣人的语气,不似寻常山匪,反倒是有备而来取自己性命的。
“你们这群杂碎,死了这条心吧,要想动我姐先从我的尸体上塌过去!”谢锦言咬牙骂道说道,以寡敌众自己并无多少胜算,但是想动谢锦初,除非从他死了!
蒙面人似乎并不想在和他过多掰扯,直直出剑向谢锦言刺过。谢锦言站在马车前挥剑抵挡着,谢锦言心中大惊,这些蒙面人的功夫极深,自己只过了几招便觉得有些招架不住,若是自己不敌……
突然一名蒙面人从谢锦言身侧出击,谢锦言没有防备,忽备踹到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蒙面人趁机劈开马车。马车四分五裂,谢锦初从车中滚落下来。
“谢大小姐,得罪了。”说着蒙面人便径直向谢锦初颈间刺去。
“姐!!!”一旁倒地的谢锦言大叫道,谢锦初似是认命一般的闭上眼睛,迎接死神的到来。
然而,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疼痛,谢锦初缓缓睁开眼眸,便看到面前的蒙面人手中剑以落地,胸口处已被利剑穿透,身体直直向一旁倒去。
映入谢锦初眼帘的,是一身穿绯衣的男子,男子面若冰霜,眸中尽是冷意,薄唇紧抿着,似是被气到了极致。
“裴季——,他怎么会在这?”谢锦初心想,但由于刚才太过惊吓,谢锦初忘了开口说话,只是紧盯着裴季的脸看了起来。
“怎么?被吓傻了”发觉到谢锦初看自己的目光,裴季轻笑出声,向谢锦初伸出了手,少年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间内侧还有着一层薄茧,一眼便能看出是习武之人的手。
谢锦初将手放入少年手中,感受到手掌间柔夷的温度,裴季稍一用力便将谢锦初从地上拉了起来。或许是在地上跌坐太久再加上受了惊吓,谢锦初站起来忽的脚下一软。然而腰上突然有一股强劲的力量支撑住自己。
感受到男子强有力的手臂环在自己腰间,谢锦初微微抬头,便看到一张俊脸,四目相对,便看到裴季勾了勾嘴角,像是轻哄着自己一般出声道“闭上眼睛。”
谢锦初听话的把眼睛闭上,就感受到腰间的臂膀微微用力。裴季带着自己穿梭在蒙面人之间,紧接着剑起声落,耳边似有人的惨叫。几声过后,周围安静了下来。
“好了,睁开眼吧。”谢锦初睁开眼,察觉到自己与裴季之间身体贴的严丝合缝,甚至能感受到少年躯体充满热血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