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去的时候, 傅钦突然道:“你和皇帝的感情,什么时候变这么深了?”
白黎想了想:“一直都是这样。”
似乎也有变化——
一开始,白黎是很警惕这个陌生的alpha, 但后来发现傅凛对自己并没有利用之心。而且傅凛等待白黎一百年,期间没有和其他omega发生暧昧的行为也很让白黎欣赏。
在发现波塞冬就是傅凛后,虽然心情复杂,但也让白黎对他更加亲近。
“我知道他可能在骗我,可能对我说了很多谎话, 他说的全部半真半假, ”白黎回想着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 “但应该是善意的谎言。通过短暂的接触, 我认为他不会伤害我。”
傅钦道:“你一直都这么轻信人吗?”
“我只轻信我想轻信的人。”
同样在一开始持怀疑态度, 但他也只对傅凛亲近。墨回与白莹, 无论他们花言巧语说了什么, 白黎都没有很信赖他们。
“你从他口中,得到你想要的真相了吗?”
白黎只了解了曾经的背景,他真正想知道的, 问不出口, 他也清楚傅凛告诉他的可能性不大。
但傅凛并没有告诉他的义务。同一件事情,两个人的看法并不相同。傅凛的出发点是不让白黎伤心, 所以谈话之中才用其他内容掩盖真正的内容。白黎不想为难傅凛,他会自己去寻找答案。
“真相会慢慢浮现出水面的,我有这种预感。”白黎道,“时间不早了,傅钦,你回去休息吧。”
傅钦缓缓转身,离开了白黎。
白黎在外面散了会儿步。他现在完全没有睡意, 一点也不想回去。
见到傅凛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但多数alpha与自己的omega都只想标记,不想做其他事情。傅凛看起来不近人情不好美色,实际上——
白黎不想让自己的腰折断在傅凛的手中。
天气闷热,他有些受不了,将衬衫袖子往上卷了卷,之后,白黎突然想起来,自己上次从波恩手中拿到的入梦机,一次还没有使用过。
今天晚上傅凛睡着之后,他倒是可以在傅凛身上用一下,看看傅凛会不会梦到曾经的事情。
入梦机他前段时间随身携带,上次放在了飞船中,白黎又进了飞船里,在自己住的舱内发现了。
这么小的东西随身携带虽然方便,但白黎也担心会弄丢,东西是借来的,弄丢之后,他也不好和波恩交代。
白黎将入梦机放在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他出了舱门,正要往外走去,突然听到自己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白黎回头。
暗暗的灯光下,白吟一头淡红的长发看起来深了许多,有种血红的感觉。
他肤色苍白,一双红色的眼睛盯着白黎。
由于白吟的神情过于僵硬,动作看起来也很僵硬,似乎对这一具身体不太熟悉,白黎愣了愣。
他知道这具身体仿真度很高,白吟能够感觉到疼痛。
白黎上前两步:“你怎么又附灵在了这具身体里?现在感觉怎么样?”
对方目不转睛的盯了白黎许久。
白黎抬手摸了摸白吟的脸:“刚刚修复好,你进来之后可能还不适应。这里有你父亲和哥哥在,你先在自己的身体里好好休息。”
对方仍旧没有说话。
白黎怀疑这家伙的嗓子是不是坏掉了,修复过程是不是让白吟的嗓子无法发出声音,他皱了皱眉:“你不能说话?嗯?放心,这具身体我会带回帝国,会交给你。”
白吟唇瓣动了动,他贴上了白黎的手:“我很好。”
他现在还是一名不足一米七高的少年,白黎比他高将近二十公分。
这具身体本来就漂亮,典型的优雅美型少年,白吟抬头看向白黎的时候,神色居然有几分脆弱。
白黎的右手还在白吟的脸上,紧紧贴着,感觉到对方肌肤冰冷的触感,白黎也有些不自在:“你想在飞船中休息,还是想要回房间休息?”
“在这里就好。”白吟道,“你能不能陪我?”
白黎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你这具身体感到疲乏吗?”
仿生人应该不会有很疲乏的感觉。
不过这一具刚刚修复过,其实也说不准。白黎总感觉白吟哪里怪怪的,但站在他面前的又并非白吟本人,人到了仿生体中,性情多少会因为仿生体而改变。
白吟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要看到你。”
他的目光与过往都不同,当目光落在白黎的身上,就像是蛇信子嘶嘶扫过白黎全身一般,又阴冷又灼热,白黎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他以为白吟是被墨回刺激坏了。
“图南区会在不久的未来归属帝国,”白黎清楚的知道,按照墨回这种统治手段,图南区注定无法长久下去,哪怕没有帝国这个威胁,他们内部若不做出相应的改革,很快也会崩毁,“白赫对你做的事情确实过分,到时候你可以与他了解恩怨,一切都按照你的想法来。”
白吟“嗯”了一声:“你现在很开心?和傅凛在一起,你很开心?”
白黎点头:“和你们在一起,我很开心。”
他说的是实话,无论是傅凛,还是傅钦,白吟,每个人或许都有缺陷,但每个人相处起来,也很温暖与舒适。
“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很难过。”白吟搂住了白黎,白黎没有避开,对方靠在他的颈窝旁,“明明同样都是强制手段,你为什么会喜欢他,而不是我?”
白黎不理解白吟的意思:“你在胡说什么?这具身体的大脑出了差错?”
白吟搂着白黎的脖颈,突然笑了起来:“我没有胡说八道,白黎,我只是不甘心。”
这个时候,他说话的语速与白吟说话的语速完全不同,脸上的神情也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很多时候,通过一个人的说话语气与神态辨别这个人,比观察样貌更加熟悉。
白黎突然将对方推开了:“厉熵?你不是死了吗?”
他记得清清楚楚,珍珠告诉过他,厉熵被傅凛亲手杀了。
厉熵尽管处在这具纤细漂亮的少年身体里,神情却傲慢冷漠,他整个人的气场过于强大,逼得白黎也往后了几分:“死去的只是我的一具身体。刚刚我伪装你的儿子,伪装得像不像?对待你的未婚夫,你都从来没有如此亲热过,白黎,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伤人的心。”
白黎从未听说过死人可以复活,到另一具身体里去。
不过——他的确失算了一点。白莹说过,这具身体是她向金雀区购买的,以图南区目前的实力,无法制造这样逼真完美的仿生体。
帝国也不可以,帝国仿生体控制得十分严格,皇帝并不提倡发展过于智能的仿生体。
白黎摇了摇头:“我不喜欢你,当初本就是他们强迫我和你订婚,如果我能够做主,肯定不会答应。”
事实上,白黎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应过厉熵。
他并不喜欢厉熵这样控制欲强,霸道又粗鲁的alpha。
厉熵的性情太偏激了,他可能会在宴会上随随便便就杀死一个人,只因为这个人向白黎表白。
“你讨厌我,为什么可以接受傅凛?”厉熵一步步走进白黎,“你喜欢任何人一个人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他?我哪里不如他?”
白黎不想和这个神经病多说一句话,他甚至不理解,厉家为什么会选择厉熵这个偏执狂作为他们未来的接班人。
他从后腰掏出□□:“你再逼近一步,这具身体就毁了。”
看到白吟曾经占据过的身体,白黎不忍心真的杀掉。
但这具身体既然能够被厉熵占据,和金雀区便脱不了干系,之后肯定不能留着它作为威胁。
这样一想,白黎的神色又冷了几分:“你还想体验一次死亡的感觉吗?”
“我只想告诉你一些真相,带你离开这里。”厉熵道,“你本来就属于我,白黎,和我一起去金雀区,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傅凛在欺骗你,他的冷血程度和我一样,你不喜欢我,也不可能喜欢他。”
无声的枪响。
这具漂亮的身体瞬间毁了,鲜血流淌了一地。
白黎从不听人废话。
唯一可惜的便是白吟,白吟失去了这么漂亮的身体。不过,被厉熵附灵过的身体,白黎也不打算再让白吟附灵。
现在需要担心的便是金雀区的人会不会告诉白赫,白黎一行人在kn星。而且,这具附灵体在这里,不知道金雀区借这具附灵体窃取到了多少信息。
白黎从飞船里出来,他身上还沾染着血迹,回到房间的时候,珍珠醒来了,它看到白黎一身的血,声音拔高了好几度:“你杀人了?”
白黎揉了揉眉心:“厉熵没有死。”
珍珠正要开口说话,白黎按住了它:“先别声张。”
将一些事情串联起来,白黎突然觉得傅凛可能并没有那么无辜。
“白黎哥哥,救……救我……他在骗你,他……他的身份是……”
这是白莹临死之前说的话,因为杀白莹的人是波塞冬,起初白黎认为白莹的意思是,波塞冬就是傅凛。可是,在此之前,白莹知晓白黎知道这件事情,她又为什么特意在死前说这句话?
还有厉熵说的那段话,傅凛在欺骗自己。
这两个人的话有可能是真的,最大的可能是假的。
白莹临死前的话,真实的可能性很大。厉熵的就不一定了。
记忆可以篡改,假如自己落到厉熵的手中,厉熵可以把他的记忆改造成厉熵需要的样子。
白黎道:“珍珠,你将飞船清理一下,不要惊扰到别人,我去换一身衣服。”
他去洗了一个澡,将入梦机放在了枕头下面,把染血的衣物全部扔了。
洗澡中途,外面的门开了,脚步声传来,之后,浴室的门被敲了敲。
白黎泡在浴缸里,身上都是泡泡,听到声音,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傅凛?”
傅凛推门进来了。
他走进了白黎,俯下身在白黎唇角吻了一下:“这么晚了还没有睡?”
白黎抬手搂住了傅凛,他的手臂是湿的,将傅凛的衣物也弄得一片湿。
白黎主动回应。
傅凛的呼吸重了许多,眸色越发炙热。白黎主动的时候其实很少,大多数情况下,白黎更倾向于被动接受。
“睡不着,一直在想事情。”白黎解着傅凛的衣扣,等衣物脱去,他把脸贴在了傅凛结实的小腹处,“等你一起睡觉。”
这样乖巧的白黎,倒让傅凛有些不太习惯。
他捏住白黎下巴,低头又啄了一口:“好孩子。”
白黎耳根一红。
他才不是什么小孩子。
不过,和傅凛的年龄差是有那么一点。
这次是刻意诱惑傅凛,想把傅凛累晕过去,所以白黎竭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但身体的反应却很诚实,不过两个多小时,白黎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任凭傅凛对自己胡作非为。
之后他醒了几次,每一次都是在愉悦中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傅凛墨黑的眸子。
直到天色蒙蒙亮,白黎强打着精神睁开了眼睛。
傅凛大概睡了十多分钟,这个时候还是睡得很熟的时候。
他被沉沉睡在这里,身体压根不能动,因为傅凛没有离开他。
白黎伸出胳膊,摸到了跑到床单下的入梦机。
他担心傅凛睡眠浅,所以没有开口叫他,只在傅凛的脖子上亲了几下。原本一撩就炸的傅凛这次并没有太多反应,只伸手将白黎往自己怀里揉得更近了一些。
两人的负距离更多了。
白黎瞬间满面红晕,手里的入梦机差点没有抓住,滚到床下面去。
不得不说,傅凛真是一个合格的alpha,各方面都优秀得不行。
他强打着精神将入梦机放在了傅凛的耳朵里。
白黎体内的智能设备是传灵,传经与入梦机安全匹配。
白黎靠近傅凛一些,也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