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所以什么?

自从刘彻创立绣衣使者以来,虽然对朝野贵戚、官吏有些威慑,但是还算克制,否则长安城的骄奢不法,也不会如此频繁。

之前弄出来的“支援幽州建设运动”,打击了一波长安的奢靡骄肆风气,许多逃过一劫的长安子弟压抑了数月,念头刚有点冒出的念头,就听到石邑公主成了直指绣衣使者的事情。

大家又瑟瑟发抖起来。

说实话,倘若陛下任命其他皇子当这个直指绣衣使者,他们还不怎么担心 ,毕竟陛下的皇子除了太子,其他都没有威胁,家族势力不大,不敢得罪那么多的人。

可是石邑公主可不同,她是公主,有陛下、皇后、太子、长公主、卫家、霍家撑腰,谁知道对方的尺寸拿捏到哪里。

反正才朝野接到消息后,石邑公主府门前就挤满了恭贺的人。

次日,刘琼到刘瑶府上。

姐妹俩游逛花园,一边欣赏旖丽的风景,一边聊天。

刘瑶给她说了江充,让她派人好好盯着他,若有错处,一定不要心慈手软。

刘琼捂嘴娇笑,“阿姊,这个江充与我非亲非故,我手软作甚,听你的描述,他的口才不错,最起码将阿父哄着了。”

刘瑶嗤笑:“口才是不错,胆子也大,不过此人心思歹毒,做事剑走偏锋,博眼球,这种有脑子、有魄力的人,比毒蛇还毒。”

“……”刘琼眸光微闪,挽着她的胳膊,有些不解,“阿姊自然不喜欢他,等他从匈奴归来,我将人处置了就行。”

一个小官而已,既然碍了阿姊的眼,那就不用留了。

刘瑶拍了拍她的手,“我清楚,看他此次能不能从匈奴归来,如果不幸归来,那他只能自认倒霉了。”

刘琼:“阿姊,我听你说的这些,感觉江充倒是很适合做绣衣使者,不如等他回来,我向阿父将他要来。 ”

刘瑶:……

他当然适合,你现在的位置就是人家的位置,小心被他觊觎。

“莫要胡闹,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刘瑶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对了,你可知你现在手中的权利有多大?”

刘琼瘪了瘪嘴,睫毛微眨,“多大?”

刘瑶松了手,“确切来说,若是用对了地方,除了阿父,你可以管所有人 ,也包括我哦。”

“可以吗? ”刘琼微怔,瞳孔放大。

阿姊用自己举例,是在告诉给她划定尺度吗?

这么说来,莫说她,就是太子,舅父他们,她也可以不客气了。

“自然!直指绣衣使者,看着官职不大,但是它有多大权利,要你来探索,监察百官,皇权耳目。阿琼,当然这个职位也有难处,你要面对许多尔虞我诈,可能会受到许多人的敌视、畏惧,你能承担吗?”刘瑶有些担忧。

她娇娇软软的妹妹虽然聪慧,但是头次掌握这种特务组织,不知道能不能成。

刘琼闻言,对上刘瑶忧虑的目光,笑了笑,“阿姊,我虽然年纪小,但是胆子可不小,一个直指绣衣使者,我还能胜任。”

刘瑶:“若是有难处,一定与我说。刘据他如今在幽州,你这个位置对他的帮助极大。”

虽然实质性帮助还没有看到,但是能占下这个位置,就是很大的帮助了。

刘琼微微点头,眸光转了转,身子往刘瑶身上贴了贴,笑容带着些许谄媚,“阿姊,我与你商量一个事,你先答应我可好?”

“先说。”实在是妹妹的态度让人七上八下,让刘瑶不得不防。

“……嗯,我之前从未听你如此嫌弃忌惮一个人,所以……”刘琼眸光微亮,垂眸低声道:“阿姊,我想向阿父将江充讨过来,有些污糟事总要人来做,我乃皇家公主,可没有那么多坏心思,良善柔弱,你说,是不是? ”

说话时,她晃了晃亲姐的胳膊,声音越发甜了。

“良善柔弱?”刘瑶表情复杂。

即使她身为长姐,对亲妹的滤镜再大,可也清楚她的弟弟妹妹可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几人当中,刘珏算是武力值最高的,而刘琼虽说也会骑射,比不上刘珏,小时候这孩子力气颇大,长大后虽然也有一身怪力,但是走的是柔弱的林妹妹路线,只有他们这些亲人知道她的“真面目”。

堂堂大汉公主典范石邑公主,虽说不至于力能扛鼎,也离拔杨柳不远了。

刘琼长大时,刘彻就担心这个女儿步了刘珏的后尘,也跑到战场上去,谁知道她压根没有那个心思,表现出的就是个寻常公主样子,让刘彻颇为欣慰。

刘琼点头,“我可柔弱了!”

刘瑶嘴角微抽,“阿琼,你可知何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刘琼:“知晓,阿姊放心,江充这种人,若是用的好了,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若是他敢背主,我自然不会放过他。”

刘瑶叹气:“你可知,江充与赵王太子亲近,现如今,赵王太子被贬为庶民,我不是说赵王太子无辜,你又怎么能保证不会被背刺?”

刘琼环住她的细腰,樱唇微瘪,“阿姊,你就相信我,我先用些时日,再不济,用一段时间,拿他立威可好?”

既然阿姊着实不喜欢这人,这人就交由绣衣坊处置,能做绣衣使者的人,要么狠毒、残忍,要么谨慎、狡猾,也有不少沉稳忠诚之人,甚少有愚蠢的。

到时候她看一下江充的能力,若是有背主的苗头,就让人处理了。

她从不怀疑阿姊的眼光,她忌惮的人,她也不会小看。

刘瑶偏头思索,现如今刘据在幽州,刘琼又接管了绣衣坊。

就是按照历史进程,距离“大事”还有好几年,在这之前出事的概率不大,满足妹妹,没多少风险。

不过……

她又回想了江充的模样和气质,还有刘彻对他的夸奖,双眸微眯 ,“你确定最后不会真的看上他?”

“阿姊!”刘琼一头黑线,“我又不是阿父,再说我现在已经成婚。”

她就是想养个趁手的刀。

江充初来乍到,她举荐他入绣衣坊,为了报答她,站稳脚跟,对方肯定会使劲浑身力气,得罪人的事有他分担,她也乐得轻松。

现在看来,阿姊既然这样想,保不齐其他人也会这样想。

“既然这样,那就不做这事了。”她站直身子,表情有些郁闷。

“生气了?”刘瑶凑近,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好了,是阿姊错了,你说的有道理,毒药这种东西,用对了地方,就是有用之物。”

刘琼还有些狐疑,“阿姊不唬人?答应了?”

“自然。不过!”刘瑶话锋一转,“若是江充苗头不对,他就不能活着了。”

刘琼唇角笑容加深,“当然,到时他连全尸都保不了。”

“倒不用这么凶残!”刘瑶尴尬捂脸,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刘琼眨了眨眼,“凶残吗?这不是他应得的吗?”

刘琼:……

……

刘琼也没有耽搁,竖日就给刘彻上了折子,表示她也听说了江充的才干,若是对方平安从匈奴归来,想让他进绣衣坊,给她打下手。

刘彻一听,思索片刻 ,也就允了。

……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刘琼上任绣衣使者后,那“火”烧的旺旺的,可以说大杀四方。

针对长安城犯错、违制的达官显贵那是毫不手软,捉到人后,直接将他们的仆人、马车都扣押了,罪名轻的,让人到北营集合参军,罪名重的,则是让人到幽州参军。

这些贵族子弟原以为逃过了太子那一遭,谁知道他们才平复心绪,又遇上了刘琼。

这些人本来仗着身份,想要进宫向刘彻哭诉,发现他们压根进不了宫。

原来,石邑公主早就请示过陛下,禁止这些犯错的贵族子弟进宫。

这些人顿时觉得天塌了!

没办法!

他们只能委托人向刘彻求情,愿意交罚款赎罪。

刘彻将他们严厉申斥了一番,将他们训的惴惴不安,然后才允许他们赎罪。

这一波赎款就有千万钱,也整肃了一下长安的风气。

长安百姓那是拍手叫好。

至于被抓的贵族子弟,虽然心有怨言,也只能认栽,因为刘琼看着温温柔柔,可是疯起来,连自家亲戚都不放过。

人家可是一视同仁,不止抓了他们,卫家、霍家、东方家、太子家都抓,并且因为是自家亲戚,要求还更加严格。

他们这些人交了罚款可以回去,而那些被捉住的卫家、霍家人听闻,不仅要交罚款,还要受罚,压根没有占到半分便宜。

刘彻知道后,赞赏不已 ,“没想到阿琼如此刚正不阿!”

刘瑶得意地昂起下巴,“那是当然!”

……

年底,江充平安归来,得知刘彻已经将他的去处定下了,也没说什么,老老实实到绣衣坊。

刘琼听说他回来后,给他安排了活计。

此人成了绣衣使者后,也延续之前的画风,对于犯错的达官显贵丝毫不留情,严谨记录在案,对于想要逃脱责罚的贵戚,甚至亲自上门拿人。

刘彻听到后,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刘瑶对此不做评论。

说实话,江充此人若是说他的前半生,许多行为并没有错,如果没有后面的巫蛊之祸,他也可以称为“直臣”。

可正因为他一手策划了巫蛊之祸,让他变成了大奸似忠的人。

她没有第一时间让他消失,是因为她知晓,若是汉武帝晚年没那般多疑,江充这等手段,压根不会成功。

她不清楚,江充这人是不是在特务组织做久了,所以心思变了,还是一开始就是他的伪装,不过以后不装了。

不过,可以确定,在确定江充有威胁后,她不会让他活着。

……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到其他地方。

因为刘彻又病了,这次也是急病,先是上吐下泻,半月之内,人就卧床不起,消瘦的不成人样,都有了白发。

卫子夫日夜陪在他身边照料,即使精心照顾,还是看着他一日比一日虚弱,

刘彻看着眼睛都哭肿,还要强装镇定照顾自己的皇后,平日保养得宜的头发也有了白发,面上的细纹都不知道添了多少条,心头既酸涩又暖,握着她的手,“子夫,辛苦你了!”

卫子夫缓慢摇头,握着他的手,“不辛苦。陛下若是心疼,快些好起来,这样大家都会好。”

眼看刘彻病重,朝中有大臣建议召太子回长安。

刘彻也感觉自己大限将至,也有这个想法,可是他又担心,太子回来,他就被人忽视了。

于是旁敲侧击询问刘瑶。

刘瑶坐在床边,给他按摩手臂,闻言动作一顿,抬头道:“你若是想刘据,就召他回来,不过,说不定没等刘据赶过来,你就提前好了。”

刘彻一愣,哑着嗓子道:“你觉得朕此次无事?”

“当然!”刘瑶端起旁边的药碗递给他,“阿父,你现在主要任务就是养病,等好了,还要为大汉开疆辟土,天下那么大,你要将目光放远些。”

“也就只有你敢这样使唤朕了。”刘彻接过碗老实抿了一口,喉结滚动的瞬间,鼻子眉毛眼睛都苦成了一团。

真苦啊!

太医怎么开的方子,就不能将苦味弄少一些吗?

刘瑶:“儿臣这是对阿父的期盼。”

她思来想去,觉得刘彻这次病没什么大碍,历史上汉武帝晚年时只有折腾旁人的份,自己可没有经历多少折磨。

人的一生总会生几场无缘无故的大病。

虽说嘴上吐槽,不过刘彻听到这话,心中舒服了不少,而且他看出,自家女儿真的相信自己无事。

至于朝堂方面,有卫青、霍去病坐镇,只要他无事,太子确实不用回来。

最后也如刘瑶所料,刘彻这场急病来得快,来的猛,去的也快,好似狂风一般,将人吹得七零八落,就拍拍屁股揍人了。

至于幽州那边,刘据刚出幽州,就收到消息,说陛下好了,不用他回去了。

可刘据还是想回去看一下。

于是他就写了三千多字的信送往长安,一个满腔孺慕,关切父母、恨不得以身替父受罪的孝子跃然纸上。

刘彻看的十分满足,不过心疼儿子舟车劳顿的辛苦,还是没让他回来。

刘据之后又送了自己搜寻的补品与药材,让刘谕这个小奶娃好好照顾祖父。

刘彻收到东西,口是心非道:“他还没有站稳脚跟,就搜罗了这么多东西送给朕,这不是浪费吗?朕要什么没有?”

刘珏、刘瑶等人瞅着他控制不住上翘的唇角,敷衍道:“是是是!”

“……”刘彻当即瞪眼,“有你们这么当姐姐的吗?”

刘瑶、刘珏:……

……

七月,前两年派出去出海的船只在东莱郡靠岸,他们按照刘瑶的提示,找到了海中岛,经过探索,发现岛上确实有金矿、银矿,他们提炼了一些,就赶忙回来复命。

刘彻闻言大喜,命人造更多大船,因岛上有许多扶桑树,所以命名为扶桑岛。

同时命令那些人往更远的地方探寻。

他相信海上肯定有更多与扶桑岛类似的岛。

太初三年,秋,刘彻带人巡幸边塞,二皇子刘闳、三皇子刘旦随行,刘瑶、刘珏也一起去了,不巧的是,刚到达云中郡,就接到敦煌、酒泉的急报,敦煌、酒泉发生了蝗灾。

刘彻的脸色当时就拉了。

敦煌、酒泉去年的时候就发生过蝗灾,好不容易过去了,年初的时候,敦煌大寒,早春时节没有发生蝗灾,还以为虫卵都被冻死了,怎么这个时候又有蝗灾,还是在他巡幸边塞的时候。

若是没有将蝗灾灭了,他就走了,自己岂不是将蝗灾给吓跑的。

刘彻当即下令前往酒泉。

就这样,就在刘珏率领酒泉百姓灭蝗的时候,大汉天子带着数万汉骑兵现身,二话不说,命令将士灭蝗。

酒泉的百姓看到这一幕,直接惊呆了,纷纷跪下山呼万岁。

刘彻对于这一幕十分受用,对于治灾就更上心了。

虽说上心,可是蝗灾不是人,不是匈奴那些外族,看到帝王亲临就溃散而逃。

相反,蝗虫飞行速度快,繁殖能力强,单是靠人力去捕捉,压根是杯水车薪。

此次也是刘彻第一次见到铺天盖地的蝗虫,大片的蝗虫密密麻麻,远远望去好似悬在地面的乌云,乌泱泱盖在田地上。

多到他伸手就能捉到两三只。

朝廷即使用金钱激励百姓捕捉蝗虫,但是效率太过低下,百姓累死累活换的的钱财还不够填饱肚子。

目前大家能做到,就是共通协作,用渔网、竹篓这些工具捕捉蝗虫,同时将地下的蝗虫卵挖出来烧掉。

看着田间地头忙碌的军民们,刘彻笑不出来。

身边的郎中安慰他,“陛下,现在的蝗虫密度比起两日前已经大大减小,我等日夜捕杀,定不会让它们扩散到其他地方。”

在将士们的抢救下,酒泉、敦煌的作物保留了一些,虽然损失了一大半,但是比大家原想中的绝收要好多了。

不过刘彻还是惋惜,回程的时候,想到泰山去拜拜,祈求上天保佑大汉风调雨顺,少些天灾人祸。

刘瑶也不好阻止,跟着他一起去了。

一路上,刘彻也没有闲着,命令身边大臣找到治理蝗灾的法子,连方士、巫师都吩咐到了。

刘瑶怀疑,让他前去泰山祭拜的法子,是不是就是那些方士、巫师的提议。

阿父年岁越发大了,谁知道会不会走回头路,为了变得年轻和长生,又要寻仙求药。

所以,刘瑶立马给刘彻上“紧箍咒”,提醒他莫忘了之前的承诺。

刘彻听她絮絮叨叨说完,挑了挑眉:“那朕的长公主可有治蝗的法子?”

“……”刘瑶愣了一下,嘴角微撇,当着刘彻的面,白皙的手指掐算了一番,故作沉思,“所说一劳永逸的法子没有,但是儿臣曾听说,一物降一物,我掐指一算,鸡鸭吃虫,尤其鸭子,吃虫很有本事,什么都吞。”

现代治理蝗虫,人力、药物相结合,现在她研究不出灭虫药,只能求助鸭子。

唉,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汉的有机化学研究才能走上正轨。

刘彻挑眉,意味深长道:“又是从古籍中看到的?”

“是!”刘瑶说起这个已经达到波澜不惊的地步。

“既然这样,朕就命人去验证,若是可以,让人向天下推广。”刘彻勾起嘴角,“阿瑶觉得如何?”

“阿父做主就好!”刘瑶端起茶抿了一口。

现场氛围一时变得安静,刘彻等着她喝完茶水,冷不丁问道:“阿瑶,世上真的无长生吗?说不定是古籍中没有找到!”

“无!”刘瑶当即重声回答,“阿父,儿臣可以再次肯定告诉你,这世上没有仙人、没有长生。你若是不信,尽可以去找,儿臣也想见识一番。”

刘彻面色有些悻悻,轻咳一声:“朕是在与你开玩笑。”

这些年,他也差不多明白了,只不过随着年纪越大,越不甘心罢了!

……

祭祀当天,天高云淡,秋风飒爽,刘瑶看着蜿蜒的东御道,两腿已经开始有抽筋的兆头了。

她看了看身边的刘闳、刘旦,觉得今日应该不用自己一起登山。

心思刚闪过,就见莫雨带着人笑盈盈地走到她面前,“长公主,陛下让你一起去祭拜!”

“……好。”刘瑶嘴角微抽,跟上莫雨。

身后的刘闳、刘旦目露羡慕,眼睛一直追着她的背影。

刘旦感慨道:“二哥,长姐真的好受宠!她若是皇子,恐怕父皇眼中就没有其他人了。”

刘闳轻咳一声,“此话你莫要与其他人说,对长姐不好。”

刘旦闻言缩了缩脖子。

又不是他这样认为,朝中许多人都这么觉得。

……

这次登山轻松些,也不用到山顶。

所以刘瑶不用旁人帮忙,靠自己就走完了全程。

祭拜过后,父女俩站在山上欣赏风景。

眺望远方,天际云海微微泛黄,山间的树叶好似晚霞一样绚丽多彩。

刘瑶深吸一口气,沁人凉意和淡淡落叶香涌入鼻翼。

时间如梭,一转眼,一年又过了大半。

刘彻背对着她,朗声道:“阿瑶,你觉得朕现在老了吗?”

“?”刘瑶下意识看向对方的发髻,乌黑透亮,“呃,老吗?不过阿父肯定是不能与我相比的。”虽说去年生了场大病,但是精神气很快就养回来了。

“……”刘彻转身,无语地看着她。

他是父,她是子,怎么能一样。

刘瑶微微偏头,上下打量,“阿父,你现在这样子,看着也就四十多岁,舅父比你小,都没有你看起来年轻,你只要保持现在的心态,长命百岁不在话下。”

历史上,汉武帝晚年沉迷鬼神之说,为了长生和治病不知道吃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折腾到七十岁,现在不折腾,超过七十不在话下。

刘彻一噎,“你怎么如此确定?”

刘瑶闻言,抿了抿唇,扭头冷哼道:“那我不肯定!阿父不必信!”

刘彻:……

这人都这么大了,脾气还是没改,子夫说,近些年他的脾气都温和不少。

“阿瑶,朕累了,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匈奴也赶跑了,西域也臣服了,滇国、卫氏朝鲜也没了,朕一时觉得空落落的。所以……”刘彻声音顿住,欲言又止。

“所以?”刘瑶不解。

所以什么?

此时,飒爽的秋风裹着三四片残叶簇拥过来,将帝王的冕袍吹得鼓鼓的,大袖簌簌作响,像是在催促。

刘彻侧身看着她,目光幽深,“阿瑶,朕打算等太子从幽州回来,退位给他,你觉得如何?”

“阿,阿父?”刘瑶怔住,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觉得有些懵,“你莫要开玩笑。”

刘彻盯了她一会儿,薄唇勾起狡黠的弧度,打趣道:“被你猜对了,朕就是见今日无聊,想与你开个玩笑。”

刘据将幽州考察完毕后,曾经将自己的幽州建设规划给他说过,若是顺利,十年应该能成,可是他担心自己等不到十年。

过两年他就六十了,看看能不能撑到。

他肆意了一辈子,总要为大汉的未来考虑一下。

刘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