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泉郡的防御要强于其他边陲郡县,这里距离西域最近,东接张掖,同时也是遭受最多匈奴攻击,一者因为它的位置,二者因为刘珏。
匈奴人对霍去病、卫青等人畏若鬼神,不敢轻易招惹他们,但是对于丢失的地盘又不甘心,刘珏是汉廷的公主,就是实力再强也是一名女子,而且又在酒泉,若是能将其抓获,不仅打了汉廷一个响亮的巴掌,而且还有谈判的筹码。
是故,趁霍去病、卫青不在边陲之际,此次匈奴将一万多骑兵都集中到酒泉郡。
原以为已经够谨慎了,谁知道他们低估了刘珏。
在匈奴将领的认知里,刘珏是公主,是柔弱的女人,顶多聪明、凶悍一下。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却打的他们匈奴焦头烂额,犹如恶鬼一般,不断收割匈奴的命,短短两日,有两千余人死在刘珏那支队伍的手上,为了保持万无一失,匈奴单于又派了五千骑兵支援。
要知道,根据他们探查,刘珏的手下顶多也就一千来人。
匈奴将领思来想去,觉得是因为别部与蛮部的兵太弱,没有遇上匈奴本部。
然后很快就被打脸,匈奴一支千人的本部骑兵不巧遇上了刘珏他们,双方进行了激战,各有损伤,他们伤六百,汉军伤二百,最重要的是,为首的刘珏也被他们箭矢射中。
匈奴将领一时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生气。
过往他们匈奴的强悍无人能敌,现在拦截一个奔波激战了两日的汉军队伍,还是一名女子率领的,居然有如此大的伤亡,用汉人的话来说,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对,应该是伤敌二百,自损六百,怎么算他们都是大亏。
为此也让匈奴人更加恼怒,后续又召集许多别部、蛮部兵卒围堵酒泉。
而刘珏那边,提前冲出了匈奴的围堵,平安回城,让人庆幸的是,射中刘珏的箭矢是干净的,要知道匈奴人平时最喜欢在箭头上弄些脏东西或者毒药。
刘珏将伤口简单处理后,带着亲卫上了城墙,桑迁等人劝都劝不住。
此时匈奴主力已经在酒泉城下,从城墙上往远处看,黑压压一群人,初步估算,足有两万余人。
看来后续匈奴人又召集了许多士兵。
酒泉太守看到她,大惊失色,“诸邑公主,你现在应该养伤!”
刘珏泛白的唇角微微勾起,“这点伤还击不垮我!”
酒泉太守见状,给一旁的桑迁使眼色,让他劝劝。
桑迁无奈苦笑,大手攥紧了长剑,侧身挡在刘珏跟前。
匈奴人若想伤她,先迈过他的尸体。
刘珏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让开一些,你都挡住我的视线了!”
“不让!”桑迁板着脸,“受伤的人没资格开口!”
这人都受伤了,还如此对他说话,等回到了长安,他要向陛下告她一状。
“你……”刘珏想要骂人,可是对方直接用后脑勺对着她。
“哈哈哈!桑郎君威武!”
“桑郎君,我这还剩一个盾牌,不必你用血肉之躯拦在公主面前。”
……
城头的众人见状,虽然正值危难之际,也不妨碍他们看刘珏、桑迁的笑话。
虽说匈奴人因为诸邑公主,围攻酒泉,但是人家一个天潢贵胄,带着自家男人与他们一起驻守在这边塞苦寒之地,与他们一同出战,谁见了诸邑公主,不赞一声“威武”。
有些欢快的氛围很快被下方匈奴集结的动静打破。
刘珏、酒泉太守站在城墙上,凝重地看着远处的匈奴大军。
酒泉太守看着犹如乌云压城的匈奴大军,苦笑一声,“公主,让你走,你为何不走啊!”
他应该在酒泉烽烟起来的时候,就想办法将刘珏给绑回去,奈何公主实力太强,他管不了。
刘珏:“为何要走!再说,现在这样子,说这些也晚了,你放心,身为汉家公主,我会与酒泉共存亡!”
酒泉太守瞳孔一震, “使不得,使不得!你若是出了事,陛下怎么办?”
刘珏看着远处的匈奴大军,轻轻一笑,“阿父顶多也就哭一阵,我就担心阿母和阿姐!太守,你呢?”
说起家人,酒泉太守面色也缓和起来,唇角禁不住扬起,“我家那两个孙儿还小,不知事的年纪,不懂生死离别。”
两人泰然自若地聊着天,对于底下匈奴人的威胁声充耳不闻。
什么“交出公主,就能放过酒泉郡”这类蠢话,他们这些常年与胡人打交道的人,还能不了解匈奴人是什么性子。
不为别的,有刘珏在,援军的速度肯定会快些。
当太阳破开混沌的云层,酒泉太守手持臂长的鼓槌,擂响战鼓。
下一刻,苍凉厚重的号角声响彻大地。
要开战了!
汉军全身肌肉绷紧,攥着武器的手臂鼓起青筋,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匈奴兵。
呜呜——
号角声再次传来,前方匈奴骑兵如同黑色的潮水涌过来,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本部骑兵为前锋,别部、蛮部拓展两翼,犹如张开大翅的凶兽,想要将酒泉郡的人全部吞下。
“杀——”
下方汉军发出高喝,组成军阵严阵以待匈奴的冲击,拱卫城下。
带头冲锋的第一波匈奴骑兵才冲到一半,身子一晃,原先平坦地面平白露出一条沟壑,战马嘶鸣栽入坑中,坑中还有尖利的木刺,即使匈奴骑兵侥幸从坑里爬上来,还要躲避后方同伴的马蹄,多半死在同伴的马蹄下。
后面的骑兵侥幸越过了这一道坑洞,下一刻,马儿落蹄的地方又是一空,又是一个藏有地刺的地坑,许多人连惨叫都没来的发出当场咽气。
足有人头大的石块如同大雨般,接连砸向冲锋的匈奴骑兵,头上脚下同时“伺候”,第一波冲击的五百骑兵几乎覆没。
匈奴首领暴怒,心疼冲击的本部骑兵,这次让别部、蛮部士卒先探路。
……
两个时辰后,战斗进入白热化,酒泉城前遍地残骸,战马的嘶鸣声、人的怒吼声、厮杀声,兵器断裂声接连不断。
浓稠的血早就汇成溪流,碎骨血肉、断刃破刀,犹如人间炼狱一般。
战况最激烈的时候,之前降汉的胡人别部也拼上了战场,与匈奴骑兵展开厮杀,酒泉太守也带着亲卫下去了,城头上投石的青壮变成了妇人和老人,最后刘珏握着长枪,只给桑迁留了一句“等我”……
桑迁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他也想要回她一句“等我”,可是担心被她笑话。
……
负责此次战役的匈奴首领没想开战近两个时辰,居然还没有摸到酒泉郡城的城墙,怒火上涌,尤其看到被刘珏一□□穿胸膛挑下马的儿子,目眦尽裂,双眸猩红,“冲上去!我要将他们屠尽!屠城!”
汉家公主既然不能活捉,那就屠尽酒泉。
……
三个时辰后,酒泉太守被一名匈奴千长击中落马,鲜血喷涌,人很快就没了,没等匈奴千夫长高喝庆贺,脖子就被长枪贯穿了一个洞,溃散的瞳孔折射出刘珏冰冷的脸。
匈奴人没想到,一个边塞小城居然真的让刘珏守住了,尤其他们发现,即使酒泉驻军死伤过半,但是士气越发神勇,仿佛不知恐惧,比他们这些匈奴人还杀气腾腾。
匈奴首领看着对面骑着大马,手持长枪的刘珏,恼地一脚踹到身边的手下,“不是说她受伤了吗?你看看她这样子,你们确定没有搞错?”
别说他弄迷糊了,就是探子也迷糊,明明刘珏被伤到了,那位立功的骑兵还成了当户。
可惜现实没给他验证的时机,突然他们后方传来一阵“呜呜”的号角声。
城墙的桑迁举起千里眼,看到远处滚滚尘烟中显现的骑兵,汉军龙旗迎风招展,一边疾驰,一边杀气腾腾地喊着“杀胡!杀胡!”
如此明显,不用辨认对方是敌是友了!
桑迁泪水喷涌而出,声嘶力竭道:“援军到了!到了!”
城头上的众人喜极而泣!
……
匈奴首领目眦尽裂,“怎么回事,汉军不是都被拖住了吗?来的是谁?”
片刻后,一名百长前来汇报,“首领,是平阳侯曹襄!”
匈奴首领眼睛快瞪出来,“他不是在云中吗?”
云中距离酒泉足有三千多里,沿途还有不少阻拦,他怎么如此迅速就过来了!
“再探!说不定是汉军使得障眼法,压根不是曹襄。”匈奴首领还有些不甘心。
此时因为汉军援军的到来,尤其听到曹襄,匈奴队伍开始骚乱起来。
虽然曹襄的名声不如霍去病,但是对他们匈奴的伤害都差不多大,现在对方从后方赶过来,若是逃得时间晚了,他们就彻底没后路了。
见匈奴首领还抱有侥幸之心,身边的千长苦口婆心道:“首领,即使不是曹襄,能赶来支援的也是其他汉军勇将,我等怕是支撑不住。”
“他们千里支援,说不定人困马乏!来人,给我冲,让他们看看咱们匈奴人的厉害!”匈奴首领举起大刀,高声吼道。
“首领,不可莽撞啊!”劝解的千长急的都想给对方跪下去了。
很快,不等他继续劝,现实就给匈奴首领一个大巴掌。
只见汉人援军如同狂风一般,将冲锋的匈奴骑兵吹得人仰马翻,毫无还手之利,为首的将领他也看清楚了,正是曹襄,对方犹如修罗煞神,满眼杀气。
匈奴首领:……
心中一咯噔,他想来了,曹襄还是诸邑公主的姐夫!
匈奴首领大声道:“拦住他,拦住他!他们现在人困马乏,谁杀了平阳侯,单于给他封王。”
可惜身边的匈奴骑兵早就被汉人援军冲散,多数压根听不到他的喊声。
而汉人那边则是听得清清楚楚,匈奴首领为自己拉了一大波仇恨值。
……
见曹襄带着援军来了,桑迁连忙吩咐打开城门,带着一小队骑兵冲了出来。
桑迁:“阿珏!”
刘珏见他出来,拧眉道:“尔等出来作甚!”
桑迁看着她满脸血污,身上的铠甲也被刀斧破开了不少,手臂上还扎着一块刀片,不知道何时伤的。
他眼眶一红,连忙侧身,“阿珏,平阳侯来了!”
刘珏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前方与援军混战的匈奴骑兵,“所以这群匈奴人不必走了!”
虽然援军来了,刘珏也不敢懈怠,防止匈奴人乱窜,同时命人收殓了酒泉太守的尸身。
不知过了多久,曹襄来到她面前,看着肩背绷直,强撑精神的刘珏,“刘珏,你还好吗?”
“曹襄,我……我撑到现在,就是想要叮嘱你,你,你若是负了阿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放完狠话,刘珏彻底放松心神,如同断了弦的一般,原先黏在手中的长枪“哐当”一声掉地,人也倒了下去。
真是累死她了!
“阿珏!”
“公主!”
“刘珏!”
……
看着刘珏在自己面前倒下,曹襄的心跳都差点停了。
他日夜兼程赶来支援,可不是为了给刘珏收尸的,若是阿瑶知道他来晚了,怕是要刀了他。
在刘珏倒地之前,桑迁即时抱住了她,颤抖的手轻轻试了试她的鼻息和颈脉,确定暂时无事,松了一口气。
众人见状,悬着的心暂时落地了。
刘珏这一趟,直接躺了三天,一是累的,二是因为中毒,幸亏伤口不大,若是伤口再深些,恐怕真的要一睡不醒了。
……
匈奴这次袭击河西走廊四郡,一开始出动了两万余骑兵,后来又召集了一万别部、蛮部骑兵,屠掠了八十多个村寨,其中酒泉郡伤亡最大,边民伤亡三千余人,士卒伤亡四千余人,酒泉太守战死……
诸邑公主率领士卒抗战三天,杀敌六千余人,一直支撑到援军到来,差点力竭而亡……
刘彻面无表情地看着战报内容,全身被怒火包围。
莫雨等人垂眸敛目,大气也不敢出。
殿内一时变得针落可闻,静的只听到殿外的雨声。
须臾,刘彻方才出声,“莫雨,传召三公九卿,朕有要事要说!”
这次刘珏没给他、没给大汉丢脸,他自然也要给自家公主出气。
这些胡人简直如同野草,若不除根,春风过后,不断萌芽生长,既然他们不肯臣服,那他就来回杀,看是那些草长得快,还是他的刀快!
东方朔等人听到传唤,心头叹息,酒泉四郡的遭遇,陛下此次召他们,多半是为了此事。
想起边陲战事才平息两三年,现在恐怕又要重燃战火,他作为大司农,无法想象,接下来一段时间,他要忙成什么样子。
进宫后,东方朔见到了桑弘羊,对方这段时间憔悴了不少,脸上的皱纹又深了两分。
桑弘羊见他也到了,嘴角一翘,“东方朔,这回你可要站在陛下这边!”
东方朔苦笑:“我敢不站吗?就是不知又要花多少钱。”
刘珏也是他的晚辈,此次被围困酒泉,他若是不答应,家中夫人怕是会收拾他。
桑弘羊:“之前我以为现在匈奴不如全盛之时的两成,此次围攻酒泉四郡,现在倒有些不敢确定,所以还是要打一场战役再探探他们的底细。”
东方朔叹了一口气。
进殿之前,桑弘羊想起一件事,“你不觉得长公主最近太安静了?”
东方朔一愣。
是哦!
他险些忘了这一遭。
刘珏此次被匈奴围困,以刘瑶的性子,怎么会这般安静。
别说他,就是刘彻也在纳闷。
之前刘珏出事后,他就怕刘瑶“胡闹”,找他算账,谁知道她那边反而安静下来,有空的时候就进宫宽慰子夫。
至于他这个“老父亲”,则是被抛到了脑后。
虽然刘彻此时怒火滔天,但边陲马上就要入冬,现在不是出征的时候,等他准备好粮草辎重,征调好人马,即使再快,时间也快到冬日,不适宜在漠北开战,所以即使再早,也要等到明年开春,三公九卿也是这种观点。
现在的情况不是打不赢,而是不能随便打,不能被匈奴牵扯鼻子走。
此次匈奴人数万骑兵进入河西走廊,西域那边却静默无声,沿途的西域番邦几乎没有动静,若说私底下没有猫腻,他们不信。
过往,他为了西域与中原的友好,对于西域商路上那些劫掠的西域流寇来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看来,他是对他们太好了,让那些人摸不着方向,蹬鼻子上脸了。
三公九卿离开未央宫不久,刘瑶就一身青色素袍,簪钗未戴,素面朝天,顶着一头秋雨进了未央宫。
刘彻见她这样子,呼吸一紧 ,“阿瑶!”
刘瑶恭敬跪地,双手托起卷轴,“阿父,匈奴罪恶滔天,杀我子民,掠我妇孺,无恶不作,儿臣想在酒泉与西域的交接处,以十万匈奴人的头颅构筑京观,告慰边陲百姓,震慑四海夷寇,昭告天下,犯我强汉者,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刘彻:……
刘瑶继续道:“儿臣也不会让人白白干活,愿意以百钱每颗头颅来交换,无论何人,只要带了匈奴的脑袋可在我这里换取钱或者等值的盐、茶叶。”
十万规模,一千万钱,她能承担得起。
刘彻凤眸微眯,阿瑶这法子有意思。
“可是阿瑶,百钱虽说多,但是也不太多,恐怕你这个京观要攒许久。”他示意莫雨将她手中的卷轴拿上来,他要看看阿瑶具体要如何实施。
刘瑶闻言,淡然道:“剩下的,就要得到阿父的允许,现今河西走廊已经尽入大汉版图,财帛动人心,为了让投降的胡人尽快融入,也为了边塞的发展,儿臣建议开启边市,以钱财削弱草原部落,让他们产生依赖,也有助于边塞的安宁发展。”
“边市啊!朕也曾想过开,可现在……”刘彻面色为难。
商人重利,谁知道开放边市后,会不会有人为了重利铤而走险。
刘瑶:“可是阿父,若是他们买不到,就只能铤而走险抢了!而且开放边市不急,最起码也要等到儿臣将京观构筑好了以后才行!”
刘彻双眸精光一闪,“你的意思是,让人传出消息,鼓励那些归降的匈奴别部、蛮部来做这事?”
若说对待边市一事上,谁最上心,就是那些归降的胡人了。
刘瑶伏地叩拜,“阿父英明!”
刘彻打开卷轴,默然看了一遍,沉眉思索片刻,“既然这样,那就再加码,以二百钱每颗,搜集五十万头颅构筑京观,但凡不是归顺我大汉的子民,其头颅皆可换取钱财,其余的钱朕替你出了。”
若是顺利,此番不仅可以让那些匈奴别部、蛮部子民迅速归降,也能震慑西域各邦。
刘瑶愣了一下,面色有些纠结,最终叩拜道,“阿父英明!”
……
出了未央宫,子燕就见刘瑶肩膀垮了下来,担忧道:“主人,你这是怎么了?陛下不是答应了吗?你还在担心诸邑公主?”
刘瑶闻言,失神望天,“子燕,一千万钱啊,飞了!”
子燕:……
刘瑶唉声叹气,“还以为阿父能将这个事揽过去,这样我就不用出钱,也能出气了!”
子燕嘴角微抽:“那要不与陛下再商量一番?”
刘瑶想了想,当即摇头,“算了,他毕竟兜底了。”
……
宣室殿内,莫雨也在纳闷,“陛下,你为何不以你的名义?”
刘彻:“此事确实是阿瑶提出的,她也出钱了。不让她出气,这一千万你来出?”
莫雨连连摇头。
就是将他卖了,他也出不起。
……
刘瑶离开后,刘彻又召集了几名心腹大臣商讨“用脑袋构筑京观”之事。
东方朔、桑弘羊看完内容,叹为观止。
他们就说嘛,诸邑公主发生这事,长公主不可能什么都不干。
可以想象,这项诏令在边陲传开,会有多热闹。
……
等诏令公布,消息传到酒泉时,已经是六七日之后的事情。
当时刘珏、曹襄正在与众将领聚在一起商议事务,听到刘瑶的悬赏京观诏令,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刘珏。
刘珏抬眸,淡然地对上众人,“干嘛?阿姊心疼我不行吗?”
众人嘴角微抽。
这已经超出心疼的范围了。
幸亏刘珏活了下来,他们不敢想象,若是她没了,长公主那边会开出什么样的价码。
就不知道匈奴那边听到这消息,会是什么感受了。
刘珏手下的千夫长赵明倒吸一口气,“老大,长公主有这么多钱吗?五十万脑袋,两百钱一个,这要多少钱?”
现今边陲的馒头也就一文钱一个,一石米只要二十钱。
听到这话,刘珏皱起了眉头,“对啊,好多钱!”
赵明眼珠子转了转,“老大,不如这钱由咱们赚了,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旁边一名大汉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你多大啊!陛下要五十万颗头,胡人脑袋又不是地上的大白菜,弯腰就能割了,他们长腿、能跑,还会杀人。”
赵明悻悻笑了笑,“我就是开玩笑!”
不过老大能有这样一个姐姐,真让人羡慕,古往今来,恐怕没有那个公主有如此底气和实力发出这样的悬赏令。
许多人也是这样认为,刘瑶的悬赏令一发,迅速传遍天下,成为大街小巷的谈资,都知道现今匈奴脑袋二百钱一颗,许多人直接用“二百钱”来代替匈奴称呼。
有人羡慕刘珏、刘瑶之间的姐妹情,有人羡慕刘瑶有如此多的钱,心疼刘瑶如此耗费,何必用这些钱买一些无用的脑袋呢,直接给刘珏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