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殿内顿时一片安静。
刘彻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
内侍跪在地上,额头细汗不断,见刘彻不在说话,小心抬了抬头,“大将军那边也出了些事。”
“你磨磨蹭蹭做什么,一口气快说完。”莫雨没想到这个通禀的内侍是这般磨蹭的性格,若不是刘彻在,恨不得踹一脚。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问一点,挤一点,如果今日真有人死了,是李敢还好,若是其他人,对于朝野来说,都会是一场巨震。
内侍:“大将军诸邑公主堵在府中了,长平侯府的前后门都堵住,不让大将军出门。”
“……都是朕的好女儿啊!”刘彻没想到还有刘珏的戏份。
刘瑶真是思虑周全,她去教训李敢,让曹襄去打霍去病,而刘珏就堵住卫青,真是让他叹为观止。
他的公主长大了!
“陛下?”莫雨见刘彻脸上变化莫测,一时摸不清他是高兴还是生气,只得先试探喊一声。
刘彻扶额头疼道:“莫雨,你出宫将阿瑶带进宫!”
他要当面问一下。
莫雨:“……陛下,只带长公主吗? ”
“你说呢?”刘彻无语地看着他,平时没见这人这么傻。
将阿瑶带进宫,其他人自然也要进宫。
他的阿瑶估计就是此事的“主谋”了。
“奴婢遵旨!”莫雨讪讪一笑,他就是随口问问。
只求出宫后,长公主能看在他这张老脸的份上,不要难为他。
咳……至于李敢,他皮糙肉厚,应该能撑一下吧。
……
消息传入宫,椒房殿那边也就比未央宫这边晚一些时候。
“阿瑶拿着鞭子去李府抽人?”卫子夫惊的起身。
来通风报信的内侍用力点了点头,“听说是因为李敢小将军伤了大将军,所以长公主这才找上门为大将军生气。”
卫子夫眉心微蹙,“那孩子不是鲁莽的性格,若是要收拾李敢,让陛下惩治他,不是更好。”
孟乐猜测道:“可能长公主担心陛下会偏袒李敢。”
“偏袒李敢怎么可能。”卫子夫苦笑,脑海中思绪不断,想着如何解决这事。
内侍见她平静下来,小声说着其余打听出来的消息,“平阳侯与冠军侯打了起来,就连诸邑公主也亲自挡在长平侯府前,拘着人,不让长平侯府的人出来。”
卫子夫:……
孟乐吃惊,“平阳侯与诸邑公主也参与了!”
内侍点点头,“不过皇后莫担心,现在两位公主都没有吃亏,就是平阳侯可能与冠军侯交手时,双方没有轻重,伤的有些惨,不过奴婢觉得,两位侯爷都是翘楚,平时关系也近,出手应该都有分寸。”
卫子夫并没有被安慰道。
她现在心中更多的迷惑是,阿瑶为何对李敢伤卫青这事如此大动干戈,还是她察觉到了陛下的心思,或是无意间知道了一些旁人没有看出来的事情。
否则也不会连霍去病也教训了。
“来人,去未央宫!”卫子夫快步往椒房殿宫门走去。
伺候的宫人一听,连忙让人去备步舆。
……
刘瑶、曹襄弄出来的动静让整个长安城都沸腾起来,李家是陇西有名的贵族世家,在卫青还未起来之前,李广的名声天下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此次漠北之战李广因迷路差点扰乱战局而自杀,让不少人惋惜,前段时间李家给李广举办葬礼的时候,长安许多百姓都去送行,现在听到陛下的长女当利长公主拿着鞭子上门将李敢抽个半死,顿时惊了。
这是为什么啊?
难道是因为李广迷路的事情,所以父债子偿,要去教训李敢?
再一打听,与李广无关……此事若是追其缘由,可能与李广也有关。
因为李敢以为李广之死与大将军卫青有关,上门伤了大将军卫青,而长公主此番上门就是为了给大将军出气。
若问为什么冠军侯霍去病也被牵扯在内,长公主说了,李敢是霍去病的下属,下属闯祸,而且还伤了大将军,身为大将军的外甥,自然要教训。
百姓们:……
逻辑倒也能理的顺。
等大家消耗这些消息,有人去长平侯府,想要让大将军帮忙劝道一番,这事若是闹大了,多半要两败俱伤。
谁知到了长平侯府门口,就见诸邑公主带着人挡在府门前,不让他们靠近,大将军卫青也没法出来。
有与李家交好的权贵公卿苦口婆心劝刘珏放人。
刘珏皮笑肉不笑道:“舅父被李敢所伤,现在正在养伤之中。舅父为大汉立下汗马功劳,而今被人污蔑受伤,诸位对李敢如此体贴,怎么对舅父不公道一些,就因为他是大将军,所以理应受委屈吗?”
阿姊说了,在宫里没派人之前,无论谁想进去都不想,舅父想出来也不行。
“……”公卿哑然,面色讪讪。
一墙之隔的长平侯府内,与外面的焦灼和热闹相比,侯府内格外平静,卫青的亲卫明面上板着脸,心里将脸都快要笑烂了,心里痛快的紧,打算今日结束后,就一起去喝酒庆贺。
至于卫青,以他的能力,要想突围出去,倒不至于被刘珏带着几个没见过血的虎卫军拦着,可那群孩子也是心疼他,他不能不为他们着想,现在李敢伤他的消息估计已经传遍长安城,他也没办法,不能为了李敢,伤了几个孩子,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陛下面前,尽力给李敢求情。
……
宫中,卫子夫到了未央宫宣室殿外,郑重跪地请罪,高声道:“陛下,臣妾有罪!”
刘彻听到动静,快步来到殿外,将卫子夫扶起来,同样苦笑,“朕与你是夫妻,阿瑶他们惹事,朕也有责任。”
“陛下!”听到这话,让卫子夫心中一暖,叹了一口气,“李敢伤了卫青,想必是因为李广将军的死,这也情有可原,可是阿瑶光天化日之下,上门打人,着实太欺负了。”
“也太不智了!”刘彻拥着卫子夫到了内殿,给她到了一杯温茶,让她先安抚安抚心神。
“陛下……说得对!”卫子夫捧着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心中还在思索刘瑶如此做的原因。
刘彻板着脸,“朕让人打探过了,既然李敢是背地里伤的,她也私下上门,别说将李敢教训一顿,就是教训两顿,旁人不知,朕也管不着,可是现在当着长安百姓的面,她如此嚣张,着实让人头疼。”
“陛下!”卫子夫心头一紧,素手下意识拽住他的袖子。
陛下这话是何意?难道此事要难为阿瑶。
刘彻正想说,忽而内侍在外禀告,“陛下,公孙弘、汲黯、赵王、东方朔现已进宫。”
“……他们速度到也快!”刘彻挑了挑眉,就不知道这其中有几个是站在李敢那边的。
“陛下!既然如此,臣妾先去侧殿避让。”卫子夫轻声道。
刘彻闻言,抬手给她稳了稳有些歪斜的步摇,温声道:“不用怕,朕不会让他们欺负阿瑶。”
“多谢陛下!等阿瑶进了宫,臣妾一定罚她。”卫子夫心中的石头并没有落地。
此事的影响有多大,她与陛下都不知道,谁知道陛下会不会因为民意而委屈阿瑶。
……
此时,李府门前的巷子挤了不少人,莫雨的马车赶到时,若不是羽林卫开路,差点挤不进去。
李府的人看到宫中的马车,顿时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大喊道:“长公主,别打了!宫中来人了!你若是再出手,陛下要降罪!”
“别打了!别打了!是中常侍!”
“长公主,你快停手!否则陛下怪罪下来,就是大将军也保不住你。”
……
随着李家奴仆的话音落下,头顶天际滚动的乌云中冲出一道刺眼的闪电,如同蛛网在天地间闪现。
现场百姓下意识仰头。
……
“要下雨了!”
“我家的衣服还没有收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老天爷阴沉着脸好长时间,你一直没时间?”
“唉,这不是……这不是听到李家出了事!”
……
“轰!”的一声惊雷,在天地间炸开。
众人倒吸一口气。
听这雷声,还有天上的黑云,就知道今日这场雨不会小。
随着雷声的降临,天地间的狂风也越发放肆,众人的衣服被吹得鼓鼓囊囊,大片的尘土随着狂风飘舞,眯了不少人的眼。
“啪!”
熟悉的鞭声让众人心头一跳,转头就看到李敢又受了一鞭。
众人:!
这都要下雨了,长公主还没有打累吗?
“哎哟!长公主,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莫雨这边才打开门,就见刘瑶又抽了李敢一下,眼皮经不住一颤,尤其看到李敢此时满身伤痕,外袍一绺一绺,遍身鞭痕,头皮发麻。
看长公主这样子,是真的恼了!
李敢也真是大胆,居然连大将军也敢伤,九泉之下的李广若是知道李敢做出了这种事,不知道会不会气的从地底下跳出来。
刘瑶见莫雨来了,双眸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哀怨,她握鞭的手都磨破皮了,这人才来。
“中常侍!你来作甚!”刘瑶冷着脸,慢条斯理地摸着鞭子。
莫雨正欲开口,头顶再次闪过一道闪电,须臾,伴随震耳的雷声,大颗的雨滴砸下来。
“下雨了!”
众人惊呼,这雨果然如他们所料,雨滴好大。
“长公主,你看,现在下雨了,你快与我一起进宫吧,陛下可担心你了!”莫雨拉着刘瑶往府门檐下斗躲
刘瑶不理他,看向李敢,沉着脸,“李敢,今日我将话放在这里,就是阿父在这里,我也会对你照打不误!”
李敢抹去脸上的雨水,自嘲一声,“卑职自然信,长公主就是将卑职给斩杀了,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刘瑶:“你摆这幅心灰意冷的样子给谁看,你还是觉得你父死的委屈?”
哗哗的大雨结成模糊的雨幕,遮蔽了他猩红的眼,也模糊了刘瑶冰冷的面容,似乎暂时屏蔽了其他人的声音。
身上的伤口被雨水打湿后,变得又凉又疼,但他此时的心已经麻木。
卫青是皇后的弟弟,是大汉的大将军,长公主、 太子的舅父,受朝中众多公卿权贵尊崇。
而他李家,自从卫青崛起后,他们李家就星辰暗淡,他父征战沙场一生,都没有挣来一个侯爵,若不是这个执念,也不会六旬的年纪还在拼杀。
他父自杀是为了护住自己的一声英名,陇西李氏的荣耀,未曾想卫家人斤斤计较,要将他们李家往死路上逼。
围观百姓知道此时他们要避雨,可是他们想知道刘瑶与李敢今日这一幕的结局,反正已经淋湿了,也不缺这一点时间,再者长公主不走,他们也不敢动啊。
李敢不甘心吼道:“难道不是吗?”
“不是!”刘瑶嗤笑,“我承认李广确实是猛将,且对大汉有功绩,但是那也是在他年轻时,龙城之战,李广不仅全军覆没,自己也被俘虏,之前决战漠南时,他因为迷路没有拦截住匈奴,阴山之战时,他梅开二度,而今年,则是他第三次因为迷路而贻误战机,李敢,阿父接连给李广机会,已经是对他不薄,你不怨天,不怨地,偏偏欺负舅父,不就是想要道德绑架,借着舅父怜惜李广自杀的由头,来为你们李家开脱!”
“……呵呵哈哈哈!”李敢听完刘瑶的长篇大论,仰面狂笑,由着硕大的雨滴砸进眼眶,化作流淌的溪流,“长公主真是言辞犀利,可谓是巧言令色,卑职说不过长公主,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用这般啰嗦!”
莫雨在一旁急的跺脚,踮着脚,想要用袖子给刘瑶遮蔽头顶的雨,可惜不方便,只能遮一点,“长公主,你身子弱,若是淋雨着凉了,就不好了。”
“轰——”
又是一道雷声在长安上空炸开,刘瑶得到提醒,连忙道:“来人,快去看看霍去病、曹襄,那两个人身子弱,别脑子不清楚,若是淋雨着凉就不好了!”
在没有特效药的古代,有时候可不能忽略风寒感冒。
听到的人一头黑线。
祖宗欸!你先关心自己吧。
让匈奴人闻风丧胆的冠军侯、平阳侯怎么会被这一场雨打败。
李敢也愣了一下,没想到这种时候她居然关心的是曹襄、霍去病。
霍去病、曹襄身子虚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在子燕、 莫雨的连哄带吓之下,刘瑶终于上了马车。
公主府给她送了换洗的衣服。
李敢也同样被带进宫,李府的人也送了换洗衣服,不过他只换了外袍,内袍没换。
刘瑶冷冷道:“他若是想要在阿父面前卖惨,我与他奉陪到底。”
莫雨:……
想说长公主一开始不急着避雨,也有着卖惨之嫌。
看着面前换了一身荷色青衣,披着头发,素面朝天的长公主,嘴角微抽。
他也是看着长公主长大的,从小到大,长公主都是明媚张扬,就是陛下也拿她没办法,如此清雅可怜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到,以陛下的脾气,肯定会心疼。
刘瑶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白皙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卷着头发。
她都被淋湿了,头发又太长,没时间让她弄干,自然只能这样。
至于霍去病、曹襄那边,子燕派人去打听了,在看到下雨的时候,卫少儿就让两人进屋打,莫要淋了雨。
至于刘珏那边,更是风吹不到,雨淋不到了。
……
因为刘瑶要换衣服,所以耽误了时间。
在她之前,当事人李敢带着一身鞭痕进了宫,霍去病、曹襄则是鼻青脸肿,一个比一个头大脸肿,刘珏与卫青一起进宫。
这些人进宫后,就见朝中的三公九卿就齐了,众人齐刷刷看着他们这群人这般模样,眼皮控制不住颤动。
尤其霍去病、曹襄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顶着猪头脸给众人行礼。
让不少人绷不住了,要知道这两位可是大汉的军中翘楚,尤其霍去病,封狼居胥,不知是天下多少人向往的人,现在这样子,不知丹阳侯还能不能认出他来。
至于李敢,对于汲黯这种掌握刑司的人看来,虽然看着惨,但是身上的伤看着没有霍去病、曹襄的猪头有冲击感。
别说汲黯他们受不了了,刘彻第一个没绷住。
他手把手养大的帝国将星!
未来将要给他征服天下的冠军侯!
还有他玉树临风的好女婿!
明明是他上门去打霍去病,怎么弄得与霍去病一样鼻青脸肿,这样子确定阿瑶见了,还会肯要吗?
不会事后,阿瑶要去找霍去病算账,到时候让他怎么拉架!
就在刘彻内心无力,脑海中塞满吐槽时,内侍前来禀报,“陛下,长公主来了!”
殿内众人精神一振,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门口。
片刻后,莫雨率先走了进来,向刘彻行礼,“陛下,奴婢将长公主带回来了!”
刘彻摆手,让他让开。
就这样,刘瑶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身青色素服,半披着发,额前到腮边的头发都被扎到脑后,用青色的丝带系上,肩头的垂发仍然可见湿意,让青丝看着越发浓黑了。
刘彻对她这身装扮观感不错,堂堂大汉公主,岂能顶着一身狼狈出现在未央宫,传出去,丢的是皇室的脸面。
阿瑶还是有分寸的,这般素颜素衣,看着已经让人心疼,估计能堵上三公九卿的嘴。
“儿臣参见阿父!”刘瑶恭敬行礼,抬头时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
人都齐了。
看了看李敢,微微挑眉,她就说她下手还是有分寸的,这不是看着也不严重吗?
扫过卫青、刘珏,这两人看着也挺好的,没什么事。
妹妹做事果然靠谱。
刘瑶忽略了刘珏、卫青担忧的目光,从他们微微点头。
直到目光挪到霍去病、曹襄面上时,表情一滞。
你们谁啊!
看清刘瑶清眸中的疑惑,霍去病嘴角抽搐,轻哼一声。
他这身伤,还不是你家男人伤的!
他还没有控诉,这家伙就先发制人了。
曹襄对上刘瑶迷惑的眼神,耳根迅速窜上红意,顿时不自在地移开脸。
霍去病压根不束手就擒,他们打到后面,都本着将对方打成猪头的打法,谁也不让谁,就变成这样子,虽然他们脸上的伤看着差不多重,但是身上绝对霍去病比他要多。
“咳!”刘彻见刘瑶被转移了注意力,重声咳了一声,没看满殿的大臣都等着她开口吗。
“阿父? ”刘瑶回神。
“起身吧!”刘彻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她莫要胡闹。
刘瑶偏头唇角微撇。
刘珏小步跑到刘瑶身边,将她扶起,摸着她的湿发,怒瞪李敢,“阿姊,你受苦了!”
李敢:……
诸邑公主眼睛是不是有病,他这一身伤哪道不如长公主的重,恐怕长公主受的最重的伤,就是抽鞭子时磨破了皮。
刘瑶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没事!”
御座上的刘彻扫视众人,沉声道:“今日众卿因何而来,朕已经知晓,现在当事人都在,今日事今日毕,此事以后莫要再起纠纷!”
“陛下!”霍去病闻言,下意识抬头,“此事……”
按照陛下这说法,他以后是不是就没办法收拾李敢了。
阿瑶也是鲁莽,与他商议一番,也不会闹这么大动静就能将李敢给收拾了。
(刘瑶:……信你个鬼!)
“此事现在由朕做主。”刘彻对上霍去病青黑的眼圈,差点没绷住,迅速移开目光,落到李敢身上,“李敢,此事你先说,省的旁人说朕偏心。”
汲黯、东方朔等人无语。
陛下,你偏心这事,不是朝野尽知的事情吗?
李敢拱手道:“陛下,卑职无话可说,任由陛下打罚,但是我父一世英名,由不得长公主污蔑!”
刘瑶冷哼,“李敢,你现在说的真是慷慨激昂,李广的英名难道不是受你牵累,你在乎李家的荣耀,在乎李广的名誉,就要往舅父身上泼脏水,我且问你,既然你如此义愤填膺,若是李广还在,你父子侄的部下上门叫嚣李广杀人害命,并且伤了你父,你会如何?宽宏大量的你如何做?若是谅解,我听闻前段时间有将士遗孀在李府门前戴孝哀嚎,被你们赶出了长安城,怎么不见你当时正义凌然!”
李敢强压怒火,“长公主,我刚刚说了,我失手伤了大将军,若是让我以命抵罪,我也愿意。”
公孙弘连忙道:“陛下,万万不可!”
此事闹不到这个程度。
刘彻看向卫青,“大将军,此事你也是苦主,你说说,今日要如何处置!”
卫青担忧地看了看刘瑶,眸中闪过心疼,“陛下,李敢一时冲动伤了我,阿瑶也因此伤了他,此事就相抵,双方都不追究了。”
赵王刘彭祖闻言,开口道:“臣以为不可,此事在长安闹得沸沸扬扬,不仅仅是长公主与李敢之间的摩擦,陛下,你看看平阳侯与冠军侯这样子,若是轻拿轻放,以后人人有样学样,怕是影响不好!”
有公卿符合点头,“是的陛下,赵王说的没错,李敢有罪,直接禀明朝廷降罪即可,长公主却要亲自打上李府,此事闹得太大,不好大事化小。”
而且卫家之势日盛,陛下若是有心,也可以借此打压一番。
东方朔则是笑了笑,“有何不可,李敢冲动伤了大将军,大将军心善不忍追究,并不代表李敢会无事,现在长公主上门追究,正好来个了解。”
汲黯闻言,指了指一旁的霍去病、曹襄,“东方朔,那你解释一下,冠军侯与此事又有何干?”
虽说是曹襄揍的霍去病。
但是众所周知,曹襄一直听长公主的,他们可当做一人来考虑。
曹襄欲要解释,就听刘瑶开口,“李敢是他的下属,他还是舅父的外甥,教训他不应该吗?”
众人:……
这理由也说得通!只是有些委屈了冠军侯。
冠军侯本尊则是冷冷地看向李敢。
可惜让阿瑶先动手了,否则此人他不会留下。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就不能动手了,否则旁人容易怀疑到阿瑶,真是便宜了他。
李敢被他带刃的视线扎的头皮发麻,不敢看他。
他得封侯爵,是霍去病带着他们冲锋陷阵,深入匈奴腹地,让他体会到了此生未曾有过的意气风发,这些是父亲无法带给他的。
可霍去病又是卫青的外甥,与其亲如父子,这又让他纠结。
现在他与他之间,日后怕是老死不相往来。
“好了,阿瑶,既然你这样说了,人你也打了,事情你也认了!你觉得朕要如何罚你?”刘彻意味深长道。
“阿父!”刘珏惊叫。
刘瑶闻言,上前跪地道:“阿父,儿臣一时冲动,不应找上门鞭打李敢,刚刚得老天爷降雨冷静,醍醐灌顶,所以儿臣自请下放封地自省。”
呵!她离开长安总行了吧!
殿内众人大惊失色。
刘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