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长公主真会“举一反三”。

刘瑶的公主府占地八百亩,虽然明面上五进五出的府邸,其实内里布置与旁的宅子还是有所区别的,在建设公主府时,刘瑶也插了一手,宅邸内亭台楼阁、曲栏横榭应有尽有,处处雕梁画栋,移步易景。

光是大小花园就有是三个,其中有一个院子被开辟成菜园,里面种了许多果树、作物和蔬菜,最大的园子中还挖了一个湖,湖中有莲,夏日在湖心亭赏景品茶,特别有诗意,岸上则是点缀着假山、树木、奇石……尤其窈窕的柳树成排地站在岸边,姿态优雅,遥遥一瞥,煞是好看。

在大汉的帝都拥有这么大一处私人宅邸,刘瑶心中甚是美哉。

所以自从搬到公主府后,甚少出去,大多时候都宅在府内。

没办法,实在是外面的东西在她看来,着实没什么稀奇。

她两辈子加起来,尤其上辈子,在互联网的加持下,各种信息大爆炸,让人看的目不暇接,国内国外,海陆空、古今中外、社科娱乐、天文地理……除了鬼神,她还真是差不多啥都看过、听过。

现在的长安城一大半的规模被皇宫和达官显贵的府邸覆盖,百姓被挤在各种角落里,城市规划一点都不科学,路仍然还是那副鬼样子,而且她这种身份出去很麻烦,随侍的仆人和护卫都不能少,若是遇到其他人,还要应酬什么的,不如待在府中,省的操心。

对于刘瑶的这种做派,长安的其他人并不觉得稀奇,一者长公主一向我行我素,深受陛下与皇后宠爱,二者,长公主新婚燕尔,不想出府也正常,说不定再过几月,陛下就能听到长公主的好消息了。

听到这种说法的刘瑶一头黑线,当时抬脚就将曹襄给踹出府了。

她估计,就因为曹襄与她一起宅,才惹得外界乱传的。

曹襄:……

……

刘瑶从宫中回来时,曹襄正在布置牡丹园,就是三个园子中不大不小的那个。

牡丹园中不只有牡丹,还有其他花卉,曹襄按照习性将其布置在院中的各个角落里,刘瑶让人在院中盖了两间书屋,正好曹襄一间、她一间,互不打扰,中间则是用花厅连接,既有私密空间,又能交流,若是后面有了闲空,她可以重操旧业,写一下小说放松一些脑子,说不定千百年后,未来还能变成影视作品。

现今的花卉不如后世那般品种多样,许多上辈子经常见的花卉现在压根没有,比如月季、向日葵、茉莉什么的,这个时候长安常见的也就杜鹃、莲花、菊花,就连石榴花,也是张骞从西域带回来不久。

至于牡丹,之前也在长安不常见,没人培养,许多人对它的印象就是一味药或者山间野花,后来刘瑶让人在宫中大规模培植后,在长安也流行起来。

“阿瑶!”曹襄第一时间看到她,走到她跟前,替她摘掉发髻上沾染的绿叶,“ 马上就要下雨了,你过来做什么?”

“当然是找你!”刘瑶闻言,遮着眼帘看了看天空。

此时的天也不太阴沉,太阳公公也没有被乌云完全遮住,只是被“闷”成了淡淡的荷包蛋。

“嗯……我觉得不一定下雨!”刘瑶看着天上还在努力的太阳,觉得要多给他一点信心。

话音刚落,她就察觉鼻端落下一丝湿意,下意识仰头。

不会这么巧吧!

曹襄也感受到了,摊开手感受了一下,须臾后,略密的雨丝接连落下来,院中的花卉舒展枝叶,欢喜地迎接着天地降下的甘霖。

“好吧!现在下雨了!”刘瑶对上曹襄含笑的双眸,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曹襄唇边笑容加深:“嗯!”

看阿瑶尴尬挺有意思的。

“笑什么?还不躲雨,难道你想带我一起当落汤鸡吗?”刘瑶见他笑的有些傻,心中有些恼。

知不知道六月的天容易变脸,现在下的小,一会儿就能变瓢泼大雨,到时候看他还笑得起来吗?

曹襄表示,若是与阿瑶一起淋雨,他当然能笑。

“是,阿瑶说的对!”曹襄牵住她的手跑到书屋中的花厅避雨。

他们前脚才进屋,后脚天就阴了下来,紧接着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长空,“轰——”的一声惊雷在他们头顶炸开,然后暴雨如注。

刘瑶:……

这种情景,总觉得之后与曹襄说平阳长公主的婚事不是什么好兆头。

曹襄见她表情为难,握住她的手,有些担心道:“难道有人难为你了?是陛下吗? ”

试问长安城,也就陛下能难为阿瑶了。

“嗯……也算吧!”刘瑶蹙眉想了想,点了点头,拉着他坐下,面色郑重道:“阿狙,今日阿父给我说了一件对你、对姑母很重要的事情!”

“何事?”曹襄想不出来什么事情,他与阿瑶才成婚,阿母身体也康健,还有其他事能影响他们吗?

“阿狙,阿父想给姑母牵红线。”刘瑶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他,“汝阴侯,夏侯颇。你认识吗?”

曹襄愣住,“汝阴侯?”

“对,就是汝阴侯,不过我没答应,我与阿父说好了,要先调查清楚。”刘瑶眸光微转,只要阿父不是下定了决心要促成这一段姻缘,要想找出汝阴侯的错处很简单。

“阿瑶,你不赞成。”曹襄语气肯定地看着她。

“……当然?难道你想给自己多一个陌生的爹?”刘瑶诧异,后退一步,满脸写着“不会吧,不会吧!”

“阿瑶。”曹襄无奈,这人就喜欢逗他。

“好了好,事情我给你说了,咱们兵分两路,你去告诉姑母,我去调查汝阴侯。”刘瑶一拍他的手背,算是立了约定。

曹襄:“……好!”

见他爽快,刘瑶满意地竖起大拇指,“痛快!我就知道当初没选错人!”

……

汝阴侯府与刘瑶的公主府相隔较远,不过与南宫公主府相邻,刘瑶打算先从南宫长公主入手。

所以次日,就去南宫公主府拜访了。

而曹襄则是将事情告诉平阳长公主了。

平阳长公主惊诧地捂住唇,“阿狙,你莫不是在说笑?”

曹襄:“陛下亲自询问阿瑶的,阿母,你觉得如何?”

平阳长公主蹙起了眉,“这……这事太突然了。我与汝阴侯不熟,而且你父才去世没多久,我不想嫁人。”

曹襄闻言,安抚道:“阿母不想嫁就不嫁,我与阿瑶会与陛下说,阿母不必担忧!”

“此事还是我说吧,你们两个去说,陛下恐怕会怀疑。”平阳长公主无奈叹了一口气,“陛下真是瞎操心,你与阿瑶都成了婚,到时候有了儿女,我就能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怎会孤独!”

“……阿母!”曹襄的俊脸瞬间涨红,掩唇轻咳严掩饰尴尬。

“你啊,都成亲了,说起这事居然还害羞。”平阳长公主被他逗笑,随口问道:“阿瑶呢,她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咳!阿瑶说为了以防万一,防止陛下乱点鸳鸯谱,先将汝阴侯查清楚,将他解决了,好堵住陛下的嘴,她就去了南宫公主府。”曹襄轻声解释。

平阳长公主嘴角微抽。

心中对汝阴侯同情了一瞬,大概他命中有此一劫吧。

借由南宫长公主,刘瑶的调查很迅速。

让她意外的是,夏侯颇的名声很好,南宫长公主也对他的人品赞不绝口。

夏侯颇是开国功臣夏侯婴的曾孙,继承了汝阴侯的爵位。

即使出生富贵,但是夏侯颇并没有染上长安那些纨绔子弟的恶习,相反,他为人谦逊、仁义,经常救济长安的百姓,在朝野有口皆碑。

因为受历史记载影响,刘瑶一开始对他没什么好印象,现在看来,要么夏侯颇会装,要么当年的事有其他缘由。

这也让她解惑,为什么夏侯颇会被刘彻看中,想要给他和平阳长公主牵红线。

至于传闻中与夏侯颇私通的那名女婢,刘瑶没有头绪,而且看夏侯颇的日常行为,似乎也没有藏娇的习惯,他现在并没有成婚,若真是喜欢,可纳为姬妾。

说来,也是好笑。

根据大汉高祖当年定制的律法,私通乃死罪。

这种事乍看上去没什么大不了,可若是追究起来,是能要人命的。

当然这其中有许多能操作的空间,要看朝廷或者皇帝如何看待。

对于有些人有些事,朝廷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状态。

但是若是想收拾你了,那就是另外一种情况。

比如燕王刘定国,他与其父的姬妾私通生下一子后,事情暴露后,刘彻要处死他,他就畏罪自杀了。

再说,以现在的技术,说不是亲眼所见,也无法鉴定私通之事。

是故,即使真有此事,也不好证明,但是若是皇帝觉得你有,想要你死,那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所以夏侯颇的事情,还真不好说。

毕竟刘彻对这些靠着祖辈功绩延续富贵的勋贵后代没多少好印象,尤其其中不少人一个个啥也不干,连随军出征都不敢,只会浪费朝廷的钱财,保不齐汝阴侯就被立了典型,倒霉了。

刘瑶思来想去,虽然不知道汝阴侯今后能不能逃脱那一劫,但是可以确定这不是一个好姻缘。

竖日,刘瑶先去见了平阳长公主,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她不想两人因为这些事情闹矛盾。

平阳长公主看着刘瑶的调查结果,叹笑道:“阿瑶,你不去当廷尉真是屈才了。”

册子上的记录条理清晰明了,关于汝阴侯的各种事情都列在上面,还有旁人的口述记录。

刘瑶闻言捂着胸口,“那不行,我心太软,不如张汤铁石心肠。”

“你这话说的也对!”平阳长公主忍笑,合上册子,“看你调查的这些,夏侯颇很不错,可惜我年纪大了,若是再年轻个十年,说不定就看上他了,到时候再生个一儿半女,日子倒也不会无趣!”

“……呃。”刘瑶面色有些尴尬 ,说的这般直白,让她不好接话了。

正欲开口,忽而她脑中一道灵光闪现。

夏侯颇这般岁数没有子嗣,他应该是渴求的,毕竟汝阴侯的爵位需要人继承,但是在平阳长公主无法满足他的情况下,他就只能用其他手段。

只是,她还是有些想不通,若是想要孩子,孩子生下后,难道要暗地里养着?这样的话,还不如现在赶紧成亲,要不然学卫青养姬妾也行啊。

额……也许夏侯颇觉得平阳长公主能生呢!毕竟娶了公主,做了皇帝的姐夫,也是不小的诱惑。

想到这里,刘瑶面带严肃,“姑母,既然这样,我就回复阿父,拒绝这门亲事!”

平阳长公主见她这样,故意打趣道:“夏侯颇这么好,你与阿狙都反对,以后除非给我找个比他更好的,否则我就赖上你们了!”

“……必须的!”刘瑶嘴角微抽,很快就恢复如常,仿若承诺似的用力点了点头,“咱们是一家人,你想过什么日子,有我和阿狙护着你呢。”

后面的事若是成的话,确实更好,但是她不清楚,若是少了这一段姻缘,平阳长公主与卫青之间还会不会有机会。

“乖孩子!”平阳长公主欣慰地摸了摸她的脸,“真不知道子夫怎么养的,当年我见了你,心中就下定决心,如果没法生一个,一定要抢过来当新妇。还好我与陛下的关系好,旁人都抢不过我。”

“才不是呢,姑母。”刘瑶不以为然,“是阿狙长得好,否则姑母你就是会十八般武艺,也没办法将我抢回来!”

“……哈哈哈!”平阳长公主愣了一下,开怀大笑,连连点头,“没错,阿狙长得好,小时候看他那样子,我还担心他娶不到新妇,长大后才放心下来。”

刘瑶:……

她小时候其实也以为小伙伴未来会长成肌肉大汉,没想到长大后虽然个头高一些,但是也没太夸张,与小时候简直两种画风。

……

刘瑶入宫后,就去未央宫与刘彻原原本本表达了拒绝。

刘彻看完她调查的东西,斜眼瞅着她,“朕选的人不好?”

这上面是她自己调查的,已经能证明他的眼光。

他身为弟弟,能坑害自己的亲姐姐吗?

刘瑶老实道:“很好。就是不适合姑母。”

刘彻闻言挑了挑眉,“那你给朕挑个适合长姐?”

刘瑶扭头装作没听见,“……反正此事,我们都不赞成。阿父若是喜欢汝阴侯,你再给他牵个合适的。”

“合适的?除了长姐,朕不知道有什么人合适他?”刘彻故意难为她。

刘瑶闻言,转头瞅着他,“姑母不嫁给他,难道还成作孽了吗?他想干什么,与姑母有何关系?阿父,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你啊,学会倒打一耙了,行行,朕不逼长姐,给她时间,若是以后他俩有缘的话,大不了朕再下旨。”刘彻思索片刻 ,决定先放下这事,将刘瑶招到面前,递给她一份奏疏,让她看看,“你对商业经济比朕了解的多,你觉得这份缗钱令如何?”

对于这份政令,朝野各有主意,已经吵了许久,他信赖刘瑶的眼光,她若是赞成,一定是好事。

“缗钱令?”刘瑶愣了一下,接过奏疏看了看,片刻后,刘瑶合上奏疏,问出了自己疑惑,“阿父,你是不是还打算对匈奴重拳出击?”

虽然打仗费钱,但是这些年靠琉璃、玻璃、陶瓷这些东西赚了不少钱,西域商路开通后,赚到的钱更是天量,经过这几次打仗后,国库的钱虽然不够多,目前收支平衡,不存在亏空。

现在刘彻还要实行缗钱令,意味着他在不久的将来需要一大笔钱。

“重拳出击?这说法也没错,阿瑶果然聪慧!朕这叫乘胜追击,让他们不仅不敢回阴山,就连祁连山也不敢遥望!”刘彻也不隐瞒。

对于这些东西,只要稍微懂军事的都知晓。

阴山与西边的贺兰山、祁连山、大长白山、兴安岭连城一片,此乃上天赐予中原的天然地理屏障,是中原抵抗外族的重要防线,现在拿下阴山,贺兰山、祁连山也不能缺。

刘瑶:……

看来又是一场大战,阿父真是精力旺盛啊!

“这缗钱令太重,要改!”刘瑶深吸一口气,当即反对。

“什么?”刚刚陷入无限畅想的刘彻唇角弧度一缓,不解道:“为何?阿瑶,朕要钱!”

“对对对,我知道阿父要钱,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东西,只是阿父,这份缗钱令除了让你短时间筹到钱外,没有其他好处,时间一长,你会发现,你能要到的钱会越来越少。”刘瑶无奈。

而且老百姓会闹脾气的,打赢了匈奴朝野都高兴,理应好好发展,这缗钱令抽的不怎么高,但是这种抽税方式太粗犷了,拥有多少钱就抽多少税,这对商人可以说是重大打击,她还想等着他们盘活经济呢 。

其实大汉建国之初,重视黄老之学,推崇无为而治,休养生息,所以文景二帝期间,才能出现盛世,加上他们两个重视民生,才给刘彻攒下那么大的家底。

若不是有这么大的家底,刘彻可不敢在窦太后去世后,就对匈奴开战。

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是再雄才伟略,饿着肚子也没法打匈奴。

从元光二年的马邑之战就是几十万规模的大战,到现在,十万规模以上的战役至少有四次,先不提打仗消耗的粮草与武器、战马甲胄,战后的论功行赏、军饷就是海量消耗,这也是朝廷许多大臣不赞同打仗的原因,你不能让战士饿着肚子上战场,还要保证他们卖命的粮饷……

没钱加税无可厚非,不加农业税是汉朝的国策。

民以食为天,如果赋税太重让百姓活不下去,就会造反。

所以刘彻盯上商贩也正常,毕竟重农抑商也是国策。

而且汉朝立国以来,为了休养生息对商贩一直是无税制度,这也是民间有那么多豪强世家的原因。

让他们出血,刘瑶当然赞成,但是怎么出,还是要讲究策略的,总不能直接拿着刀去割他们的肉,这样不讲章法,不仅会伤害工商阶层,而且还会损坏大汉的经济生态。

刘彻:“之前车船税虽然推广顺利,但是收上来的税太少了,不如直接按照比例收税,对朕抽的这些比例,与他们的家产相比,不值一提,对他们没多大影响。”

“……亲爱的阿父,那请你告诉我,如何按照比例收税,怎么定价?”刘瑶真不知道他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有时候上面一拍脑壳的决定,对下面就是惊涛骇浪。

刘彻板着脸,“自然是由收税官做主,难道还要让那些商人自己上报吗?”

刘瑶想说还不如让商人自己上报,若是对方不配合,在慢慢加码,还可以堂而皇之罚款,这样那些巨富吃亏也认,你这样一下子就弄到最高档,让下面的人一点余地都没有,想过后果吗?

刘彻见她一脸不赞成,当即道:“怎么了?难道不行?”

刘瑶深吸一口气,左右看了看,拿起桌案笔架上的狼毫,“阿父,这笔你觉得值多少?”

“……”刘彻看了看她手中的玉笔,笔身翠绿莹润如竹,想了想,“一千钱?”

刘瑶拇指一翻,手中玉笔换了一个方向,“我觉得它值两千钱,这东西若是落到外面,说是大汉皇帝最喜欢的玉笔,可能有人会花三千钱,那问题来了,它到底价值多少?阿父你才觉得不亏呢?一件东西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价钱,在不同人的眼里价钱也不一样,这又如何?”

刘彻:……

……

此时宣室殿外,桑弘羊和汲黯在外面守候,听闻陛下与长公主在商议事情,两人对视,双眸疑惑,陛下与长公主在说什么?

片刻后,内侍请他们进去。

桑弘羊、汲黯纷纷向刘彻、刘瑶行礼。

刘彻摆摆手,指了指刘瑶,“正巧你们来了,快和朕一起说说她。”

刘瑶闻言翻了一个白眼,“明明是阿父理亏,我刚刚可是就事论事。”

桑弘羊疑惑,“敢问陛下、长公主在商议何事?”

刘瑶将奏疏递给桑弘羊,自己写的东西总不能不认吧。

桑弘羊:……

汲黯瞅了瞅,陛下也与他说了,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朝廷缺钱,民间商人有钱,为何不取,而且又不是要他们的命。

刘彻让莫雨将刚才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桑弘羊锁眉,“长公主说得有理,这么一样,可能民间的巨富都变穷了,大家都不会上交。”

商人奸黠,肯定会隐密财产,直接装穷。

汲黯一听,这不就是他的活吗,“陛下,可立严法惩戒。”

比起性命,就是全部身家都献上,那些人也愿意。

刘瑶闻言,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有这么添乱的吗?

汲黯:……

偏身装作没看到。

刘瑶可不打算放过他,“汲黯,你觉得什么重律严法能行?所谓身家性命,保不齐有人不怕呢,觉得钱比命重要。”

汲黯凝眉。

不,商人还是贪生怕死的。

刘瑶看向桑弘羊,对方摇摇头,又看向刘彻,他正在思索。

刘彻想了想:“若是有主动告发者,可给予厚赏!”

“!”刘瑶嘴角微抽,“厚赏?”

刘彻一拍手,兴奋道:“若是有人隐藏家产,谁能准确告发,就能分到被告发者一半的财产。”

反正他是抽税,只要能将税拿到就行,钱在谁手里不是拿。

要怪,只能怪那些人不照章办事,他抽的不多。

汲黯面露赞叹,“陛下这主意好!”

“!”刘瑶眼前一黑。

好,好什么好!

此法一出,大告发时代就要来临了,若是一个疏漏,其中冤假错案肯定有不少,本身此法就利用了人性的卑劣,这口子一开,压根不用想。

“一点也不好。”刘瑶恨不得跳起来敲他们一顿。

刘彻闻言,也不恼,眼神示意她继续。

本来从他给她看了缗钱令后,这人就反对了。

汲黯拱手道:“长公主,陛下的法子也是为了防止有人藏匿家产,若是没有藏匿,此法也就用不上。”

“藏匿不藏匿,谁说的算,谁来定?多少算藏匿?九十九万钱和一百万钱,少算了一万算吗?”刘瑶没好气道,转身见刘彻饶有兴致地看她怼汲黯,顿时脾气更加不好,“阿父对待朝堂贪腐,怎么没有这番奇思妙想,干脆以后若是有人收受贿赂,举报者也可以拿到贿赂的一半,你觉得怎么样?”

桑弘羊:……

汲黯:……

长公主真会“举一反三”。

“……”刘彻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倒也不是不可以!”

刘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