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宣室殿内,内侍拜伏在御案前,全身微微颤抖,至于脊背上渗出的冷汗……

宣室殿内,内侍拜伏在御案前,全身微微颤抖,至于脊背上渗出的冷汗此时已经没什么感觉了,“闳皇子食用珍馐署送来的鱼羹后,呕血不止,王夫人命奴婢前来汇报!”

王夫人所生的二皇子自从出生后,一直体弱多病,从小汤药不断,他们这次伺候的人也是心惊胆战,总担心什么时候出了事。

去年王夫人之兄给建阳殿送了一个民间医师后,二皇子病情就逐渐好转,夜里也不经常啼哭,建阳殿伺候的人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谁知没等大家松一口气,今日二皇子冷不丁呕血,真的将大家都吓坏了。

刘彻面色阴沉,“你的意思是有人残害刘闳?”

内侍掐着嗓子小心翼翼道:“皇子醒来就用了鱼羹,其他东西夫人都和他一起服用,夫人无碍!”

毕竟皇子身弱,骤然吐血,他们这些人要确定是病情加重,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刘彻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道:“来人,将珍馐署的人都抓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宫。”

莫雨:“诺!”

路过跪在地上的建阳殿内侍时,眉间锁起,只求二皇子之事莫要牵连到其他人。

……

刘瑶见刘彻出来,面色也不好,有些诧异,“阿父,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刘琼、刘据也好奇地看着他。

“来人,送石邑公主、太子回椒房殿。”刘彻挤出些许微笑,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让人将他们带回去。

现在刘闳的事情还没有结论,不管是意外还是有贼人,为了孩子们的安全,不宜胡乱走动。

刘琼、刘据顿时齐刷刷瘪嘴。

刘琼跺脚道:“我已经不小了。”

刘据见状,小手一背,挺着小肚子,也稚声道:“我是太子了!”

刘瑶扭头忍笑。

“……”刘彻一时哭笑不得,若不是刘闳出事,他要好好“折腾”这两个小家伙,看他们一个个还如此嚣张,想到这里,顿时拉着脸,沉声道:“听话!”

两个孩子见状,齐刷刷歪身看向刘瑶,满眼写着“阿姊,咱们一起回去!”

刘瑶轻咳一声,也板着脸,“回去好好学习,我回去后要抽查。”

两人顿时垮着肩,彻底蔫了吧唧的。

等他们离开,刘彻招呼刘瑶跟上,两人一起去了建阳殿。

刘瑶看向莫雨,眼神询问。

莫雨瞅了刘彻一眼,低声道:“长公主,二皇子出事了!”

刘瑶不怎么惊讶,刘闳出生后,基本上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他生病倒不稀奇,若是一下子痊愈,或者力能扛鼎,才让人惊掉下巴。

莫雨见她还不明白,再次说道:“建阳殿的人说二皇子被人下了毒!”

“!”刘瑶面色立刻一沉。

若是下毒的话,这牵连的就多了。

阿母身为中宫之主,她的责任责无旁贷,想到这里,她不动声色地瞥了瞥刘彻,“阿父,刘闳怎么样?太医有说法吗?”

“朕不知。”刘彻有些烦躁地按了按眉心。

阿瑶今年都出嫁了,可他至今才两子,若是刘闳出事,他就剩一个太子了,不知道天下人会如何笑他。

刘瑶见状,暂时不打算开口。

……

到了建阳殿,卫子夫与孟姬都已经赶到,众人看到刘彻过来,连忙行礼。

刘彻上前将卫子夫扶起,轻声道:“皇后不必多礼,尔等起身吧!”

刘瑶:“阿母,刘闳怎么样?”

卫子夫看向刘彻,“陛下,太医正在里面诊治,臣妾来时,刘闳正哭着,刚刚喝了汤药,现在已经睡着了。”

王夫人眼泪汪汪地望着刘彻,“陛下,你要为闳儿做主,他那么小的身子,人又弱,妾身好不容易给他养了一些肉,今日看他吐了这么多血,妾身的心如同被刀绞着,妾身做错了什么事,冲着妾身就行,为何要伤害我儿!”

刘彻见状,上前揽住她,轻声安慰,“朕已经命人详查,你要放宽心,刘闳他的身子离不开你。”

旁边的孟姬低着头,一副认真恭敬的模样,悄无声息地抿了抿唇。

现在事情还没有查清,她就往别人身上泼脏水,说不定是她自己照顾不尽心。

卫子夫轻声安抚:“王夫人莫慌,宫中的圣手医师都在这里,不会让刘闳出事的。”

王夫人闻言,咬了咬唇。

她的闳儿自从出生就让太医蜀调养医治,可是身子一直不怎么好,

她觉得那些太医就是对她与闳儿不尽心,故意懈怠,所以才委托长兄帮忙寻找民间医师,眼看着刘闳夜啼少了,身子骨稍微壮了些,她由衷自信自己当年的决定。

……

刘彻轻手轻脚走进内殿。

刘瑶跟在后面,扫视殿内,窗户都关了,即使有灯烛,室内也比较昏暗。

西北角的床榻旁站着三四个人,刘瑶认出来其中三个是太医署的太医,另外一个身着青袍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王夫人请进宫的民间医师了。

“参见陛下!”殿内众人看到刘彻,连忙行礼。

刘彻摆摆手,三名太医和中年男子让开位置,刘彻见到了刘闳。

刘闳乖巧地陷在床榻中,小脸微白,唇边有些暗红,分不清是没有清理干净,还是原先的唇色。

刘彻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手,眉心锁起。

寻常孩童体温偏高,可是他摸刘闳,偏偏有些低,明明前些日子,王夫人说刘闳的身子已经大好,这就叫“大好?”

看完儿子,刘彻让太医们跟着他出去。

他要问清楚。

殿外,珍馐署的监正赵不矮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见刘彻出来,连忙行礼,“陛下,珍馐署做的鱼羹绝对没问题,请陛下相信奴婢等人。”

刘彻没理他,坐下后看向太医,示意他们开口。

“陛下,臣等得到消息后,就立刻给皇子催吐,没有从鱼羹中检验到毒物。”宋太医恭敬道。

年龄最大的游太医说话有些慢,“陛下,臣给皇子把脉,发现他的脉象虚浮无力,涩而虚软,体虚之症比去年臣最后一次诊脉时,还要严重,此次吐血可能伤到了肺腑,也有可能是用了有毒之物,臣一时无法确认!”

赵不矮慌忙道:“陛下,奴婢亲自试过鱼羹,一点事情都没有。珍馐署烹饪的所有东西都有严格规定,奴婢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查证,送到建阳殿的鱼羹也没有经手他人。”

众所周知,二皇子身子弱,因为经常服药,他的饮食禁忌很多,所以珍馐署对他的饮食慎之又慎,没想道今日还是出了事。

而且建阳殿第一时间将锅扣在了鱼羹身上。

刘彻半闭双眸,大手不紧不慢地敲着大腿,面上表情没有一丝浮动。

片刻后,王夫人捧着一团衣服走了出来,跪倒在刘彻腿边,指着衣服上一团暗红,“陛下,闳儿咳出来这么多血,他还这么小,你要为他做主,妾身已经失去了一个公主,不想再失去第二个孩子,求你!求你了!”

刘瑶眉头微蹙。

听王夫人这话,在事情还未查清之前,就要先杀了赵不矮泄愤吗?

对于阿父来说,赵不矮一个掌勺的阉人没什么地位,若是能暂时缓解王夫人的愤怒,别说他一人,就是整个珍馐署都拿下,他眼皮也不眨一下。

正欲开口之际,就听卫子夫说话,“陛下,鱼羹之事虽未查清,结果未知,赵不矮如此说话,有推卸责任之嫌,臣妾建议杖二十,以儆效尤。”

刘彻大手动作一滞,犀利的眸子扫了赵不矮一眼,最终决定给皇后面子,微微颔首。

赵不矮见状,原先抖颤的身子一下子软了,冲刘彻伏地叩拜,声音带着哽咽,“奴婢领罪!”

两名内侍上前拿人的时候,他也十分配合,躬身随着他们一起退下。

王夫人看着赵不矮退下的身影,眼眶猩红,转身面对刘彻之际,泪珠宛如断线的珍珠纷纷落下,樱红的唇瓣微微颤抖着,面上强颜欢笑:“是妾身无理取闹了,事情还未查清,就这样难为陛下,我……我……我的闳儿太命苦,托生到我的肚子,是我没给他一个好身子……”

女子的抽噎声带着无形的心碎和悲伤,让人见之不忍,心疼不已。

即使孟姬看不顺眼她,想起宫中的鄂邑公主,也禁不住眼眶通红。

刘彻叹息一声,温声道:“闳儿不会出事,朕也不允许他出事。”

王夫人擦着眼泪,“有陛下这话,妾身就放心了。”

刘瑶将注意力放到殿中那位民间大夫身上,好奇问道:“这位先生贵姓?”

中年男子见她问话,愣了一下,正欲回答,就听王夫人解释道:“这是项阴项大夫,在赵地一直很有名声,医术了得。”

刘瑶微微点头,“项大夫,你觉得二弟是因为什么而吐血?”

项阴垂首道:“草民觉得,问题还是出在皇子的饮食上,皇子虽然虚主血虚,但是经由草民照料,身子比往日好了不少,在此之前从未出事,偏偏今日出了事,多半有人对皇子下手!”

卫子夫:“也就是说,你不认同太医署的说法?”

项阴闻言,点头道:“回禀皇后,太医署的人若是有用,草民也不会进宫了。”

王夫人不就是不相信太医署的人,才找了他。

二皇子的症状是胎生的,治得好是他的本事,出了事,是二皇子身子弱,他是王夫人自家人,王夫人可相信他了。

还好,二皇子的身体在他调养下,渐渐好转,平日也不会受到一点动静就不停哭嚎了,让其他人也能轻松些。

就在卫子夫正欲说话之际,就听内殿又传出一阵嚎哭,“阿母……呜呜……阿母,闳儿怕!阿母——呜呜!”

王夫人闪身进了内殿,刘彻、卫子夫等人也跟上。

就见王夫人抱着刘闳在怀里轻轻哄着,可是刘闳还是不停哭嚎,见到刘彻等人时,哭的更大声了,将头埋进王夫人怀里,哭的都呕出来了 。

王夫人强压酸涩,柔声道:“闳儿,你再看看,他是你阿父,是阿父!”

“呜呜……我不要,不要,呜呜……呕——不要,呜呜 ,阿母——”小刘闳不停地摇头,小手死死地抓住她的衣服,看样子,一点也不想看见刘彻。

刘彻面露不忍,最终招呼众人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母子二人。

正殿中,众人听着内殿的刘闳止不住嚎哭声,纷纷面带不忍。

原以为他们出去后,王夫人很快就哄好,谁知道刘闳哭了将近一刻钟,还是没法冷静下来,最终刘瑶就听内殿传出王夫人的声音,“来人,去拿安神汤!”

片刻后,一名宫女端着药碗轻手轻脚地跑进内殿。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内殿的哭嚎终于没了。

王夫人面色疲惫走了出来,先向刘彻、卫子夫告罪,“闳儿不乖,吵了陛下与皇后,看在他年幼的份上,还请原谅他。”

卫子夫:“孩子安稳了就行。”

刘彻:“刘闳这就睡了? ”

王夫人微叹道:“他哭的那么离开,若是安神汤再没用,我……我就只能下药了!”

众人:……

场中的项阴则是自信道:“夫人不用担心,此安神汤是我祖上传下来的独家秘法,一向管用,之前二皇子就适应良好,短时间内不会出错。”

一旁的游太医面露好奇,“项大夫,可否赏眼让老夫看一眼方子。”

虽然安神汤也是常用方子,尤其皇宫之中,贵人们忧思甚多,安神汤最能解忧,也让他们最省心。

项阴面露为难:“还请老太医见谅,此乃草民家学传成,这……”

游太医见状,歉意拱了拱手,“是老夫失礼了。”

从建阳殿出来时,已经过了午膳时间,至于建阳殿的事情,还是无法下定论,刘彻已经命掖庭令彻查。

刘彻随卫子夫、刘瑶一起回了椒房殿,用了一些午膳,然后刘瑶带着弟弟妹妹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夫妻二人,之后刘彻又回到未央宫处理政务。

午后过半,刘瑶牵着刘据,前去未央宫给刘彻送参点心。

进入宣室殿,刘彻正伏案写字。

刘瑶与刘据行了礼,从刘瑶这个高度看过去,就见刘彻在用朱笔批改东西。

“阿父,阿母担心你饿了,让刘据给你送吃的。”刘瑶请手拍了拍刘据的小脑袋瓜。

刘据掰着手指道:“有好喝的人参鸡汤,芙蓉糕、花生酥好吃、茯苓糕不好吃,阿父多吃些。”

刘彻闻言,停住笔,打趣道:“你不喜欢的都让朕多吃些,喜欢的是不是就要少吃些?”

刘据闻言,眼珠子转了转,小手拍了拍小肚子,“我吃很少的。”

说完他仰头看向刘彻,面含期待。

阿姊说,小时候懂事,长大顽皮,大人会觉得他们变坏了,相反,小时候顽皮,长大懂事,大人会高兴,能让他和大人都高兴的事情,他喜欢做。

阿姊说了,要趁年纪小的时候,多多“欺负”阿父,长大后,就没有机会了。

刘彻:……

这算是默认了。

刘瑶忍笑,将刘据抱起,“阿父,没办法,这是你选的太子,只能你自己教了!”

“阿父的文采有石太傅高吗? ” 刘据的脚尖懒洋洋地晃来晃去,摇头晃脑道:“阿父 ,要不你和石太傅比试一场,我来做裁判好不好?”

刘彻虎着脸,正欲开口之际,就听“啪”的一声。

众人一愣,顺着声音方向看去,就见原先放在桌角的朱砂砚台一下子没了影,砚台掉在地上差点砸到刘瑶的脚,里面血红的朱砂墨也溅出来不少,裙摆和鞋子上都有一些。

刘瑶察觉怀里的刘据身子一僵,与对方心虚的眼睛对上,挑了挑眉,“嗯?”

刘彻淡定看戏。

刘据立刻低头认错,“我知错了!”

刘瑶将他放下,抬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正想开口,余光扫到地板上的朱砂墨,忽而脑海中闪现一则上辈子看的趣闻,她一直不知道是真是假。

传说清朝后宫是不喜欢孩子太闹腾的,怕惹事,也唯恐孩子被皇帝等人嫌恶,于是安神汤奉上,其中一种安神汤的成分就是朱砂,朱砂富含铅和汞,这两个大杀器的危害有多严重,二十一世纪经过科普都知道。

尤其大量摄入铅,会让人昏昏欲睡,无精打采,而汞服用多了,会对身体肾脏造成危害,而且也能损害肾脏,造成神经衰弱、情绪不稳,摄入多了,会恶心、呕吐、吐血,毕竟肾脏都伤了。

这也是众人揣测清宫中那些孩子总是活不长的原因。

所以有时候,皇帝也不一定享受到最好的医疗条件。

虎狼之药、特效药对于那些宫廷御医们来说,是有极大的风险,为了不担责,原先可以快刀斩乱麻,偏偏用软刀子慢慢割,最后就是遭受的折磨更多。

没办法,天子一怒,全家不是火葬场就是要流放,还是稳妥些较好。

现在汉朝的医术发展与后面不能相比,各种研究和临床经验都少,朱砂入药、炼药都是常态,那个民间的项大夫他的安神汤不会有猫腻吧。

“阿姊?”刘据见刘瑶愣住,迷惑地看着她。

“阿瑶?”刘彻也疑惑。

这孩子怎么了?总不能是被地上的朱砂墨给吓住了。

片刻后,等宫女出现在她的视野中想要收拾地上的狼藉,被刘瑶挥手赶了下去。

“阿瑶,你这是何故?”刘彻更加纳闷,难道又想到了什么新奇的主意。

刘瑶探身,拿起笔架上的那根朱笔,看着上面的朱砂,眉头微锁,“阿父,我之前寻到一个古籍,你也知道,因为曹襄、霍去病身子虚弱,所以我一直在研究这些。”

听到“曹襄、霍去病身体虚弱”这段话,刘彻经不住嘴角直抽。

他勇冠三军的冠军侯、 玉树临风的大外甥,被阿瑶如此嫌弃,外面的人知道吗?

霍去病、曹襄他们知道吗?

“继续!”刘彻绷住嘴角,控制表情。

刘瑶眸光转了转, “我听说民间有一味安神汤里面放朱砂有奇效,阿父可知为何?”

“为何?”刘彻面色一冷,坐直了身子,朱砂有什么危害,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刘瑶:“当然是朱砂里面的铅与汞了。”

铅可是公认的剧毒重金属,朱砂中虽然大部分是汞,可也有一部分是铅。

中医万物都可入药,就是砒霜也行,她知道朱砂也行,但是想也知道,这种有毒药材,不能大量使用,即使少量久服也不行,所以但愿刘闳的身体不是因为这样,否则她不敢想象后果。

刘彻神色阴沉,“你是怀疑那个民间大夫给刘闳的药中掺了这些?”

刘瑶两手一摊,“儿臣只是猜测。”

“既然这样,那就让人去证实。莫雨,你去建阳殿,让那人将安神汤的方子吐出来。”刘彻沉声吩咐。

莫雨:“诺!”

……

莫雨听得也是心惊肉跳,若是事情真的如实的话,对王夫人怕是一大打击。

毕竟王夫人对项阴十分信服,抗拒太医署的医治。

为了套出真实的方子,莫雨自然不能用威逼那一套,经过他一张巧嘴外加他的身份,项阴很快就上钩,将安神汤的方子献了出来,莫雨还暗中派人从他的居室搜到一罐已经用了一半的朱砂,这些东西很快就放到刘彻的案前。

傍晚,未央宫外归巢的鸟儿发出鸣叫,在天空中展翅划过。

天边的晚霞如同彩绘一般绚烂无比,不过对于未央宫的宫人们却没有心思欣赏,因为陛下,此时未央宫倒是氛围压抑,风雨欲来。

宣室殿内,刘彻的桌案上放着莫雨从项阴那边套出来的方子,中间的“朱砂”二字清清楚楚。

刘瑶接到刘彻的传召,进殿就看到这一幕,见他这样子,刘瑶已经明了。

“阿瑶,你得到那份古籍上面有没有说如何医治朱砂之毒?”刘彻阖眸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刘瑶:“这种毒对人体的损伤是极大的,也要看中毒深浅,还好刘闳服用的时间不太长,让太医署上心些,应该可以缓解症状。”

就是现代医学对于重金属中毒也没办法,在医学方面几乎一穷二白的现在更不用说了。

“可刘闳还小……”刘彻失声苦笑,他就两个儿子,现在还被人害了一个。

刘瑶见状,只得轻声安抚,“也许刘闳吃的不多,你刚才说了,孩子小,说不定是我猜错了,也许是其他缘由。”

现在确定只是项阴的药方中有朱砂,说不定没在刘闳的汤药中放呢。

刘彻:“朕已经命人审问了,项阴那贼子不仅放了,而且有时刘闳哭闹狠了,还会加量!而且王夫人也在服用这汤。”

刘瑶顿时闭上了嘴。

都到了这地步,她也没办法。

……

此时建阳殿也乱成了一锅粥,项阴被未央宫的朗卫抓走,让王夫人心生不妙,二皇子的医治也被太医署的太医接管,而且她居然也要服药。

“这是何物?”王夫人戒备地看着面前闻着腥苦的药汁。

游太医恭敬道:“王夫人,此乃解毒药,是陛下的吩咐!”

王夫人懵了,“你是说我中了毒?”

她身体无碍,怎么会中毒呢!

几名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太医令上前, “王夫人,项阴的安神汤中有朱砂,朱砂服用有剧毒,你既然曾经服用过,所以要解毒。”

之前陛下命他们研究过,朱砂服用过量,确实会伤到肺腑,有口舌生疮、呕血的症状,若不是王夫人对他们不信任,但凡让他们知晓一二,也不会弄到这个下场。

王夫人此时如晴天霹雳,唇瓣不住颤抖,咬着牙问道:“你们这是何意?你们是说我害了闳儿?”

太医们没有说话。

就在殿内陷入死寂时,内殿又传来刘闳的哭嚎,“阿母,救命!呜呜——我不喝,不喝!”

“闳儿!”王夫人顾不得其他,连忙奔向内殿,到达门口的时候被帘子绊了一跤,一下子摔倒在地。

宫女惊惶去扶,“夫人!”

王夫人一把推开她,双手双脚地撑起来,连面上的泪水都顾不得擦,“闳儿!阿母来了!”

众人见她这幅样子,面露不忍。

太医令长叹一口气,跟着王夫人一同进殿。

原来是医侍要喂解毒汤,但是刘闳这般大的孩子压根不喜欢喝。

王夫人上前将他揽在怀里,轻轻用手拍着他的软背,“闳儿,咱们一起喝,不苦,不苦,喝完有糖吃。”

刘闳瘪着嘴,委屈道:“现在苦。”

王夫人知道他的意思,她尝过以前的汤药,没这么苦。

俗话说,“良药苦口”,恐怕太医署为了给他解毒,用了重方子,想到这里,眼角一行泪水滑落,她用手抹去,看向游太医等人,“项阴呢?”

游太医:“在掖牢审讯。”

王夫人身子晃了晃,看来陛下已经掌控了证据,她深吸一口气,“此事与我阿兄无关,他……他也是被项阴骗了。”

众人知道这话是说给陛下听的,可陛下愿意听吗?

即使有王夫人做保,可项阴能入宫,也是他举荐。

只能说,庆幸没让他祸害宫中更多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