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阿父,落井下石非君子所为!

“阿父!你再说一遍,我刚刚好像听岔了。”刘瑶面带迷惑,刚刚被拆一半的藤条却已经攥紧了,连藤条断了都不知道。

刚刚面前的老父亲说什么了?

去年的事,她这个时候才知道!

平阳侯临终请求……

好家伙,她之后看望了平阳长公主不少次,经常与阿狙……曹襄见面,可是他们两人从未告诉她。

(曹襄:……陛下之前警告,没有他的明旨赐婚,不得将此事告诉阿瑶,他也没想到陛下一直拖,他还以为陛下私底下反悔了。)

去年平阳侯去世。

她现在才知道,还是在这种情况下知道的。

“长公主!” 旁边的莫雨轻声提醒。

你可要冷静一些。

刘瑶被手中藤条缺口毛刺扎到了手,垂眸察觉东西没扔,随手将藤条一扔,顺便踢掉脚边挡路的蒲团,蒲团正好撞到一旁的矮桌,发出“砰”的声响。

靠近御案时,顺便袖子不消息带倒了桌边的漆器,又是“啪”的一声。

刘瑶皮笑肉不笑地跪坐在案前,仰头看着刘彻,“阿父,刚刚说了什么?”

刘彻嘴角微抽,居高临下以俯视姿态望着对面看着满身烧着怒火的女儿。

明明他在上,也是父,阿瑶在下,乃是子,可即使之前阿瑶胡言乱语,可现在看架势,似乎他还是弱的。

归根到底……还是他对阿瑶太宠,担心阿瑶怨他,以后不对他再亲。

若不然,若是其他公主,他想赐婚就赐了,何必要犹豫到这个时候,就算知道对方面孝心怨,他也不怎么在意。

可阿瑶不一样,他虽然从小都在说她胡闹,心底还是不想她改的。

他养的长公主也不需要改。

莫雨被这一系列动作刺激的眼皮控不住跳动,余光在内殿扫视。

心想还是陛下了解长公主,将殿内的装饰换了一遍。

看陛下一点火也不敢发,莫雨面上对刘瑶的笑容更加谄媚了,端过一旁的茶盏,试了试杯壁,温度适宜,连忙给刘瑶送上了,“长公主,你喝茶,消消火,陛下也是为你好。”

刘瑶没有接,而是望着刘彻,“阿父,你一直不吭声,是怕阿瑶生气吗?阿瑶是公主,要做天下人的表率,肯定不会对阿父发火的!你放心说!”

都是她一直开口,对面这人都快变成雕像了,不仅一动不动,连声音都不吭声。

莫雨:……

长公主这话,就是连大皇子都哄不了。

刘彻:“阿瑶,虽然是平阳侯的临终请求,朕也是深思熟虑,曹襄与你从小长大,品性皆佳,差不多与你相配。”

刘瑶闻言,似笑非笑道:“既然此事这般好,阿父怎么现在才与我说。”

听到这话,刘彻低咳一声,“呃……这不是平阳侯过世不久,朕为了不扰逝者,才拖到现在,再者你还小。”

“呵……阿父真是体贴,曹襄丧父,于我有什么忌讳,阿父拿我当人情,一年后才与我说,若是今日不说,阿父打算拖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将这个惊喜告诉我?”

刘彻:……

他老早就想说了,只是不小心拖到现在。

内殿瞬间变得针落可闻,空气一时间似乎完全凝固,压得宫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哼!”刘瑶见他不吭声,重哼一声,慢悠悠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随手走到角落的架子拿起一尊粉紫琉璃瓶,在手上颠了两下。

看着那尊琉璃瓶一上一下,大家的心也提了起来。

莫雨小心翼翼道:“长公主,你别伤到手了!”

刘彻声音微沉,“阿瑶,你若是将瓶子摔坏了,这月别想出宫了!”

“子燕,除了这个,其他都搬回椒房殿,就说是阿父赏的!” 刘瑶唇角微微一勾,面上恭敬道:“启禀阿父,阿母自小教导儿臣要节俭,儿臣自是不敢损坏东西。”

刘彻横眉瞪眼,“你这是打劫!”

刘瑶眸光微斜:“非也非也,前些日子,我还纳闷,阿父殿内的装饰怎么换了,你最喜欢那些玉器、琉璃器、铜器都不见了,换上了这些不怎么亮眼的东西,现在明白了,既然这些东西是给儿臣选的,儿臣自然不客气! ”

刘彻:……

刘瑶在内殿逛了一圈,如同扫荡商场一般,指挥人开始搬东西。

刘彻多次欲言又止,最终拿起奏疏挡住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

片刻后,他闻到一股熟悉的熏香味,抬眸就见刘瑶怀里抱着之前那个粉紫琉璃瓶。

刘瑶将粉紫琉璃瓶放到刘彻的桌上,小脑袋微微歪斜,“阿父,你最喜欢雅玉、琉璃,儿臣就不夺人所好,不过……”

“……”刘彻:“不过什么?”

刘瑶叹气,有些委屈道:“阿父,是不是要给儿臣赔偿?为了阿父,我不仅要嫁人,还要舍弃心爱之物,这件东西就当做是给阿父的安慰!阿父拿好!”

刘彻:……

刘瑶将瓶子挪到桌角,抽出一张纸,挑了一支笔,自顾自地写了起来。

在她对面的刘彻看不清楚,纳闷道:“阿瑶,你在写什么?”

同时给莫雨使眼色,让他看一下。

莫雨见状,屏住呼吸,踮着脚,伸长脖子,努力去辨认。

刘瑶手下笔不停,瞥了他一眼,“当然是与阿父提前约法三章,防止阿父今后再先斩后奏,今后阿珏、阿琼、刘据的婚事要与我们商量,阿父乃慈父,肯定不会主张盲婚哑嫁,是吧? ”

刘彻闻言,拉着脸道:“朕乃君父,难道连这种事都无法做主。”

“婚姻大事,尤其对于女子,有商有量,自然会听,但是阿父,咱们换位思考,若是有人强迫你做一件事,你会喜欢吗? ”刘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刘彻:“朕难道还能害你们……”

刘瑶挑了挑眉,忽而想到另外一种可能,“阿父,你拖延至今,不会打着我与曹阿狙可能提前生情的侥幸吧?之后来个反客为主? ”

刘彻眉心一跳,唇角微抽,“没有的事!”

阿瑶的灵窍怎么总是开在其他地方!

此时刘瑶已经写完,她又抽了两张纸,一式三份。

刘彻看着她笔走龙蛇的样子,无语道:“你来真的,朕难道还能害你们吗?”

“人总是会善忘,为了咱们的父女情,阿父签下这份字据就行!”刘瑶又写了一份,开始抄写第三份。

刘彻冷哼道:“朕不会签的,你写的这些就是痴人说梦。”

听到这话,刘瑶手中的笔“啪”的一声扣在纸上,不仅将纸面糊了,掌心沾染了不少墨迹。

莫雨见状,连忙送上帕子,“长公主,你用这擦擦手!”

刘瑶看了看掌心的墨迹,又抬头看了看刘彻,嘴巴一瘪,顿时眼眶通红,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快要开闸,“阿父,你太过分了!”

刘彻板着脸,淡定地看着她。

东西拿了还不够,还想给几个小的讨说法,简直过分了,他这个皇帝都没有那么过分!

莫雨面上焦急,心中则是淡定,旁人一向都是先软后硬,长公主这边一般是先硬后软,先得寸进尺,见势不妙,再装可怜。

“呜呜……阿父,你就答应我吧。”刘瑶窝着身子,双手捂着脸,往地上一倒,嘤嘤出声,“你不答应我,我就赖在这里,让公卿们看看他们的陛下如何欺负小孩。”

“好啊,朕与可以让他们看看朕如何教子的。”刘彻才不会被吓到。

朝野都知道阿瑶的性子。

刘瑶听到这话,漏开指缝,乌溜溜的眼珠子露出来,不满道:“阿父,落井下石非君子所为!”

刘彻探身捡起她面前写的字据,作势要撕,“得寸进尺也非孝子所为。”

“你干嘛!”刘瑶连忙探身伸手躲过去,“这可是我费劲抄的,你撕了要赔偿的。”

“你……”刘彻正欲开口,抬眸扫到她的面部,愣了一下,抿了抿唇角,“阿瑶,你确定要呆在这里?”

刘瑶盘腿坐在地上,单手撑着小脸,“当然,此事明明是阿父先做错了,没有经我的允许,就将我的婚事许诺出去,我生气是理所当然。”

“长公主!”莫雨见刘瑶白嫩的小脸上又多了一个模糊的掌印,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刘彻,眼神询问,要不要提醒一下。

刘彻冷觑了他一眼,警告他莫要出声。

莫雨缩了缩脖子。

此时刘瑶白嫩嫩的脸上贴着两幅水墨画,其中一幅挂在右眼圈,颜色较深,乌压压一片,拳头那么大,好似小鸟,剩下的则是画在右脸颊,五指断掌轮廓清晰,尤其另外一边白嫩嫩的,更显得右边这一片滑稽了。

子燕等人也瞅到了,使劲给刘瑶使眼色,可是她捂着脸正演戏呢,没注意到这边。

刘彻没想到今日第一个来见他的是汲黯,眉心微皱,连忙正襟危坐,理了理袍子,扶了扶冠。

主要是他怕汲黯挑刺。

莫雨瞧了瞧,肯定地点头,刘彻稍微安心了一些,不过等传召汲黯进来时,刘彻余光瞥到仍然躺在地上的刘瑶,她睁着大眼睛控诉地看着他,压根不打算起来,嘴角微抽,提醒道:“阿瑶,汲黯来了!”

刘瑶撇头,“汲黯是来找你的,正好让他评理!”

刘彻看着她脸上此时已经横七竖八的墨迹,扶额头疼,“那你总要将脸上的墨迹洗干净。”

若是东方朔,估计会笑出声,若是公孙弘,大多当做没看见,可是汲黯的话,他见了,不仅阿瑶被说,他也会被骂。

他们父女何必要两败俱伤呢……

“什么?” 刘瑶愣了一下,垂眸看到掌心只剩下一层淡灰,眼皮经不住一跳。

想起之前她不小心按到毛笔时的触感,现在手中的墨几乎没了,墨渍既然没被擦掉,那就只能转移了。

她下意识摸了摸脸,自己脸上现在啥样,她已经无法想象了。

偏偏此刻刘彻还命莫雨“贴心”地给她拿了一面铜镜。

然后刘瑶就看到了自己此时的“尊容”,表情裂开。

刘彻见她这样子,顿时愉悦,声音柔了三分,“阿瑶,这内殿的东西你看上的都可以搬走,快下去将脸擦擦,否则让汲黯看到,你耳根子别想清净了。”

刘瑶深吸一口气,目光幽幽地看着刘彻,忽而唇角上翘,笑的人七上八下的,“既然汲黯要来了,阿父确定要和我拖延下去吗? ”

说话时,刘瑶将手盖在砚台上,指尖点了一点墨汁,叹气道:“若是阿父不答应,阿瑶迫不得已,只能同阿父一起丢脸了,咱们父女俩一起上战场,阿瑶不会抛弃阿父的。”

既然已经这样了,干脆干到底。

“阿父?”指尖的墨轻轻在面上划出一道弧度,与刘瑶此时唇角的弧度一模一样。

刘彻:……

刘瑶见他还在犹豫,直接往地上一躺,眼眶通红地看着刘彻,顶着一脸墨迹,此时仿若一个满受委屈的孩童。

刘彻抬手用力按了按太阳穴。

这孩子今年都十五了,怎么性子越发不稳重,看着还不到五岁,连刘据都比她懂事。

就在他犹豫时,殿外传来汲黯的声音,“臣汲黯参见陛下!”

刘彻:!

眸光下意识往刘瑶躺的地方望去,地方已经空空。

莫雨见状,指了指御案前面,“陛下,长公主在那里!”

就横躺在御案脚边,压根让人忽视不了。

刘彻探身一看,就见刘瑶仰躺在地上,面上盖着她写的字据,时不时用嘴吹一下,看着玩的津津有味,

刘瑶又吹了一下纸,佯装无奈道:“若是汲黯看到我这样,肯定以为我被阿父吓傻了!心中估计想着,陛下作孽啊!”

刘彻额头青筋再次爆了出来,磨着牙道:“阿瑶,你再不起来,朕就真的当面教女,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是某人一心胡闹,朕就只能成全她了。”

刘瑶才不怕,继续哄道:“阿父,你就签了吧,再说我也没说不让你做主,就是让你提前与阿珏她们商量一下,我淋了雨,作为长姐,难道还不能为弟弟妹妹做一把伞吗?”

“……”听到这话,刘彻心情复杂,拿起案上另外一张字据,又扫了一遍,最终签下了名字。

莫雨连忙对躺在地上的刘瑶说道:“长公主,陛下允了!”

刘瑶一听,立马跳起来,将手中的这一份也送到刘彻跟前,“阿父,还有这个,我马上再写一份,保证不在汲黯面前丢你的脸。”

子燕连忙送上一抹湿帕,刘瑶片刻就将脸给擦干净了。

看着小脏猴重新变得粉粉嫩嫩的,刘彻轻哼一声,若不是汲黯来了,他就要让她好好丢一下脸。

莫雨小声提醒,“陛下,汲黯在外面等许久了。”

……

门口的汲黯也在疑惑,陛下在里面忙什么,难道他最近做错了什么,陛下不想见他。

不该啊!难道因为前段时间骂公孙弘?或者三日前堵张汤的事情?

难道公孙弘或者张汤他们在里面告状?

“进来!”刘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汲黯整理了一下裾袍,然后面色严肃地走进内殿。

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陛下端坐在御案后面,手持一份奏疏,长公主刘瑶则是坐在一旁角落里,埋头奋笔疾书,不知道在写什么。

“陛下!”汲黯行了一礼。

“起身!”刘彻放下奏疏,余光扫了扫刘瑶,见其果然安分,微微颔首。

汲黯送上自己的奏疏,“陛下,这是朔方城上半年消耗的粮草、银钱记录,截止本月,朔方城一共遭遇匈奴十二次袭击,规模有大有小,被伤亡或者掠夺的百姓共有两千三百四十人……”

等汲黯奏禀完毕,将要离开时,刘瑶热情地从角落架子上拿下来一尊玉麒麟送给他,“汲黯,这东西送与你,麒麟乃瑞兽,能给你带来好运。”

今日多亏他!汲黯不愧是栋梁!

汲黯不敢接,“臣不敢!”

刘彻:“哼!”

刘瑶大手一挥,豪爽道:“阿父将殿内的东西都给我了,正好你来了,不喜欢这个,你随便挑一个!”

“!”汲黯不解,望了望刘彻,“陛下,难道长公主又立大功了!”

虽然他不如公孙弘、张汤、石建他们受陛下重用,也是朝廷重臣,外面的百姓知道朝廷拿出了琉璃、玻璃、马蹄铁、马具一个个稀奇东西,可他们这些官员知晓,这些都与长公主有关。

说起长公主,他又想起大将军卫青、丹阳侯卫少儿……陛下当年真是运气好,选了卫子夫进宫,送上一家子能人。

刘瑶闻言,张了张嘴,看向刘彻,眼神询问如何解释。

刘彻掩唇轻咳一声,“小儿顽劣,既然她给了出去,汲黯你就拿着吧。”

刘瑶一头黑线:……

这算是踩她的脸,长自己的面子吗?

明明是她送的,经过他这样一说,是他送的了。

汲黯见状,也就没有推辞,“多谢陛下!”

等到汲黯离开,刘瑶送上自己写完的另外四份字据。

刘彻看了看前面签完的两份,又看了看面前的四份,不解道:“不是说一式三份吗?”

“阿珏一份、阿琼一份、刘据一份、阿母一份、你一份、我一份,正好六份。”刘瑶掰着手指给他算了一番。

算了,既然答应了,就随她折腾吧。

刘彻自认倒霉,将其他四份也都签了字,盖了私印。

刘瑶给他留了一份,临走前还不忘记叮嘱,“阿父,我虽然答应了,但是现在还小,再者平阳侯才逝去不久,为表孝道,守孝三年是最基础的。”

刘彻:……

他想了想之前这人不顾脸面,在他面前撒泼打滚的样子。

现在阿瑶面上认了,心里估计抵触多。

他当即挥手赶人,“朕知道了,你快回去,今日之事,就此一回,下不为例!”

刘瑶听到这话,脸一下子黑了,无语道:“阿父,这东西怎么有下一回,难道你还想让我嫁第二回 ? ”

刘彻顿时语塞,表情有些尴尬,连忙埋头装作自己有些忙。

“哼!”刘瑶重重跺了一下脚,临走前,没忘记让宫人将内殿的摆件搬走。

刘彻等她离开,长叹一口气,“阿瑶上辈子一定是山匪。”

莫雨嘿嘿赔笑,

心想陛下连在长公主跟前说都不敢,这话听着越发可乐。

刘彻思索片刻,吩咐道:“莫雨,你私下里告诉曹襄,告诉他,朕已经告诉阿瑶了,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

汲黯抱着玉麒麟出去时,恰巧遇到桑弘羊。

桑弘羊认出他怀里的东西是宣室殿的,好奇地问了一句。

得知刘彻将宣室内殿的东西都赐给了刘瑶,桑弘羊猜测道:“可能是长公主想出翻砂制币法的原因?”

对于此事,汲黯也了解。

陛下将铸币钱全部集中到中央,让那些诸侯国背地里着实骂了一通,说陛下不给诸侯王活路。

汲黯对刘彻的决定拍手叫好,对于铸币权这事,早就应该收回。

那些人也是自找的,若不是他们肆意盗铸□□,扰乱民间经济,也不会绝了自己的路。

汲黯点头,“长公主聪慧,陛下确实应该多哄哄。”

桑弘羊笑了笑,“一转眼,长公主都长大了,亭亭玉立,不知道将来会便宜哪家郎君。反正我家是摊不上了。”

他的儿子都成了亲,其他子侄身份不够。

汲黯:“陛下宠爱长公主,选的头一个女婿地位、家室、相貌一定都不缺,这样一来,其实人选也好排除。”

说起姻缘俗事,即使汲黯这等刚直的人也不能免俗,桑弘羊对这些兴趣就更足了。

他笑道:“说来,近日长安有不少人家的郎君、女郎在说亲,李广的儿子李敢、张汤的女儿、卫青的外甥霍去病、苏建的儿子苏武……长公主也算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一转眼,她也到了说亲的年龄,咱们也算老了。”

汲黯点头,也不由得感慨道:“光阴如梭。”

……

回到椒房殿,卫子夫见刘瑶带着这么多东西回来,打趣道:“你这是去未央宫打劫了?将里面搬空了没有?”

刘珏、刘小琼、刘小据兴致勃勃地挑选东西。

刘瑶眨了眨眼,“阿母还真是猜对了!不过好东西阿父都藏起来了!他损失不多。”

卫子夫:“……你这些真是‘拿’的?”

因为以阿瑶的脾气,若是“打劫”陛下的话,也说得通。

“嗯啊!”刘瑶点了点头。

刘小琼闻言,跃跃欲试,“阿姊,下一回我也去。”

刘小据用力点头,“我也帮忙!”

“行,等有了好时机,下一次我一定喊上你们,咱们一起上。”刘瑶捏了捏两人滑嫩的脸颊,示意他们继续去玩。

刘珏等两个小的离开后,挪着步子来到她身边,“阿姊,阿父是不是欺负你了!”

刘瑶从怀里拿出一份字据递给她,“拿好,等你长大,说不定有用。”

卫子夫诧异,“这是什么?”

刘瑶也给了她一份,“阿母也有,大家都有!”

刘珏看完后,将字据小心折叠好,抿唇看着刘瑶,目露心疼,“阿姊,你呢!”

卫子夫也看完了,察觉事情不对,“对啊,阿瑶,你呢!”

“我要嫁给曹襄,你们不用担心。”刘瑶也不卖关子,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刘珏瞪大眼睛,握紧拳头,“去年的事情,阿父现在才说!他心虚了!”

“阿瑶!”卫子夫心疼地看着她。

曹襄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对方什么人品她清楚,可她也知道,阿瑶还小,对他没什么男女之情。

刘瑶背着手,笑盈盈道:“其实阿父心虚拖到现在,我挺开心的,说明阿父心中在乎阿母、在乎我们,你看,他不是补偿了我这些东西,若是不在乎,之前早就说了。”

不过在他面前,不能这般贴心。

否则阿父容易骄傲,上房揭瓦,以后不好拿捏。

……

曹襄前脚接到刘彻的口信,得知消息,后脚就收到刘瑶的质问信。

拆开信,看到第一列,他身子一震。

过往都是写“阿狙”,头一次写了“曹襄”,看来阿瑶不高兴啊!

刘瑶当然不开心。

她视曹襄为信任的伙伴,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她有什么都会让人给他送去。

小伙伴父亲临终牵红线,这种事他不能阻止,但是最起码也要让她知道吧,最后还是从刘彻口中知道这事。

她若是在宫外,早就打上门找曹襄算账了。

信中虽不至于骂人,不过也让曹襄冷汗直冒。

除了这信,附赠的还有刘瑶列的四十多条婚前协议,讲明他若是同意就签,不同意的话两人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同时在最底下,还有一行“此协议解释权由刘瑶提供,以后视情况增删。”

曹襄将婚前协议仔细看完,原先的惊惶如潮水般退去,薄唇忍不住翘起。

阿瑶真好,只是骂了他一顿,将他们所有事情都考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