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花朝宴

如东方朔猜测的那般,八月底,张汤成为御使大夫。

元朔五年,开年不利,关中等地区发生严重的春旱。

旱灾对农业造成了严重的影响,预计此次关中等地区,严重的的地方会直接绝收,百姓连树皮都没得啃,饥寒交迫,赈灾迫在眉睫。

刘彻将汲黯派下去赈灾。

汲黯眼里容不得沙子,做事有魄力,不用担心被地方官吏给欺瞒了。

汲黯也没有推辞,次日就出发了。

东方朔见状,也主动请缨赈灾。

刘彻也应允了,同时下诏,命令粮食富足、并无受灾、距离较近的巴蜀地区运送粮食送往关中地区赈济灾民。

刘瑶虽然不知道关中的春旱有多严重,但是刘彻急的口舌生疮,就知道有多少严重。

刘彻之所以着急上火,一者因为旱情严重,受灾百姓颇多,二者头疼国库的钱粮,百姓要救,可是匈奴也不能放过,他勤勤恳恳准备了三年,任何事都不能影响国策。

卫子夫看着他焦躁的样子,也心疼,但是她一个普通人,又不会施云布雨。

过往民间受灾,不曾见陛下这般焦急,现在这般样子,肯定到了紧要时期。

她想了想,命人将她的私库开了,开始清点钱财。

刘瑶见她这样,知道她的打算,想要为阿父和灾区出一分力,可以阿母的这点私库,怎么够。

“阿母!”刘瑶喊了她一声。

正在清点东西的卫子夫听到声音,转身看到她,温声一笑,“阿瑶怎么来了!”

“阿母,你这是?”刘瑶目带疑惑。

卫子夫起身,示意她上前,叹气道:“汉中旱情严重,听地方官吏说足有四十多个县受灾,陛下这些日子急成那样,我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尽些绵薄之力了。”

刘瑶捧起她的脸,认真道:“阿母良善,救济百姓,这是好事。”

“我做这些,不是图虚名。”卫子夫笑了笑。

刘瑶拉着她坐下,看了看满室的财宝,蹙了蹙眉,“阿母,你将这些东西都送给阿父,也不够。”

此次赈灾需要的钱财至少要一百万钱,这些顶多也就价值几万,其中许多东西需要折价才能谨记变现,这样的话就更亏了。

卫子夫:“我知道。知道这些能救不少人,我已经满足。”

刘瑶:“阿母,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你不用什么事都自己担着。”

卫子夫微微摇了摇头,“ 我已经号召后宫节俭,大家都纷纷响应,何必还要在这些事情上难为她们。”

“阿母,我说的是我。”刘瑶反手指了指自己,她也是一枚大大……富婆。

虽然她经常向刘彻要钱,不代表她没有钱。

“阿母知道你孝顺,但是身为女儿家,即使贵为公主,还是要有钱财傍身。”卫子夫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出一点就行,不用像阿母这样出这么多。”

她知道刘瑶看到后,肯定也要出钱的,但是她舍不得女儿学她将大半钱财拿出来。

刘瑶噘了噘嘴,上前一步,直接将卫子夫抱住,下巴懒洋洋地搭在她的肩膀上,“阿母,我已经长大了。”

“是是是……阿瑶真长成大姑娘了,前两日陛下还和我谈起你的婚事。”小姑娘说话时,下巴一动一动的,弄得卫子夫肩膀发痒,唇角经不住扬起笑容。

“ 阿父果然年纪大了讨人嫌!”刘瑶当即变脸,嫌弃地皱了皱鼻子,不打算谈这个话题,“阿母,我还是那句话,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你是国母,在长安的号召力不比阿父差,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长安最不缺就是有钱人,你多想想她们。”

“怎么说? ”卫子夫一眼看出刘瑶已经有了主意。

刘瑶:“阿母你可以举办一场慈善宫宴,邀请长安的夫人和闺秀参加,请她们捐款,其中捐钱最多的人,还有纪念品,到时候咱们将结果宣扬出去,号召全民共同支援汉中,我这几天,让工匠做几份好看的器皿和首饰,到时候送与参加宴会的人。”

虽然刘瑶上辈子没经过什么上流社会的高奢晚宴,但是也在影视剧中看过不少,照着办就行。

“好,我这就与陛下商量。”卫子夫眸光乍亮,眉间的愁绪一扫而空。

内心满是骄傲,阿瑶就是这般厉害。

……

刘瑶也让人弄了一大箱子钱,让刘珏、刘小琼、刘小据他们也捐了一些,想捐多少就捐多少。

三个小家伙中,最小的刘小据拿的最豪爽,他对钱没什么想法,在他眼里,这东西一点用都没有,还占他玩具的地方,所以让人将赏的钱币都弄了出来,别占他的地方。

孟姬听说后,打听了一下刘小琼、刘小据他们拿了多少后,也让人送来了一小箱迁,说是鄂邑公主送的,同时还有她的一小匣子首饰和金饼,表示这些也是给汉中的百姓。

卫子夫拿到后,让人送了五匹蜀锦给孟姬。

……

当日下午,卫子夫就让人将这些钱送到未央宫,然后递上她写的慈善宫宴策略书。

刘彻看着面前放置的数个钱箱,又看了看手中的奏疏,心中阵阵暖流,情不自禁地将卫子夫抱在怀里,“子夫,朕有你做皇后,夫复何求!”

卫子夫被抱的呼吸一紧,“陛下,妾身是你的妻子,自然要与你共进退。”

刘彻闻言,朗声一笑,胸膛不住震颤,“是啊,子夫是上天赐予朕的妻,只求未来你我生同衾,死同穴。”

“陛下!”卫子夫蓦然瞪大双眼,心跳有些快。

她即使做了这么些年皇后,也不敢有如此奢求。

不……应该说以前做过这种梦,她现在虽然过了做梦的年纪,可是听到面前的帝王如此深情地对她说话,心跳还是控制不住加速。

刘彻与卫子夫挤在一张坐榻中,一手揽着她,一手拿着奏疏,指着上面的慈善宫宴流程,“子夫,朕看了一遍,决定让你在未央宫举办宫宴,椒房殿不够。”

若是顺利的话,说不定这次慈善宫宴可以为他筹措二十多万钱,而且事情宣扬出去后,也能起到带头作用。

卫子夫想了想,“陛下说的有理,阿瑶说,此次可以不拘身份,不止邀请京中的达官显贵,商贾夫人、大儒家眷都可以。陛下给妾身两日时间,妾身会将名单列出来,到时候给陛下看看。”

刘彻颔首道:“不错,要说有钱,还是那些地方巨富商贾。”

他听了一遍,反应过来,“这是阿瑶的主意?”

卫子夫忍笑,“除了她那个小脑袋瓜,还能有谁,妾身可没有。”

“也是。”刘彻轻咳一声,将她揽入怀里,低声玩笑道:“朕不管,就是子夫想的,省的阿瑶向朕讨债。”

“陛下。”卫子夫无奈,轻轻捶了他一下。

示意他别欺负刘瑶。

刘彻握住她的手,狭长的眉眼弯起,嘴角却学着孩童的样子耷拉着,“子夫,你这是有孩子忘了朕,一向都是阿瑶欺负朕,朕这个阿父哪次不是有求必应,这才将阿瑶惯成了这个性子。”

卫子夫闻言,温柔的柳眉微微上挑。

陛下这话说的,明明是他经常吓唬阿瑶,阿瑶给他做出了多少东西,有求必应不是应该的吗?

次日,刘彻下旨嘉奖了卫子夫等人筹款的行为,朝野也颂赞皇后仁慈节俭,爱民如子。

为了这次慈善宫宴,刘瑶还帮忙设计了专门的请柬,让珍馐署的赵不矮准备专门的菜色。

两日后,卫子夫将慈善宫宴的邀请名单送到未央宫让刘彻过目,都是女眷,首先在长安的几个公主都在名册上,刘嫖、南宫长公主、平阳长公主……卫君孺、 卫少儿、王容……还有张苒、卓文君……足有一百多人 。

刘彻当即应允。

让人挑选了一个吉日,定下时间,然后让人着手准备。

因为时间定在二月,二月又称“花朝”,所以此次宫宴命名为花朝宴。

……

刘彻觉得“花朝宴”虽好,但是不能所有希望都放在女子身上,要不他也劳累一下,也邀请朝中公卿喝酒,让他们也出钱。

坐在刘彻对面喝茶的刘瑶,淡定地摆弄旁边的棋盘,今日她与刘彻一起下五子棋,两人算是棋逢对手,正好打平。

“阿父,花朝宴还没有举行,说不定老天爷保佑,就将钱给凑齐了。”刘瑶放下一枚黑子,示意刘彻快放。

刘彻扫了一眼,看出刘瑶已经右斜角有一处三枚棋子连成斜线,随手往中间一放,直接破了对方四子连线的奢望。

他会玩这东西,也是被几个小孩子缠的。

阿瑶棋艺不精,琢磨出所谓“五子棋”欺负底下的弟弟妹妹,刘珏、刘琼他们打不赢阿瑶,居然来找他挑战。

刘彻:……

他原来在孩子们的心目中比阿瑶还蠢吗?

就连最小的刘据学会玩后,“棋瘾”犯了,一有闲空就来找他下五子棋。

当然即使他让他先下,还让了一个子,对方还是输。

刘彻:“若是筹的不多,该怎么办?”

刘瑶闻言,白了他一眼, “没办法。阿父,虽然天灾不可测,但是你也不能将希望都放在这里。其他要靠朝廷赈灾。”

刘彻:“朕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

刘瑶:“但是也不能接连办两场募捐宫宴。这样吃相太难看了,嗯……要不,阿父,你让人办一场拍卖会。”

“拍卖会?何意?”刘彻又听了一个新词 ,面带疑惑。

刘瑶见状,拿起手边的棋子罐,看向莫雨,“中常侍,这个棋子罐是宫中精品,我欲以十钱售卖,不过只有一个,在场可以加价买,价高者得,每次加价十钱。”

莫雨:……

这等精美的棋子罐价值至少价值两百钱,十钱也太便宜了。

他望了望刘彻。

刘彻示意他配合。

莫雨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伸出五根手指:“奴婢出五十钱?”

刘瑶见状看向刘彻,“阿父呢?你加价吗?”

刘彻捏着下巴想了想,“朕出一百钱?”

“阿父豪爽!”刘瑶竖起了大拇指,然后看莫雨,“中常侍继续出价吗?”

莫雨望了望刘彻,这次只加了一百,“一百一十钱!”

刘瑶看向刘彻。

这次不用刘瑶提醒,刘彻拍了拍桌子,“两百钱!”

刘瑶抬手示意莫雨继续。

莫雨:“两百五十钱!”

……

最后价格一直喊到五百钱,远远超过棋子罐本身的价值。

“好了,现在价格到了五百钱,还有没有更高的。这可是未央宫陛下所用的棋子罐,你们看它周身的光泽,这就是被龙气浸润过的,不知道陛下多少次思考国家大事时,用它来推演朝政,错过这次,就没有下次了,有没有更高的……”刘瑶轻轻拍着桌子,笑盈盈地看着面前的莫雨、刘彻,不断鼓动他们加价。

刘彻算是听明白了,墨眸灼灼地盯着桌上的棋子罐,耳旁回响着刘瑶的话,听得哭笑不得。

若他不是本人高低与要将价格喊到一千钱。

“五百钱一次。”刘瑶重重拍了拍桌子,佯装周围有很多人,高声道:“我们大汉皇帝最喜欢的棋子罐啊,还有没有加价的?”

莫雨听得心痒痒,与刘彻商量道:“陛下,要不你在加一次,奴婢想再加一次。”

他发现在长公主的鼓动下,加价这种行为容易上瘾,尤其有人与自己对着干。

刚刚自己喊到五百钱后,陛下就不加了。

刘彻一头黑线, “朕不出声,是给你省钱。”

莫雨嘿嘿笑了笑,“这不是假的吗? ”

“五百钱两次!”刘瑶打断他们的话,“还有没有加钱的,马上就没机会了!”

刘瑶看向刘彻,“这位俊朗不凡的年轻大叔,你就忍心如此精致的棋子罐落到别人手中吗?”

刘彻:……

刘瑶见他不配合,给了他一个白眼,最后使劲拍了拍桌子。

“啪”的一声下,刘瑶结束大汉朝的首次模拟拍卖,语气惊喜:“五百钱三次!恭喜中常侍以五百钱的价格拿下宫廷帝王专用棋子罐!恭喜!恭喜!”

刘瑶将棋子罐交给莫雨,“恭喜中常侍!”

莫雨配合地接过去,“多谢长公主!”

刘瑶笑盈盈道:“阿父,你觉得怎么样? ”

刘彻满意点头:“不错,阿瑶果然是朕最贴心、最聪慧的公主。”

等到花朝宴结束,他就让莫雨去弄拍卖会,他手中稀奇的宝物多得很,若是那些商贾让他满意,如阿瑶之前所说,可以将一些技术“分享”给他们。

……

花朝宴还未举行,名声已经传出去。

而且此次宫宴地点在未央宫,往日皇后接见女眷都是在椒房殿,此处地点的不同,不止女子关心,就是家中男子也关切。

不过皇后朝野内外素有贤名,大家也不怎么担心。

二月中旬,花朝宴如约举行,拿到请帖的女子提前出发,来到皇宫门口,已经有宫人守在哪里,验证身份后,并未让他们在宫外等候,而是将人直接引入宫中,先在偏殿等候。

偏殿暖烘烘的,用屏风隔了数个空间,方便她们聊天,偏殿中央位置有一个大落地书架,书架周身装饰着各种花卉,清雅娇嫩,花香怡人,上面则是整齐摆着小册子,册子中搜集了一些感动人心的小故事、逸闻。

等到上午巳时,众人在宫女的引导下进入未央宫正殿落座,不着痕迹地观察殿中的装饰。

倒不是他们之前不曾见过未央宫,实际上许多人对未央宫知之甚详,比如刘嫖、平阳长公主等人。

原先的正殿是庄严奢华的,现在则是大变样,四角的柱子垂挂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众志成城”、“众人拾柴火焰高”……等字画,旁边装饰极薄的青纱,微微晃动,仿若云雾一般,靠墙的屏风上则是画着各种山水画,中间靠近台阶的位置放着一张大桌子,上面放着一座琉璃塔,有离得近的宾客发现,这座琉璃塔是用方形的琉璃堆搭的,最上面放着一尊小金塔作为塔尖。

刘嫖掩唇嘲讽道:“皇后真是越来越会折腾了! 现在汉中旱灾严重,她出了一些钱,赚足了名声,转眼就铺张浪费,当年阿娇当皇后时,也做不出这事。”

平阳长公主张嘴正欲解释,就听对面的南宫长公主讥笑道:“听闻姑母身边的董君才华横溢,姑母整日与他待在一起,怎么变得连字都不识了?”

从请帖内容到偏殿小册子、再到殿中垂悬的字画都可以看出,卫皇后今日所办的花朝宴则是为了汉中春旱。

“我顶多不识字,南宫,你看起来眼睛都瞎了。我虽然年纪大了,也是大汉最尊贵的公主,是你的姑母。”不提董偃还好,一听刘嫖就一肚子怨气。

刘彻果然天生负心人,她以为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刘彻能善待董偃,谁知道被东方朔那个俳优糊弄了几句,就远离董偃。

可怜董君心里压根受不了,经常伤心惆怅,前段时间还染了风寒。

“你!”南宫长公主语塞。

陛下虽然对陈阿娇无情,但是对刘嫖却尊重纵容,连她养男宠的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不是被朝中大臣诟病,恐怕她那个男宠现在平步青云了。

“好了,今日来赴宴,不少人看着,姑母和南宫都是自家人,别让外人看笑话。”平阳长公主连忙哄道。

“看在平阳的份上,我今天不与计较。”刘嫖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南宫长公主重重哼了一声。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内侍有些尖利的声音,“皇后驾到!”

窃窃私语的众人立马坐直,正色看向宫门口。

彼时初阳刚刚爬到半山腰,绚烂的阳光恰好铺到宫门口。

身着华服的卫子夫出现在门口,阳光披在她身上,庄严华美之外,让她看起来越发温柔婉约,仿若一幅美人图一般。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参见皇后!”

刘嫖置若罔闻地坐在那里,自顾自地又倒了一杯酒,唇角露出蔑笑。

若不是为了看卫子夫搞什么鬼,她没兴趣来。

这群人在未央宫有说有笑,可她的阿娇还在长门宫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刘嫖饮酒时瞄了瞄殿内的装饰,眸光闪过冷光。

卫子夫想要贤名,她偏不配合,谁让她请了自己。

……

“平身!”卫子夫温声道。

众人起身,注视卫子夫缓步进殿。

刘瑶跟在她身后,向众人微微颔首。

不曾见过刘瑶的人,小心翼翼地打量这位最受陛下宠爱的小公主,看着已经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想起这位今年快满十五岁了,心中火热起来。

除了刘瑶,刘珏、刘琼还有鄂邑公主同样跟在身后。三个小的学着刘瑶,向众人微微点头。

刘嫖看到卫子夫后面一连串“尾巴”,撇了撇嘴。

卫子夫还真是会装。

忽而,门口传来一阵阵惊呼声,前面的人心头疑惑,纷纷转身看向门口。

刘嫖百无聊赖地瞄了一眼。

是个女人,看着有些眼熟。

头刚转回一半,一下子僵直了,心扑通扑通跳,脖颈仿佛生了锈一般,艰难地抹回去。

再看一眼,双眸已经溢满泪水,嘴唇不断颤抖着,张阖数次,终于将名字喊了出来,“阿……阿娇!我的阿娇!”

众人不敢吭声,静静地看着跟在卫子夫身后的素衣女子。

她此时同时泪流满面,唇角翘起,同样喊道:“阿母!”

刘嫖迫不及待地起身,跑到她跟前,上下打量她,“阿娇,你能出来了!”

陈阿娇看向卫子夫,眼含感激,“是皇后为我求情。”

刘瑶心中叹气,确实是卫子夫求得情,不懂阿母要干什么。

卫子夫含笑看着这一幕,温声道:“ 阿娇,你入座吧。”

她知道馆陶大长公主看她不顺眼,之所以此次请她,一是因为她是陛下的亲姑母,陛下敬重她,身份尊贵,二者她家资颇丰,若是能慷慨解囊,对花朝宴也有不少助力。

所以为了安抚馆陶大长公主,她求了陛下,得到陛下的允许,让陈阿娇参加此次花朝宴。

陈阿娇向卫子夫屈身行了一礼,“多谢皇后!”

卫子夫微微颔首,走上台阶在上首坐下。

刘瑶也带着三个妹妹在她们的桌案前落座。

陈阿娇在刘嫖右手边的桌案坐下。

刘嫖这才明白,为什么她的位子与旁人隔了一个位置,旁边会是空的,原来这个位置就是为阿娇准备的。

须臾,卫子夫宣布花朝宴开始,向殿中众人诉说了汉中旱情的严重,以及朝廷的不易,恳请在场的宾客能慷慨解囊,陛下与她都会感谢众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时而有人目光放在刘嫖身边的陈阿娇身上。

真是世事无常,现任皇后居然能将废后给弄出来。

刘嫖满腔的怨念一朝被填平,一只手牵着陈阿娇不放,虽然她也经常去看陈阿娇,可两者不一样。

困在长门宫的是被刘彻厌弃的废后,现在出现在她身边的是大汉翁主陈阿娇。

只要刘彻愿意放人,她就带着阿娇回封地,一辈子不嫁人也可以,阿娇若是喜欢的人,可以如董偃一样养在身边,只要不传到长安就行。

众人对此次花朝宴的目的早就有了猜测,对于捐钱到不抵制,但是捐多少,她们犯了愁。

刘嫖见状,她今天高兴,大手一挥,捐了十万钱。

众人目瞪口呆,十万钱就这样眼也不眨给拿了出来。

馆陶大长公主也太有钱了。

也对,她手中不仅有堂邑侯的财富积累,窦太后临终前,也将大部分钱财交给了她。

刘嫖没忘记之前南宫长公主冷嘲热讽,使了了激将法,让南宫长公主咬牙捐了三万钱,平阳长公主见状也捐了三万钱。

刘瑶觉得自己身为长公主,应该以身作则,也捐了两万钱。

有了刘嫖他们的带头,花朝宴结束后,总共收集了足足将近五十万钱。

刘彻知道后,饶是身为皇帝,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子夫,你不会实在开玩笑吧!” 刘彻不可置信地接过捐款的名单折子,第一眼就看到刘嫖捐了十万钱,他眼皮经不住一跳,没想到此次姑母这般豪爽,在陈阿娇的事情上,就不能太过分了。

然后平阳长公主、南宫长公主三万钱,刘瑶两万钱,头四个将近占了一半,后面人多的一万,最少也有一千钱,一排看下来确实快五十万钱。

卫子夫柔声道:“此次要多谢馆陶大长公主!”

刘彻微微点头,心中叹了一口气。

次日,刘彻让人将花朝宴筹款的事情宣扬出去,并且在朝堂上将参加花朝宴的女子夸了又夸,吩咐人写了辞赋传颂。

一月后,宫中传来消息,说废后陈阿娇顽疾复发,特许她出宫回祖籍养病,然后刘嫖就带着人离开长安了。

众人:……

送别的人看着刘嫖喜笑颜开的脸,嘴角微抽。

算了,人都离开长安了,还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