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面无表情地看着刘瑶。
刘瑶则是面带无辜,“阿父,难道我说的不对?”
刘彻薄唇忽而扬起和煦的笑,向刘瑶招了招手。
“……”刘瑶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
他这个状态,明显要收拾人,她又不傻,才不靠近。
“阿瑶,你离那么远做什么?”刘彻的神情又温柔了两分,简直要和刘瑶出生那年的表情相比了。
“呃……这边暖和,暖和。”刘瑶用手扇了扇风,佯装散热。
刘彻被她的言行不一致逗得发笑,再次向她招了招手,“过来,朕不凶你!”
让他动手,他也舍不得,顶多就是说几句重话,这孩子就有些受不了了。
“真的?”刘瑶眨了眨眼。
刘彻淡淡点头。
可是等刘瑶慢慢挪过去,刘彻一把捉住她的胳膊,大手戳了戳她的眉心,“你若是皇子,朕已经动手了!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阿父,轻点。放心,等刘据长大了,有你动手的机会,阿母一定将他养的壮壮的,到时候你想动手,我在一旁给你递棍子,绝对不拦你。”刘瑶信誓旦旦道。
刘彻听得一头黑线,“阿瑶,刘据他是你的弟弟。”
“谁让他是皇子,这也没办法。”刘瑶两手一摊,表达自己的无奈。
刘彻松开手,冷哼一声,“亏他之前缠着朕给你求情,现在你能跑出去了,就不管弟弟妹妹了。”
“天地良心啊!”刘瑶大呼冤枉,“我哪天不管他们,朝野谁不知道,我孝顺友爱。”
“孝顺……刚刚谁当面揶揄朕?”提起这,刘彻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刘瑶:“阿父,女儿我是就事论事,鄂邑公主受伤,已经让孟姬够伤心了,你还说她笨,此事又不是她主动招惹的。可是,阿父,你受骗,其中有几成是你主动招惹的。”
因为近些年后宫一向安稳,所以孟姬此事发生后,宫中私下里已经传遍了。
在子燕的打听下,她也知晓了来龙去脉。
说实话,若是没有孟姬、王美人两人接连立誓,此事还传不到如此地步。
此时不比现代,无神论者居多,大多现代人不信这些,现在的人可是信奉举头三尺有神明,对于立誓较为谨慎的。
孟姬与王美人此事,奇就奇在,事情发生后,两人并没有先撕的死去活来,而是争吵没几句,一人立誓证明清白,一人立誓“诅咒”对方。
若是论断事情,比起过往的后宫争斗,此事可以说不值一提,就因为两人的立誓,才让话题经久不息,估计宫外也有不少人知道了。
日后若是两人中有一人出事,或者她们的孩子出事,会不会有人将缘由引申到此次事情上?
“……”刘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孩子真是越长大,越不会说话了,小时候还会送锦旗夸他“慈眉善目”,现在长大了,就嫌弃他“糊涂”了。
刘瑶见状,默默又退了两步,干笑道,“阿父,阿珏他们要下课了,我就不打扰你干活了。”
刘彻深吸一口气,挑了挑眉,“你若是今日走了,这月就不用出宫了。”
此话一出,成功将刘瑶钉在原地,她瞬间换了带着谄媚的笑,热情上前给刘彻捶肩,“别,阿父最好了,我刚刚是替阿父谴责那群骗子。”
听她说起“骗子”,刘彻半眯着眼,随口问起甘泉宫的李少君和苍玄子来,“李少君在甘泉宫可老实?”
“哦,苍玄子让他精进‘种谷成金术’,现在暖和了,山上的地应该比较好开垦,日子好过一些。”刘瑶答道。
“你就由着苍玄子这样折腾他?”刘彻好奇。
在知道李少君是骗子后,他就对他没什么兴趣了,还不如苍玄子有用,毕竟苍玄子真的有冶炼真本事,将无色玻璃给整出来了,方士当不成,人家工匠的工作也能胜任。
“苍玄子是甘泉令,都由他做主,只要能弄出我满意的东西,我不逼他们炼制长生不老药,也不让他们研究成仙之道,他们没那么大的压力,有什么不好。”说话时,她眸光斜了斜某人。
除了禁止炼丹,其它东西她也没有禁止甘泉宫的人做,比如研究医术、草药什么的,她都赞成。
目前工官与甘泉宫的任务有两个,一个是瓷器,一个是弄出合适的水泥配方,若是弄出来,就算短时间内奢侈不到铺地,但是用于城防,刘彻肯定还是舍得的,比起石料,水泥还是方便些。
刘彻再次黑脸,这孩子又找打。
不等他开口,刘瑶扯了扯他的袖子,瘪着嘴道:“阿父,什么时候无色玻璃我才能拿到外面卖!”
现在虽然生产出了透明无色的玻璃,但是还不能拿到外面卖,甚至刘彻暂时禁止宫中窑炉生产了,只能生产其他有色玻璃,那些会磨境手艺的工匠又被刘彻给藏起来,下了昭令,没有他的命令,千里眼、放大镜等相关东西也不能做。
刘瑶当时听到后,简直快要吐血了,就算不让做,但是相关工匠总不能薅走吧,她还想留着他们,让他们帮她做出望远镜,争取在有生之年,让刘彻看看他想要登上的月球是什么样。
刘彻想了想,“最起码等朕将匈奴给打废了再说。”
千里眼这种利器自然要控制到他的手中,以阿瑶那豪爽的性子,若是让她随意做,恐怕她能给身边亲近的人一人一个。
“啊!”刘瑶嘴角微抽,两手戳着太阳穴,努力回想历史上汉武帝拿下匈奴是多久来着?
呃……与匈奴之间的战役,她除了依稀记得霍去病、卫青那几场,后面的时间就模糊不清了。
只知道汉武帝打完匈奴后,就开始收拾西域,一生战事无数,若是按照他的计划,这东西恐怕会一推再推。
她理解一些高技术东西要暂时保密,不能一下子弄成大白菜,但是刘彻给的时间也太模糊了。
“五年?十年?”刘瑶面色纠结,“我感觉五年匈奴就能收拾了,十年阿父就能彻底拿下塞北。”
毕竟现在的一些细枝末节与历史上已经不一样,应该会缩短年限吧。
“没想到阿瑶对阿父如此信任,不过五年单靠卫青有些吃力啊!”刘彻长叹一声。
他现在迫切需要将才,李广等老将的打法已经有些不适应而今的局势。
刘瑶:“……阿父,你相信阿瑶,你先不要心急,以后会有不亚于卫青的将才。”
“那就借阿瑶的吉言了!”刘彻负手远眺,看着天际被风搅动的云海翻滚。
去年军臣单于的大王子于单降汉,他给封了侯,原想将其好好养着,日后好分裂匈奴,奈何他没几个月就死了。
之前卫青拿下河南平原,将大汉的边界线推到阴山以北,伊稚斜一直想要重新夺回河南平原,这两年的袭击都是在试探大汉的兵力,与匈奴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大汉与匈奴的局势早已逆转,他打算在明年对匈奴进行一场大战,最起码要将匈奴彻底赶到阴山以外。
接连失去水草茂盛的河南平原、阴山地区,匈奴无论是战马还是畜牧业都会受到极大的打击,时间越长,匈奴就会越弱,要么学着大月氏人往西逃亡,正好让大月氏人收拾他们。
……
身为宫中唯一的皇子,刘彻第一个儿子,刘据的日常生活被安排的还是十分满的,刘彻稍有时间,就会亲自教导他。
这一日,刘彻用笔在纸上写了一个“歪”字,没等他说出来。
刘小据已经奶声奶气地念道:“不正是歪。”
“我儿真乖!居然认识这字?”刘彻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他也是想到阿瑶小时候经常缠着他,担忧他“变歪”,现在看来,几个孩子受她影响更大。
刘小据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提醒道:“阿父说过。”
刘彻一拍脑门,他想起来了,大手摸了摸小孩的额头,笑问道:“谁教你的?”
孩子一下子认识了三个字,果然如阿瑶一样聪慧,不愧是他与子夫的孩子。
刘小据老实道:“阿姊。”
刘彻欣慰点头。
果然是阿瑶。
然后刘小据之后的话就措不及防插了刘彻一刀,“阿姊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刘彻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刘据啊!阿瑶这话什么意思?”
刘小据微微歪了歪头,认真道:“阿姊说,她若是歪了,也是阿父不正。”
“……刘瑶!”刘彻额头青筋微跳。
在他面前这样说没什么,在弟弟面前这样说,也不怕教坏孩子了。
刘小据见他拉着脸,又补充道:“阿父,你别怕,阿姊说了,你正了,我们就不歪,谁也不用嫌弃谁!”
本来调侃之语被孩童一本正经说出来,颇为诙谐。
最起码旁边的莫雨等内侍听得心中想笑。
“刘瑶——”刘彻终于没忍住,发出怒吼。
刘小据噘起了嘴,不满道:“阿父,你干嘛欺负阿姊!”
喊得那么凶,阿姊听到被吓哭怎么办。
“朕吓唬她?”刘彻左右看了看,“阿瑶现在都没影,你都不怕,她有什么好怕的?”
刘小据想了想,奶乎乎道:“你说的有理!”
刘彻心中颇为安慰,没想到小时候最讲道理的是刘据。
这个儿子难不成是老天爷补偿他的。
只能说他多想了。
不过,刘彻嘴上这样说着,可没忘记算账,他当天就派莫雨前往椒房殿。
“长公主!”莫雨笑的十分谄媚,“陛下吩咐奴婢,让你帮他誊抄一些竹简!”
刘瑶迷惑,“什么竹简?”
莫雨给身边的内侍使了眼色,四名内侍抬上一口大箱子。
“砰!”的一声。
听落地的声音,就知道重量不小。
箱子打开,里面是码的整整齐齐的竹简,莫雨笑道:“长公主,陛下说,最近宫中在誊抄一些典籍,腾不开人手,所以让你将这些都腾抄到纸面上,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可以出宫了。”
“中常侍,我至今还没有出宫过,阿父不会反悔了,故意拖延吧?”刘瑶眼含怀疑,虽然她拿到令牌,也得到刘彻的允许,但是最近工坊那边的事情有些多,压根没有找到时间出宫。
难不成刘彻反悔,先用事情推延,然后再找她的错处。
刘瑶越想目光越不善,莫雨见她转身就要出去,连忙喊道:“长公主,莫慌!莫慌!”
长公主一有麻烦就去找陛下,这点好也不好,好的是,不向他们发脾气,坏的是,她对陛下不客气,他们宁可长公主对他们发脾气,也不想面对陛下。
“说清楚!”刘瑶停住脚步,一副他不好好解释,她就要跑去未央宫大闹的样子。
莫雨轻咳一声,“陛下说了,你抄完这些,他绝不阻拦,若是不抄去烦他,令牌就收回!”
“这样啊!”刘瑶磨了磨牙。
莫雨小心劝道:“长公主,咱们就忍一下,别去打扰陛下了,再说这些对你也没有什么难处,就三四天的事情。”
咳咳……再说,长公主对于这活已经有经验了,甚至还学会使用两根炭笔一同抄写。
别家的孩子要想偷懒,大多是找人代笔,长公主却不这样干,虽然让陛下比较欣慰,但是结果也让人哭笑不得。
“行,东西放下吧,我会抄的。”刘瑶撇了撇嘴,
见她应下,莫雨送了一口气。
等莫雨告辞,刘瑶随手拿起一份竹简,看着颜色陈旧,绑竹简的线都快断了,不知道刘彻从哪理搜罗出来的。
……
王容与卫广的婚期定在阳春三月,虽然婚期临近,不过当事人一点也不紧张。
刘瑶一边抄写,一边看给刘小琼、刘小据讲故事的王容。
给她磨墨的张苒好笑道:“阿瑶,你再看,王容就要讲不下去了。”
刘瑶闻言,低头猛抄了两三列,然后将笔放下,笑眯眯道:“阿琼、阿据,我饿了,你们去珍馐署找赵不矮,让他做些牛皮糖出来,里面多放一些花生和桃仁。”
两个孩子一听,眼睛放光,立马起身。
刘瑶让宫人带他们过去。
等刘小琼、刘小据离开,刘瑶示意王容、张苒坐下。
一转眼,她们都长大了,与她和张苒不同,王容今年虽然才十八,已经成婚四年,现今又要成婚,她想起历史上卫长公主似乎就曾经结过不止一次婚。
即使在古代,即使现在已经这么大了,成亲对她还是十分陌生,她不想。
一次都不想,两次更不用说。
刘瑶望向看着她的王容,将脑海中不相干的想法甩了出去,关切道:“你马上就要嫁到卫家了,还有需要帮忙的事情吗?嗯……怎么说,以后要当我的小舅母了,不用客气,若是卫广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理不帮亲,一定替你出头。”
张苒一听,也眼含询问。
听到这话,王容脸颊微红,轻轻摇了摇头,“卫老夫人和卫家长姐、丹阳侯都十分照顾我,他……他也是。”
张苒愣了一下,掩唇忍笑,“我就说王容如此优秀,卫广将军应该很满意。”
与卫家结亲,王容今后应该无忧了,而且王容虽然以前与卫家比较生疏,但她与阿瑶熟悉,相对应的,卫家也不会难为她。
王容看着面前两个青春少艾的友人,素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虽然自己今年还不足二十,可是感觉去河间的四年,将半生时间都浪费了,她现在又要成亲,她还能重头再来吗?
“阿瑶……”王容抿了抿唇,剩余的话堵在嗓子口,一时说不定出来。
她不知道阿瑶会不会懂她,会不会觉得她有些不知好歹了。
“怎么了?”刘瑶含笑问道:“无碍,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只要不是想着逃亲!因为我也没办法。”
张苒有些担忧,“王容,你难不成真不想成亲?”
“唔……”王容下意识摇头,笑容带着一丝苦涩,“我已经认命!再说卫家很好,皇太后她确实一直在为我考虑。”
不管是为王家考虑,还是为了她。
卫家的家风还有未来的前程都属于长安的佼佼者。
也是因为她将要嫁到卫家,这些时日在家中待嫁时,也过的顺心,否则她没有而今的安心日子。
“不止于此。王容,你的日子会过好的。”张苒握紧她的手,“卫广不是河间王,一定能陪你过完下半生。”
“嗯……我也是这样的想的。”王容故作轻松,向刘瑶、张苒调皮地眨了一下眼,“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嫁过一次人,可比你们有经验多了。”
刘瑶闻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你已经做好嫁第三次的准备了。”
此言一出,王容、张苒一头黑线。
“阿瑶!”张苒无奈地捶了捶她的肩膀。
有这样说话的吗?
若是日后真应验了,看她怎么面对王容。
“好了,好了,我只是开玩笑。王容,你放心,若是我那个卫广舅父欺负了你,我保证,一定为你做主,绝不手软。”刘瑶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你放心,有我呢,若是在卫家都不能安稳,我这个长公主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王容无奈:“阿瑶,我比你大四五岁,马上就要做你舅母了,理应照顾你,你怎么还将我当幼兽护着。”
从幼年她进宫,虽然比张苒、阿瑶年长,但是却被阿瑶一直当孩子哄,本来理应她这个姐姐照看她的。
刘瑶:“好了好,咱们互相照顾。”
王容欲言又止,最后心中叹气,知道讲不过刘瑶,她只得指了指她,笑道:“等我嫁到卫家,到时候咱们就反过来了。”
“那就等着吧。”刘瑶倒不怕,在这世间,除了阿父阿母,其他人在她面前可摆不起架子。
说到成亲,张苒此时就变得愁闷,“你们不知道,阿父最近也在给我说起成亲的事情。”
王容好奇:“哪家的?”
刘瑶:“太早了吧……”
王容:“不早了,阿瑶,你都十四了,也差不多。”
“停——”刘瑶弄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手臂鸡皮疙瘩快起来了,“我还小,谁提谁嫁,就是阿父也一样。”
“噗呲!”王容忍俊不禁。
阿瑶还真是不客气,陛下也被连累了。
一开始愁苦的张苒也忍不住笑,“阿瑶,莫要胡说。”
“好了,张苒,说说你的,张汤给你提了哪家人?”刘瑶好奇道。
“没什么人。”张苒说起这,脸上又布上愁容,“我家阿父的名声你们也知晓,敢与我家结亲的人不多。”
王容:“总不能没有人选,就让你直接嫁了吧!”
“额……阿父虽然在外名声不好,对我们几个子女很好的,不兴强迫。”张苒低声轻咳,环顾左右,“阿父给我提了一嘴,一个是广平侯薛泽的外孙周瑞,比我年长两岁,现在研习儒学。另外一个太史令司马谈的儿子司马迁。”
“噗——”恰好抿茶的刘瑶瞬间喷了出来,“咳……啥,太史令?司马迁?”
这俩可以凑一块吗?
不过司马迁现在还没有成婚吗?
好像年龄比张苒大五六岁,居然没成婚,这样算来现在该有二十了吧。
王容闻言,也好奇道:“太史令愿意吗?”
身为史官,司马家一向家风清正,至于张汤家……咳……不好说。
张苒其实自己也怀疑,“不知道,只听阿父提了一嘴,我觉得应该是他看上人家了。”
王容听完,碰了碰刘瑶,不解道:“阿瑶,张苒年岁也够了,你听到太史令,反应看着这么大?”
“呃呵呵。”刘瑶干笑两声,遮着唇角,低声道,“你想象太史令和廷尉寺,你觉得能凑一起吗?”
主要是司马迁啊,若是张汤做了他的岳父……
刘瑶表示想象无能。
王容闻言,小心打量了对面的张苒,少女二八年华,唇红齿白,眉峰中夹杂着一股英气,在她们面前虽然如此熟热,但是在外人面前却如冬夜的霜雪,实打实的冰美人。
“应该可以啊。张苒也是学富五车,学识不比许多儒生差。”她压低声音道。
就是不少人畏惧廷尉张汤,加上张苒的冷脸,即使被美色吸引,也会望而却步。
“阿瑶!王容,你们想说什么直说,我也一起听。”张苒面无表情道。
两人立马坐直了身子。
刘瑶举起手,“张苒,你想嫁人吗?我可以帮你打探一番。”
张苒板着脸,“不用,我都调查清楚了。广平侯薛泽的外孙周瑞今年十八,长相周正,性子温柔单纯,良善。”
刘瑶捏着下巴,“这个似乎也不错,廷尉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王容点了点头,“确实。是薛泽的外孙,也算是勋贵之后了。”
张苒见状,继续道:“周瑞父母尚在,有六姐一兄,四嫡三庶,被父母姐兄溺爱,十岁仍然吃奶,十五岁不会穿衣,性格懦弱,喜欢与婢女厮混,身边养了两个貌美的歌姬,十六岁去平阳,有女骗子当街‘卖身葬父’,他被骗了二十金,十七岁……”
刘瑶与王容对视一眼,这个可以扔了。
刘瑶拍拍桌子,打断张苒的话,“下一个!”
张苒也配合,“司马迁,现年二十,有一姐,从董仲舒受过学,主修《春秋》,十岁能阅《尚书》、《左传》、 《国语》、《系本》……”
刘瑶遮着嘴附到王容耳边,“张苒不愧是廷尉的女儿,你看这调查的多清楚。”
王容点头,若不是张苒是女子,在她心里,可比她的兄长张贺更有资格继承张汤的衣钵。
等张苒说完,刘瑶贴心地送上一杯茶,用手给她扇风,“张苒,你调查这么仔细,打算干什么?”
张苒一口饮尽,抹了抹唇瓣,“我现在不想嫁人,查这些,就是为了有证据证词反驳阿父。”
“司马迁也不行吗?”王容诧异。
说到这里,张苒的冷颜上骤然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阿父不知道,司马迁游历天下了,三天前就离开长安了。”
“啊!”刘瑶与王容双双半张着嘴。
张苒:“我打算先让阿父放弃周瑞,然后再告诉他司马迁游历天下的事情,你们觉得如何?”
刘瑶嘴角微抽,“你高兴就好!”
而此时,张汤已经知道了,以为司马迁是为了逃避这件事,虽然恼怒,但是心中庆幸,自己还好没有宣扬出去,只是与司马谈提了一嘴。
虽然有些生司马家的气,但是司马家在太史令任职,他对于太史令的那支笔还是怕的,张汤心中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