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我要在长安横行霸道!

李少君知道苍玄子,苍玄子也知李少君。

对于这位成名许久,被达官显贵礼待的方士,苍玄子早些年曾经萌生过结交的想法。

不过这些想法都只是在被刘瑶打击之前。

现在的苍玄子觉得已经脱胎换骨,身为甘泉令,他要跟随长公主的脚步,让这些欺瞒陛下的骗子方士露出马脚。

李少君忍住惊讶,彬彬有礼道:“敢问阁下可来自渔阳?”

苍玄子知道他的意思,“在下确实来自渔阳,久闻李方士的大名,闻名不如见面,有礼了!”

李少君脑中思绪翻腾。

难道苍玄子有什么大才,让陛下不得不将他藏起来,所以才对外说他欺瞒陛下,暗地里却将人放到甘泉宫。

想到此,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神不着痕迹地打量苍玄子。

他有自知之明,就怕遇到高手,面前这位年龄看起来比他大的方士,明显是个高手。

“方士,请!”苍玄子察觉到他的目光,胡须得意地敲翘了翘。

长公主让他当甘泉令,就是为了收拾这些方士,他倒要看看这个李少君有什么本事。

不过能被陛下扔到这里,想必在陛下那里露馅了吧。

……

甘泉宫依山傍水,规模仅次于未央宫,选地更是挑选了当年黄帝祭天圜邱之处,富丽堂皇、雕梁画栋,亭台游廊,山石点缀,此处山高气爽,也是避暑胜地。

看这选地,就可以看出刘彻对甘泉宫真的寄予厚望,不过被开头就被刘瑶给弄偏了。

但是他还想“抢救”一番。

这不,正月才结束,刘彻就带着三公九卿还有亲近的郎官驾临甘泉宫,石建、汲黯、公孙弘、桑弘羊、东方朔、卫青、程不识……几乎将整个朝堂都拉过去了。

之前刘彻将甘泉宫交给了刘瑶,刘瑶虽然不是朝廷官员,年纪也小,也有理由跟了过来,她也想看看苍玄子做的如何?

上午巳时,刘彻带着众臣来到甘泉宫山下,彼时冬日暖阳已经高悬空中,山上银装素裹,白雪皑皑,在阳光的点缀下,整座山好似穿了一件闪闪发光的素色天衣。

刘彻自得,他选的地方果然没错。

到了甘泉宫正门,苍玄子已经率领甘泉宫众人站在台阶上迎接刘彻等人。

宽敞石阶上,统一天蓝色道袍样式的甘泉宫学徒整齐地站在台阶的两旁,粗略估算,两边加起来足有一百多人,他们头戴高冠,垂眸敛眸,面色严肃庄严,冷风一吹,衣袂翩翩,先不说这身装扮的保暖性,但是给刘彻视觉的新奇感和满足感是足够的。

苍玄子身上的道袍则是比旁边的学徒颜色更深些,上锈祥云与仙鹤,手臂上则是搭着一把浮尘,淡定地向刘彻等人微微躬身作揖,“参见陛下!”

站在台阶两旁的甘泉宫学徒躬身齐声道:“参见陛下!”

声音震天,惊了不少藏在山林间看戏的鸟儿。

刘彻眸光灼灼,薄唇微翘,带着笑意道:“ 尔等起身!”

苍玄子一甩浮尘,直起身子,“多谢陛下!”

桑弘羊、东方朔等人也一脸稀奇,他们见过不少方士、异士,如此模样的,从未见过,看来苍玄子还是有一些手段的。

刘彻背着手拾阶而上,一边走,一边欣赏山前的风景,台阶两旁的人齐刷刷躬身低头,不敢直视。

被白雪覆盖的山林,初阳点缀其中,远远望去,山峦与白雪交织在一起,宛若仙境一般。

刘彻走完台阶,站在宫门前俯瞰众人,呼吸间都是甘泉宫清冽的气息,身边众臣拥簇,下方甘泉宫众方士恭顺有礼,羽林卫亦是庄严肃穆,远处山峰时隐时现,轻轻一挥袖,仿若能煽动风云。

这就是他的天下!

也是他梦想中追求的仙道啊!

刘瑶歪身,见刘彻一副陶醉自得的模样,鼓了鼓腮帮。

她设计这些道服和出场,虽说是为了哄他开心,可不是让他沉迷的。

“阿父!”刘瑶直接扯了扯刘彻的袖子,“别乱想了,你再不进去,石阶上的学徒都要冻僵了!”

古往今来,一般“风度”和“温度”不能并存,要想穿出风度翩翩的模样,穿的就要够薄。

“阿瑶!”刘彻回过神,无奈地看着她,就不能让他多享受一下。

刘瑶噘着嘴道:“阿父,我给你整了这种场面,让你开心,你高兴的时候,可不能忘了我。”

刘彻诧异,“这是你弄得?”

“自然!”刘瑶斜了他一眼,“我早就说过,我来头不小,阿父怎么就不相信呢!”

现在道教、佛教都没有,这种服饰当然是她弄得。

刘彻:……

苍玄子一甩浮尘,恭敬道:“陛下,长公主说的没错,甘泉宫中的衣服是长公主让人做的,此衣服宽大洒脱,行走或者干活时,都十分方便。”

刘彻目光复杂。

刘瑶松了松脖颈大氅的系带,淡然道:“阿父,我早就和你说过,若是我来装神弄鬼,折腾起这些来,就没有其他人的事了,让你别信别人,你偏不听!”

刘彻嘴角微抽,“这么说,朕还要谢谢你了!”

刘瑶得意道:“自然!”

众臣目光游移,装作没听见。

他们父女俩的矛盾,他们这些臣子也管不了。

进了甘泉宫,刘瑶看到站在人群前面的李少君,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笑盈盈地看向辕固,“辕固,我之前给阿父说过一件事,但是他们不相信,现在咱俩都在,要不让大家评评理!”

“阿瑶,莫要胡闹!”刘彻一听,就知道她要提什么事。

辕固捋了捋白须,乐呵呵道:“长公主有何吩咐?”

“很简单,之后我说什么,老先生只需要回答‘你说的对’就行。”刘瑶冲他眨了眨眼。

辕固见状,点了点头,“长公主说的对!”

刘瑶面上笑容加大,果然老先生能活九十多岁是有缘由的,不愧是当世大儒。

众人:……

而跟在身边的汲黯、公孙弘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东方朔饶有兴致地看戏。

刘瑶说话前,先意味深长望了望李少君,清了清嗓子,“我早些年曾经在齐地见过你的祖父,和他一起秋猎,猎了两只鹿。”

辕固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仍然笑着道:“长公主说得对!”

刘瑶:“我给他算了一卦,算出你能活到九十多岁,留了一个香囊给你。”

辕固慢悠悠道:“长公主说得对!”

一旁的众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长公主与辕固这一老一小在给陛下表演双簧吗?

“阿父,你看,辕固都这样说了,你信不信啊?”刘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辕固:“陛下,长公主说得对!”

此时下方的李少君额头冷汗直冒。

有人注意到他的状况,想起李少君的奇闻,轻啧一声。

长公主这是当着陛下的面打李少君的脸啊。

不过当年与李少君交谈的那位老者早就过世,也不好调查了。

刘彻招手,示意刘瑶到他面前。

刘瑶见状,跳到他跟前,摊开白嫩的掌心,“阿父是不是有赏赐?我可是很挑的,不让我满意,以后咱们没完!”

“……还想要赏赐!”刘彻面色微黑,大手毫不客气给了她掌心一下。

“啪”的一声脆响。

刘瑶掌心发麻,她立马收回手,不可置信道:“阿父,我都十四了,你怎么还打人!”

“哼!别说你十四,就是四十,若是惹朕生气,朕也照打不误!”刘彻抬手又重重点了点她的眉心,“在朕这里,你受到的待遇可与皇子一样,别想当娇滴滴的公主,他们干什么事挨打,你也一样!”

众臣目光复杂。

虽说大家都知道刘瑶是陛下第一个孩子。

有长公主之前,陛下深受“不育”的困扰,所以对这个迟来的公主十分宠爱,才出生就册封长公主,从小到大,陛下将她带在身边,与朝中的三公九卿都熟。

只是现在没想到,听陛下语气,似乎朕将长公主当皇子养了。

卫皇后生的皇子今年三岁,听说也是活泼伶俐,可别养成像长公主这般的性子,否则他们就“遭殃”了。

刘瑶闻言,不满地转身,“我才不信,你欺负我,我就欺负你的儿子!咱们一报还一报!”

刘彻哭笑不得,他戳了戳女孩的肩膀,“阿瑶,你莫不是忘了刘据是你的弟弟。 ”

“我不在乎,重要的是他是你儿子。”刘瑶浮夸地冷哼一声。

“哈哈哈!”刘彻朗笑出声,“行!行!等朕回去,将这事告诉刘据,看他闹不闹你!”

刘瑶心道,三岁小娃可好哄了,多给一颗糖都不哭了。

苍玄子带着刘彻等人参观了他们的窑炉,甘泉宫禁止炼丹,不过可以炼其他的,弄出来的东西五花八门。

李少君进了甘泉宫压根没机会到窑炉,苍玄子给了他一把锄头,让他继续研究种谷得金的法术。

天可怜见,他来时天已经很冷了,甘泉宫附近的土壤快冻成石头了,为了刨地,锄头都弄断三个。

而且苍玄子可谓是油盐不进,即使他奉上金银,对方也不收,金丹更不要,硬要他开垦出一亩的田,天知道他现在也只开出来一分地,距离合格,还差一大截。

原先听说陛下要来甘泉宫,他打算向陛下告状苍玄子迫害他,可是刚刚听长公主与辕固之间的话,他此时什么都不敢说了。

暗自后悔自己来长安,以他在民间的声望,在那个地方不能吃香的喝辣的。

至于刘彻,甘泉宫是刘瑶管的,现在已经证明李少君没有真本事,他懒得管他。

……

东方朔兜着手缀在后面参观甘泉宫,看着宫中精致景色,轻啧两声,“若不是阿瑶拦着,我看陛下要将甘泉宫折腾成仙宫。”

旁边的辕固一听,笑道:“老朽活了快百年,什么都见过,就鬼神没见过,世上无鬼神,也无仙宫。”

“你老说的话,朔不敢不信。”东方朔连忙躬身道。

见辕固开口,旁边几名官员也来了兴致。

“辕老先生,刚刚你与长公主是在故意逗陛下开心吗? ”

辕固摇头,“不是,老夫此前也不知道这事。”

有人惊呼,“辕老,你既然不知道,为何一口答应了,就不怕长公主……”害你!

辕固懂他的意思,笑了笑,“长公主聪慧烂漫,不会害老朽,老朽相信她,也相信陛下!”

其他人:……

有人佯装玩笑道:“说实话,若是长公主再认真些,我还真信了长公主与辕老祖父的渊源。还以为我朝又出一个奇人。”

“什么奇人,长公主不就是为了揭穿李少君,才整这一出吗?”

前面的公孙弘、汲黯心说,陛下早就知道了。

“既然李少君早年之事存疑,你们说陛下会如何处置他?”

“说来也是可惜,李少君当年亦是我家的座上宾,家父曾经买过他的金丹,这几年一直缠绵病榻,我要不要对家父说出真相。”

“这可不行,此事还是瞒着吧,说不定李少君当年只是为了造势。其他并未骗人。”

“真的吗?”

真的吗?

汲黯目光放远,落到跟在刘彻身边的刘瑶身上。

心想,这个甘泉宫以后估计会有许多有趣的事情。

之前听完陛下将甘泉宫交给刘瑶,今日初来,看到山下前那一幕,一开始心中还有些担忧,后来看明白了,长公主还是那个长公主,将衣服折腾好看,不代表她想求仙。

……

离开前甘泉宫时,刘彻着重夸赞了苍玄子等人的风貌,先不说是真是假,甘泉宫现在的气势面貌挺唬人的,他知道是唬人的,但是其他郡国不知,说不定能帮他稳固诸侯王。

阿瑶从会说话起,就开始在他耳边警示他,小家伙还是见识少,他做的这些已经十分克制了,要知道下面的诸侯国养的方士至少是他的十倍,百倍、千倍更是寻常,比如被废国的淮南王鼎盛时期,足足养了三四千方士。

而他身边出现有名有姓的就苍玄子、李少君,目前全部被阿瑶给戳穿了,这两人已经是全国方士中的佼佼者了。

回程的路上,因为刘彻的銮舆又大又暖和,所以她没坐自己的,窝在角落里烤花生和柿子饼吃。

光线有些昏暗的銮舆内,刘瑶端坐在案前看奏疏,角落里,刘瑶拿着火钳,慢慢地翻着火炉边的花生和柿子饼,花生烤熟时,发出“啪啪”的声音,香甜的柿子饼味道塞满整个空间。

刘彻忍了一段时间,最终耐着性子看了三份奏疏,终于忍不住了,大手将奏疏一盖,拉着脸,“阿瑶!”

“阿父,你饿吗?”刘瑶嘴上这样问,已经将烤好的柿子饼和花生放到盘子里递给莫雨。

“不饿!”刘彻接过盘子,大手碾碎花生壳,随手捡了两三颗花生吃了,然后三口吞完三块柿子饼。

刘瑶:……

不饿就这样,若是饿了,是不是要吞掉一头牛。

不过……

刘瑶又贴心烤了四个柿子饼,送到刘彻面前,腆着脸道:“阿父,我求你一个事呗!”

刘彻觉得手中的柿子饼千斤重,果然阿瑶不会无缘无故献殷勤。

“你还有什么事?”他想了想,除了好几次叫嚣着要出宫,阿瑶似乎也没有烦心事,天禄阁生意火爆,之前年底的时候,分给他的三成就不少,阿瑶赚的更多,估计今后不会为钱的事情担忧。

刘瑶嘿嘿一笑,垂眸盯着桌案上的花纹,佯装不好意思道:“我出生至今,还没去自己的封地去看看呢……”

“不行!”不等她说完,刘彻就打断了。

刚才还担心她闹着出宫,合着现在不想出宫,连长安城都不想待着了。

刘瑶闻言,嘴巴噘的能挂油壶了,“我还没说呢!”

“呵呵!”刘彻学着她往日甩脸的样子冷嗤两声,“你嘴巴一动,朕就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旁人巴不得享福,你身为长公主,怎么自找苦吃。你又不是诸侯,管食邑做什么,每年也不缺你的钱。”

刘瑶歪头想了想,“我就是想看自己的盐邑是什么样子,阿父给我的好东西,我总不能光想着伸手拿钱,啥事都不做吧。”

刘彻闻言,挑了挑眉,“那你想要做什么?”

刘瑶有思索片刻,“给阿父钓个大海鱼?阿父,你放心,咱们一家就你钓鱼技术最差。”

当利产盐,她要去看看当地用的什么技术吗,看看能不能有所帮助,这种事自然不能提前说。

刘彻:……

帝王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他虽然不知道阿瑶在想什么,但是可以确定,她刚刚说的不是真话。

“不行!”刘彻板着脸,“你还小,又娇气,从长安去当利路途遥远,而且颠簸,你的骑射连阿珏一半都比不起。”

刘瑶闻言,横眉道:“阿父若是允许,我就学,争取超过阿珏,到时候我策马扬鞭,一定不给阿父丢脸。”

“不行!看在你将甘泉宫弄得让朕满意的份上,除了这个,你换个事情。”刘彻也不打算商量,直接堵住了刘瑶的想法。

“啊!”刘瑶瘪了瘪嘴,直接转身不理他,挪到车窗旁,睁着大眼睛看着窗帘上的花纹,时不时重重地叹息一声。

刘彻也拉着脸。

待在现场的莫雨头疼了起来,左右看了看,最终决定先哄小的,他的眼睛笑的快眯成缝了,语气担忧,“长公主,窗边凉,你身子弱,若是被风吹到染了风寒,就那里都不能去了。”

主要是他担心长公主脾气下来,将车窗打开,外面现在冷得很。

刘瑶倒不会如此冲动,因为她是想谈判,不是火上浇油的,自找苦吃的卖惨不仅不管用,还有可能会让自己禁足,而且那样显得太蠢了。

“哦!”刘瑶听劝,默默挪到了火炉旁。

莫雨松了一口气。

余光瞥到的刘彻眉心也渐渐舒展。

过了一段时间,刘彻又看完一份奏疏,将奏疏合拢后,下意识瞥了瞥角落。

只见角落空落落,人不见,火炉也不见了。

眸光一扫,案前多了一个背对着他的身影,焦香味不断传来,对方做什么压根不用猜。

桌案上果盘已经堆满了烤熟的花生、柿饼、烤饼……

刘彻斜了一眼莫雨。

他沉迷政事没发现,莫雨也不提醒。

莫雨讪讪一笑,想说其中果盘还是他摆的。

长公主力气不小,居然能将火炉给拎起来。

“阿瑶,你想好没有?想要什么?”刘彻看出女儿气性不大,自然心情也愉快。

听到这话,刘瑶转身哀怨地瞪了他一眼,噘着嘴道:“出城不行,出宫总可以吧,天禄阁开了,王容与卫广要成亲,我想见识一下,公主府我暂时不住,但是不能将我关在宫里,我要有能出宫的令牌,我要在长安横行霸道!”

“噗!”刘彻被她最后一句话逗乐,屈指扣了扣桌子,笑问,“你都打着要横行霸道的想法了,朕敢放你出去吗?”

刘瑶想了想,换一种说法,“那叫行侠仗义?”

刘彻挑眉,“有区别吗?”

刘瑶偏头,“本来就不同。你若是不答应,以后我就天天跟着你后面,我不止自己跟着,我还让阿珏他们跟着,让你躲不掉。”

刘彻无语:……

阿瑶脾气这般任性,若是出宫,宫外人可不如宫里人顺着她,若是气伤了,头疼的又是他。

一直到回宫,刘彻就没和刘瑶说过话,明显两人谈掰了。

刘瑶轻哼一声,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于是,竖日,刘彻起床,就看到刘瑶在外殿了,与她一同用了早膳,上朝的时候,她搬了垫子坐在角落里,下朝后顺便去珍馐署点了菜,一直到傍晚,跟着他一同回到椒房殿。

第二天,还是如此这般,想赶她走,给了出宫令牌就行。

第三日,照旧。

第四日,刘彻与卫子夫商量了一下,卫子夫让人将她诓回椒房殿,谁知道刘瑶喊了刘珏接班,刘彻又用骏马诓走刘珏,六岁的刘琼接着黏。

刘彻:……

他倒要看看,哄走了刘小琼,难不成最小的那个也要出场。

然后次日,三岁的刘小据背着小蒲团,抱着布老虎,布袋袋装着饴糖、点心还有木剑剑,乖乖地跟着刘彻。

刘彻一瞅他,小娃就奶声奶气地喊阿父,弄得刘彻也不好吓唬孩子了。

就这样,这日刘彻上朝时,刘小据将小蒲团放在台阶上,将布老虎放在身前,又将“宝剑”放到身边,然后将袋袋放到膝盖上,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下方的众臣,饿了自己吃东西,渴了问内侍要茶喝,一点也不怵。

被三岁小娃懵懂纯真的眼神那般望着,许多大臣倒有些不好意思,连声音都不敢大,汲黯想要骂人的时候,对上刘小据发光的眸子,也默默吞进了肚子,换了另外一个说辞。

刘彻看的直乐,这群人原来还是要脸面的。

下朝后,刘彻将刘小据抱起,含笑问道:“刘据,你喜欢上朝吗?”

刘小据搂住他的脖子,乖乖摇头,“他们说话有时候我懂,有时候不懂。”

刘彻微微颔首,抱着他进了后殿,“刘据,你还知道阿瑶让你们求朕干什么吗?”

“阿姊说阿父打仗败家,将钱花光了,她要出去赚钱养家。”刘小据乖乖答道,“等我长大了,也可以出宫赚钱养家!”

“……”刘彻磨了磨牙,“阿瑶这家伙,怎么如此哄孩子!”

嘴上哄弟弟妹妹时,说的好听,平时她要钱的时候,也没见多体贴。

刘小据小手拍了拍刘彻的脸,“阿父,你别怕,阿姊很厉害的。”

刘彻咬了咬他的小手,假装吓唬道:“刘据,你就不怕阿瑶出宫后,不陪你玩了。”

刘小据一听,三头身的小娃有些头疼地看着她,小大人一般叹了一口气,“阿父,阿姊说了,她没你那么幼稚,我们大了,你就不和我们玩了,长大讨人嫌,要赶紧飞出去。”

“……胡说八道。”刘彻嘴角微抽,不过另外一方面,他很欣喜,因为刘据的聪慧伶俐。

就如阿瑶一样……

“那行吧!看在你的份上,朕就答应阿瑶了,你快去告诉她这个消息。”刘彻将他放下,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刘小据一听,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递给他,仰头道:“阿姊说,要立字据!”

刘彻接过纸,看了看手中纸的内容,又看了看腿边的小娃。

最终叹了口气,儿子还是他带吧。

防止刘据受阿瑶影响,将来歪了!

咳!看来他也是受阿瑶影响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