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对比见到张汤,王充宁可见到刘彻。
毕竟若是惹了陛下,还有皇太后护着。
可是张汤是谁。
虽然没听说张汤明里收受贿赂的事情,但是他的一路升迁,可是伴随着垒垒尸骨,一般大案经由张汤之手,死了不到一二十人,已经算是庆幸。
他刚刚招惹了他的女儿,张汤肯定不会放过他。
父亲曾经说过,张汤此人奸诈狠毒,不见兔子不撒鹰。
更不用说,他刚刚,不仅惹了张汤之女,还有陛下最喜爱的长公主。
至于曹襄、霍去病暂且不提,他们王家现在与卫家也不对付。
可是他现在惹了长公主、又惹了张汤,他已经无法想象自己的下场了。
……
见王充被吓晕了,现场看热闹的人皆是一愣。
……
“这盖侯家的小霸王胆子这么小吗?往日在长安城中可是横着走。”
“豁!你才来京城,看到那个瘦高的男人没有,那可是廷尉张汤。”
“嘶!张汤?那个心狠手辣的酷吏……怪不得……”
“嘘!小声点!不过没想到连盖侯之子都怕张汤。”
“嘿嘿!有热闹可看了。王充在长安城祸害了多少人,撞上张汤,是他自找的。”
“不对,我看张汤后面的那些人,身份也是不俗。”
“可能是哪家的诸侯子吧。长安最不缺的是贵人,但是能让王充害怕的没有几个。”
“你说,这次王家是不是要到头了。”
“说什么胡话,王家可是陛下的母族,他就是将自己收拾了,也不能碰王家,这就叫不孝,真不知道王充怕什么,若我有这个身份,比他还猖狂。”
“呵,你这就是痴人说梦,就是陛下的母族,造反了也得要诛九族,吕氏一族怎么亡的,还能不清楚的。”
“好了好了,都小声点,张汤在这里呢。”
……
本来看你热闹的百姓讨论的都挺欢畅的,可是“张汤”这个名字一出,犹如冷水一般,讨论的人慢慢噤声,缝上嘴看热闹。
那边被吓晕的王充仍然被霍去病扣在地上,他还怀疑王充装晕,还用手去扣他的眼。
至于被曹襄、霍去病打趴下的那些狗腿子,也倒在地上哀嚎,敢怒不敢言,看着被欺负的王充,生无可恋,已经能想象到回府后,他们要受到的责罚。
可是无论是曹襄,还是霍去病,都不是他们能下重手的。
“霍去病!”刘彻看不下去,当即喊道。
“嘿嘿!”霍去病被刘彻的出声吓得浑身一震,讪讪起身,朝刘彻走来时,顺便还踹了王充一脚。
众人:……
刘瑶忍笑,向张汤竖起大拇指,“阿苒,你的阿父威慑力出众,赢了主父偃他们。”
王充看到她、阿父、还有韩安国、主父偃、桑弘羊等人,接连受到惊吓,张汤的出现就是最后一根稻草。
一开始,她躲在张苒后面,也是为了吓唬霍去病、曹襄,谁曾想“坑了”王充。
“……”张汤拱手道:“小姐莫开玩笑,汤担不起。”
张苒也不好意思笑了。
她知道自家阿父的名声在民间能让小儿夜啼止哭,只是没想到公侯之子的威慑力也这么强。
霍去病来到刘彻面前,视线漂移,左顾右盼,“陛……公子,你怎么出来了。”
他不是陛下的外甥,也不是陛下的臣子,这还真不好称呼。
刘彻冷哼,“不出来,还见不到你这么威风的一面呢。看来卫青最近忙的狠,少揍了你不少。”
“嘿嘿……”霍去病悻悻一笑,垂眸不敢看他,正好与刘瑶对上眼。
刘瑶给了他一个没事的眼神。
这可是大汉未来的战神,只有别人出事的份。
霍去病冲她眨了眨眼。
刘彻看向曹襄,笑容变得温和,“阿狙,曹寿最近身体好吗?”
平阳侯曹寿七月染了一场风寒,就一直是久病缠身的状态,到现在还没有好,前段时间平阳公主府来报,说曹寿咳血了,让刘彻大惊失色。
正值壮年的一个人怎么会被一场小风寒给打倒,他连忙派太医令前去诊治,还好经过半月的调养,目前病情已经稳住。
刘彻给太医令下了命令,让他们在秋日治好曹寿,否则若是拖到冬季,他担心曹寿撑不过去。
提起曹寿的病情,曹襄脸色黯淡了两分,“阿父还是老样子,不过没有变坏,阿母明日打算去黄山观为阿父祈福。”
刘瑶看着小伙伴失落的模样,踮脚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阳侯会好的。”
虽然她心里把握不大。
据历史记载,平阳长公主嫁了三次,一嫁平阳侯,第二次嫁的那人她不清楚,第三次才嫁的卫青,所以这次平阳侯凶多吉少。
不过也有可能历史会有所改变。
“嗯,阿瑶说得对。”曹襄深吸一口气,冲她一笑。
刘彻见周围都是百姓围观,让人将王充带着,离开了西市。
躲在暗地里的王家奴仆看到这一幕傻眼,想要去追,又不敢,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连忙跑回府了。
……
盖侯府中,王信恰好与部下在校场射箭。
奴仆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主人,大郎君被霍去病打晕了,然后被人带走了。”
“啪!”的一声,王信手一歪,箭矢一下子射偏,射中了支靶的架子。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手中弓箭对着奴仆,“霍去病?带去哪了?”
“不知道!”奴仆跪在地上,连连摇头。
“咻”的一声,箭矢从他头顶飞过。
“主人饶命!”奴仆四肢一软,一下子趴在地上,连忙道:“我是真不知道,只知道做主的人很年轻,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女娃,廷尉张汤也在,还有主父偃、公孙弘……哦,我还认得御史大夫韩安国,桑弘羊……”
奴仆一边说着,身子抖如筛糠。
等他说完,就轮到王信手抖了,他不可置信道:“你确定没看错?”
“没……没看错。小人都认识,所以我才不敢干涉。”奴仆将头贴地。
他心里也发虚,跟着大郎君在长安城威风这么多年,他也有自己的心得,认识的人还好说,若是不认识的人,尤其那些穿著富贵,身边还跟着不得了的人,那种人是最不能惹得。
王信将弓箭一扔,当即大吼,“来人,备车进宫!”
这事要找皇太后出面啊!
一开始他以为是霍去病喊了一群帮手。
现在一听,霍去病是这群人里最不值得说的。
若是他没猜错,能让张汤、韩安国、桑弘羊等人跟着,身边还凑巧带了一个八九岁的女娃,多半就是宫中的陛下了。
王充连人都被带走了,肯定是惹怒了陛下,这个时候只有皇太后能救他了。
……
刘彻与众人没有在继续逛街,而是去了春秋学宫。
此时依山傍水的学宫在漫山的草木妆点下,好似穿了一身绚丽的彩色华服。
秋高气爽,天气晴朗,如此好天气下,登高望远,远眺山脉、浮云、别有一番意味。
根据刘彻的规定,能入长安参加科举会试的,就可以来春秋学宫读书。
加上今年的科举快要开始了,春秋学宫长满了读书人。
来往的读书人大多手持竹简,少说拿着线装书,对于刘彻一行人的到来,也只是平淡地瞅了一眼,少数认出桑弘羊、主父偃的人碍于矜持,也不敢靠近,最多拿着书,跟在他们周围佯装做学问。
学宫的祭酒听说刘彻来了,带着人将他们请到后院办公的地方。
王充也被人抬了进来,如同死猪一般睡在地上。
霍去病、曹襄站在旁边,有些忐忑地看着刘彻。
刘彻面无表情,没想到他今日还需要断案。
刘瑶扯了扯他的袖子,“阿父,霍去病、阿狙还小,你可不能欺负他们。”
“他们小?”刘彻似笑非笑地看着目光游移的两人,“阿瑶,你说话时,想过自己没有,他们都打的过王充了,已经不小了。”
曹襄:“舅父,我们可不是故意找王充的麻烦,是他故意找我们的麻烦。”
霍去病点头,“陛下,是王充强抢良家女,我遇到了,自然要管。”
刘彻:“你要管,直接替他们还债就行,为何双方打了起来?”
霍去病两手一摊,“我也这样说了,王充不让。”
其他人闻言,看了看地上的王充。
这话他们倒信。
“那说明你们没有商量好。你们都算是朕的晚辈,在城里闹出这样的动静,让盖侯与卫青如何相处?”刘彻指了指继续昏迷的王充,“现在,人昏了,你们要如何和盖侯、皇太后交代。”
曹襄与霍去病对视一眼,曹襄挠了挠头,“舅父,可是人不是我们吓晕的。”
刘瑶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张汤。
张汤也不逃避,淡定往王充方向迈了一步,“陛下,微臣常年断案审讯,对于昏迷的人有许多心得,可帮王郎君清醒。”
然后……
刘瑶就看到按理说昏迷不醒的王充疑似抖了一下。
她揉了揉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抬头就见霍去病、曹襄目光也落到王充身上。
看来刚才她没眼花,霍去病、曹襄也注意到了。
那么问题来了,张汤刚才说的那话,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廷尉,我随舅父学了一些武功,可帮你。”霍去病阴笑一声,双手交握,将关节掰的咯吱咯吱作响。
曹襄见状,也说道:“王充昏迷,我也有一部分责任,理应帮忙。”
张汤淡定道:“既然这样,我让人拿些东西,咱们就开始动手吧!”
然后众人就见躺在地板上的王充抖的更狠了,额头抖沁出了细汗。
公孙弘不禁摇头。
不怪窦家没了后,陛下不再重用王家,田蚡虽然无能,但是巧言令色,脸皮厚,会说话,话说到这里,能让田蚡当王家的领头羊,可以看出王家其他人有多差。
“王充!”刘彻看不下去,当即沉声喊道,“你若是再装下去,就永远不用醒了。”
“陛下饶命!”王充猛地睁眼,一溜烟翻身跪在地上向刘彻求饶。
刘彻见状,轻飘飘瞥了一眼得意的霍去病、曹襄,两人见状,也乖乖跪了下去。
刘彻坐下,扫视地上的三人,“既然你们都醒了。你们说,今日这事如何解决?”
刘瑶闻言,拉着张苒走到场中,右拳握起,佯装十分气愤,“阿父,我和阿苒也是当事人!”
张苒怯怯道:“他骂了我。”
王充傻眼,顾不得其他,直接给刘瑶磕了一下,“长公主,我错了,我不知道是你,等回去后,我一定给你送一份厚礼致歉,你要什么我就拿什么。”
刘瑶小手一背,白了他一眼, “我要的东西,就是阿父都不敢许诺,你确定要许下这个?”
“啊?”王充愣怔一瞬,望了望刘彻,一下子清醒了,晃了晃脑子,连忙道:“我错了,厚礼,厚礼,有什么我拿什么。”
刘瑶晃了晃张苒的胳膊,“阿苒呢?”
王充一遍擦汗,一边道:“都有,都有。”
霍去病见状,趁机插话,“我呢?”
“都……霍去病,我要和你势不两立!”王充差点被霍去病给混过去,反应过来后,额头青筋凸起, 恨不得打他一顿。
“唉!”霍去病见没占到便宜,面带失落。
“……”曹襄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示意他老实些。
刘彻等他们说完,开口道:“王充,既然你说了,朕作为阿瑶的父亲,想给她要一件东西。”
“……陛下请说!”王充小心翼翼道。
脑中仔细揣摩刘彻要给长公主要什么,可惜长公主年岁还小,否则他就要怀疑刘彻看上他们王家那个子侄了。
刘彻:“听说醉仙楼是你们王家的,阿瑶喜欢,给她吧。”
此话一出,王充呆滞。
现场变得万分安静,针落可闻。
不止王充惊呆了,刘瑶也震的下巴都快掉了。
她心中当即三连否认。
她没有!
她没要!
她没说过!
……
主父偃、桑弘羊等人也是一脸诧异,没想到陛下会提出这个要求。
“这个……陛下……那个,那个……醉仙楼他……他虽然与阿父有一点关系,但是我做不了主,不是,醉仙楼不是我们家的。我……我……陛下饶命啊!”陛下提的这事真是难死他了。
早知道他就不乱说话了,陛下要罚什么,他就认。
现在这种情形,他都不敢回家了。
刘彻扯了扯嘴角,“既然与你们有关系,朕相信盖侯的能力,朕说最后一遍,阿瑶喜欢醉仙楼,朕帮她要了。做不到,朕治你们王家‘不敬’。”
“……陛下!”王充此时小心脏怦怦直跳,已然哭了出来。
刚刚陛下明白说了,要治罪他们王家,不是他一人,明摆着不让他拒绝。
主父偃哂笑,谁曾想横行长安的王充被御史弹劾都没有受罚,今日撞上陛下,反而倒了血霉,不仅要受罚,醉仙楼也保不住。
“阿瑶,你喜欢醉仙楼吗?”刘彻见他不敢啃声,招手将刘瑶唤到面前。
刘瑶眼珠子转了转,“喜欢。到时候我卖好多千金菜给阿父筹钱,让你打匈奴!”
“真乖!”刘彻愉悦不已,果然还是阿瑶知道他缺什么,想干什么。
听到“千金菜”,王充将脖子缩的更紧了。
心中大概揣测出了陛下做这事的缘由。
刘彻收拾完王充,视线落到跪的笔直的霍去病、曹襄身上,“你们今年都已经十一岁,年岁也不小了,再在长安城里晃荡,日后就是第二个王充,十月,卫青要去函谷关,你们也一起去吧。”
卫青性格稳重,绝对能镇住这两个小子。
霍去病与曹襄对视一眼,最终向刘彻拱手,齐声道:“诺!”
对他们二人的干脆,刘彻满意一笑,对曹襄说,“阿狙,平阳侯有阿姐照顾,你若是能早日自立起来,以及护好阿姐,他也能早日放心,利于养病。”
曹襄:“多谢陛下关心,我知道了!”
至于事件的起因,那对父女的事情用不着他管,还有张汤等人呢。
……
刘彻在春秋学宫观察了一番,见了几名较为优异的学子,勉励了他们一番,又赏了东西,然后就返回宫中。
归途中,顺便带着刘瑶逛了集市,大包小包堆了一辆车。
傍晚时分,西垂的夕阳温暖沉静,整座汉宫沐浴在金光中,熠熠生辉。
刘瑶走出马车,伸了一个懒腰。
她今日缠着阿父出去,真是赚大了,得了一座豪华酒楼,可惜没看过,不过……
“阿父,下次咱们出去去看醉仙楼吧。”她先预定下次的行程。
刘彻宠溺一笑:“行!”
刘瑶挺起小胸膛,高举小拳头,看着攥到手中的金光,神气活现道:“阿父,你就等着吧,我可有好多主意,让你大吃一惊的那种!很赚钱的那种,咱不缺钱!”
刘彻看着臭屁的小家伙,忍笑摸了摸她的头,“那朕拭目以待。”
……
刘瑶回到昭阳殿。
在两个妹妹眼里,带着一车东西满载而归的刘瑶就是打猎胜利归来的天神,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端茶递水,可殷勤了。
卫子夫看着她们姐妹三人玩闹。
趁刘珏、刘琼去挑东西的间隙,刘瑶简单地给卫子夫说了一天发生的事。
听说霍去病和曹襄因为与王充的矛盾,被刘彻罚进军营,眉心微蹙,不过很快就遮掩过去,“这样也好,有卫青看着,我也放心。”
平阳长公主明日会进宫一趟,她到时候好好安抚她。
说完这些,刘瑶左顾右看,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然后踮脚凑到卫子夫的耳边。
卫子夫也配合压低身子。
刘瑶:“阿母,阿父将醉仙楼给我了。我现在要有一座豪华大酒楼了!”
卫子夫惊诧:……
醉仙楼!
听闻似乎是盖侯开的酒楼。
……
“什么!你将醉仙楼给了阿瑶!彻儿,你到底怎么想的?”皇太后不可置信。
长乐宫中,这对大汉最尊贵的母子此时的氛围有些剑拔弩张。
刘彻:“母后,田蚡与淮南王勾结的事情,朕忍了,但是盖侯如今在长安城中假借朕的名义,开酒楼,售卖千金菜,他的儿子在城里胡作非为,就连面对阿瑶都口出狂言,若不是朕在场,阿瑶肯定也会被他欺负,一座酒楼补偿阿瑶,朕还觉得不够。”
皇太后:“只是小孩之间的摩擦,你就罚了盖侯一间酒楼。彻儿,你是不是对盖侯太严苛了,是母后平时做错了什么?还是王家让你有什么不满?还有,为什么你将阿狙罚入军营,平阳侯现在病重,他身为人子,不在跟前侍奉,难道你要等平阳侯出事,让他回来守孝。”
“母后这话过分了。平阳侯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阿狙年岁不小,阿姐现在将注意力放到平阳侯身上,对阿狙难免有所疏忽,让他去入伍磨炼一下有什么不好,难道像王充一样在长安大庭广众之下强抢良家女。”刘彻亦不相让。
听到这话,皇太后更生气了,“盖侯解释了,王充明明是去追债,明明王充在此事中受到的委屈更多,彻儿你反而偏袒霍去病。你扪心自问,对得起我,对得起王家吗?”
刘彻冷哼一声:“朕自然敢这样说,母后,若不是你袒护,王家的子侄也不会一个个都堕落,朕想用人,都扒拉不出来。”
“你……你!你简直要气死我。”皇太后没想到刘彻性格如此强硬,想起下午阿兄进宫时哭天嚎地的模样,她顿时又硬气起来,“总之,我不管,我没计较霍去病揍王充的事情,醉仙楼你不能碰。”
“朕已经当着众臣说出口,金口玉言,醉仙楼,盖侯留不住的。” 刘彻淡淡道,“母后与其和朕吵,不如让盖侯多管教一下家中人。否则下次遇到朕,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皇太后:“好运气,陛下可真会说笑。按照你的说法,若是运气不好,是不是你还要给王家来个族诛?”
刘彻:……
……
长乐宫的宫人们垂眸敛目,不敢吭声,心中揣测今日皇太后与陛下的争吵谁会赢。
等到夜幕挂起,长乐宫中的争吵终于结束。
刘彻与皇太后做了交易,许给王家一个公主,皇太后不再追究这事。
等刘彻与皇太后用完膳,离开长乐宫。
皇太后看着满桌的残羹,愤怒掀翻桌案。
殿内宫人慌忙下跪。
心腹宫女安慰道:“太后莫气坏了身子,虽说没了醉仙楼,陛下也许诺让一名公主嫁入王家。”
“公主?宫中现在有四名公主,你觉得彻儿会舍得那个公主?”皇太后斜眼看着她。
“这……”心腹宫女为难了。
此事倒也不难猜。
当利长公主是不可能的,陛下舍不得,
诸邑公主,陛下也喜欢,可能性有些悬。
石邑公主现在还小,是卫夫人最小的女儿,多半舍不得。
以现在陛下对王家的态度,恐怕很可能属意的是孟姬生的鄂邑公主,可鄂邑公主才出生一年……
见她想明白,皇太后冷哼一声。
心腹见状,低声哄道:“主人,俗话说,事在人为,你喜欢哪个公主,咱们运作运作,说不定就成了。”
皇太后叹气,“你不懂,彻儿固执的很,若是发现本宫在其中动手脚,他恐怕会收回诺言。”
刘彻重面子,同时也固执,最不喜人背叛,若不然,田蚡死了这么久,他都没有放下。
……
竖日,盖侯王信得到宫中的通知,心顿时凉了。
知道醉仙楼保不住了,就算陛下给他们王家许诺了一个公主,可是公主的年岁都还小,中间说不定有什么波折,陛下就反悔了。
而他费心打造的醉仙楼可是实打实没了。
主要是陛下还将醉仙楼许给了卫子夫的大女儿刘瑶,那孩子今年才八岁。
任由一个孩子折腾,恐怕酒楼不到三个月,就被刘瑶折腾散了。
王信越想,心越凉,满腔的怒火无处宣发,当即回到后院,拿起鞭子,找到已经被他打了一顿的王充,皮鞭子毫不客气地就是一下……
“啊——”
堪比杀猪叫的声音传遍侯府,众人浑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