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小家伙的精神气,刘彻还是很满意的。
当然对于刚才让刘瑶到朝上与大臣们辩驳,戏谑居多。
到时候可能让阿瑶上朝助攻一下,或者活跃一下朝堂氛围。
比起阿瑶帮助他说服文武官员,他更担心,小家伙被那些人精给哄了,最后与他们站在一起,那才让人呕死。
刘瑶的心里也没多少压力,她还是有自知之明。
等轮到她上场时,插科打诨,实在没办法,大不了在朝堂上哭一顿,小孩子解决不了的事情很多,同时能解决的事情也不少。
看谁靠谱帮谁呗!
……
对于朝中文武大臣来说,他们现在也对刘彻头疼。
他们理解,身为一个帝王,自从太皇太后过世,顶头压力骤然消失,陛下雄心万丈,迫切想要做些事的心里。
但是能不能循序渐进,不要一上来就想着干匈奴。
就是刘彻想收拾一些诸侯国,他们现在也是赞成的,总比要与匈奴干仗行。
因为刘彻的“心血来潮”,朝中三公九卿一下子都上了火,尤其三公,其中韩安国压力更大。
现任丞相田蚡是陛下的国舅,倒不是大家嫌弃他的身份,而是知道他有几斤几两,找他没用。
太尉一职掌控全国军事,在建元二年一直空缺。
所以现今三公也就丞相、御使大夫上有人。
田蚡靠不住,九卿只能去找御使大夫韩安国。
这位不仅有资历而且有能力,当梁王刘武意图沾染皇太弟,就是韩安国让梁王向景帝认错的。
韩安国看着满室的官员,眉间沟壑越发幽深。
众人见他这样,心里头更拿不准了。
……
“将军,你看陛下这遭是否已经放下心思了?”
“以我对陛下的理解,陛下不会如此安分守己。”
“说得对,以陛下的脾气,这次居然没和我们吵,就收回心思,总觉得不对劲。”
过往朝中虽然太皇太后掌权,可身为大汉的皇帝,大家并没有将刘彻当成摆设,尤其太皇太后眼看着行将就木,大汉的未来还是要交给陛下手上。
在陛下登基那几年,因为太皇太后关注的目光,他还不敢过于放肆,不过还是会试探太皇太后的底线,当即太皇太后教训了。
登基的第二年,被赵绾等人撺掇,想要摆脱太皇太后的控制,同时还想在全国推行儒术。
结果遭遇了第二波打击,挑头的时任御使大夫赵绾、郎中令王臧下狱,其后二人被迫自杀,就连推荐他们的丞相窦婴、太尉田蚡被免职,所有推行的新政被废除。
朝中丞相、太尉、御使大夫全部受牵连,其他官员是瑟瑟发抖。
陛下也就安稳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将精力发泄到其他地方,造了上林苑,但是也没有沉迷所谓的酒池肉林,而是将心里的郁气和不甘发泄到与野兽厮斗猎杀身上,由此可以看出陛下的少年气比较多。
现在陛下将匈奴当成他的目标,岂会因为他们的一两句劝阻就放弃?
这点大家都拿不住。
大家都有年轻的时候,年轻人的固执和冲劲若是到了极端,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而且陛下似乎是其中的佼佼者。
“在下以为,现在应该能安心一段时间,匈奴已经带着美人和珠宝钱财回去,陛下就是旧事重提,怎么着也要等明年匈奴再来。”
“对了,你们可曾知道陛下不知何时将张骞给就救回来了,估计三四日,就能回到长安。”
“张骞,哪个张骞?”
“啧……陛下派往西域的张骞,建元二年在河西走廊被匈奴劫走了。”
“张骞居然还活着?”
“活着,听说匈奴还给他找了一个匈奴妻子,就是平时行动时身边有两人监视,好像说之前又逃了两次,都被抓回来了。”
“嘶……这可不得了,张骞回来了,他在匈奴王庭也四五年,陛下将他救出来,我怕会……”
说话的官员没敢说完,毕竟都是猜测。
众人闻言,眉心此刻纷纷能夹死苍蝇。
韩安国:“之前陛下派张骞出使西域,是想他联系上之前的大月氏共通夹击匈奴,既然人回来了,活继续干,他来往西域需要时间,若是真能找到大月氏,与西域诸国联合,我们与匈奴开战时的压力会小些。”
其他人微微点头,虽然对此种说法不报期待,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至于丞相田蚡那边,大家虽然对他没有多少期待,但是劝他去寻皇太后。
让皇太后劝着些刘彻,舅舅劝不了,母亲总能劝得了吧。
田蚡也不想与匈奴打仗,觉得日常送一些美女和财物给匈奴,能免于兵戈,于国于民都是好事,自然也乐意做这事。
皇太后了解刘彻的性子,知道态度不能太过强硬,她这个儿子吃软不吃硬,于是将刘彻喊到长乐宫,抱着他哭诉一番,旁敲侧击地让他莫要轻易向匈奴出兵。
刘彻:……
那群官员真是不厚道,折腾个没完了,明明他都承诺暂时放下了。
于是刘瑶这边又接收了一波唠叨。
刘瑶拿着小毛笔在纸上抄写论语,敷衍地点了点头,“是是是……他们太过分了。”
“……”刘彻不满刘瑶的态度,捏住她的小手,“阿瑶,难道你也不信阿父?”
“信啊!我信阿父会打匈奴。”刘瑶笑眯眯地补充道;“朝中的大臣也信。”
现在的状况,就是朝中的三公九卿了解阿父的性格。
因为太了解了,就造成大家心里七上八下的,毕竟皇帝想干什么,他们作为臣子的,实在不好拉啊。
刘彻表情一滞,有些尴尬地执笔在纸上写了“匈奴”二字,“阿瑶可认识这两字?”
“匈奴。”刘瑶字正腔圆地念出来,嫌弃地推了推他,“阿父别捣乱,我抄的字都被你毁了。”
刘彻:……
“咳!张骞现在已经回到长安。”刘彻放下笔,将她拎了起来,抱在回来,“朕送他出行时,他一共带了一百三十余人,而今只逃回来五十余人,”
“张骞已经给朕上奏,他这次回到长安修养两天后,打算再次启程出使西域。朕也应允他了。”对于张骞如此看重自己交代给他的使命和重任,刘彻很满意。
“哦。”刘瑶愣愣地点头。
……
三月初,离开长安,被困匈奴五年之久的张骞回到长安,他在驿馆洗濯一番后,就进宫觐见刘彻。
在回来的路上,救援和护送他的校尉说,此次营救计划,是陛下身边一个太中大夫东方朔制定的,让他好奇,自己并不认识东方朔,对方为何对自己有如此善意。
进入宣室殿,张骞见到了变得更加威武俊朗的陛下,中常侍莫雨与他离开前差别不大,还有一名留着短须,双目有神,唇角笑意不断的官员。
对方见他看过来,拱手行礼道:“下官东方朔!”
“!”张骞连忙回礼,“多谢东方先生出谋相救。”
原来这就是给陛下出谋略救了他的东方朔。
刘彻戏谑道:“他只能担你一小部分感谢,你要谢的人可是另有他人。”
东方朔赞同:“陛下说的没错。”
“还请陛下解惑!”张骞着实迷惑,难道还有其他大才参与其中。
刘彻正欲开口,殿外传来刘瑶清亮的小甜嗓,“阿父,阿瑶来了!”
东方朔眼神示意殿外,“正主来了!”
张骞更加不解。
“阿父”?
来人是陛下的女儿。
陛下最大的孩子今年不是才四岁吗?
四岁的孩子就能与陛下讨论国事了?
就在张骞纠结时,刘瑶已经蹦蹦跳跳进了殿。
大眼睛扫视一圈,阿父、中常侍、东方朔……哦,还有一个陌生人,不认识,看年龄三四十岁,身姿挺拔,皮肤粗糙发黄,看着精神不怎么好,看他的衣服,似乎身家不怎么富裕。
难道是阿父从民间寻的人才。
刘彻偏偏还卖关子,“阿瑶,你猜猜他是谁?”
“谁?”刘瑶翻了一个白眼,她一个小孩子,别说天下的人,就是宫外的人认识的也不多。
刘彻:“猜猜!”
刘瑶:……
偏偏东方朔还在一旁起哄,“阿瑶肯定能猜出来,这可是你心心念念的人。”
张骞低头看着还不到他腿边的小女孩,长得粉雕玉琢,真是可爱。
刘瑶背着手,绕着张骞逛了一圈,时不时凑到他衣服上闻了一下,只闻到皂香味,什么都闻不到。
她仰头看着面前的人,稚声问道:“你从哪里来?”
张骞声音放柔,“长公主,鄙人是汉中固县人。”
刘瑶小脸迷惑,她还是没有印象。
东方朔说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她除了宫里还有卫家人,宫外其他人也不认识,更不用说汉中了。
刘彻见她没想到,又给了她提醒, “阿瑶,他今年才二十出头,也就比朕小一些,你再想想,前两日你不是缠着朕要见一面吗?”
二十岁?
刘瑶看这么面前与东方朔外表年龄不遑多让的男子,脑中亮光一闪,“你从西域……匈奴回来?”
她差点忘了张骞才被救回来,还没有去西域。
张骞向刘瑶行了一礼,“鄙人张骞拜见长公主!”
刘瑶吓得后退一步。
真让她猜对了。
“哈哈哈!阿瑶真是聪慧!”刘彻满意地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张骞,朕虽然心系你的安危,奈何匈奴王庭消息不好打探,朕一直不知你的生死,这个小家伙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你的事,天天吵着要朕将你救回来。”
张骞目露惊奇。
他出身寒微,认识的友人中也没有出身富贵的,居然能被陛下的长公主知道,实属是他的荣幸。
不过他也知道这些不过是陛下的谦虚之词,单是因为小孩的几句话,还用不着陛下做到这一步。
“多谢陛下解惑。”张骞眼眶渐渐发红,双眸满是感激,“微臣未能完成陛下托付的重任,请陛下降罪!”
说完,双膝跪地,满脸愧疚,“而且匈奴还给了微臣一个妻子,此次微臣将她也带了回来,她已经怀了微臣的孩子。”
刘瑶瞪大了眼睛。
东方朔也一脸惊奇。
这匈奴人挺上道的,看来为了拉拢张骞用了不少手段。
“好事,快起来。”刘彻将他扶起来,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离开时,朕也未当父亲,现在朕有了两个孩子,你也快要当父亲了,时间过得真快。”
他在乎的是张骞的忠诚还有能力,对于匈奴妻子并不在意,只要对方对大汉没有危害,大汉愿意收留归顺的匈奴人。
张骞:“让陛下见笑了。”
……
三月底,张骞则是带着他的老向导堂邑父再次带着一百多随从出发西行,踏上了寻找大月氏的路。
至于他的妻子张氏则是被他留在了汉中老家待产。
刘彻也让人送了金银和锦缎作为封赏,以示朝廷的宽仁。
……
这次张骞他们一行人的运气好也不好,幸运的是,匈奴刚刚从汉朝那里拿到了满意的报酬,放松了警惕,让他们顺利穿过由匈奴控制的河西走廊,这也是他们之前能从匈奴逃出来的一部分原因。
不幸的是,在张骞被拘禁在匈奴这段时间,西域的形势发生了变化。
大月氏的敌国乌孙在匈奴的支持下,西攻大月氏,大月氏被迫西迁。
张骞了解了这一情况后,并没有放弃,打算去往西继续寻找月氏。
……
而刘彻之所以对大月氏念念不忘,想要与其一同夹击匈奴,也是因为大月氏之前强悍的战斗力。
众所周知,当年高祖刘邦平城之战时,被匈奴的冒顿单于给困在白登山。
而月氏当年,可是令乌孙国闻风丧胆,还囚禁了冒顿单于。
由此可知其彪悍的战斗力。
现在之所以称呼西迁的月氏为大月氏,是因为当年在河西走廊的月氏被匈奴右贤王罗姑比击败后,月氏不得不迁移,迁移到伊犁河附近,被称为大月氏,少部分留下来的月氏人被匈奴分成了三部分,称为小月氏。
刘彻讲解完月氏往年的辉煌后,看向自己唯一的听众,“阿瑶,你说,张骞此次找到大月氏,他们愿不愿意与朕一起合击匈奴?”
说来,他虽然承认月氏士兵的强大,但是对其西迁的做法不齿,只是打不过匈奴就跑,也太丢脸了,果然游牧民族不如他们中原人有立场,这也是让他头疼的地方,若是当年月氏人肯与匈奴打下去,就算打不赢,也能消耗匈奴,也不至于匈奴做大到这种地步。
刘瑶眨了眨眼,“可能吧……”
难道要告诉面前这人事实答案?
刘彻皱起了眉头,“什么叫可能,愿意或者不愿意?选一个。”
刘瑶从善如流道:“……或者!”
莫雨:……
长公主威武,他也学了一招。
不过……
余光瞥到脑门青筋直跳的刘彻,莫雨努力绷直了嘴角。
“阿瑶真是聪慧啊!这招又是与东方朔学的?”刘彻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东方朔言辞敏捷,巧舌如簧,对于嬉笑怒骂信手拈来,尤其遇到这种选择时特别有急智,让自己全身而退。
刘瑶满脸无辜,“阿父,东方朔最近惹你生气了吗?提他做什么?”
刘彻:“那你为何不好好回话?”
刘瑶老实道:“不知道啊!我又不是神仙,不知道大月氏愿意不愿意和阿父一起揍匈奴。”
刘彻:……
等刘瑶离开后,刘彻按了按眉心,坐在椅子上头疼呢喃:“东方朔这人啊!”
圣人言,“大巧若拙,大辩若讷”。
东方朔此人他太过聪明,过于自负。
平时做事放荡荒诞些,他当笑话看,现在成了卫君孺的丈夫,与阿瑶经常见面,他担心教坏孩子。
想到此,刘彻命人铺了一张纸,提笔写下“大巧若拙,大辩若讷”八个字。
“将这东西送到东方朔府上。”刘彻收笔。
看看东方朔能不能将性子克制些,若是克制不了,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莫雨:“是!”
……
东方朔收到后,稀罕地看着字画,向卫君孺炫耀,“阿孺,你看,陛下对我多好,朝中可就我有此殊荣。”
卫君孺查了竹简,等知道是何意后,一言难尽道:“看你这样子,我算是明白陛下为什么要写这个给你了。”
东方朔表情乐滋滋,“事情要从两方面看,说明陛下看重我。陛下想要我稳重些,我以后就少说些话。”
卫君孺白了他一眼,“你确定明白了吗?你最近也没有惹陛下,也没有立功,陛下无缘无故给你写这个干什么?”
“对啊!”东方朔动作一僵,又看了一遍,蹙眉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没察觉自己在陛下面前有失礼的地方。
卫君孺走到他面前,用力点了点他的眉心,“你啊,过往我与你说这些,你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听。长安的人都知道你聪明,所以你能不能谦虚一些,平时说话收着一些,聪明之人不一定就是有大智慧,过于锋芒毕楼,多半会招致灾祸。”
这人有些自负高傲,言辞犀利经常伤到人,容易招惹是非,这两年他也曾多次受到别人的弹劾。
东方朔握着她的手,正想打哈哈哄过去,就见卫君孺绷着脸,“东方朔,你经常与我说,想要为君分忧,造福万民,我承认你的才华就是你的底气,但是你忍心因为你的荒诞,让你的才华埋没,平日少说些话,就能让自己、让旁人也轻松些,你难道不想改!”
“这……夫人,你要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东方朔的俏皮话一时没止住,刚吐出来,嘴角一痛。
这话是阿瑶对他说的,虽然不知道是哪里的民间俚语,不过着实妙哉。
卫君孺素手扯着他的嘴,阴恻恻道:“东方朔,你来给我说说,你的本性是什么?让我见识一下。”
“……夫……夫人,你轻点,我知错了。”东方朔连连告饶,口齿带着几分模糊,“我……向你保证,以后想说对方时……一定忍下来……呃,要不我写下来?”
卫君孺挑了挑眉梢,“真的?”
“比真金还真!”东方朔刚想点头,嘴角被一扯,反应过来对方还没松手,连忙指了指她的手。
卫君孺松开手。
东方朔为了以示决心,在正屋墙上贴了“敏于事而慎于言”,以示激励。
卫君孺唇角微翘。
这次看来,东方朔并没有说空话。
想法刚闪过,就听见东方朔乐滋滋道:“这么看来,不用十年,我一定能成为三公,就是坐上丞相之位,也是可以的。”
“……”卫君孺深吸一口气。
算了,先一点点掰,不能一蹴而就。
不得不说,刘彻的这一招外加卫君孺的这一顿劝说,效果还是持续了小半个月,让光禄寺与其一起办公的官吏一时有些不适应。
只要不是当事人,他们作为旁观者,看东方朔与他人辩驳调侃时,还是有许多乐子看的,现在本人一下子改了性子,光禄寺瞬间安静了不少,有些不适应。
还有,为什么东方朔现在随身带着一卷竹简,与人说吵兴头上时,动不动戛然而止,只顾在竹简上写字。
等传到刘瑶耳朵里,东方朔已经是要改换门庭,要当史官。
刘瑶:……
不过说起史官,她似乎忽略了未来汉武帝时期最有名、最伟大的史官——司马迁。
她怎么一直没听说过。
听说司马迁是子承父业,他爹是太史令,也是史官。
刘瑶询问现任太史令是谁,子燕前去打听,一听是司马谈,刘瑶眼前一亮,找对人了。
至于司马迁,子燕也打听了,司马谈有一子,名司马迁,今年十二岁。
打听了人,刘瑶也就不管了,人家太史公今年才十二岁,她才四岁,都是小孩。
嗯,既然太史公比她年岁大,等见到了,自己一定要利用自己的优势。
不过,刘瑶还是让人给司马谈送了一箱子丹阳纸。
卫少儿到达丹阳后,工坊创办顺利,一开始时,工坊日产只有三千份纸,后来在生产时不断改进工艺,到了今年已经能日产一万份,原先供应长安尚且不足够,现在已经能卖往汉中、胶东、中山等地。
一万份看着少,但是已经是长安造纸署效率的十倍,要不是有丹阳工坊的效率在那里摆着,造纸署一开始日产只有三百份,连皇宫的消耗都承担不了。
而且造纸署的质量居然打不过丹阳工坊的,因为这事,一开始卫少儿还被人弹劾了,说她藏着掖着,事后则是证明是造纸署在材料、工序上偷懒,知道真相后,刘彻当时脸黑如墨。
当即给造纸署下了命令,不求你们产量超过丹阳工坊,但是质量、工艺也要担得起皇家造纸署的名声吧,如果做不到,直接撤销衙门,反正丹阳造纸工坊也有他的三成。
造纸署经过训斥,也不再摆烂,终于肯老老实实地造纸了,喊出口号,要造出比丹阳纸更好的纸。
……
司马谈没想到会收到刘瑶送的纸,他疑惑地看向送东西的子燕,“这位女官,这些纸确定是长公主……送给在下的?”
丹阳纸问世后,他确定日后文字的载体必定会从竹简上挪到纸上,只不过目前丹阳纸价格有些昂贵,他有些舍不得。
面前整整一箱子,价值不用说。
子燕笑道:“长公主说,她十分敬佩写史的太史令,希望太史令能用纸记录下更多的学问与历史。”
“这……长公主有心了。司马谈不会辜负公主所念。”司马谈对传说中那位早慧的长公主有了更多的认识。
司马谈将箱子带回家,司马迁看到如此多的纸,顿时惊骇,连忙跑去内屋,“阿母,阿父买了好多纸,你快看看钱还在吗?”
丹阳纸市面上一刀纸价钱根据品质不同在二百钱到一千钱之间,足足是五石米的区间价格。
他们司马家虽然家境殷实些,但是也没有豪奢到买这么多纸。
一箱子纸粗略统计,阿父至少将他们半年的口粮给省了。
司马谈来不及拦着儿子,就见他一遍呼喊,一边进了里屋,然后听到里面一阵翻箱倒柜声音。
他顿时扶额头疼,解释道:“这些不是我买的,是别人送的。”
听到声音,司马迁探出头,半信半疑,“真的?阿父不骗人?”
司马谈:“我骗你干什么?”
里屋的司马夫人出来,笑道:“钱没少。”
司马迁浮夸地拍了拍胸膛,“那就好,那就好。”
司马谈一头黑线,看着面前的儿子,已经十二岁了,虽然读了不少书,但是性格还是有些活泼,再想想给他送纸的四岁长公主。
他更为心塞,叹了一口气,“这是陛下的长公主送给我的。”
司马迁眼珠子转了转,“只是送?什么都没有要求?”
司马夫人也眼含询问。
司马谈没好气道:“长公主今年还没满四岁,她有什么要求,只是听说我是史官,所以送了纸。”
司马夫人更是惊奇,“我来到长安,就经常听说陛下的长公主特别受宠,居然这么聪慧,可比阿迁懂事多了。”
“阿母!”司马迁无奈地看着她。
和一个四岁稚童比较,阿母真是看得其他。
“难道我说的不对。”司马夫人乐呵呵地看着他。
司马迁将头一转,“我小时候你们也这样夸我呢,等到长大了,就都不夸了。”
“你啊!”司马夫人无奈。
司马谈与他们说了事情经过,他去打听了,来的确实是刘瑶身边的女官,若是卫子夫想要结交他,就算以女儿的名义,还是派身边的女官适合,现在看来确实是长公主自己的想法。
……
四月,刘彻宣布大赦天下。
陈阿娇请求刘彻赦免在掖庭受苦的袁梅,被刘彻拒绝。
他当年早就下了旨意,遇赦不宥,擅自更改,就是打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