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瑶带着从刘彻宝库中搜刮的宝物,屁颠屁颠回到了昭阳殿。
卫子夫看着不断抬进来的东西,有些惊愕,“阿瑶,这些是陛下赏的吗?”
虽然她不知晓其中一些东西的价值,但是看着就十分贵重。
刘瑶用力点头,“当然。这些东西是阿父送给阿母的!”
“……”子燕欲言又止地看着卫子夫。
确切来说,这些应该是长公主打劫的。
“真的?”卫子夫有些半信半疑,尤其看到子燕微妙的表情,心中就更纳闷了。
刘瑶肯定道:“阿母若是不信,可以去找阿父。阿父知道阿母被人欺负了,这些是给阿母的补偿,我请东方大姨父选的。”
“东方朔?”卫子夫没想到这其中还牵扯到东方朔的事情。
刘瑶见卫子夫还揪着东西的来历不放,小手叉腰,可怜兮兮地看着她,“阿母,你和阿父为什么骗阿瑶,明明你的脸是被皇后的阿母给打的。”
“!”卫子夫骤然变色,佯装不解道:“阿瑶听了哪家的闲话,此事不关馆陶大长公主的事。”
刘瑶小嘴一噘,指着殿内的宝物,目光幽幽,“阿母觉得,阿父为什么让我拿这么多东西。”
她估计,一开始阿父想着她一个小孩子,就算进了库房,也看不出价值,肯定看什么花哨好看就拿了,没想到她出门遇到东方朔,有了现成的帮手。
哼!这就是低估小孩子的下场。
卫子夫:……
她长叹一口气,上前将刘瑶抱在怀里,苦口婆心道:“阿瑶,当时情况复杂,馆陶大长公主她也是着急上火,与我有了误会。她也是你的长辈,在馆陶大长公主面前,你不能这般说。我知道咱们阿瑶心疼我,阿瑶现在为我向陛下讨了这么多东西,阿母很开心,这件事咱们就过去好吗?”
“唉!”刘瑶学着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发出灵魂质问,“阿母,你说是误会,为什么这么久了,不见皇后的阿母派人来道歉。”
从那日椒房殿出事后,没见刘嫖和陈阿娇有什么反应,在长乐宫见面时,两人也一副淡定的模样。
“阿瑶。”卫子夫瞳孔微缩,心疼地摸了摸孩子的头。
老人家都说“慧极早夭”,她的阿瑶那么好,那么通透,那么聪慧,上天啊!你可要保佑她!
“阿母?”刘瑶见她眼眸湿润,带着担忧,一时无奈,明明是她要找阿母“算账”,为什么阿母现在一副她受欺负的样子。
“阿瑶想吃什么?阿母给你做。”卫子夫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大人的事还是大人来解决,
“……要吃羊汤,放红枣。”刘瑶随口道。
她出生三年,宫廷美食也尝了不少,只能说和上辈子相比,堪堪达到能吃的地步,不仅没香料,大多食物以蒸煮为主,有时候也会烤,但是没有香辛调料,烤肉也就仅仅有咸味,前段时间经过她的提议,珍馐署学会了用酸梅汁腌制,烤的时候涂些蜂蜜,味道不错,阿父一顿能吃两斤烤肉。
远远没有发展出“煎炒烹炸”,没有铁锅,爆炒这一做法更没有。
唉!
卫子夫见状,温婉一笑,“阿母给你做,阿瑶去看妹妹吧。”
刘瑶叹气,“知道!”
卫子夫将她放下,语重心长道:“阿瑶,日后在陛下那里,莫要说起椒房殿的事情,你只与陛下说你自己的事情,不许说宫中大人的事情。”
他们大人的事情,自有大人解决方式,阿瑶与陛下之间更纯粹些,对她,对陛下都有好处,幕后之人想要利用阿瑶,她不能让阿瑶陷进去。
刘瑶眼珠子转了转,“如果阿父主动问呢。”
卫子夫点了点她的眉心,“说一些对方的优点。小孩不要随便贬低长辈。”
刘瑶一听,嘴巴噘的都能挂油壶了,“要是找不到优点呢?”
“……”卫子夫无奈地看着她,想了想,“那就夸陛下!”
刘瑶:……
这个法子也行,不过……
“阿母,那我也有要求。”刘瑶想起之前卫子夫威胁她的事情。
卫子夫十分配合地蹲下身,“什么事?”
刘瑶:“以后我有错,你可以罚我,但是不能牵连子燕他们。”
她虽然知道若是她真的出了大事故,以封建阶级的尿性,子燕他们也要牵连,但是不能日常跟着她提心吊胆,造成的后果,就是什么都管着自己,一点自由都没有。
子燕顿时眼眶湿润,“长公主!”
卫子夫含笑看着她不语。
“阿母!”刘瑶一把抱住她,小嗓子甜的腻人,“阿母,你就答应我吧。我也答应你,阿瑶说话一言九鼎的。”
“你啊!”卫子夫轻轻拥住她,无奈叹息,“好吧。不过,子燕,你以后要更尽心保护阿瑶。”
子燕郑重跪下,“诺!”
……
卫青从东方朔那里知道事情后,趁当值休息的时候,与周围的内侍、宫女打听了一番。
结果没打听出什么,许多人也在猜测椒房殿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毕竟当时陛下派羽林卫将椒房殿都围了,肯定是发生了大事。
事后皇后被禁足,也不出他们的所料。
现在听说宫中事务暂时都有皇太后管理,皇后此时不仅没了自由,在宫中也算成了一个摆设。
卫青脸色微青。
他逛了一圈,都没有打听到具体事情,可见陛下他们对宫中消息封锁的严密。
但是阿瑶为什么如此容易就听到,他越想冷汗冒的越狠。
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就提醒了卫子夫,让其看好阿瑶。
……
出宫后,直奔东方朔府上。
小黑狗东方白听到门外的动静,兴奋地摇着尾巴。
老仆见它这样,就知道有熟人要来,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门口传来卫青的敲门声,“长姐、东方朔!是我!”
“来了,来了!”老仆连忙开门。
东方白看到卫青,兴奋地蹦蹦跳跳,身子都快扭成麻花了,卫青随手摸了摸它的头,“长姐和东方朔在家吗?”
“主人和女主人都在。”老仆笑道。
此时,卫君孺、东方朔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
东方朔见卫青有些阴沉的脸,推测事情应该不妙,也顾不得寒暄,示意卫青进屋。
“啪!”的一声,门板被关上,一下子将意图挤进去的东方白给关在了外面。
小黑狗看着紧闭的房门,委屈地哼哼叫。
“好了,我今日给你在屠户那里要了两根骨头,咱们一起去吃骨头去。”老仆哈哈一笑,大手拍了一下它的脑袋,至于用脚踹这种动作,他是不敢的,这只狗的名字可是陛下的长公主给起的,陛下还亲自给它写了名牌,算是全天下狗中独一份的待遇。
大概听明白了,小黑狗也不扒门了,屁颠屁颠跟着老仆走了
……
屋内,卫青说了自己在宫中侦查的结果,一句话总结,就是没有结果。
东方朔两手兜着,倚在柱子旁,斜了他一眼,“你还不如阿瑶,阿瑶随便在宫中玩耍,就能听到真相,你一个大人,查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有查到。”
“是这样。”卫青两手一摊,“就是这样才让人担心,一想起宫中有人对阿瑶、阿姐他们不利,我后背冷汗直冒!”
“青弟!”卫君孺担忧地看着他,“你别急,还有我和东方朔。”
卫青长叹一口气,“我虽然事情没查出多少实质内容,不过打听到,最近宫中事务都由皇太后管理,而且皇太后最近与馆陶大长公主闹得比较僵,皇太后查宫中账目的时候,抓了馆陶大长公主不少手下。”
东方朔唇角微翘,戏谑道:“青弟这不是已经查到真相了吗?干嘛如此谦虚!”
“查到真相?”卫青诧异。
卫君孺眉心微蹙,试探猜测,“你是说馆陶大长公主?”
东方朔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我与你们说了,阿瑶从陛下的私库中拿到的可都是经我挑选的好东西,即使这样,陛下也认了,说明那日发生椒房殿的事情让卫夫人受了委屈,陛下对卫夫人有愧,所以才会让阿瑶如此放肆。当然我也过瘾了,没想到陛下年纪轻轻,收藏不少。”
“嘶!”正说话着话,他腰间如同针扎,当即倒吸气,“阿孺,你要谋杀亲夫吗?”
“哼”卫君孺松开手,冷笑道:“阿瑶若是被陛下给埋怨了,你去给陛下请罪!”
“你放心,陛下心里门清,这两日一直针对我,阿瑶倒是玩得好,睡得香。”东方朔一边揉腰,一边龇牙道。
他感觉自己腰间一定被卫君孺给掐青了。
卫青侧头思索,“你的意思是不是馆陶大长公主,是皇太后?为什么,阿瑶可是她的孙女。”
“卫青,我且问你,刘嫖将事情告诉阿瑶,对她有什么好处。”东方朔面露嘲讽道:“我估计,那日椒房殿发生了不能说的事情,甚至陈阿娇与刘嫖因为此事可能遭逢大劫,告诉阿瑶,让一个受宠的孩子怨恨她,你觉得刘嫖有这么蠢吗?”
卫君孺面色阴沉,“你是说皇太后想要借阿瑶的手对付馆陶大长公主母女?”
东方朔将杯中水饮干,“以现在的推断看来,确实这个解释最合理。”
卫青神色同样难看,“阿瑶可是她的孙女。平日皇太后也十分喜欢阿瑶,经常送东西。”
“说不定在皇太后那里,此事无伤大雅,她并没有伤害阿瑶,估计只是想借阿瑶,让陛下更厌恶椒房殿。”东方朔见状,再次解释了一番,“说实话,我在陛下这些年,看到最宠孩子的,太皇太后可当魁首,那也是因为刘嫖是她的亲女儿,阿瑶只是皇太后的孙女,这点利用,虽然让人伤心,倒也能理解。”
卫君孺用手肘捅了他一下,生气道,“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皇太后的心思也是他揭露的,可最后也是他为皇太后说话。
东方朔眼神无辜,“我不是怕你们冲动吗?”
“你放心,我与青弟还是有自知之明,子夫不告诉我们,不就是怕我们冲动吗?”卫君孺白了他一眼。
这人真以为全天下就他一个聪明人了。
东方朔讪讪摸了摸鼻子。
卫青用力握紧了拳头,“是我无能,只能让阿姊一人承担。”
东方朔点头,“你确实要努力了,你看连卫少儿现在都成了丹阳侯,外面都说你们卫家阴盛阳衰。”
他话音刚落,感受卫君孺目锐如箭,朝他直射而来。
卫君孺转身,进入里屋,片刻后,她双手捧着一面铜镜递给东方朔,“看看。”
“看看?”东方朔想不通她的思绪,不过对方不是用铜镜砸他就好。
光亮的铜镜上显出他的面庞,察觉自己的长冠有些歪了,东方朔淡定地扶了一下。
卫君孺见他居然还有心思整理仪容,语气幽幽,“东方朔,你刚才说青弟的时候,可曾用铜镜照过自己,你现在也不过是太中大夫,只比青弟大一点,也比不过少儿。”
此话一出,东方朔笑容裂开,觉得手中的铜镜甚为烫手。
卫青见两人要吵起来,连忙劝道:“长姐,你就不要说东方朔了,他说的也是事实,我确实要努力。”
卫君孺温柔道:“我说的也是事实。”
话说完,她起身道:“算了,这事问你们就是对牛弹琴,我还是去和少儿商量,毕竟她现在可是丹阳侯,三千邑的那种,你们继续努力吧!”
“……”卫青目送她离开。
东方朔扶额头疼,看向卫青,“好吧,以后我不说你了,省的被阿孺算账。”
卫青:“长姐嫁给你之后,脾气怎么变大了。”
平日见长姐与东方朔相处,感情氛围都不错,东方朔幽默风趣,阿母、小霍去病也都喜欢他。
为什么长姐看着在大家面前越来越强势了。
东方朔听到如此疑惑,有些尴尬地闷声低咳,“大概因为我比较好说话。”
他也知道缘由,因为他平日性子有些不着调,所以卫君孺就强势了一些。
卫青一头黑线,这种胡话,东方朔也有脸说出来。
……
卫少儿自从成了丹阳侯后,在长安城中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每日都收到许多请帖,平阳长公主也请她入府过两三次。
因为丹阳是她的封地,所以卫少儿这两日打算去丹阳一趟,卫媪也想一起跟着去,至于霍去病,这个小皮猴,自然也要跟着。
不过卫少儿没打算让他跟着,从丹阳到长安路途远,而且霍去病还小,长安有卫青、卫君孺他们照看,她也放心。
卫君孺找到卫少儿,给她说了宫中的事,“二妹,你说,我们要怎么帮子夫他们。”
卫少儿用银筷给她夹了一块糕点,勾唇浅笑,“皇太后不是给我们指明了路吗?”
“可是此次皇太后她是故意的,她若是利用子夫,我也认了,但是阿瑶可是她的亲孙女。”卫君孺说到这里,气的咬唇。
卫少儿:“长姐莫气,以皇后的脾气,子夫与皇后之间,本身就不能和平共处,既然这样,还不如顺了皇太后的意,等借了皇太后的势收拾了刘嫖母女,说不定子夫能登上后位。到时候,咱们与皇太后之间,自然就没有这么好相处。”
“……”卫君孺瞪大眼睛,她没想到卫少儿想的如此让人骇然。
现在陈阿娇虽然被陛下禁足,但是她身后还有窦家,还有堂邑侯,不是他们卫家能抗衡的。
卫少儿见她错愕,掩唇忍笑,“阿母说咱们卫家的女人从来就没有胆怯的,可是看长姐这样,似乎被吓到了。”
“是,我被吓坏了。”卫君孺也不硬撑,“你这些想法与子夫说过没有,说不定她对那个位置没兴趣。”
卫少儿不以为然,“等我们将她推上去了,就有兴趣了,我过两日要去南宫长公主府赴宴,到时候与她说说,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些事情。”
南宫长公主性子单纯,有些唠叨,又是皇太后的亲女儿,从她入手正好。
至于平阳长公主那边,她原是公主府的侍女,才成为丹阳侯不久,在平阳长公主面前,一时无法放开。
卫君孺:……
卫少儿轻轻叹道:“长姐,今时不同往日,子夫在宫中有子有宠,陛下对阿瑶的疼爱,全天下都有耳闻,许多事都是推着我们走,你我都要改变。 ”
卫君孺垂眸苦笑,低喃道:“我知道啊!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般快。”
卫少儿淡然道:“其实若是子夫早日诞下皇子,椒房殿那边不足为虑。这就要看老天爷愿不愿意成全子夫了。”
子夫已经育有两个公主,肯定还会与陛下孕育第三第四个孩子,再有皇子之前,最好提前将椒房殿那位请出去,这样等到子夫诞下皇长子,她可以联合朝中大臣上书,让子夫入主椒房殿。
卫君孺心中叹气,望着窗外的夕阳余辉,将天空染成一幅绚烂的画卷。
她望向被夕阳照的脸颊红艳的卫少儿。
外面许多人说二妹有今日的地位,是得老天庇佑,也有人说,是因为卫子夫受宠。
他们中许多人不想承认,这些都是二妹靠自己的努力争取来的。
当初阿瑶在宫中折腾造纸术时,首先托付的是陛下与东方朔,陛下交代给了手下人,东方朔对此没兴趣,只有二妹肯埋头钻研,还好有了结果。
卫少儿察觉她的目光,转头冲她笑了笑,“长姐?”
卫君孺挪了挪位子,坐到她身边,轻声道:“听你这样说,长姐觉得自己好没用。既然这样,少儿,你要记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虽然成了丹阳侯,但是在许多达官显贵面前还不够看。”
她们早些年在平阳公主府时,见识过受宠的公主过的是什么日子,更不用说全盛时期的馆陶大长公主,那是平阳长公主都要避其锋芒,应该说就连皇太后也要伏低做小。
现在风水轮流转,皇太后眼看着要起来了。那她们就借势让子夫扶摇直上。
“长姐莫要这样说,长姐很好,有了你,我和子夫、青弟才能平安长大。”卫少儿轻轻靠在她的肩上,低声道:“长姐,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嗯。”卫君孺轻轻应下。
……
刘瑶那边,见刘彻这般大方的份上,继续之前的“惊喜”计划,原先打算给刘彻撤去的锦旗又上心起来。
加上卫子夫、子燕他们的帮助,终于在三日后,将锦旗给做好了。
如她记忆中一样,红色缎子为底,周围金色的金穗子装饰,上面刺着金色的大字——慈眉善目最好阿父,雄才大略千古一帝。
所有金色都是用金丝弄得,货真价实。
当时卫子夫询问刘瑶要在锦旗上写什么时,听到内容,表情微妙。
这两行字,她觉得前面与后面格格不入。
刘瑶振振有词道:“阿母,这东西我要挂在宣室殿,让阿父天天看到自省,这样他就会越来越疼我啦!”
卫子夫;……
我儿果然聪慧。
这内容挂出去,想必不会有人觉得是她出的主意。
……
次日,刘瑶将锦旗用锦盒装好,然后带着人热热闹闹去了未央宫。
到了宣室殿门口,刘瑶站在外面并没有进去,而是询问莫雨,“中常侍,阿父现在有空吗?我有好东西,你让他出来。”
莫雨:“陛下才忙完。长公主进来吧,陛下今日心情不错。”
“不行,你让他出来。”刘瑶看了看天色,“这东西可是我专门给阿父做的。”
莫雨见状,只能回殿无奈喊刘彻。
刘彻大步走出来,见刘瑶站在阳光下晒着,皱眉道:“站在太阳底下干什么,快过来!”
“阿父!”刘瑶背着手,往前一跳,摇头晃脑道:“谢谢你对我这么好,给二姨母封侯,还给了阿母那么好东西,以后咱们一起再接再厉。”
刘彻:……
阿瑶所谓的好事,就是站在大太阳底下给他说一些好话?
刘瑶发表完感言,一旁的子燕蹲下身,打开锦盒。
她小手将锦旗拿了出来,原想将锦旗高举头顶的,发现锦旗的尺寸超出她的承受范围,做的有一点点大,她即使踮脚举过头顶,脚下还踩着小半截呢。
子燕示意另外一名宫女一起帮忙抬着。
只是……
她们抬着的时候,没注意到刘瑶没松手。
就这样,等子燕抬起时,垂眼看到刘瑶两手攀着锦旗的横杆,甩着小脚,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而刘彻这边的视野,只看到他家乖女儿的一双小手握在横杆上,其他被遮了个严实。
同时“慈眉善目最好阿父,雄才大略千古一帝”两行字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直刺他的双眼。
刘彻:……
只见双手,不见整人的刘瑶说道:“阿父,这幅锦旗代表我对你敬仰的孝顺之情,这东西以后就挂在未央宫的正殿,让大家都看看阿瑶对阿父多孝顺。”
刘彻嘴角微抽,他一时无法评价阿瑶的学问到底好不好。
三岁的孩子在其他人家里,可能连字都不识一个,阿瑶已经为他搜罗了十六个大金字,两行话的意思分开的话,他会很满意,放在一起,就好比方形的榫头与圆形的卯眼,它怎么能结合在一起,也只有小孩子才有这想法了。
不过也挺有意思的。
等子燕他们抬到刘彻跟前,刘瑶跳了下来,从锦旗下面钻过去,跑到刘彻面前,谄媚道:“阿父,你是不是很开心!”
刘彻忍笑,配合道:“开心!”
刘瑶满意点头,小手一扬,“子燕,将锦旗挂在阿父办公的墙上。”
刘彻:……
没等他商量,刘瑶已经带着子燕他们进去了。
等他进殿,刘瑶已经命令人拆东西,给她的锦旗找位置。
莫雨小心翼翼道:“陛下,要不要劝劝长公主?”
刘彻瞄了他一眼,“你觉得不好看?”
“好看,长公主的心意就是好。奴婢真是羡慕陛下。”莫雨讪笑两声,心想果然只有陛下这样的大心脏,才能养得起长公主这样的孩子。
“好了!”刘瑶拍着小手,扯着刘彻的衣服,“阿父,你看,好不好看?”
“嗯……雄才大略千古一帝,也只有在你眼中,阿父才是这样的。”刘彻摩挲着棱角分明的下巴,唇边笑意不止。
刘瑶:“两句都重要。”
如果不是阿父表现的好,她就写“好好学习,莫信鬼神”了。
刘彻敷衍道:“好好,都重要。”
竖日,进宫禀报政务的大臣眼睛第一时间被金色的锦旗吸引,看着上面的题字,再看边角的题名,众人眼神复杂。
即使上面边角题名是刘瑶做的,他们也怀疑其中有陛下的手笔。
他们很怀疑,长公主想写“慈眉善目最好阿父”,但是陛下不愿意,就哄着长公主加了“雄才大略千古一帝”。
这幅锦旗挂在此处,陛下天天看着就不觉得亏心吗?
刘彻得意炫耀,“看看我儿多么孝顺,让朕着实宽慰,养孩子虽然辛苦,看孩子这般好,做再多也值得。”
大臣们:“对对对!陛下高兴就好!”
在朝堂做事,尤其帝王身边,要学会“难得糊涂”。
刘彻:……
……
随着时间的推移,宫中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传到了一些人耳中。
平阳长公主听说后,带着曹襄进宫看望太皇太后,然后将他送到昭阳殿,与刘瑶一同玩耍,就赶往皇太后的住处了。
她可是听说,当日椒房殿出事时,母后与陛下一起去的。
至于另外一个当事人卫子夫,一问就装傻,她只能换人了。
刘瑶仰头看着面前的曹襄,一月不见,曹襄看着瘦了一点,个头也长了不少,已经可以称呼为“胖帅崽”了。
曹襄:“阿瑶,咱们玩什么?”
刘瑶指了指不远处,“我要玩泥巴。”
她要做锅,然后让珍馐署的人打造铁锅。
曹襄一听,当即撸了撸袖子,“我帮你!”
身边的婢女大惊失色,“长公主,郎君咱们换一种方式好不好,玩泥巴太脏!”
曹襄立马不满,“阿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别管我们。”
婢女:……
……
长乐宫中,刘嫖刚服侍太皇太后吃完药,出来就听说平阳上门与皇太后在说私密话,顿时冷笑一声,“这母女俩肯定在商量如何害我和阿娇!”
心腹低声道:“长公主,太医说了,太皇太后大概就在这几日,你要提早做打算。”
她们所依仗的太皇太后眼看着要大薨,时间不等人。
刘嫖斜眼道:“我知道!”
母后最是宠她,她要把握临终这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