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明吼出的声音是如此的洪亮，地动山摇，传荡在空旷的天外天经久不息，让天机宫平地上的苏鸿宇等人都愣了一下。
那个满脸惘然的黑发少女也呆了一下。
喀...喀嚓...
以至于，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座汉白玉制成的恢宏天阙竟至底部也生出了一条条细密的裂痕，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逐渐向上蔓延。
这一刻，宁明怒火中烧，像是一头发狂了的狮子，踩着无法停止的步伐，踏向前去。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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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雾以其脚掌荡开一大圈。
不管天机宫布下的天罗地网是什么，
但他们确实成功了，做到了将自己激怒。
从伴随着最初的一声啼哭，婴儿哇哇落地，生长在这样一个充斥着诡异与不详的世界，宁明从小就知道，人是很弱小的，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老天爷愿不愿意赏口饭。在日夜轮转的天地环境中，自己必须得摸清楚世界的规律，必须得要学会敬畏黑夜，否则就会死。
他可以对客观的世界低头。
但他不能接受的是，总有些该死的家伙，窃取神权，自以为他们自己说的话同样也是规律，以此来近乎于荒谬的让其他人失去自由，失去生命。
大周王朝最开始的皇帝是这样，诸天的天机宫同样也是这样。
从封建王朝再到诸天，那一套东西始终没有变过，它不过是披了一套新的衣服，还是那种远古部落时期，装模作样的祭司，让其他人可以顺理成章地向跪在它们的脚下，交出生命的自由与尊严，最后还不够，要将生命本身都双手奉上才行。
天机宫认为那几座宇宙中的生灵统统该死，却绝口不提背后的缘由，不会谈论为什么一个没有犯过任何错、无辜的婴儿天生下来就该死？
现在，他们更是彻底不要脸了，连那些虚假的话术都不编了，直接用魂道手段强行改变了那群男女老少的认知，欺骗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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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那个黑发少女在自己眼前，浑浑噩噩地愿意为了天机宫的冠冕堂皇而去死......
“你们当年被妖族奴役统治的时候，放弃过挣扎向上吗？我们因为你们这些家伙出生就染上黑暗物质，不愿放弃生存的希望，我们努力求生存，我们就该被淘汰掉？”
宁明从肺部挤压出一口怒气，然后竟化作烈火，体表骨突嶙峋的铠甲也一下子让他像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一样。
尤其是当看着那个跪在苏鸿宇脚下的少女时，宁明犹记得，少女名叫小玉，是苏仙亲自给她取得。在苏仙自己的女儿死后，是这个少女带给了苏仙一种内心的宽慰。
同样的，少女也因为苏仙有了全新的人生，这是两个人的救赎。
“给我站起来！苏仙他可是你的父亲！”
宁明冲着那个少女怒吼，“在这世上，谁都可以欺骗、伤害你，唯独苏仙不可能！你的命在他眼里，比什么都珍贵，我不许你被天机宫给践踏！”
少女满脸迷惘，她的记忆被更改了，那个男人的形象在慈祥与恶心之间不停地变幻。
她无法分辨现实与真相，在宁明的咆哮中，她的脸上逐渐流出了两行清泪。
而在不远处，一名苏家老人手持着铜镜正在记载这一幕，见状看了眼苏鸿宇，意思是还要不要接着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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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鸿宇并没有表示。
一切已经来到了最后的回合，赢家可以通吃。真相什么的，等到了后面随意更改就是了。
“一个下界出生并长大的男人，骨髓可以说都是黑得。来到诸天，他会是因为善意好心救你吗？”
苏鸿宇依旧平静地站在原地，冰冷的青铜面具下道出一句更加冷冰冰的话语。
少女闻言脸庞再次流出了恐惧之情。
轰~
这句话一出来，宁明就像是头愤怒的公牛，已经是彻底不管了。
他只要踏进天机宫的大门当中杀人！
因为，
他宁明就是被当初一个纵横天下的大魔头，被世人称之为是李老魔的魔道魁首给养大成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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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当初为什么会救下那个婴儿？
每每一想，都会双眼湿润，这是宁明这一辈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被触及的逆鳞。
“苏鸿宇，你死定了，我会把你的脑袋给扭下来，丢进诸天！”
宁明的杀意前所未有如此高涨。
前方，苏鸿宇眸光好似幽潭，一袭黑白道袍，一张古朴的青铜面具，有种机械般的冰冷质感。
而就在宁明即将迈过天阙，踏入进前方天机宫的平地时，异变陡起！
嗡~
这座足有百丈之高的天阙突然颤鸣，天机宫的三个鎏金大字逐一亮起，随即，一股宏大的力量凭空降落。
轰！
宁明瞬间遭遇不可揣度之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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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体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双腿陷入白雾地里，头颅微弯，腿骨与脊梁骨都传出了“嘎嘣”作响的爆竹声。
“吼——”
宁明一声狂喝，体表腾起一片乌光，黑暗洞天撑开，以此来抵御这股庞大的压力。
哗~
至此，天机宫平地上的那群苏家老人们终于不再维持表面的平静，他们发出了欢呼声。
就像是看着一头落入陷阱的老虎。
“成功了！”
一位苏鸿宇的前辈，神色激动地说道，“这怪物果然没有了理智，居然强闯我天机宫的大门，需知，这可是昔年北冥道主亲手题的字！他以为他是谁？”
“轰隆”
正在这时，那股伟力更加厚重，上方就像是一片看不见的星河垂落，倾泻在了宁明的身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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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明身体再度狠狠一沉。
肉眼可见，其体表的黑暗洞天都在扭曲、变形，可怕之极！
要知道，如今的禁忌魔尊，那口黑暗洞天就像是祭道的熔炉，一路走来融炼了不知多少天地法则，其强大之程度，足以令一众仙尊绝望。
可眼下，那口黑暗洞天却像是一个橡皮泥，在以肉眼可见的幅度被压缩、变形。
宁明咬牙，双腿微颤，在此刻遭遇了天机宫的第一个底牌，果然是道主级的手段！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第一次来到天外天的时候，当时和麒杰等一众年轻俊杰就闯过这座天阙，并深深震叹于昔年那位北冥道主的无上神姿。
“走。”
突然间，苏鸿宇严肃地吐出一个字。
周围那些苏家老人顿时动容，不等他们反驳，苏鸿宇就大手一挥，一股巨力仿佛狂风将这些不愿离开的老人给强行推送出了这一片是非之地。
一时间，在没有了那些宫殿的天机宫平地上，就只剩下了身着黑白道袍的苏鸿宇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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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就在这时，宁明后方的苏露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声，欲要冲向前方平地上的苏鸿宇。
看着那个庞大的肉瘤以及苏露的那张鬼脸，苏鸿宇面具下的双眼流露出一抹不忍。
嗖——
紧接着，那座天阙突然迸射出一抹霞光，如同闪电一般，携着绝世强大的法则之力，极速贯穿而去。
噗！
苏露完全没有来得及反应，通体瞬间被贯穿透了。
它就像是一头在草原上飞奔的烈马，突然被一刀横砍断了四蹄，一下子重重地跌倒在了地面，扬起大量的尘雾，动静剧烈。
那抹霞光如同神矛，直接将苏露庞大的躯体给撕裂开来！
大量恶臭的鲜血喷涌而出，惨叫声响彻在这片天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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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可怕的一幕发生了，苏露的体内还留存了一些鲜艳的霞光，那些血肉部位寸寸蔓延、断裂，伤势居然无法愈合。
这让人难以置信，若是被诸天的众生看见，定会头皮发麻地惊呼。
仙尊级的畸变怪物，苏露居然连丝毫反手之力都没有，就像是一个被仙剑肆意虐杀的可怜虫。挡都挡不住，扛更抗不了！
“不好！这是那位的极致道势！”几乎瞬间，忌神就在宁明的脑子里大叫了起来，
“这是真正的极致之力，宁明，千万不要尝试硬抗，诸天就没有什么挡得了，昔年天庭遗址中的大道都被它给斩断过！”
不用忌神多说，宁明也感受到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
当务之急是要先突破这座天阙的庞大气象！
宁明咆哮着，艰难地迈步前进。
那口黑暗洞天尽管有变形，但始终没有爆开，其体内的雄浑法力越是被压制，也越是恐怖无比。
一望无垠的天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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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大地上空，那些苏家老人们升空，好似漫天仙人围观着这一战。
每个人都内心紧张到连大气也不敢多出一下，眼神不停地在变换。
禁界！
突然，宁明爆发出一股黑暗之力，原本圣洁的天阙立刻被染上了点点乌黑而深邃的光泽，像是滋生出了黑暗仙金。
那处场域也有要堕落的迹象。
显然，这是禁忌在侵蚀一切。
众人变色，难以置信，因为那个天阙可是那位道主留下的手笔，庄严不可侵犯！
但是，宁明步履坚定、有力，任凭道主级的威压如何恐怖，他仍有着一种果断与决绝，一步步地走出天阙，每一步落下都让天地化作一大片黑暗。
苏鸿宇面色不改。
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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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上方的天阙中迸射出一抹致命的霞光，飞射向宁明的肉壳，直斩一切！
“我不信了。”宁明动作受到巨大限制，庞大的气象压得他如陷泥沼，避不开，唯有全力引动黑暗之力去阻挡！
一时间，天地扭曲，那处空间化作最为可怕的黑暗泥潭。
铮！
那抹霞光刹那割裂黑暗，其势简直不要太过犀利，犹如一轮发光的彗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得了它的锋芒。
霞光很快就突破了被改变的大道法则，穿透进了宁明体外的黑暗洞天中，然后继续飞快深入。
宁明瞳孔骤缩，眼见那抹极致之力朝着自己面门袭来，再一次大喝。
这绝对是世间最可怕的杀机，任凭自己已经在这个时代称无敌了，但昔年一位道主留下的十三重极致之力，足以轻而易举就崩开自身的道体！
“快反击！”忌神也大叫，“这并不是道主的一击，我们还有机会！”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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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之间，宁明的头盖骨变化，眉心处裂开了一条裂缝，当中以禁忌之力凝聚出一只眼，散发出妖异的紫芒。.
唰——
宁明大喝，汇聚全身的道行，眉心处迸射出一条紫色的光线，竟同样具有瓦解一切的无上之力。
“我的天！”
天外天的那群苏家老人看得瞠目结舌。
禁忌魔尊已经达到了这一地步？粉碎法则就和吃饭喝水一样了已经？
轰隆！
从宁明眉心处那只眼睛射出的紫色光线，与天机宫天阙中飞射出的那抹霞光，在半空中发生了碰撞。
霎然间，那处地界都仿佛化作了光明之地，连天外天的空间都无法承受住，在龟裂，无形中的法则也在一寸寸地炸开！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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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人大叫。苏鸿宇也惊愣了下。
砰的一声，那座矗立了四万年之久的天阙居然炸开了，一寸寸地爆碎，沦为了过眼云烟。
许多苏家老人都身体瘫软，不能接受。
他们感觉心脏好似空了一个部位。
那是当年那位道主留给天机宫坐镇诸天万界之物，是一个崇高的历史标志啊，如今却在大家的眼中爆炸了。
天阙中固然留有那位的大道之力，但终究不是一件用来攻敌的杀伐之器，材料质地一般，更多的只是一个类似门匾的象征物。
噗——
在爆炸当中，宁明也被冲的横飞了出去，从头到脚都被炸开了花，黑色的血从身体各个部位往外流。
“有成效吗？”
围观者立马激动，然后眼神一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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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宁明身上残留着一些刺眼的霞光，但他就连四肢都还完好，胸膛也有起伏，并没有受到根本性的创伤。
并且，宁明还已经掉进了那块空旷的天机宫平地上，正式进入了最后的擂台。
“咳...吼...”
宁明从地面重新爬了起来。
残破的面甲下，右眼的漆黑火焰有些摇曳，但下一秒就猛地腾起！
咔吧！
他用手，硬生生地将自己肩头上一块破碎的骨壳给扳断掉。
这是他至大成以后遭遇的最惨的一次创伤。
天机宫毕竟还是有些家底的，道主亲自题字的一块门匾，着实非同寻常。
还好的是，这并非是专门用来针对敌人的法器，只要扛到了一个地步，反而是那座天阙会更快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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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那位道主和你天机宫的关系似乎并不像你们自己说的那么密切。”
宁明冷冷地开口，他肉身畸变，破损的骨铠又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正前方。
如液体般白雾弥漫的地面，穿着绘制有日月的黑白道袍的苏鸿宇，竟也是平静地伫立着。
若是从上方俯瞰下来，便会看见这样的一幕。
一个不知有多么宽广的平坦大地上，这里是曾是天机宫的坐落之地，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流动的白雾，只有风在吹动，只站立着两个人。
苏鸿宇与宁明。
唰！唰！唰！
就在这时，这片大地刹那绽放出惊世神芒，一股磅礴气势弥漫，一条条光线浮现了出来。
宁明动作，避开一条突然出现的光线，然后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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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有九十一根光线，列有九十一根光线，每条光线相隔一里，纵横交错，将这片大地切割出一个个规整的小方块。
而苏鸿宇所处的就是正中央。
那张古铜色的青铜面具遮盖住了一切，只露出一双像是没有感情温度的冰冷眼眸。
忽然，苏鸿宇抬起了右手。
仿佛阳光普照，三十六个璀璨至极的光团升起，悬浮在他的四周，仿佛一个个亘古永存的星辰。
又像是一枚枚棋子，而他便是那执棋的棋手，乾坤入定，万物生灭。
宁明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赫然便是一个棋盘中的一个棋位。
苏鸿宇便是位于棋盘的正中央，天元。
“就三十六个？”宁明问道。
苏鸿宇眼神冷漠，没有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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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轰！
轰！
突然间，一道道人身降临，气势之恐怖，令天地一起共鸣，震得所有一切都在剧烈颤抖，真正的威压人世间。
“还有我们。”
天相、星宿、白泽、元始最后的四位宫主异口同声，每一位都是当世仙尊，拥有俯瞰一世潮起潮落的自信。
宁明立于原地，没有动，只眸光侧了一下。
越过了这四位仙尊，越过崩塌掉的那座天阙...
他看向的是远处被那群苏家老人抓着的少女小玉，以及苏仙这些年来努力救下的一张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
而那个黑发少女此时也脸上挂着两行泪痕，迷茫地看着这一战，不解的同时，似乎也想要知道一个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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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也没想过...”宁明自语，在禁忌的糟糕影响当中，自己居然会因为这群诸天生灵而焕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难以形容的斗志。
这种情绪是如此的微妙，像是电流流窜于全身，以至于让自己在畸变中都得到了短暂地清醒，仿若可以破开黑暗的一抹曙光。
什么诸天还是万界，自己是在为这世上的一切不公而战！
“这一战过后，人人抬头看见的除了太阳，还会有关于这一切故事的，真相！”
锵的一声，宁明拔出了自己的绝禁剑。
这把断剑，就如他支零破碎的身心一样，但一路走来都不曾有过真正的破碎，战至终章。
“众生抬头所望见的，只有天道，与我天机宫。”与此同时，苏鸿宇挥手，一枚如太阳般的棋子落下。他的回应简单而直接。
等下还有一章。
万夜临近结尾，更新还望大家见谅。墨刀对万夜的投入其实并不比体鬼少，甚至更多，有一些想表达的东西又担心会影响剧情篇幅，所以写的时候难免纠结，只希望故事的最后，能够达到内心的圆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