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瞬时笼罩在霜寒静谧的气氛中。
夜修染扯着晚元衣衣袖的手无声地收回,骨节分明的手指蜷了蜷,指尖冰凉的就像刚触过冰一样,身上自带的清冷气质此刻更甚了一些。
晚元衣许是真的有些累了,说话有气无力,声线低的只有两个人能听到。
“那时候我才十三岁,懂什么呢!只要有人对我好,能陪我玩,就会很开心,只要有人经常给我写信分享有趣的事情,就会满心欢喜的一封封地给对方回过去。”
“那时候被人在意确实很喜欢。”
回想她和陈初衍那段年少无知的青涩感情,觉得就像初春时刚抽出来的柳丝,春天还没正式到来就断了。
“我和他已经很多年没见了。”算起上一世,起码也有五年,“昨日突然见到他确实很惊讶,只单单是惊讶,没有其他。”
晚元衣低下头来,挑了下唇角,似乎在冷笑:“权臣子女还讲什么感情,也只有年少无知时才有那个胆子向往吧!陈初衍当初也是因为他父亲的阻止没再给我来信,我与他书信来往,确实也只有十三岁那个年纪才能做的出来。”
说完,她又无声地笑了笑,再说起此事,只觉得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模仿着大人的模样去对对方好,对方多让出一口吃的都能高兴半天。
那个时候,开心和快乐都是那么容易满足。
房间里很安静,甚至都能听到窗外的风声。
夜修染听完只是僵挺着身子,半垂着眼睛,一句话也未说。
晚元衣实在疲惫,手心里满是冷汗,她用袖子擦了擦,站起身,把桌子上的茶壶和茶杯挪到离夜修染近的位置,倒了一杯茶,一声不吭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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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无星,锦春园的一间客房里灯光璀璨,从门外就能听到缠缠绵绵的娇喘声。
房中一条嫣红的轻纱被一只玉手紧紧攥着,指尖一张一合,好似那种上头的快感在漫延整个身体时把所有的气息都抽走了,全身瘫软的如同没有了骨头。
一双冷白且经络分明的手像剥荔枝一般,剥开那一身外衣,揉搓着荔枝肉的鲜嫩光滑,低头含上一口,水嫩香甜,在口中软绵绵的直冲心海,情绪激动地感受着鲜嫩荔枝带来的美好。
屋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好似在帮忙掩盖穿透空气落在心尖上让人一阵酥麻的娇嗔。
“我是不是比夜修染要强得多?”指尖从绯红的嘴唇划过修长的脖颈。
“他连靠近都不让我靠近,又怎知你比他强得多?”轻柔的呢喃声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喷在耳上,酥酥麻麻。
“怎么,你还看上他了?他找你要码头的管辖权,就是想断了我们展家与冀州的生意来往,你怎么还能答应把钥匙给他?”
细细软软的“嗯哼”声此起彼伏。
“你们展家与他的纠葛管我们锦春园什么事,如若我不答应他,他就会像对待当初的陆家那般对待锦春园。”玉手搭上对方肩头,轻轻一掐。
“你上头可有八王爷,夜修染现在敢去动他?”
“他什么不敢动,八王爷虽然表面上与他无任何交涉,但是他们同是皇家子嗣,八王爷想杀死他的心比皇上还要强烈,夜修染知道我与八王爷的关系,早就盯上我了,我现在还不想死在他的手里。”
“你听我的话,我可以保护好你。”
“你们展家想搭上八王爷这条线?”
“不想,我只想让你拢住夜修染的心。”
“这似乎比杀了我还要难,况且皇上刚赐了婚。”
“你放心,依夜修染的性子,不久后这婚便退了,若不是皇上突然赐婚,估计晚家现在已经家破人亡了。”
“那你想办法杀掉晚元衣,除掉晚家。”
“不着急,会有其他人来做。”
“陈初衍还是夜修染?”
话落,房间里没再起回答的声音,只有因情绪达到高涨后发出的闷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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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晚元衣回府之前准备去看看夜修染,她还没有走到夜修染门前,就见一名男子拿着一堆衣物急匆匆地向他房间走去。
男子装扮利索,身形矫健,浓眉大眼,长相周正,腰间配有长剑,一看就是一个练家子。
他看到晚元衣后愣了一下,行了一个礼就要走,晚元衣急忙叫住他,视线落在他手中的衣服上,问:“出了什么事?这是谁的衣服?”
男子有点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告诉她,思忖片刻后,回道:“这衣服是从昨晚那几名黑衣人身上扒下来的,我拿给世子看看。”
晚元衣打量着他手中的衣物,衣服全是黑色没有什么特殊,但是鞋子上却绣着特殊的花纹,花纹如同一条巨龙盘踞着,口中含着一朵神似莲花的纹样,绣的精致巧妙,颜色丰富。
还有那把短刀,造型特殊,上面也刻着与鞋子上同样的花纹,乍一看,像一种特别暗号。
“已经查出那些人的身份了?”晚元衣问他。
男子摇头:“还没有。”
他说完,又给晚元衣行礼,匆匆跑进了房间。
晚元衣在原地站了一会,觉得现在也不方便进去打扰夜修染。
男子进了夜修染的房间,此人乃是夜修染的心腹侍从周聪,他跟随夜修染已有多年,多是在外负责为夜修染处理繁琐之事,人很机灵,办事效率也高。
夜修染经过一夜的休息,今日气色好了许多,换了一身白色锦衣,渊清玉絜,面容青隽如玉,此时正坐在书案前整理各地探子送来的消息。
他冲周聪抬了抬下颌,周聪领会后把手中的鞋子和短刀放到桌子上,然后又把衣服展开给他看。
夜修染瞧了一眼染了血的衣服,又把视线落在绣着特殊花纹的鞋子上,压了下眉头,开口语气冰冷而又不解:“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周聪面色凝重,嗓音深沉:“回世子,目前还没有其他线索,这些人的着装与我们京北码头那批暗士的着装简直一模一样,就连上面的花纹走向都不差一丝一毫,可是我们那些暗士我个个认识,现在全都隐藏在寺庙里,一个也不少。”
夜修染拿起桌子上的短刀,用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双目如潭,眼神阴翳,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是又不敢确定,眉头紧锁,一张脸又敷上一层透骨寒霜,好看的嘴唇微抿着,整个人就像隐在晨雾中的修长挺拔的翠竹。
周聪跟随夜修染多年,早已见惯了他这般模样,从他此刻的神情来看,事态严重的可怕。
夜修染做事一向谨慎,培养了诸多暗士,这些暗士分布在晋北的不同地方,其着装打扮,武功招式,以及生活习惯都会按照不同地区和所应差事区分开来。
京北码头这批暗士算得上所有暗士里最为特殊的一批,所做的事情也相当重要和危险。
可偏偏,竟会有人来模仿他们杀人,就连武功招式都那么相似。
难不成这批暗士里存有奸细。
但是,这些暗士跟随夜修染这么久,每一个都是夜修染亲自精挑细选的,管理上又那么严格,怎么可能会出错?
周聪不得其解,但是又查不出其他线索,再看夜修染,心中忐忑,这么大的事情若是处理不好,依夜修染的做事风格,恐怕又要掀起惊涛骇浪了。
“世子。”周聪略有紧张地道:“关于此事,属下定然会竭尽全力追查,绝对不会再让此事发生,京北码头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人看守。”
夜修染撂下手中短刀,看向周聪,冷声道:“此事必须查明,并且用最快的速度,一定不能让那些人滥杀无辜。”
“还有。”
夜修染郁闷了一晚上的事情在此刻还是拿不定主意,思忖片刻后,开口语音深沉:“去查查晚元衣与八王爷的关系,若她真与八王爷有特殊来往,……杀了她。”
周聪闻言震惊地愣住。
而此时,刚走到门前等着道别的晚元衣,听到夜修染的这句话后也是震惊的僵住了身子。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刚走过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周聪瞧着夜修染泛着幽幽冷光的神色,不解地问:“世子,是真杀还是假杀?晚姑娘可是您的未婚妻。”
未婚妻,夜修染哑然失笑,若她真是八王爷的人,未婚妻又如何,这些模仿他们暗士的杀手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此事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方才周聪进门之前他还没有杀人的想法,可是现在,这已经牵扯到了京北码的暗士,他怎么还能再心慈手软。
他想,他也希望,晚元衣真的与此事无关。
若无关,他肯定不会杀她。
“八王爷阴险狡诈,你一定查清楚。”夜修染嘱咐周聪,“还有晚元衣的贴身侍卫也去查查,那个人不简单。”
周聪颔首,问道:“边城那边要怎么处理?现在晚予琛应该还没有察觉。”
说起晚予琛,夜修染皱起眉头:“派了多少人过去?”
周聪回道:“大概八千精锐,一个晚上应该能把他们驻扎在边城的队伍全部歼灭,届时,晚予琛应该必死无疑。”
房门外,当晚元衣听到“晚予琛”三个字的时候,感觉一盆子凉水从头顶劈头盖脸地浇下来,整颗心都凉透了。
夜修染这是要刺杀她的大哥吗?并且还派了八千精锐,这是要置人于死地呀。
“晚姑娘,马车备好了,我们该走了。”这时候,不远处的车夫喊晚元衣上车。
晚元衣缓了一下神,还想再听听房间里聊的什么,可是车夫见她不动,便向她这边跑来。
晚元衣只好作罢,转身离开。
房间里,周聪还在回禀边城的事情:“展家这个时候派出这么多人去杀晚予琛,想必是真的不打算给晚家留任何后路,若是晚予琛真的死了,即便皇上拿赐婚来保晚府,恐怕也无济于事。”
夜修染也有想到展家会对晚予琛动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并且还毫不顾忌他夜修染这个未来女婿的身份。
实在狂妄自大。
“调动一批人去帮助晚予琛,展家过去的人,一个也别留。”夜修染冷声吩咐。
“可是。”周聪略有担忧,“这样做,展家肯定猜出是咱们在帮晚家,到时候又要来找麻烦。”
夜修染冷笑:“他们用什么借口来找麻烦?我还不能帮助自家人了。”
自家人。
周聪能从夜修染这里听到这三个字,简直就跟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
震惊的哑口无言。
他刚才不是还说要杀晚元衣吗?
“那您的未婚妻,还杀不杀?”周聪大着胆子问,很害怕把事情搞砸了。
夜修染沉默了好一会,可能确实被这件事情扰得心烦意乱,方才说出来的话都那么不冷静。
他用指腹按了按突突跳的眼窝。
“杀什么杀,不是让你先查吗,若是她与八王爷没有关系便好,若是有。”
他深吸了口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将他们的关系断干净。”
“把晚元衣拽到我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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