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荣恪也是第一次见萧谡行事如此鲁莽。是的,鲁莽。
明知道那么多人就等着要他的命,急着要他的命,可他偏偏还要出城到龙泉山,那么多人劝谏都不管用,这才给了刺客以可趁之机。尽管他们提前做了准备,这一次依旧是死伤惨重。
倾城之色,果真是要人命的。
“查出刺客的身份了么?”萧谡问道。
荣恪沉默了片刻才道:“是城阳长公主养的死士。”
萧谡闻言却没表现出什么意外。
冯蓁跟着城阳长公主在黄昏前到的萧谡的五皇子府。朝中三品以上文武大臣和命妇都要与宴祝贺,宴席也是宫中御膳房承担,
此刻萧谡应该是着吉服在宫中依次给皇帝、顺妃行礼,再然后出宫回皇子府完成昏礼。至于卢柚,则由宗人府大臣率内侍去严府接到皇子府,次日她和萧谡才会进宫拜见皇帝和顺妃。
当然至于皇帝观不观礼就看心情了。比如二皇子萧证再婚时,元丰帝就没出宫观礼,三皇子成亲时他倒是去三皇子府坐了坐。
此时主人都还没到,堂中的命妇就还能自由自在地聊天唠嗑,冯蓁耳朵里听得最多的就是卢柚的铺房。
这是华朝的习俗,前一日新娘子的嫁妆就要搬到夫家,预先布置给人看,谓之铺房。
若是嫁妆丰厚,铺房的东西能摆满整个院子,那提起来新娘子脸上就是极有光的事儿,在夫家也能挺起腰板。
严家这回可是为卢柚出了大力的,说是满满一院子的嫁妆箱子,都不是虚的,那全是插手不下实实在在的货色。金银玉器明晃耀眼、丝缎绸布色泽鲜润,全都是难得一见的佳品。另有白玉求子观音一座,珊瑚宝树两盆,紫檀镂空雕百婴图的十二扇屏风一架,听得人连连咋舌。
其他人议论得起劲儿,在冯蓁耳朵里那就只是一串无聊的名字,只能兀自端坐。可也难免有离得远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因为这是蒋府那件事之后,冯蓁第一次在人前露面。
不过鉴于城阳长公主的威严,其他人也就只能遥遥地私语两句,还生怕被人听见。可当蒋太仆的夫人肖氏带着大郎媳妇柳氏和三郎媳妇何敬进门时,整个堂内竟然为之一静,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肖夫人看了去,然后顺带往冯蓁身上扫一眼。
肖夫人却像是没察觉一般,径直往城阳长公主跟前行礼。
城阳长公主含笑受了,冯蓁也叫人挑不出丝毫错儿地给肖夫人行了礼,只是却不像以前每次见肖夫人那般凑趣和上赶着找话说,行了礼之后就退开到了一旁,倒是和何敬说了两句话。
“是不是想问你阿姐怎么没来?”何敬拉着冯蓁耳语道。
冯蓁虽然有些扭捏可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肖氏把柳氏和何敬都带来了,独独不带冯华总是叫人好奇的。
“是你阿姐不愿来,而且她也还算在月子里。”何敬道。
冯蓁点点头,算起来大概是冯华产子后的三十九天,也算还在坐月子吧。
何敬叹息一声,“哎,你们以前多好啊,有什么说不开的呢?这样僵持着有什么好,叫我看着都伤心。”
冯蓁只笑笑,不说话。
一时大家见肖氏和城阳长公主这边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平淡,也就挪开了眼,开始关注其别的事儿来了,比如怎的吉时都快到了,为何还不见五皇子萧谡进门。
也不知是谁先提起的,可一提起来,大家就都开始关心起时辰来了,萧谡迟迟不进门,这的确叫人纳罕。
长公主倒像是没关注这些,笑盈盈地同旁边刚来的平阳长公主说着话。一直到穿着蟒袍的萧谡进门时,城阳长公主脸上的笑意才僵住了。
冯蓁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幕,心往下坠了坠。
再看萧谡,朱红色将他衬得不同往日的儒雅,而是叫人惊讶的俊朗。冯蓁才发现,以往看萧谡,总是先被他的气质给吸引,而忽略了这个人的容貌。但此刻看去,却真真是灼人心的俊朗轩逸,轮廓像是鬼斧神工雕琢而成的一般,硬朗里带着恰到好处的一丝柔和。
这柔和多一分,就可惜了这天赐的叫人一看就心潮澎湃的俊朗,若是少一分又失之粗野。
可惜到最后,这样的脸,这样的蜂腰猿臂,冯蓁都没能吞吃入腹,说不遗憾也是不能的。
她心底的遗憾仅仅只是因为没有薅到萧谡最丰厚的一波羊毛么?冯蓁不愿意去细想。因为她和萧谡的事情,由不得她,不是努力了就能有回报的事儿,被伤得透透彻彻的冯蓁早就不可能再对任何人无私奉献了。
萧谡的目光从冯蓁身上淡淡地、自然地、不引起任何人怀疑地扫过,冯蓁却在刹那捕捉到了他的眼神,朝他笑了笑,也很自然,也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冯蓁心想,不是说喜欢一个人就跟咳嗽一样是忍不住的么?所以她和萧谡应该都不算真喜欢吧。
一时有仪仗开道,堂中众人都站了起来,是元丰帝驾到了,顺妃跟在皇帝身后走进了礼堂。
这样一对天造地设的朱衣新人,冯蓁就眼看他拜天地,眼看他拜高堂,再眼看他夫妻对拜。
再目送着新郎以结花红绸牵着新娘子进了洞房。
冯蓁撇开眼,不管萧谡说得多天花乱坠,又曾多少次在她低落时哄她助她,也曾为她甘冒性命之忧,可能让自己眼看着他成亲,那所有的优点也就一笔勾销了。
因为撇开了眼,冯蓁的视线就撞上了萧诜痴痴的目光。
他竟然回来了?冯蓁微微吃惊,险些都快忘记傻大个儿这么个人了。看样子是黑了、瘦了,脸上有了风霜之色,哪怕是皇子,在外历练想来也是吃过不少苦头的。
萧诜倒是想往冯蓁身边走来,可城阳长公主就在跟前,他实在没胆子上去,何况即便走过去也没法儿在这么多人面前跟冯蓁说什么话。因此萧诜就只能那么痴痴地望着冯蓁。
望得在场有眼睛的人几乎都察觉了。
城阳长公主看得心头火起,觉得萧诜实在是有损身份,哪有当众看女君看成这样的,比那些地痞流氓还不如。
冯蓁也被看得脸皮发烫了,萧诜如今这眼神,看她就跟饿得皮包骨的狼看见肥羊一般,直看得冯蓁毛骨悚然,是真正的毛骨悚然,而非矫情。
元丰帝自然也看到了萧诜的失态,举目朝冯蓁看过来,和蔼地笑了笑,像祖父看孙媳妇的感觉,而不是父亲看儿媳妇。
冯蓁不得不低下头,因为整个头皮都麻了。
城阳长公主往冯蓁身边挪了挪,挡在了萧诜和她之间,这才算缓解了这种尴尬。
昏礼到这儿也就差不多了,城阳长公主也没那耐烦心留下来吃席,可谁知元丰帝却朝身边的大内总管高得胜使了个眼色。
高得胜旁边的太监便静静地退到了人群后,往后廊去了。过得片刻,萧谡便重新走进了堂内。
高得胜见他出来,这才双手捧着一卷明黄圣旨往前走了两步。
他甚至不用再做别的动作,所有人便都朝高得胜看了去。消息灵通的人都清楚今日萧谡成亲并不是重头戏,这会儿才是大戏开锣。
果不其然,高得胜宣的正是萧谡封位太子的圣旨,同时元丰帝还追封了苏贵妃为孝懿皇后,生生地将萧谡抬成了嫡子。
一时全场静默,冯蓁下意识地往萧诜看去,却见他神情麻木,再无其他表示。二皇子脸上倒是艰难地挤出了一丝笑容,可惜笑比哭还狰狞。
至于三皇子萧论,冯蓁从他的神情看不出他的心思,至少表面上很平静,甚至能带上一丝让人挑不出刺的笑容来,像是真心为萧谡高兴似的。
收起封太子的圣旨后,高得胜又捧出了另一份圣旨,这一次则是其他三子封王的旨意,算是彻底绝了他们的心思。二皇子萧证封为了齐王,三皇子萧论是晋王,而六皇子萧诜则为燕王。
冯蓁往自己外大母的脸上偷偷瞥了瞥,见她虽然神情平静,可藏在袖子里的手那大拇指却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里。
元丰帝没有久留,圣旨宣布完之后便携顺妃回了宫,他前脚走,长公主后脚就带着冯蓁走了。
一回府,长公主就让翁媪找护心丹。
“昨儿公主夜里心绞痛刚把最后一丸吃了,今年宫中御药房制的丸子又迟迟没送来,奴明日再去催催。”翁媪道。
长公主闻言乱发了一顿脾气自不提。
晚上冯蓁刚睡着,就被宜人给推醒了,“女君,女君,不好了,不好了。”
冯蓁骤然从梦中被推醒整个头都昏昏沉沉地在抗议,揉着眼睛道:“怎么了?”
“长公主她,长公主她……”宜人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冯蓁已经顾不得听宜人说完了,她听宜人那语气就知道是真正的大事不好了,所以连鞋子也顾不上穿,从床上起身随手抓了搭在旁边衣架上的袍子,一路穿一路跑着就出了院子,直奔长公主的院子而去。
脚趾磕在台阶上,冯蓁也顾不得疼,粗粝的地面磨着她的脚掌,她也顾不得疼,一口气地跑进了城阳长公主的房间,只见她脸色雪白地躺在床上,双眼目瞪瞪地看着床帐顶部,嘴唇又干又紫,瞧着就像是……
死不瞑目。
冯蓁猛地转头看向翁媪,“翁媪,外大母这是怎么了?”冯蓁说着话已经扑到了长公主的跟前,抓起她的手腕,想为她过一点儿龙息。
可是她的桃花源枯竭,而长公主的脉搏……
她没有摸到城阳长公主的脉搏。
冯蓁缓缓地回头环顾四周,翁媪、戚容、涟漪全都脸色惨白一片,可没有一个人敢相信、愿相信长公主已经去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冯蓁的眼泪当即就涌出来了。尽管对长公主有诸多埋怨,诸多的不满,可真看到她没了的时候,冯蓁心里涌起的却是无穷无尽的悲伤,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哭似乎要把平日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要把两世为人的痛苦都哭出来,要把对冯华的失望哭出来,也要把萧谡另娶的痛苦哭出来。可更多的哭的还是为了突然而来的不知该何去何从。
冯蓁这才知道,城阳长公主早在不知不觉里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中心,她所有的心事似乎都在围绕着她转。她是真正的把她当做了外大母,若非如此,她又何至于那般轻易就对长公主的安排低下了头。
冯蓁哭得凄惨,翁媪和戚容也哭得悲凉,几个从此无依无靠地女人只能无力地哭着。
“翁媪,翁媪,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外大母先才不是还好好的么?”冯蓁哭着拉住翁媪的袖口,这件事实在发生得太突然了,以至于冯蓁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可能只是在做梦。
翁媪在抽泣中断断续续地讲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原来长公主就要歇着时,却见涟漪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一脸惊惶。翁媪正要斥责涟漪越大越没规矩,可是在看见涟漪身后的石涧时,话头一下就被堵了回去,险些没喘过气儿。
“你怎么回来了?”长公主脸色大变地看着石涧。
石涧乃是苏庆的常随,此刻本应该跟着苏庆在征西大军的军营中的。朝廷没传来任何捷报要班师回朝,所以他绝不该出现在这里。可他现在偏偏出现了,还一脸的悲愤。
石涧一进门就给长公主跪下了,拉长了声音嚎哭道:“长公主……”
“你哭什么啊?!快说话!”长公主急得眼都红了。
“公子他,公子他落入了慕容部的手里,慕容部拿公子要挟严征西退兵,严征西不肯,慕容部就在阵前,就在阵前……”
听到这儿长公主的身子已经是摇摇晃晃,翁媪顾不得许多地催促石涧,“阵前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石涧又嚎哭了起来,“在阵前将公子斩首啦。”
当时长公主的身子就软软地倒了下去,翁媪眼疾手快地在旁边接住了长公主,其实她自己也是浑浑噩噩地站不直腿,眼泪“吧嗒吧嗒”就流下来了。
要知道,苏庆可是长公主唯一的血脉了。像冯华和冯蓁这样的,乃是嫁出去或者将嫁出去的孙女儿,可算不得长公主真正的家人。
只是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翁媪一见长公主的脸色不对,就赶紧道:“快去请御医,快去请御医。”
涟漪见长公主脸色不对,嘴唇不过刹那就青紫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可眼珠子却不见动了,也吓得六神无主的,整个屋子顿时就乱了起来。
冯蓁跌坐在长公主床前的脚踏上,手一直不肯松开她外大母的手腕,哪怕桃花源枯竭得不成样子了,可她还是在拼命地压榨最后一滴龙息,想要灌进长公主的体内,将她唤醒。
御医来的时候,已经是回天乏术,唯一能做的就是正式宣布城阳长公主的死讯。
一时整个城阳长公主府的人都哭了起来,倒不是有多爱戴这位长公主,然而她没了,苏庆没了,这长公主府也就彻底没了。他们这些奴仆又该何去何从?前途茫茫,谁能不哭?
翁媪见冯蓁哭得不省人事,戚容更是又晕厥了过去,少不得得打起精神,叫人去宫里向元丰帝报丧,而平素来往的亲友家也得有人去报丧,比如平阳长公主府等。
既然要报丧,灵堂也得立刻预备起来,总不能叫人看见城阳长公主这般躺在床上。
如此一来,公主府的人便都忙了起来,有半夜去买白布的、也有半夜找人扎纸花的、也有忙着把府里的灯笼全部换成白纸来糊的,零零种种,细碎的事情多如牛毛。
而最该做的一件事便是给城阳长公主换寿衣,然而却被所有人都给忽略了。可能无心,但也可能有意。因为翁媪出去料理丧礼去了,涟漪作为大丫头也得四处坐镇,毕竟府里的两个女主子目前可是一个也指望不上了。
于是留在长公主屋子里的人,是那些平日就格外怵长公主的,她这一死,神色那么狰狞,她们就更不敢靠近了,你推我,我推你的,恨不能把其他事儿全给干完,就是不去想换寿衣的事情。
萧谡听到城阳长公主身故的消息时,正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手里把玩着一枚耳坠。
若是冯蓁在此,或许能认出这就是自己不知哪次弄丢的翡翠镂空牡丹样的耳坠。
不过她若是在,吃惊的应该不会是区区一枚耳坠,而该是洞房花烛夜,萧谡竟然没回新房。哪怕真的不碰卢柚,可好歹样子要做一做啊,不然明日进宫怎么好跟元丰帝与顺妃交代?
“太子殿下,卢家女君过来了。”杭长生在多宝阁隔断外禀报道。
杭长生可真是个人精啊,这人都娶进门儿了,天地也拜过了,他居然还一口一个卢家女君,而萧谡居然也一句斥责没有。
萧谡闻言将手里把玩的翡翠耳坠一握,“孤的书房,她不许踏入。”
杭长生应了一声“是”,却迟迟没退出去。
萧谡有些烦躁地打开书案上那个黑漆月下美人图嵌螺钿匣子,将翡翠耳坠放了进去。然你若是眼尖的话,那么一瞬间当能看清楚,那匣子里全是装的女子的零碎物件。
有鱼戏莲叶羊脂玉佩,有银鎏金卷云纹口脂盒,有鹅黄素面坠绿松石手绢等等,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汝窑茶杯。
冯蓁在这儿恐怕都认不全,但宜人来了一准儿要大吃一惊,这全都是冯蓁的东西。
萧谡没办法将冯蓁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就只好将她用过的物件放在眼前。有时候握着那汝窑茶杯,眼前就能浮现出冯蓁浅啜茶水的模样,粉唇贴在杯沿上,
被润得雾红,让人想含住去吮她唇里的茶香玉津。
再那手绢,乃是冯蓁用过的,未曾洗过,萧谡那么爱洁,却都没清洗,拿出来放在鼻尖,还有一丝淡淡的桃香,每逢烦躁时,嗅一嗅就能抚平他的情绪。
萧谡的收纳物里自然还有冯蓁的抹胸,只不过并未曾放在此间,那搁在他床头的抽屉里,以便闲时把玩。
然此时这一切物件却没办法再抚慰萧谡的心,他总觉得好似这些东西瞬间都失去了灵性,只因为冯蓁背转了身。
沉默良久,杭长生还是硬着头皮道:“殿下,今日是洞房花烛夜,殿下若是不回新房,只恐,只恐……”
“孤不是受伤了么?”萧谡拿起冯蓁的手绢嗅了嗅,随即又不满足地放回了匣子里。
卢柚听到杭长生的传话,不得不带着侍女又沿着原路返回,只是还没走出萧谡书房的院子,就见荣恪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甚至都没顾得上给她行礼,只匆匆地欠了欠身。
卢柚有些好奇,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荣恪走进书房,在萧谡跟前低声地禀道:“殿下,城阳长公主没了。”
萧谡“嚯”地站起身,“没了?怎么没的?幺幺有事儿吗?”
荣恪道:“蓁女君当是无事。刚收到消息,慕容部捉了苏乐言逼严征西退兵,征西将军不从,慕容部就斩杀了苏乐言,他身边的常随刚跑回上京跟长公主面禀了此事,然后长公主就心疾发作,没救过来。”
“好。”萧谡的愉悦之情简直无可压制,比起今日得封太子时的沉静,可说是判若两人。“好,好。”
竟然连着说了三声“好”,可见是真好。说实在的,若非顾忌冯蓁,萧谡早就想弄死城阳长公主了,若是早早地没了她,他也就不必娶卢柚而害得冯蓁黯然神伤了。
说句不好听的,城阳长公主要是早死的话,他就能直接跟他父皇提娶冯蓁的事了。因着这个缘故,萧谡还真的认真考虑过要不要弄死城阳长公主,但终究是怕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将来被冯蓁知道了,那就是死结,他无法接受那样的后果,所以才作罢的。
荣恪听得直眨眼睛,很想提醒一下萧谡,在人前可不能如此失态。
“备马,立刻去长公主府。”萧谡说着话人已经走到了院子中。
荣恪追着萧谡匆匆的背影而去,心里想着,他家殿下这么着急连大氅都忘了拿,怕不是为了去吊唁死者吧,这得是逮着借口名正言顺的不洞房,可以去看蓁女君才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