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杀鸡儆猴(上)
不久演武堂成立少不了又举礼庆贺一番好在参加的大都是军人文人寥寥无几李思业又即兴演讲一番无非是将军、银子、女人之类效果倒比弘文馆揭幕式更好虽他是学正但只挂个名一切杂务都交给副学正张柔打理。
张柔者元初名将字德刚金国涿州定兴县汉人。金末蒙人入侵金宣宗下诏各地人民聚众结寨抵抗蒙古张柔屡败蒙军被任为定兴令官至中都留守兼知大兴府事后兵败投降蒙古从蒙古军攻金积功升至万户其人知文晓礼重名士兴教育颇有德名。
张柔本随窝阔台南下但辽东大夏国蒲鲜万奴反张柔随皇子贵由前往平叛灭大夏国后贵由又留其在辽东平定乣军叛乱后因金人攻打中都将其辽东兵力大半调走却被李思业所趁渡渤海偷袭在辽阳一战中被擒不降送至山东。
自李思业从南京归后便放其自由但张柔恨斡兀立海迷失排汉又感李思业礼遇遂留居益都不走李思业又从中都、辽阳将其家人接来两人渐渐为友张柔又荐名士王鄂给李思业为幕僚后任启蒙院学监。
为振威演武堂一事李思业三访张柔感其心诚终于答应任演武堂副学正但也明言这并非投降而是助友一臂之力。
李思业又命余阶以探花郎身份进演武堂张柔对他颇为器重亲收为弟子悉心传授一年后便破格升为果毅都尉赐军爵羽骑尉开始以教官身份执教兵法。
既办军校李思业则定下规矩凡校尉以上皆要进演武堂轮训一年不进演武堂者不得升都尉每年又在军中开武考普通士卒皆可报名优秀者可送入演武堂学制三年毕业即升校尉。
张柔先请来几个先生教这帮军官读书认字他以军规治校日日考试考试不过即打板子直将这帮粗人折磨得痛不欲生只恨爹娘从小不将自己送入学堂。
办法虽狠但效果却不错在一番拼命苦读之下最多不过两三个月只要不是蠢到家的大都识得几千个字在肚里有些聪颖的甚至可以诗曰子曰骈四骊六诗也可以写上几了三个月后扫盲班结束开始学习兵法、战术演练、沙盘推演、实战演习。张柔手段老辣不到半年演武堂竟办得有声有色这暂且不提。
中秋后山东的吏治开始指向地方官但如何处理李思业却委实拿不定主意元好问则暗地劝他成大事者仅仅一味施行仁义并不可取对仍与金国暗通款曲之人必要时手段不妨狠辣一些惟有软硬兼施方为御下之道。
李思业纳其言下令山东两路及淮北四州的刺史、同知、县令齐聚益都述职大家都是在官场上打滚的人如何不懂得这其中的玄奥说是述职其实就是重新洗牌但洗牌的标准是什么却一无所知一些平时手脚不干净的心中都敲响小鼓钻头觅缝想通过益都的熟人打听些消息但结果却让人失望这件事仿佛被包在密闭的铁桶里竟一丝也不漏出。
这一日午后萧进忠急匆匆地来寻李思业内务府成立以来李思业只交给他一个任务调查山东从七品以上官员每人都要写一份评述报告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搞到情报皆可放手施为。这里需要多说一句为掩饰特务营的存在李思业又接受了姚枢的建议在明处成立监察室派些老吏来坐镇调查的方法都是光明正大接报、走访、约谈一切走在明处。
萧进忠进了总管府却得知李思业在东院约见这东院便是总管府的新扩以花园亭阁为主一黑衣小厮前面引路一路走来但见两块花石一丛翠竹便成小品清幽雅致曲廊尽处豁然又见天地。约行百步便来到一处小花园却见李思业正躺在椅上陪三位夫人聊天。
犹豫间李思业早见到他招招手让他上前。萧进忠近前躬身行礼:“属下参见大将军。”又向众夫人低头行礼道:“参见三位夫人!”
“萧将军请免礼!”赵菡回头对二人道:“既然夫君有事咱们且先去吧!”
萧进忠不敢抬头只闻一阵香风扫过三人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说说笑笑进了屋。
直到所有人走尽萧进忠这才低声道:“奉大将军之命属下把那十个人的情况又理了一遍又抓到他们一些辫子。”他从怀里取出一叠纸双手递上。
李思业翻了翻随口道:“你这些可有证据?”
“有些有物证有些只有人证。”他的脸微微一红道:“滨州刺史蒲乃就没有找到证据属下是从青楼下的手从一个他常嫖的红倌嘴里问到。”
“勾结蒙古人欲献滨州。”李思业冷笑道:“一个青楼女子怎么可能知道这种机密不用说那女子一定是受刑不过照你的意思招了。”背着手走了几步又道:“其实也无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也只需一借口罢了!”
又拿起一份报告眼中竟闪过一丝怒意恨道:“向移民征收人头费这可是真?”
“回大将军这确属实属下在潍州调查一百户移民有九十二户交了人头费每人从五百文到二贯不止属下附件上有百姓的姓名和画押。”
李思业略略扫了一眼名册阴沉着脸声音仿佛在冰雪中滤过一般冷冷道:“可有什么字据?”
“这倒没有但属下抓了几个收取人头费衙役拷问钱最后都交给了丁原的儿子。”
“知道了我须想想你先去吧!”待萧进忠告退李思业躺在椅上闭目沉思依元好问的意思最好找几个罪大恶极的杀掉而且要让其他人明白并不是因其罪而杀。半晌李思业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缝里竟迸射出凌厉的凶光这厉芒让人心惊胆颤它只代表一个意思:死!
李思业起身背着手踱步到池塘边将一颗小石踢进水中激起一圈圈的水波又索性坐在花石上扔下一块糕饼看塘中一群小鱼争食红鳞闪现劈啪有声自古政治斗争讲究权谋和手段务求狠、准、辣杀人是必须的可以由李思齐去做他最后出来收拾人心李思业突然想起前几天视察益都旧衙时见到的一处老宅那里阴森恐怖正是杀人立威的最佳场所。
五日后众州县官齐聚益都昌邑县知县周乾这几日夜不能寐一半头急成了灰白色脸颊急剧下凹更显得一对大颧骨高高突起挡住了脚下的视线。如果说其他官员只为平日的所为感到忧心忡忡那他周乾已经不是担忧这么简单他心知肚明此次来益都他必遭惩处起因便是福星酒楼纵火一案那探监人留下的半张百贯鲁交夜闯王员外府的黑衣人来势如疾风骤雨却又突然间消失无踪仿佛泡沫迸裂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定是益都来人调查!”这是周乾苦思几日后的结论一定是这样的否则又何必逼问王员外行贿之事。
“这该死的王化龙竟然什么都说了!”周乾悔恨万分不过二百两银子极可能送了他的性命黑衣人消失的第四天他便推翻了纵火一案的判决以新证人出现为由上书向刑部司下的复议署申请复议按回避原则此案将交由山东巡回都判重新审理。
“一切就听天由命吧!”来益都已经三天他什么消息也打听不到去自却又没有那个勇气。
这日他接吏部司考功署通知述职将在益都府旧衙举行那里有个大堂可容纳千人。
快到衙门口时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从周乾面前列队经过他不敢抬头眼角余光却死死盯住那群士兵直到他们走远他才长长松了口气仿佛从鬼门关口打了个转回来心似要狂跳出来衣服几乎被冷汗湿透。
突然有人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前面之人请留步!”周乾惊得几乎要跳了起来却又浑身软眼看就要瘫倒在地唯有耳朵还有点知觉。
“哼!果然是你周县令老夫就这么可怕吗?你怎么象见了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