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古宗闻言来了“粉红蛇”,突觉一股冷气直冲天灵,真是不寒而栗,偷眼看去,触目只见林边立着一个头蒙粉红头纱,身穿粉红罗裳,四肢深藏,面目不露的怪物,仅在体态上看出是个女人,心想:“这妖妇传言极少现形,现
形则对方非死必伤,看来此番是劫数难逃!”
“九龙寨”的三个大汉,似不知身后来的是什么人物,依然挺胸横刀,装腔作势,其一居然大声道:“本寨傲视江湖数十年,从来不曾向任何之帮、派示弱,姑娘意见虽善,但不无轻视之情,适才之言,恕难照办。”
“好东西,小小一个‘九龙寨’,竟敢妄言傲视江湖。”
三人面前红影一闪,“啪啪啪”各挨一记耳光,甚至连人都摔出去好几丈。
四小姐一见,时机不可失,暗地一拉师古宗,翻身急逃、企图乘机脱身。
两人一口气逃出将近半里,师古宗耳听后面并无丝动静,当下急叫道:“小姐,她好象没有追来?”
四小姐急催道:“不可能,这妖妇是出了名的难缠人物。”
口虽是这样说,细心留意之下,确无半点影子,渐渐的,她也停下了脚步。
师古宗忽然一指空中道:“小姐,快看,那是一只什么?”
此时天空中飞翔着一只拳头大的小鸟,尾巴却足有三尺长,全身金黄,在阳光照射下,反映出闪闪金光,同时还发出如洞箫一般悦耳的鸣声,四小姐一见之下,立有所梧,叹声道:“是了,这是‘雷池派’掌门人到啦!难怪那妖扫没有追来,只怕她此刻比我们还要狼狈哩!”
师古宗诧道:“这鸟叫什么名字?是‘雷池派’中的宝贝吗?”
四小姐道:“此鸟是上古时异禽,听爹说过,名叫‘金风’,但并非凤种,被'雷池派’视为吉祥之物,已传了四五代掌门人,且有万里传音的灵性,飞行时疾若闪电,静止时就宛似挂在天空中一般,平时不鸣,鸣必有因。”
师古宗吁口气道:“这就是我们的运气了,小姐,那么我们还是照原定方向前进罢!”
四小姐道:“我不认识路,你带路吧!二哥可能已走到前头去了。”
师古宗应了一声,顺山道向东急奔。
这一走,一直走到天近黄昏,沿途虽无事情发生,但也未看到一个帮徒,四小姐忽然想起农米耳的安全,问师古宗。
师古宗伸手连点数指,接着将那人松绑放下,守了一会,突见那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同时也睁开无神的眼睛。
师古宗触目又叫道:“小姐,他醒来了。”
四小姐走近一看,又摇头道:“伤得那么重,只怕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师古宗提气大声叫道:“老程,你能说话吗?快点告诉小姐,你们遇着什么敌人?”
那程林似在咬牙挣扎,良久才断断续续的道:“小姐,我们遭了暗算……了!”
一语之后,他痛苦的抬动了一下头,同时还喷出一口鲜血,喘息着又道:“我们睡觉……他们……都没看到……”他目示地上躺着的。
师古宗大声道:“那么你一定看到了二少爷?”
程林闭了一下眼睛,喘息更加急促道:“我……我看到……一……一个蒙面人……的背影!但不知是……是谁……二少爷他……他们……”
最后他用无力的手指着:“向东……”
说完,头一歪,便再无声息。
师古宗见他断了气,随即立起道:“小姐,二少爷一定是带人追去了。”
四小姐叹声道:“师古宗,没有时间埋了,这里枯枝多;你将人拖到一起烧化罢!我不忍见他们暴尸野外。”
师古宗不敢怠慢,闻言照办,但却费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告成,然后,他们在熊熊的大火照射中,又向前奔。
赶到四更,足足奔出三十余里,仍未发现一点影子,师古宗忽然停步道:“小姐,前面有镇了。”
四小姐道:“慢点走吧!天亮到镇上去打听一下也好!”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师古宗才带她走进一个小镇上,当他们要订店时,突见对面奔来一个满身是血的大汉。
四小姐一见,立即叫道:“师古宗快过去,那是郭洪。”
不等师古宗赶过去,那大汉已经一路踉跄的奔到跟前哭叫道:“小姐,不好了,二少爷……”
“扑通”一声,那大汉话未说完,身已倒栽在地。
师古宗慌忙扶他起来,大声问道:“二少爷怎样了?”
那大汉很明显的露出三处重伤,腰上、肩上、腿上,都深可见骨,同时还脱了力,师古宗一点推拿十几下,这才见他又哭道:“二少爷被人杀了!”
四小姐早已看出情形不妙,但这时行人围上一大群,是以不敢哭出声,仅流泪问道:“快说是什么人下的手?”
那大汉突然吼声跳起,紧接着又翻身倒地,双腿一伸气绝而亡!
师古宗虽惊而不乱,只因死了仇人之子,他一面劝住四小姐,一面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子,向旁观的拱手道:“朋友们,这位死者是在下的伙伴,请哪位做点好事,帮忙抬去埋了吧!”
有钱人人喜,霎时奔来四个汉子。
师古宗伸手递过那锭银子道:“诸位,这点钱除了买只棺木之外,剩下的就请诸位喝杯水酒吧!在下无暇照顾,一切全权拜托了。”
四个男子齐声道谢,很快就将尸体拾走了。
师古宗轻轻对四小姐道:“小姐,咱们庄主必会在今晚赶到,不如就在这镇上等吧。”
四小姐含泪点头,跟着找店住了下来。
当他们刚刚离开时,忽然一处屋角后闪出一个少年,只见他纵身即向东方奔去。
在出镇时,突见他面向左侧树林轻叫道:“田副局主我们快走!”
树林中立即奔出两人,行前的急问道:“那狗腿子怎样了?”
少年道:“死了,但来了单独富的幼女,据说那老贼能在今晚赶到此镇。”
原来那少年就是农米耳,而林中奔出的却是麒麟镖局的副局主田天佑,另一人即为大镖头骆万里。
田天佑走近问道:“少侠,单独富亲来怎么办?”
农米耳想了一下道:“只有尽快搭船赶一阵,迟了必会迫上。”
骆万里道:“少侠,我们固然非搭船不可,但少侠怎办?”
农米耳道:“我留下虽无妨,但我要随你们走。”
田天佑道:“在海上不比陆地,我们如被追上,那是由货起,但少侠岂不是误了满门大事?以在下愚见,少侠还是留下为妥,事情未泄,单独富决不怀疑。”
农米耳摇头道:“我要搭船不是为你们,而是要到山海关去杀甘龙和甘赛娇,那两个狗男女,我要打铁趁热除掉他们。”
田天佑不敢再劝,立即带头奔出,回首又道:“敝局定已备好船只在等了。”
农米耳走在骆万里身后,闻言道:“田兄到时,千万不可多带人员。”
田天佑提醒道:“少侠,此去山海关水路不近,加之在这一段海面非常危险,大大小小的海盗帮,不下十几个,人手少了,怎么应付?”
农米耳决然道:“我们避的是单独富,海盗根本无须担心,只要两位在水里过得去就行了,遇上海盗,在下自信还应付得了。”
三个人白天走僻地,夜晚走官道,日夜不停,根本就不落店,第四天居然赶到黄河口一处海边。
田天佑领着奔至一处崖下,口中轻声长啸。
须臾之间,由左侧崖下划出一条小船,船上仅仅有两个人,直朝三人驶近。
田天佑沉声道:“彭师傅,局主呢?”
小船上一人答道:“局主在大船上,副局主快请上船。”
田天佑拱手向农米耳道:“少侠请!”
农米耳飞身落到船上,紧接着,田天佑、骆万里同时纵下。
当小船向海外开出时,田天佑再向那姓彭的镖师问道:“局主带了多少人?大船靠在什么地方?”
彭镖师向外一指道:“那一个黑影就是七星屿,大船靠在那里,局主带有马天星、廖仲谋、黄天易三位师傅,此外就是船上水手了。”
田天佑向农米耳道:“这些人该不算多吧?”
农米耳道:“既已到了船上,那就算了。”
小船行驶如箭,半个时辰即靠泊一处小岛,田天佑领先上岸,又向姓彭的镖师问道:“大船靠在那里?”
彭镖师点头道:“走过前面岩石即可看到。”
田天佑道:“你回去时要向上游靠岸,堤防有人发现。、
交代后,又向农米耳道:“敝局主姓向名正道,少侠他是位非常好客的老人,请!在下替你介绍。”
边行边说,很快登上岛中岩顶。
忽然,高岩那边奔来四人,领头的是位六十余岁的老者,后面跟着三个中年大汉,只见那老者一面走,一面哈哈大笑道:“副座,骆师傅,你们脱险了!”
田天佑急急迎上,轻声向老者耳语一番。
老者面容一整,大步奔出,朗声道:“农少侠,请恕正道迎接来迟了!”
农米耳知道那就是“麒麟镖局”的头儿到了,立即拱手道:“老局主太客气了,农米耳年幼,委实不敢担当,仰局主为北道英雄,今日一见,实属三生有幸。”
向老头哈哈笑道:“老了,老了,还是少侠行,适才副局主说过,少侠这几天谋高胆雄,接连手到成功,哈一旦传扬出去,势必轰动武林,行!老弟,你真行!”
农米耳一笑置之,急向三人拱手为礼。
旧天佑一一介绍,指其正面道:“这三位即是廖仲谋廖师傅,马师傅天星,黄师傅三易,少侠,你们多多亲近。”
双方又寒喧一阵、这才鱼贯朝大船行去。
上船之后,向局主立即吩咐启程,同时又叫船上摆酒接风。
时当黄昏,而且有风,船上挂起满帆,行驶奇速,只见海面拖起一条大大的灯光,蜿蜒朝北直进。
船舱里点上几支巨烛,舱门紧闭,微风不入,船头船尾未挂灯笼,水手显然不是外人,他们黑漆漆,静悄悄地拼命赶路。
农米耳一面喝酒,一面沉思,旁人见了都不敢动问。
半晌后,他忽然目视向局主问道:“这段海面到底有些什么人物?”
向局主放下手中酒杯,想了一想,接口道:“其他的老朽打得开,讲得拢,只有“渤海龙’仇飞仙那个煞星最难应付?”
农米耳问道:“此人功力如何?在海盗中亦属老辈人物?”
向局主道:“此人是继承父业,年纪还不到三十,其功力深浅,目前还无人知道。”
农米耳知道问不出详情,于是掉转话题问道:“局主这次起镖因何不慎,竞将风声传了出去,我看已不止单独一方面而来抢夺,莫非是物主捣鬼不成?”
向局主摇头道:“物主是位京官,为人公正廉明,此决无可疑之处,唯江湖武林的耳目众多,这种事情,只稍一留神,便不难探知。
农米耳似乎还有问题,但忽听舱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音道:“局主,有条浪里钻快船接近我们了。”
向局主闻言一震,突然立起道:“诸位,我们出去看看。”
五位镖师首先冲出,农米耳独自跟在老者背后,轻道:“局主,先问清对方来路再说。”
向局主点头道:“好在对方并未存心暗袭,否则,我船底怕早已穿洞了。”
天上没有月亮,仅仅露出几颗星星,海面浪头不高,也只能看出一箭之内的情况,田天佑一见农米耳就道:“侠,对方在左侧,大概只有五十丈远,既无灯光,又无息,不知是何方人物?可能早已盯住了。”
农米耳已看到左侧有个黑点,良久才答道:“莫非是归的渔船?”
骆万里轻声接口道:“是渔船早已打招呼了。”
向局主道:“不过有一点可以放心,对方绝非单独否则,早已到了船上啦。”
农米耳道:“前面有无岛屿?”
囚天佑道:“我已问过水手,此去还要五十里水路才一个小岛。”
农米耳道:“这就对了,他们定有同伙在前面接应。
双方都不开口,这情形非常沉闷,突见一个水手自前舵前来道:“局主,我已派了二人去护船底了,本船要不要向对方靠近?”
向局主一拍他的肩头道:“何当家的,我们照常前进,能有提防更好,只是太麻烦各位。”
姓何的道:“护船是咱们自己应尽之责,那里谈得上麻烦两字,局主,那只箱子可不能无人看守呀:“
向局主笑道:“老朽倒忘了,多谢提醒。”
那水手去后,向局主对田天佑道:“天佑,你回舱中去吧。”
船仍照常前进,此际天上的云层逐渐加浓,连一点星光都没有了。
刘方大概是怕这边逃脱之故,这时更加接近了。
农米耳忽然想到一计,轻声对向局主道:“向老,我们在对方接应未到之前,不如挑明了吧!他们让开道便罢,不然我们就先下手为强。”
向局主道:“少侠,如何下手法?”
农米耳道:“捣破他们的船!”向局主道:“只怕对方人手众多!”
农米耳道:“这个请局主放心,在下自信还有把握,说句不怕见笑的话,在水里我还不怕与单独富交手。”
问局主大喜道:“老朽这回可是有眼不识泰山啦!那就全仗少侠相助了。”
骆万里深知这少年不是虚夸之士,立即沉声喝道:“那小船快点离开,再靠近时,休怪我们要放箭了。”
海船无不备有强弩火箭,以御海盗,他的话自然并非虚声恐吓之言。
风不大,浪不高,他又是提聚丹田真气而发,数十丈海面之内,对方自然听得清楚,音落之后,突听传来一声嘿嘿冷笑道:“向当家的,你莫自缄其口,却叫一个镖师出来大呼小叫的,须知‘金屿鲛’熊能可不是吓大的。”
向局主面色一整,轻声对农米耳道:“原来就是这凶煞他的海上名声不下于‘渤海龙’仇飞仙,水、陆两方面武功都硬得很,少侠,此人千万不可轻视。”
言罢,立即朗声接口道:“原来是熊当家的亲自来了但不知有何指教?”
对方又是一声嘿嘿笑道:“向当家的,我们如果不挑白的话,也许还要沉默一时,才招呼得上,既然贵方已叫开了,那就打开窗户说亮话吧!有道是真人面前不说话,姓熊的此来是想向你要件东西。”
向局主哈哈笑道:“老朽这趟生意泄了底,相信道上朋友都摸清了,但不知熊当家的要的是那一件?”
对方突然大笑道:“向当家的这次所保珍品中,有玉双凤杯’、‘夏王玛脑鼎’、风后碧玉环’,这三件东西无不价值连城,如在平时,只要一件,就足够引起道上朋拼命抢夺了,但目前却大大不同,恐怕连普通武林都看不上眼了,我姓熊的与他人一样心理,要的是向当家所第四件东西,这样一说,向当家的总该明白了吧!”
向局主闻言陡然一震,轻声向农米耳道:“奇怪,武林中竟然连每一件东西的名称都知道了。”
农米耳道:“那第四件是什么宝物?”
向局主叹声道:“那件东西是条黄金制成的金龙,长不过两只,粗不过三指,龙身成波浪形,乍看起来像很直,龙头也不过拳头大,双角逆生,龙口微张,龙舌藏而不露,奇在又是白色,舌尖如剑尖,舌根藏在龙腹内,除此之外毫无奇处,共重也不过三百两,在武林入的眼睛里,三百两黄金算得了什么?如若只论价值,简直就不能与另三件东西相比!”
农米耳道:“你老不妨试探一下看看,问他要这件东西做何用?”
向局主点点头,急对海盗船大笑道:“熊当家的,那件东西如不是属于客人的话,老朽理应双手送与阁下,然而既被熊当家的伸了手,看情形不送也不行了,只是老朽有个要求,阁下若能将该物用途说出,老朽即使以十倍的价钱赔偿客人,也要奉送与你。”
这次那声音非常郑重,沉沉的大声道:“当家的,不是我姓熊的看不起你,该物的用途恐怕连你也一点不知道吧!说真的,此际在贵船后面约五里远的海面上,据我处熊的所知,来追贵船的已有单独富父子、女以及帮众共有二十余人,还百‘南口’杜醉白、‘西鬼’阴常隆、‘北牛’牛横、‘中原三莫愁’宰父明、司寇新、乐天翁、以及‘粉红蛇’、‘无影豹’等等,甚至还有‘雷池派’中人物也来了,不是我姓熊的夸大口,他们之中,恐怕也没有一个知道该物的用途。”
向局主闻言大惑,转对农米耳道:“这就更奇怪了,难道来追的都看上那条金龙的雕刻吗?否则又是为了什么真是不可思议。”
农米耳道:“你老是否能确定该物是真金制成的?”
向局主摇头道:“那就不敢说了,只是表现面金光闪刚而且与黄金一样份量。”
农米耳道:“用途如何?暂时不管它,你老快点与他敷衍,我要采取行动了。”
向局主道:“少侠,此人可千万大意不得。”
农米耳道:“不将他制服不行,一旦他知道无望时,然会采取行动,后面的强敌势必蜂拥而至,那我们就凶多吉少了。”
他说完脱去外衣。又道:“船不可停,快叫水手下桨速。”
向局主闻言暗忖道:“这少年年纪轻轻,做事倒极老练。”
他在心中想着之际,农米耳已无声无息的不知去向,时又听那姓熊的在大声叫道:“向当家的,想清楚没有?如交出那物,我熊能保你逃脱这次难关。”
向局主一闻此言,仍旧哈哈笑道:“熊当家的,咱们句吃得的,若欲老朽马上交货,只怕办不到。”
姓熊的大声吼叫道:“如此说来,阁下是准备硬闯了!”
向局主大笑道:熊当家的,请别误会,说真的,老朽这次是分途起镖的,可惜该物是由陆路运送哩!这样如何?咱们到了山海关再行商量?”
姓熊的大吼道:“向正道,那只能欺骗你自己,单独富的儿子都回头了,你那批镖师此刻早已回了老家啦!”
向局主闻言大惊,几乎流下泪来,向着骆万里叹道:“完了,余师傅等被我害了!”
骆万里低头叹道:“这怎能怪局主,只恨敌人大毒了。”
沉默中,突闻对方船上大叫道:“当家的,当家的,不好了,咱们中了那老狗之计了,船……船沉了!”
忽闻那姓熊的吼道:“饭桶,快给我都-边去,妈的,给我捉活的。”
紧接着,只听他朝着这边怒叫道:“向老狗,妈的!你竟敢施暗算……”
“算”字未落音,“卟通”一声,他不管这边答不答,自己也向水里钻去。
向局主无暇悲恸,忍泪大叫道:“伙计们,加把劲,提防他来报复!”
这时田天佑也已闻声出来,他与骆万里、廖仲谋、马天星、黄三易等立即分开,护船头,保船身,帮船尾,齐一出于,同时紧注视水里动静。
在人心惶惶中,船又前进了数里,当此之际,左侧水面忽然浮出一人大叫道:“局主在吗?”
问局主急问道:“怎么样?有敌人来攻了?”
那人边游边大声道:“水里毫无动静,唯不见那少侠回来。”
说完,他又沉了下去,向局主非常着急,立向骆万里道:“农少侠恐怕遇险了!”
骆万里道:“我们只知他人很灵精,武功如何,却不甚了解,对了,他有一把短剑,田副局主的长剑,就是他削断的,但这与功力强弱是否有关?”
向局主道:“我是问他的水功如何啊?”
骆万里道:“这就不得而知了。”
向局主叹声道:“可惜,一位好青年,他决非熊能的对手!”
声犹未停,船头“刷”的一声,一个黑影,竞如飞鱼一般自水里射出,霎眼就到了船上,同时还哈哈笑道:“局主,幸未误事,可惜逃脱了那姓熊的!”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显出他已大获全胜,竟是农米耳回来了:向局主一见大喜过望,扑上抱住道:“少侠,真把老朽急坏了!”
言恳意诚,关怀之情,表露无遗。
农米耳哈哈笑道:“局主,谢谢你,别客气,快快将船头调动,我们必须出奇制胜。”
向局主问道:“向什么方位?”
农米耳道:“靠海岸,否则,终归会被群敌迫上,必要时我们可以弃船登陆。”
向局主全心信服。急急向后舵奔去。
来几,船头立转,箭一般朝西直驶。
骆万里眼看农米耳全身是水,急急道:“少侠,快请入舱更衣,外面的事你不用再操心啦]”
农米耳点头道:“各位只须注意左侧,如有异样,请即通知。”
骆万里道:“这点不用吩咐,你快进舱。”
农米耳甫进中舱,迎面遇见向局主,只见他手端一杯热酒道:“少侠,快喝下,你虽练有内功,但也应防备受寒。”
农米耳摇头道:“在下不会喝酒,不要紧,你看,我还出汗哩!”
他——面说着,一面打开自己的衣包。
向局主守到他换过衣服后,忽然放下手中酒杯道:“少侠,老朽有件事拜托,不知你答应不答应?”
农米耳道:“局主尽管吩咐就是,只要在下能办的,定必全力以赴。”
向局主一看舱内没有第三人,立即轻声道:“少侠,那条金龙既能引起这大的风波,其中定有不可测的奥秘,老朽已经恩之再三,预料物主还不知其重要,与其被别人抢走,我已决定送给你,现在就请你收在身上,但却千万不要露在外面。”
农米耳大惊道:“局主怎能如此做法?你麒麟镖局的名声难道不要了?物主一旦追问下落,怎么交待?”
向局主摇头道:“老朽已说过,物主并不要紧,顶多要我赔偿,说句俗气话,千二八百两黄金,老朽倒未放在心上。”农米耳坚拒道:“局主知遇之恩,在下永铭不忘,要是此物届局主自己所有,在下也许愧受。”
向局主正色道:“农少侠,你我都是自己人、俗语说:“君子相交以义,小人相交以利’你我就不能做个忘年之交吗?难道你认为这百十两黄金很重要吗?”
农米耳苦笑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替你着想,名誉重要啊!”
向局主沉声说道:“镖局赔偿客人失物,与镖局名誉根本毫无相关,相反还能取得‘信用、可托’四字,致于失镖有损镖师名誉,试问那个镖师能够挡得住目前这个声势?须知这次夺镖的都是一批武林顶尖人物啊!”
农米耳已知再无拒绝之地‘且见这老人十分可亲,于是长揖道:“局主,在下如果再拒,那就是不识抬举了,只怕今后有负厚望啊!”
向局主欣然答礼道:“老弟,不要喊我局主,叫我老哥哥如何?今后丢掉该物事小,只要你能保住性命就行了,千万不要舍它不得。”
农米耳叹声道:“老哥哥,你这样爱护我,叫我说什么好呢?”
向局主立自衣里探山那条金龙,递过道:“小老弟,你我只说知己的,尽提那些俗套干吗?喏!这龙尾还有个活扣儿,按——下可以扣住内腰带,再按又能取下来,看来这东西硬足能随身携带的呀!必要时还可当件家伙使用呢!”
农米耳双手接过,在灯光下仔细的看了一下,恍惚中,他发现龙身上竟全部刻有无数的针尖大小的字迹,心想:“这里面定有古怪!”
看罢:顺手往衣里一挂,笑道:“金子性柔,怎可当家伙使呢?我想这玩意定是件古董。”
向局主大摇其头道:“小老弟,你不要大意,这条龙如果只是黄金而已,试问那些魔头们还能看得上眼吗?有时间,你不妨找个隐密之处,好好去揣摩,你的心灵巧,书读得多,非要搞它个透彻不可!”
农米耳笑道:“老哥哥,你怎知小弟有没有读书呢?”
向局主模了一下胡子道:“知道,知道,我一看你的外表就知道,老哥哥的眼睛尚未昏花呢!”
农米耳哈哈笑道:“大概我嘴角上流出不少墨水吧?”
向局主乐了,笑骂道:“顽皮家伙,你欺侮老哥哥说不出理由吗??该打,该打!”
老少二人非常融和的谈着,情感有增无减,简直不似初交的朋友,在愉快中不知时已破晓。
突然自前舱钻进了黄三易,只见他满脸惶恐的大叫道:“局主,不好了,前面有二十几条快船出现,而且是围上来!”
向局主闻言大惊,急问道:“看清对方是何来路吗?”
黄三易道:“都是这个海域的盗帮。”
向局主急对农米耳道:“那怎么办?前无去路,后有追
农米耳沉着道:“我们出去看看再说!”
刚出舱门,突又见田天佑迎面急道:“槽了,局主,船后追近的魔头也到了,足有二十几条快船!”
农米耳一步跨出,举目四望,暗惊道:“已成四面围困之势了!”
向局主跟其行出,见状不由叹道:“完了!”
水手已知处于绝境,但却没有一人跳水逃生,仅将风帆降落,任船飘荡于水面之上。
船家共有十九人,闻言齐声道:“我们决心与船共存
向局主大急道:“诸位,一条船不算重要,只要老朽此次脱险,保证将来加倍赔偿,生命要紧,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快请下水!”
船家们商量一会,公举当家的出来回话道:“局主,你老不必再劝了,我们也是血性男儿,大风大浪经过多了,生死早置之度外……”
向局主叹声道:“老朽何忍见你们无辜被杀!”
农米耳忽然抬头道:“如今之计,唯有这个可以一试
向局主急问道:“小老弟,你有什么良策不成?”
农米耳道:“我有两条计策可行,如若进行得顺利的话,也许有惊无险!”
田天佑道:“少侠,不管你如何行动,我们都听你吩咐就是。”
农米耳道:“第一计策,或许难以成功,但我不得不行。第二计策……”
说到这里,立即招呼全船人物围拢,轻轻的宣布他的谋略,之后大声道:“你们只照我的话去做,但却不可有一人露马脚。”
向局主道:“结果是你一人去背永无安宁之祸?”
农米耳道:“小弟本来就是身负重仇之人,‘危险’二字,对我来说早已失去意义,如今事急,千万别再三心二意了。”
说完,他独自走进舱去。
海岸离船足有十七八里,这时已现出清晰的景物,在晨曦的反映下,敌船竞已绕到两箭之外的周围。
渐渐的,船头愈靠愈近,船上的人物,一目了然,有男有女,老少具齐,到达相当距离时,又是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骆万里向自己人扫了一眼,轻声道:“海盗帮竟然到齐
向局主叹声道:“在陆路他们也许不敢来,你看西南两面是些什么人物?”
田天佑道:“久闻‘三莫惹’中三人,从不欺善怕恶,不料这次竞亦追逐我们:“
向局主道:“可能是怕那件宝物落人邪魔手中!”
忽然自南面划出一条快船,船头上立着一个老人,他身后却立着一男一女。
向局主郑重道:“‘聚珍帮’的帮主单独富来了。”
一言未毕,在西面跟著有条快船追出,船头却立着一个伟岸如山,披发红须的巨人,耳听他声如巨雷似的大吼道:“单兄且慢!你想独夺不成!”
“聚珍帮”帮主一见,挥手停船,嘿嘿两声答道:“牛兄可是要拦阻小弟?”
原来那凶猛巨人竟是“北牛”牛横,此刻只听他大吼道:“我不准你单船去,又怎的?”
单独富一闻此言,立时仰天大笑道:“无谋匹夫,我若与你拼上,那正是他人求之不得的机会,笨牛,是谁叫你出来的?”
牛横一愕,回头不知看了谁一眼!
当此之际,四下的船只亦同时驶近!
农米耳在舱内看得清楚,急急暗叫向局主道:“老哥哥,看来他们不会自乱阵脚,我们第一步计策可以实行了。”
向局主行近舱门,伸手道:“小老弟,准备好了没有,递给我吧!”
农米耳暗暗交给他一只长长的黄绫圆袋,袋中不知装的是什么东西,乍看里面似乎装有沉重硬物。
向局主接过之后,大步走至船头,立即向四周朗声道:“诸位武林朋友,我向正道自知插翅难飞了,现有诸位欲得之物‘金龙’在此,希望谙位派一代表前来接收吧!”
四周快船都近在半里之远,此语-出,人人清晰可闻,罢时起了骚动,突见正北面冲出一船,船上有人大叫道:“由我来做代表!”
船未冲出五丈,突见一人影冲空而起,双掌下罩,大喝道:“白肚鲸,你还不够资格!”
轰隆一声大震,那小船被掌劲打得去了一节,船上之
人措手不及,被迫跳水。
当此之际,东面发出一声叫道:“打得好!”
一船遭袭,其他船再也不敢轻易冒险,仅那个名叫“白肚鲸”字号的家伙,回到同党船上之后怒不可遏,霎时发动攻击,硬朝暗袭者猛扑,同时吼叫喧天。
双方可能都是海盗,显出人数都不少,船头掉动,人影飞腾,拳掌交加,兵刃挥映,居然大干特干,打得乌烟瘴气。
这种情形本为农米耳策略之一,只可惜没有牵动全局,仅海盗群中之两帮而已。
向局主一见有了收获,立即又朝其他三面大叫道:“诸位听着,你们既不举派代表,又不将向某放行,难道就此拖下去不成?”
当他语停之际,突然西面有个阴阴冷笑发出道:“老镖头,你那一根骨头想引的只是一些无知的饿狗,稍有经验的都不会上当的,嘿嘿!你那幼稚之计能发生什么作用?”
向局主一看,传音同伴道:“原来那家伙是‘西鬼’阴常隆!”
闭天佑急催道:“局主,下一步是时候了。”
向局主点点头,立又高声道:“我向正道本存轻物重人之心,岂料阁下竞以小人之心,讨度君子之腹:那就请问阁下如何解决当前之局?”
阴常隆接口冷笑道:“当前之局,谁都无法解决,只看谁无耐性先出头,总而言之一句话,你姓向的休想全身而退,今天是栽定了。”
向局主突然大喝一声道:“我向正道既然不能脱身,那也要请诸位伤点脑筋!”
他右手起处,顿将所持之物反臂甩出,又叫道:“让诸位去海底摸索摸索吧!”
他的一言一动,四周无不全神贯注,此举一发,霎时万头钻动,哗然之声震耳而起,纷纷朝水中扑去!
俄顷之间,海水翻腾,凡是前来抢宝之人,居然下去了十之八九。
田天佑一见大喜,急对向局主道:“计成了,我们准备逃生!”
向局主立即阻止道:“不可,你看还有哪些人未动?”
田天佑闻声四顾,顿又凉了半截,暗暗叫苦道:“槽了,那些老魔居然无一动容,显然已看出我们的计谋啦!”
恰在此时,突然耳听“聚珍帮”帮主大叫道:“牛兄,怎么样?鳖脚货都下海去啦!我们还等什么?”
农米耳一听大急,猛自舱后跳出,高声叫道:“庄主,宝物已被我得手了!”
单独富一见竟是农米耳,不禁哈哈笑道:“小农,你是怎样来的?”
农米耳高声道:“刚从岸边潜水来的,庄主,快来保护我!”
在此既紊乱又紧张的当儿,单独富根本无暇顾及真假,当下大叫道:“跳水过来,伯伯舍命也要保护你!”
农米耳暗暗冷笑,作势要跳!
向局主配合及时,大喊道:“贼子休走,竟敢偷到老夫头上来了!”
骆万里、田天佑、廖仲谋、马天星,纷纷大喝扑向后舵,人人假戏真做,毫无破绽可言。
就在这时,周遭箭一般,冲出一条快船,无数声大吼发出道:“单独富,你也逃不了!”
农米耳右手扬出那条金龙,金芒四射,他有意叫来抢者看得真切,同时挥动左掌,做出拼命抵抗镖师之状,口中又大叫道:“庄主,快来呀!我挡不住啦!”
单独富一见与他功力相等的人物,竞不下十余个都纷纷扑来,心中一急,大叫道:“小农,过来不得,你快下水逃生,当心,勿将宝物给掉了!”
农米耳正是要他这样说,猛一纵身,大叫道:“庄主,洲门回家见啦。
“喧”的一声,立时下水!
水面水里都有人,他不顾一切,运起高深绝伦的水功,左手探出那把短剑,有隙就钻、遇敌不拼!当真勇不可当!
单独富唯恐农米耳在水里被困,同时也看到所有顶尖高手都已纷纷下水,于是急喊道:“龙儿,微儿,你们守船,为父要去保护小农,如在一个时辰内,为父未出来,那你们就火速靠岸接应!”
水面上除了守船的,凡届重要人物都已到了海底,不到半个时辰,浪涛竞成翻江倒海之势,甚至海水亦已渐渐变成红色,由此可见,夺宝的除了摸索之外,海底已成了战场,杀伤、杀死的,谁也不知多少!
向局主眼看农米耳妙计完成,立即大喝闯关,水手镖师齐拼命,挂帆催桨,猛朝北面冲出。
目标已去,这一闯非常成功,居然一路顺风,冲出重围。
农米耳真是精灵无比,他以奇诡莫测的动作,居然闻过重重危机,于两个时辰之后潜到岸上,一看无人,长身冲起,箭一般隐进树林。
稍舒一口气,他不敢停留,于黄昏后赶到一村,打听下才知地名“韩村”,向村民讨了一点吃的,连夜奔向盐山城。
当他在翌晨出城时,忽然觉出后面有人紧盯不舍,这可将他吓了一跳,于转弯时偷偷回头,嘀咕道:“达家伙是什么人?看来不到三十岁,长得竟非常英俊。”
后面是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腰间佩着一把古剑,身穿青色长衫,头带文生巾,似书生,又似武林人,长眉朗目,乍看起来有点像是游闲人土。
农米耳心中在想:“他不找上来时,我也来他个不闻不问,好家伙,你如胆敢找你家少爷麻烦,我就与你拼命!”
宜到中午,农米耳有点不耐烦了,因为那青年竞愈跟愈近,好在前面出现一镇,于是他直朝镇中奔去,心想:“你如果真要动我的脑筋,嘿嘿1对不起,咱们就在镇上干-场!”
他东张西望,忽然看见右面有家酒店,随即信步而入!
酒保-见有客上门,立即迎上道:“责客,请楼上坐!”
农米耳突然想起身边没有钱,不禁自怨道:“糟,昨夜都不敢落店,今天怎么能进酒家?”
他回头一看,察觉那青年尚未跟上,灵机一动,立即向酒保道:“伙计,你先带我去趟厕所再说吧!”
酒保连声应是,领着他直朝里走,边行边指道:“贵客,由此处通过走廊,转过走廊就是厕所。
农米耳挥手道:“知道了!你去吧!”
走完走廊,举目一看,只见后面就是树林,不禁笑道:“这真是一方两便,即可脱身酒店,又能摆脱那个家伙!”
纵身奔出,冲进树林,一口气走了七八里,这才停下来休息。
突然间,他身前当的一声!低头一看,人目竟是一锭银子!
“朋友,出门没有钱是不行的,上厕所只能一次,如果刚才是城里,我看后面就绝不是树林!”
他身后响起一阵朗朗之声!
农米耳闻声大震,猛然回头!
“啊原来又是你?”
原来发话的竟是盯他的那位青年。
“朋友,拾起来,份量不轻,足可上十天馆子!”
那青年带笑带打趣!一步一步的向他走近。
农米耳突然站起道:“你老是盯着我于什么?”
那青年摇手道:“放心,绝不是为了那条黄金龙就是
农米耳更感不对,冷笑道:“原来你是由水中跟来的:“
那青年笑道:“最好说是由海底跟上你的!”
农米耳突然探出短剑,大喝道:“动手吧!”
那青年哈哈笑道:“若要动手,早在海底就动手了!”
农米耳见他确无动手之意,于是问道:“朋友贵姓?缀着在下究竟为了什么?”
那青年笑道:“我名仇飞仙,说出来你就知道我是干那一行的,所以盯你之故,只是看上你那一身无与伦比的水功!”
农米耳翻翻眼睛,接着将短剑收起,拱手道:“原来你就是海上霸王'渤海龙’阁下!”
仇飞仙哈哈笑道:“不敢,不敢!请问你就是姓农吗?”
农米耳点头道:“我名叫农米耳。”
仇飞仙道:“敝帮缺少一个副帮主,不知老弟意下如何?”
农米耳闻言一愕,想了一想,摇头道:“小弟有大仇未报,辜负吾兄一番好意!”
仇飞仙讶道:“兄弟,你的仇人是谁?”
农米耳道:“已知的只有两个,未知的恐怕还不止此数,请兄原谅、目前确难奉告。”
仇飞仙义形于色道:“我对你的初意,本来是杀人夺宝,但自你在那大船上现身之后,我不知为了什么,居然敌意全消,也许是有缘啊!你将来如果有用得上我时,不妨招呼一声,在下必定全力以赴。”
农米耳激动的道:“仇兄,谢谢你!只是小弟的仇人,非要我自己下手不可。”
仇飞仙道:“你得到的那件宝物,据说是世上最神秘之物,你真的会给那老魔头吗?”
农米耳哈哈笑道:“现在你我即已交称莫逆,何妨实言相告,他呀!死了也休想,这是向正道送给我的呀!”
仇飞仙惊奇道:“向正道怎能将所保留货送人?”
农米耳似也非常喜欢他,立将经过说了一遍,又轻声道:“仇兄,单独富就是我的仇人之一,你千万替我守秘密啊!”
仇飞仙悚然一震道:“你有这样的强仇大敌?”
农米耳点头道:“还有比他更强的。”
仇飞仙郑重道:“你的功力恐怕还不及我的一半,这未免太危险了,目前你作何打算呢?”
农米耳道:“我准备一面练功夫,一面偷偷摸摸,从此不再抛头露面,第一,我要先削弱单独富的爪牙和骨肉,使他心伤到底。第二,我……唉,说也无用,仇哥,咱们再
仇飞仙一把拉住他道:“小农,等一等,听我一句话:“
农米耳立住道:“仇哥,快说,我耽误太久了,恐怕有人追来!”
仇飞仙道:“你此去到什么地方?”
农米耳道:“没有一定地方,主要是避开天下武林追踪,唉:这条金龙可害我不浅。
仇飞仙道:“要讲行动诡密,我是江湖第一,以目前来说,除了你和我老婆以外,恐怕还没有第二个人识得我的:真面目,说真的,连我帮内兄弟都不知道,小农,你等着,等着愚兄回去解散帮众,不出五天,我带我老婆来替你帮忙,最低限度对你的行动有帮助,因为我善于易容化装,喏!小农,先将这袋银子带去,记着,暂时将脸弄脏,穿破衣。”
农米耳大喜,接过银袋子道:“好,我就在前面庆云确相候。”
仇飞仙一挥手,转身急奔而去。
农米耳看着他的背影,激动地喃喃道:“我真喜欢他:
一看天色不早,立即转身,顺小道急行向西。
庆云城也是个大地方,他在天黑时进了东门,迎面着——批小叫化子,灵机一动,俯身抓把污泥,顺手往脸一抹,低头看看,不由暗笑。
“我这身衣服经过海水,又在屋檐下呆了一夜,看来当重任了。”
摸摸衣里的短剑和金龙,——看毫无破绽,于是装出副可怜相,缓缓向那批小叫化于接近!
数一数,小叫化共有八个,最大的足有十八九岁,小的也有十六七岁,一个个面黄肌瘦,萎靡不振,他们围在一堆,中间烧着垃圾,口里食着残羹,竟似是非常
农米耳有感于心,轻轻叹息道:“他们虽然孤独穷困,但却没有悲惨境遇,我竞不如他们!”
忽有一个见他走近,突然哈哈笑道:“你们看啊:“南门楼主’来了,他一定有好消息I”
农米耳闻言暗忖道:“要饭的怎么也有字号?他们把我认错了。”
突另一人插口道:“长腿鹤,你认错了,他不是,南门楼主’,是外码头的,我们将他赶走!”
农米耳仍朝他们走去,心想:“他们竞还有地盘的!”
八个叫化齐齐一声大喊,拿竹竿,抓石头,摩拳擦掌,一窝蜂似的涌了上来!
农米耳摇手道:“朋友们,咱们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本地与外来之分?弄得到手的大家吃,打听消息要人多,和气一点如何?”
小叫化们见他一点无怯意,不禁有点骇异,其中一人大喝道:“你是哪里来的?拜过本城码头没有?”
农米耳道:“我是外乡人,这才刚进城,不知什么码头?怎么拜法?”
最大的叫化突然哈哈笑道:“兄弟们听听,这家伙还是刚进道的货色!”
一个最小的回头道:“长腿鹤,我看他人还不错,只要他照规拿出来孝敬,我们放留他吧!”
最大的想了一想,这才向农米耳道:“咱们老么替你说情,你能拿出十两银子孝敬吗?”
农米耳暗忖道:“他们的规矩真大,我如真的是小叫化,十两银子起码要讨三四年才能讨到,不行,这规矩非打破不可,否则,不知要害多少外来小叫化。”
想罢一会摇头道!“我若有这么多银子,也不做讨饭的
那名叫“长腿鹤”的小叫化,突然变色道:“没有孝敬就快点滚出去,否则,揍死你!”
农米耳笑道:“你们凭什么揍我?”
长腿鹤大叱道:“你认为洲门是普通要饭的吗?”
农米耳哈哈大笑道:“难道要饭的还有非常的?”
长腿鹤手起一竿,如电挥出,大叫道:“看家伙!”
农米耳立觉有一股风力由左侧袭来,连忙闪身避过,暗惊道:“这家伙居然学成内家功夫,我还当他们是普通乞丐呢!”
长腿鹤一招落空,竹竿逆转,斜点小腹,又吼道:“我已看出你有点来历……”
农米耳再不以等闲视之,同时也有点冒火,不闪不动,右臂一伸,顺势捞住,冷笑道:“你们不问对方有无武功,竟存心出手杀人,这与江湖败类何异?”
长腿鹤猛感一丝内劲反震上身,眼睛一黑、立时喉头发甜,吐出一口鲜血,颓然倒在地上。
其余七个小化子一见,同时吓得面无人色,十四条腿一软,尽皆跪在地上,齐声哀求道:“大侠,大侠饶命!”
农米耳生怕有人发现,立即喝道:“你们起来,合力将这东西抬到城墙下隐秘处去。”
七个小叫化乱作一团,急急忙忙的抬了过去。
农米耳一看地点不错,这才立住问道:“你们都是‘流少帮’的么?”
七个小叫化仍旧跪在地上,左面第一人颤声答道:“大侠,我们是的!”
农米耳哼声道:“居然被我猜对了,此城之内有多少人?城头’儿是谁?”
那小叫化子答道:“这城里共有二十人,‘城头’是金猫眼’白俊。”
农米耳道:“听说你们帮主名叫武三绝,是个百杀不赦的恶棍,只不知现在何处?”
那小叫化子看了看同伴才答道:“帮主昨天刚好到达此城巡视,只不知现在何处?”
农米耳一指地上长腿鹤道:“他的内伤不重,仅只被我封住穴道,你们快将他抬走,稍候即可醒来,但须通知你们帮主,叫他今晚到东城那块空地来会我。”
七个小叫化见他不再追究,人人喜出望外,齐应一声,抬了“长腿鹤”飞奔而去。
农米耳目送他们消失后,面上忽然露出异常的高兴,喃喃道:“我如能将‘流少帮’帮主消灭,我就能掌握这个有江湖耳目’之称的帮众,今后何愁消息不灵:同时我要好好整理帮规矩,使帮众纳入正轨,教以大义,造福湖海
他想得很好,愈想愈觉兴奋,信步而行,走人大街,吃过东西,闲逛一会,这才又朗东门奔出。
这时已不早,他走进那块空地,四下一看,自言道:“这地方不是大道,不怕有人看到,相信那家伙一定会来。”
等了一个多时辰,不出所料,从城边奔出了二十三条黑影,月光之下,只见为首的是个三十余岁的家伙,瘴头鼠目,瘦瘦的,神气居然十足。
第二位是个四十开外的大胖子,一脸横肉,眉粗目突,乍看像个屠夫,但却身穿华服,他后面是个教师爷打扮的家伙,手中一把大环刀,上粗下细,看了就不顺眼,以下几个为一串小叫化子。
农米耳胆大包天,一点也不畏惧,等到对方接近时,大声喝道:“那个是武三绝?”
为首的走到他面前一文处才停,左顾右盼,等到身之人站好地势对才冷笑道:“本帮主就是,你小子该不是了眼吧!还不快报名领死?”
农米耳哼了一声,指手问道:“你左右两个家伙是谁?
原来为首的就是武三绝,只听他嘿嘿阴笑道:“大爷不将话说明白,只怕你死不眼目,小子,你听着,左边我东北副帮主巴七利,右边是我西南副帮主焦火旺。”
农米耳冷笑道:“素闻流少帮无所不为,无恶不作,来就是你们这三个坏蛋的主意。”
武三绝闻言大怒道:“你小子到底是谁?竞敢打伤我弟子。”
农米耳暗暗忖道:“当着这三个家伙面前何妨吹句牛皮!”
随朗声答道:“凭你们这些下流货,当然不知我‘金龙大侠’之名,大爷从此要将‘流少帮’改名为‘自立帮’,使帮中弟子人人成为有用之人。”
武三绝将手一挥,大叫道:“巴副座上!”
巴七利一举大环刀,虎扑攻出,根本不将农米耳放在心上。
农米耳不敢轻敌,探手出剑,只守不攻。
三招过后,他暗暗吃惊,觉出对方竟是非常棘手,忖道:“难怪他们在江湖成名,原来真有一身精纯的武功!”
边斗边想,渐渐的存心智取,二十招过后,佯装不敌,逐渐后退。
巴七利显已上当,突然哈哈笑道:“凭你这几手三脚猫,也想来闯码头……”-
语未完,农米耳如电旋身,短剑脱手掷出!
招出无名,巴七利措手不及,短剑穿胸而入!
如狼啤,似鬼嚎,巴七利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焦火旺身如流星,抢身而出!
农米耳早胸有成竹,脚不停,手更快,短剑又已到手,采一招“速中速”,连身一滚,大喝道:“你更惨!”
短剑一闪,焦火旺只觉眼前一空,惊得拔身纵起!
他离地未到三尺,立感小腹剧痛,叫声未出,肚破肠流!
武三绝在瞬息间失去二个大助手,只见他面色发青,头上冒汗,一言不发,反手拔剑、牙根恨得格格作响,一步一步的朝农米耳逼近。
农米耳早就估计他的功力更强,甚至还预料不是他的对手,他的灵机一动,心想:“希望金龙能用就好,否则我就惨了!”左手探进衣里,右手短剑平胸。
武三绝愈走愈近,嘿嘿笑道:“小子、你除了快,还有什么真功夫?本帮主不和你玩花招,告诉你,我这一剑要从你头顶开始,一直要劈到卵弹子为止!”
语声一落,剑已举起,居然施出丹田真气下手!农米耳的心头急跳不停,立将全身内劲灌入右臂,忖道:“生死在此一举,只要我能横剑抗住你真气,使剑不头皮”
心思未完,突听武三绝大喝一声:“嘿!”
农米耳那里还敢出声,咬牙一挺短剑,不管敌得住不住,左手金龙连带扫出,死劲朝对方腰际撞去!事出非常,武三绝的长剑不但不能压下他的短剑,反的还震得半身发麻,心惊未已,“叶”的一声,他的腰已经如遭雷击:
农米耳根本未觉右手有何异样,同时也不问右手有中剑、全凭一念之余,整个身子即往旁闪,仅听到一群叫化子发出震天的惊喊夕声。
这声惊喊之下,竞将武三绝临死之声掩盖得无声无息。
农米耳回过头来,方知自己侥幸取胜了,不禁吁了一口气冷气,不露破绽,挺胸朝小叫化群大喝道:“你们不要怕,今后我是你们的帮主了!”
小叫化们显然在平时是被武三绝不当人看待,此刻竟然毫无悲伤之色,闻言后都围了上来,一齐准备朝农米耳跪拜!
农米耳慌忙摇手道:“帮主也是兄弟,我不能高高在上,只要兄弟们守规矩就行,我决不将兄弟视作奴才,大家平起平坐。”
他看了一眼武三绝的尸体,立即叫众人将巴、焦两具尸体都给埋掉,之后招招手,朗声道:“你们过来,我有事情宣布!”
众化子渐渐感觉他非常可亲,面上都没有了恐惧之色,闻言又围上半圈。
农米耳想了一下,开口问道:“帮里为什么有巴、焦这样大年龄之人?还有年长的没有?”
众人中一个十八九岁的恭声道:“有!”
农米耳注视他一会道:“你就是本城‘城头’?”
那叫化恭声道:“兄弟‘金眼猫’白俊!”
农米耳道:“本帮怎会有老年人?”
白俊道:“本帮第一任帮主就是武三绝之祖,人很正直,出身也是少年孤独,因之将本帮命名‘流少帮’,后来他年龄老了,入帮之人也就老少都收啦2唯始终未将帮名变动!”
农米耳点点头道:“我从此将帮名改为‘自立’,同将本帮一切老规矩废去。”
众叫化欢声问道:“有没有新规矩?”
农米耳道:“新规矩是四句话,本帮人人都得遵守,违者严处。”
白俊代表众叫化请示道:“帮主请规定下来,兄弟须连通知东西南北各路遵守。”
农米耳道:“那是‘命为道德卖,力为弱者出,尽取义财,普救人世苦’,除此之外,任凭帮中兄弟所为,一都不过问。”
众叫化闻命肃然,白俊道:“假使帮中有人不肯听呢?”
农米耳道:“两条路任他走,一为逐出帮外,否则与为敌!”
白侵肃然道:“帮主还有什么交代?”
农米耳道:“帮中都是化子吗?”
白俊摇头道:“我们穿衣,装苦儿,那是掩蔽外人耳目之故,除此之外,各种打扮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