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婢女的通报,扎罗夫胡乱擦了把脸就来到了现场。之前从未仔细留意过的这间屋子,这一次可得彻底认真检查一番了。
按日本的说法,房间宽约六坪,面朝庭院一侧的墙上有三个带百叶窗的玻璃窗,下面是一个也带有百叶窗的气窗。左侧的角落里放着床和衣柜,房门旁只放着一张小桌子和一条长椅,除此之外便空无一物。左侧用帘子隔着,通往浴室,从房间的中央看去,能从敞开的帘子间看到莲蓬头和浴缸的一半。浴室里面朝庭院的一侧墙上没有窗户,与这面墙相对的墙上则开了个高窗。窗外积着一摊污水,周围则是一片终日不见阳光的湿地。
尸体仰面躺在床上,双脚稍稍分开,右手放在胸前,左手从床边耷拉了下来,头部则规整地靠在紫色的枕巾上。正如昨夜叶所说的,身上的衬裙被卷到了肚脐附近,肢体给人一种恐怖而色诱的感觉。
宅中的众人都在扎罗夫之后聚集而来,夫人和扬辛在扎罗夫来到时已在屋里,调查着尸体的口腔。两人不愧同为医生,尽管只是在对尸体做着事务性的检查处理,但夫人还是用布遮盖住了海达的腰部,表现出了她身为女性细心周到的一面。屋里的窗户全都同时关着百叶窗和玻璃窗,百叶窗的横条也全都竖直关闭着,内外两侧的地上别说是脚印,就连一条纤维都没有。受过昨夜之事刺激的几个人,一边留意着别把指纹给擦掉,一边挪动着屋里的家具,用手敲打着地板和墙壁来试探反应,但结果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暗门之类的。众人此时还未能发现任何足以说明这场离奇死亡的证据。
扎罗夫听众人讲述过昨夜有人不可思议地闯入了这房间的经过之后,把鹏拉到角落里,低声说道:
“这下事情麻烦了,老鹏。”
“嗯。”鹏的脸上也露出了苦闷的表情,“正如你所知,马戏团的主人最近通过长沙的波兰领事分馆,向我们提出了交还此女的要求——结果事情还正巧出在这当口上。虽说这事说来也不过就是死了个妓女,可如果不小心应付的话,有可能会让对方提高利用到政治层面上去。清朝时,外国人的离奇死亡可是曾经让这个国家的海岸线饱受过摧残的。如今虽然已不致如此,但对方毕竟是索别斯基的波兰。我们就必须趁现在想好对策。”
“嗯。”扎罗夫稍稍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忽然笑了起来,“就用那招吧——就让身为英国人的罗莱尔夫人来公布死因吧。如此一来,就算是死于他杀,也决不必担心惧怕赤裸裸的真相的。反正现在死的是海达,除了个人的情感纠葛之外,哪儿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动机啊?”
“的确如此。”鹏的脸上泛起了血色,“如此一来的话,也就没什么可让其他人去妄自猜测的余地了。确实是个好办法。”
就这样,没料到四年之后,扎罗夫再次恢复了他在莫斯科时的精明强干。后来在向夫人征求意见时,夫人用和往日无异的冷淡态度回答说:“只要你的推论中没有什么谬误就行。”
随后,扎罗夫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听说尸体是你发现的,现在屋里和当时并没有什么变化吧?”他向夫人的婢女问道。
“是的。只是那顶白麻蚊帐不见了。”
“那东西是我取下来的。”扬辛从尸体旁走开两步,说道,“接下来,就请夫人来发表初步验尸的结果吧。”
“不。”夫人用眼神拒绝了他的邀请,“如果由我来的话,可能会掺杂一些我的主观判断,反而不好。还是由你来发表,可能比较贴近事实吧。”
“那我就说了。”扬辛正色道,“就目前的阶段而言,只能肯定这具尸体死后还并未超过十二小时。如果能够进行解剖,查清她胃里食物的消化状况,那么应该还能更准确地掌握其死亡时间。她的死因是心脏麻痹,虽然咽喉处有几处轻微的抓痕,但尸体的右手指缝间也残留有相应的表皮。除此之外,因为尸体上并没有皮下出血的痕迹,也没有任何的排泄物,所以并没有任何受过外力的痕迹。此外,从尸体的外观来看,也并没有出现任何能够证明是中毒而死的特征。”
“但是,正如你刚才所听到的,如今已经出现了一件值得推敲的他杀的状况证据。”扎罗夫打断他的话说道,“还有,巧妙地使用了某种毒物或者冲击之死的情况,虽然从医学上而言是自然死亡,但其实也是包含有外力因素的。但是,这种情况下,一般都能从尸体的表情上猜出个大概来——不光只是面部,全身都会显现出某种特征。”
“你的意思是说,尸体的下颚回缩、嘴张成角笛状是吧?其过大的间隔和瞳孔极度上翻这一点,的确可以说是过度惊吓的痕迹。然而除了面部之外,其他部位并没有任何的不正常啊!”
“不,消失掉了。虽然这么说的话,感觉有些匪夷所思,但事实就是如此。”扎罗夫充满自信地暗示了些什么,但他转向夫人后,脸上却泛起了苦笑,“但我还是有些弄不明白,如果是因惊吓致死,那么不光只是药物的作用,有时也会表现在幻觉和濒死时的心理上。还有就算想用只能在瞬间起效的毒物来说明,不巧海达已经没有了呼吸,所以静脉血已经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了……此外,如果打算光凭这些情况就来对死因下定论的话,那么这一场‘彻底的密室杀人’就全然无法解决了。”
虽然众人并不理解扎罗夫这番话的意思,但唯有夫人用带有批判的目光望着他点了点头。
随后,为了准备做解剖,主刀的扬辛和夫人离开房间后,扎罗夫从床边附近的地板上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台历。这是一本用各色赛璐珞板凑成一个月天数,表面用硕大的字体印刷着日期,兼作备忘录使用的台历。他翻动着那本台历。
“我说老鹏,这东西之前是放在那桌上的,现在居然掉到这里来了,看来当时的动作还挺大的啊。”
“可是据说当时并没有发出过类似的响动啊。”鹏依旧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而扎罗夫也就没有继续提这问题。他郑重地把台历放回原先的位置,向婢女问道:“你说今早你是在蚊帐里发现海达的,当时是否有沼蚊呢?”
“一只都没有。”婢女伶俐地回答说,“如果有的话,沼蚊这种跟牛虻一样大的虫子,一眼就能发现的。而且当时蚊帐的脚边是压在床褥下边的,其空间也没大到连有沼蚊都发现不了的地步。”
“老鹏,”扎罗夫把鹏叫到尸体旁,把准备好的放大镜凑到下腹部,“看到什么没有?”
“啊!是注射的痕迹!”就连平日处事不惊,总是从容不迫的鹏也不禁乱了分寸。区分胃和下腹部的肚脐的皱痕处,有一处针尖大小的伤痕。
“但这世上是没有这种呈菱形的注射针的。这是黄斑沼蚊叮过的痕迹。你好好看看,周围四角上还留有那种蚊子特有的肢钩痕迹。不过,问题的关键还在后面……”扎罗夫的态度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关键就在于这处蚊虫叮咬过的痕迹上居然没有肿胀。也就是说,这痕迹并非是在心脏还在跳动的时候叮出来的。然而,另一方面,蚊子这东西很讨厌冷掉的尸体,从不会吸食血球已经坏掉的血液。不仅如此,它对人类无法感觉到的尸体臭气也是非常敏感的。”
“嗯,然后呢?”
“如此一来的话,就可以得出这样一条结论。这处叮咬的痕迹,既不能是在心脏停止跳动之前形成的,也不能在停止跳动后经过太久。也就是说,必须是在心脏停止跳动的瞬间或者其后的一瞬——如此一来,时间上就出现了一种微妙的限制。再与刚才婢女的证词相验证的话,那么海达咽气时的状况也就一清二楚了——当时蚊帐还没有挂上。”
“挂上蚊帐的必定就是那个发笑的男子。”叶迫不及待地说,“因为在我进屋的时候,海达就已经在蚊帐里了。而且或许当时她甚至已经死了。”
“不过,老叶,我倒不觉得存在这样一个人。”说罢,扎罗夫便饶有兴味地观察起了身边众人对这句话的反应。
“这不可能!”鹏失声叫道,“如果这案子里没有那阵男子的笑声,估计你也没心思寻找凶手了。老叶说的话,确实是正确的设想。”
“那你就来听听我的理论好了。”扎罗夫的话里暗藏着不可思议的确信。
“首先,为了让你们从盲目信任中清醒过来,我就先告诉你们,在彻头彻尾的密室里杀人这种构想,只是一种侦探小说家的乌托邦罢了。而且就算是小说里,都不可能把条件写得太过彻底绝对。首要的问题,就是一个大活人怎能如妖魔般变幻,出没于一个连门都没有的钢铁箱柜?这种事就算再过一百万年,恐怕都只能解释为不可思议的现象。这种根本无法实现的空想,如何能在现实中实施——麻烦你们好好想想。然而,现在所有的状况又毫无疏漏地证明,昨夜这屋子的确是间密室。通过方才的调查,我们彻底否定了这屋子存有密道这种万分之一的可能。所以,若真有那神话般的人物的话,那我索性别管这案子算了。如此一来,众位,这案子就只能去问天堂里的海达了——对吧?”
就在他的言辞渐呈炽热之时,有人前来通知众人,解剖的准备做好了。扎罗夫的话只得因此暂告一段落。在此期间,他的视线不住地在浴室和他的脚边来回游移,之后他忽然单膝跪下,在靠近床边的地板上用白炭做了个标记。
“这里有两处肥皂泡落下后留下的痕迹。而且从这里到浴室的绒毯上并没有,直到这里才开始出现。尽管目前不清楚这暗示了什么,但不管怎样,我认为这发现值得留意。”
“指纹。”鹏忽然说,“当然这并不重要,但如果最后证明了你的设想是错的,那说不定指纹就会派上用场。”
虽说这件案子没有简单到光凭指纹就可以解决,但大家从一开始便忽略了这件即便只是走个形式也该首先做好的事,正因扎罗夫心中那令人吃惊的确信和疯狂的行为,才使众人把目光集中到某个焦点。鹏手持着放大镜和铝粉,不停地屈伸着他高大的身子收集指纹。不久之后,采集结束,尸体也被抬了出去。扎罗夫再次成了众人环绕的中心。
“接着刚才那话,我就再来说上一段绪论吧。”
“如果你们相信的是事实,首先先从闯入者自身的角度来审视一番。如此一来众位首先察觉到的就是这男的身为犯罪者,却做出了令人费解的暴露自己的行为——明知你们就在邻屋,他又为何要发出那样的笑声来呢?当然,这一点可以解释为他是反向利用你们不希望揭露他人隐私的心理,从而防止了你们闯入室内……这一点暂且不论,真理这种东西总是会以平凡的形式出现在脚边。你们当中并没有人亲眼看到那男子的身影……我差点儿就疏漏了这一点。也就是说,你们只是凭借耳朵听到声响,就在脑海中绘制出了一幅闯入者的概念图,而之后又单纯地凭借听觉认同了这一点。通过这件事,我们就会觉得找到了案中的症结所在,如同受了催眠一般。因为除了听觉现象之外,就再也无法证明确实有这样一名男子存在,所以我认为这一点还需要重新审视一番。如此一来在经过我的一番反复推敲琢磨之后,终于得出了一个揭开面纱后的解开笑声之谜的方程式。但其结果又如何呢?……出人意料的是,这笑声是由海达自己的体内发出的。其实,它的根源就在于海达当时的那阵狂笑。”
他的最后一句话,不禁令聆听的五个人感到不知所云。扎罗夫看着鹏说道:“方才你说光凭男子的窃笑这一点,就已经充分地证明本案是他杀,然而我却想说,那其实是海达的狂笑声。仔细分析一下的话,男子的笑声就会从理论上消失。我已经看到那个在暗中操纵着海达的狡猾毒杀者的身影了。所以,就算扬辛报告说是自然死亡,我也会将这一点坚持到底的。”说着,他在众人面前掏出了纸烟。
“这就是你那说法的前提?”鹏问道。
“嗯,不过解释之前,还是先给你们讲个非常近似的案例好了。这是我十八岁时听白军的俘虏说的。”
扎罗夫侃侃而谈。
“那是一位奥地利的男爵,名叫约瑟夫·扎伊弗里德。尽管当时他已是个年迈的医生,但却爱上了一个在克拉根福的曲艺场卖艺为生、名叫卡米拉的女腹语师。舞台上的卡米拉和另一个人坐在跷跷板上,运用腹语术讲对口相声,从而博得了众人的青睐。扎伊弗里德最终战胜众多情敌,与卡米拉结为夫妇。然而,卡米拉虽臣服于扎伊弗里德的财力,但心中依然难以忘记一个名叫奥斯卡尔·休格莱尔的年轻银行职员。这就是这场悲剧的开端。当然,两人间的苟且偷欢,是不可能长久隐瞒的。但尽管如此,当身为维也纳贵族的扎伊弗里德得知此事之后,却也并未把事情闹大,而是把卡米拉带到了南提洛尔的一间狩猎小屋。在某个雷雨交加的夜里,卡米拉出现了剧烈的胃痉挛,随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已由扎伊弗里德注射过吗啡,原该安然入眠的卡米拉的房间里,传出了你们昨夜听到的海达发出的那种高声狂笑。扎伊弗里德觉得有些奇怪,走到邻屋一听,除了女子的笑声,还夹杂着男子的笑声。是休格莱尔……也难怪坚信如此的他,竟会陡生杀意。因此,他把身旁的砂糖壶里的方糖全都取了出来,只留下四块,之后又仔细地把四块方糖的内部掏空,将平日用来抑制哮喘的二乙酰吗啡灌了进去。可是,等他第二天清早过去,就只看到一只咖啡杯,而且方糖只少了两块。扎伊弗里德不禁愕然,而卡米拉的房间里,就只躺着她一个人的尸体。更讽刺的是,他在次日清早送来的报上,看到休格莱尔一周前就在格拉茨自杀了……如此一来,当晚和卡米拉共处一室的男子是谁呢?这样的疑问自会浮现心头。而扎伊弗里德却立刻解开了这个谜——其实,当时屋里只有卡米拉一人。她的笑声必定是受吗啡作用,产生了愉快的幻梦而发出的;而男子的笑声却并非是因为屋里还有另外一名男子,而是卡米拉自己发出的。那么,究竟为何会如此呢?如果吞食了过量的可乐定的话,就会明白,和床接触的部分皮肤会因吗啡的作用失去知觉,之后就会产生一种下落的感觉。而卡米拉做着愉快的梦时,自然也会出现这种下落感。但她为何会用腹语术发出男子的笑声?那是因为这种下落的感觉和她之前在曲艺场的舞台上坐着跷跷板下落时的感觉完全一样。也就是说,是长年的习惯促使她这样做的。但也正是因此,使扎伊弗里德犯下了一个可怕的错误。他一番自暴自弃之后,怀着自杀的目的投靠了白军,所以我才有机会听闻此事。不知你们听了这个故事,会怎样解释昨夜海达房间里传出的男子笑声呢?”
“话说回来,我还真没想到海达竟如此厉害,居然还会腹语术。那女的本来就是个靠嘴皮子吃饭的艺人。”鹏半带嘲讽地说。
“那我就直说好了。”扎罗夫坐正身子,“同时使用两种以上的毒物时,偶尔会出现毒物间相互拮抗的情况,导致中毒者出现幻觉。我正是打算以这种情况来解释海达当时的现象。我再举个例子好了。以前我在战地医院里,曾看到误将微量的剧毒粉末掺入到水合氯醛而导致的结果。当时,本该是全身麻痹状态的患者,竟忽然开口说腹部剧痛。然而当水合氯醛特有的那种如同灼烧般的麻痹感在胃里完全扩散之后,患者便陷入了半昏睡状态,而苦痛也变成了间歇性的。现在想来,当时他们的呻吟,很像是你们听到的男子窃笑。但不久后,该患者便因剧烈的泻痢,虚脱了。他的小动脉壁就连适量的水合氯醛都无法抵抗,最终引发心脏麻痹。从海达当时的状况来看,这堪称是个宝贵的案例,但事实又当如何?总之,我希望你们意识到这种药物间相互拮抗的现象……接下来,就来假设当时凶手用某种方法,在海达身上试验了两种毒药的情况。如此一来,开始时因起效较快的毒物——只是少量的话,即便是腐蚀性毒药也无妨——海达首先会开始感觉到痛苦。但另一种毒药随后——这必须是一种神经性毒药——其毒性也开始在末梢神经上显现。如此一来,之前的痛苦就会多少得到缓解,伴随而来的就是间歇性的痉挛,亢奋状态与镇定状态极不规则地交替而至。有关这一点,我提醒你们一下,前不久,不是有名士兵把升汞片误当成阿司匹林服下了吗?当时扬辛用蛋清给那名士兵洗胃,你们应该也看到了类似这次的现象。因为亢奋时呼吸会受到抑制,所以那痛苦的呻吟,岂非就会变成呼呼的低沉而断续的声音?当然,若只是单独听到这声音的话,一时间或许无法察觉到音符以上的声音,但当时还能听到与这声音呈电光形交替的海达的哄笑。因此,你们的脑海中就闪现了这是男子窃笑声的联想。这种联想导致的错觉,就算在其他的情况下也是一样……如果当时海达是哭的话,恐怕你们就会把这声音解释为完全相反的悲哀愤怒的情绪了。明白了这一点后,虽然当时的那种哄笑是在镇定的时候发出的,但毕竟是在临死之前,所以就会令人感觉有些怪诞。因为她中的本来就是一种神经性毒药,所以这现象不算稀罕。也就是说,由于这种毒药会令肝脏出现异常,其结果,往往会出现与症状完全不符的愉快幻觉。”
紧接着,扎罗夫说到了结论。
“感到苦痛的海达的亢奋和镇定,使你们交替听到了两种性质完全不同的声音,又因那两种声音的交替非常不规则,因此听者便难免陷入巨大的倒错。记得听你们说,在你们全都聚集到集合所后,男子的笑声就完全听不到了,是吧?这是因为你们没听到海达最初所发出的痛苦呻吟。之后她开始哄笑,受此引导,你们也就开始受到声音的迷惑。好了,我对笑声的分析至此结束。显然,我的这种说法并未脱离假设的范围,但我希望你们明白,若要把那种极不合理的存在解释为并不存在的话,这是唯一能够说通的理论。对了,还有件事要说清楚,其实我所设想的那种神经性毒药,并未直接把海达毒死。因为具有这种性能的毒药,是绝不存在有能令人当场死亡的剧烈毒性的——从开始发作到绝命身亡的这段时间,足以证明此事。众位,你们都在这案子里看到了就连在盛行毒杀的中世纪也未曾出现过的、三种毒药的绝妙艺术了吧?既然弄清了上述的事实,那这案件里的恐怖之谜,就全都迎刃而解了,而我们亦得以从之前的密室的束缚中解脱出来。至此,本案可以归结为单纯的毒杀事件了。笑声的部分,只要在技术允许的条件下,时间和空间完全不成问题,而当凶手使用第三种毒药的时候,这间屋子就不再是密室了。但是,目前我无意采取任何行动,反正凶手是逃不掉的,就算是等到扬辛的鉴定证明了我的假设,都为时不晚。此外,我故意不点明毒药的名字,是因为我坚信扬辛迟早会指出。”
一切都是扎罗夫的假设。在他讲述完自己的假设后,五个人露出了释然的表情。然而在刚开始的时候,每个人都认定扎罗夫是诡辩,并未放松过心中的警惕与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