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她是冷静睿智的姑娘,她能察觉到我操控阿兰尼斯……还有一份大惊喜等着她,命运不就是这样吗。”
剩下的两姐妹看着薇尔丹蒂,平静湖面上不见波澜,少女依偎着胡泊。
她们想,她们看着就好了。
旧纪元阿琳纪年6894年,雪夜。
文德尔在种满圣塞西莉亚花的小屋里卧床休息,他正在写日记,写完搓搓手,这里太冷了。
这里位于卡莱尔人与龙族的分界线,经常能听到龙啸。
他下床站在门前蹲下,落寞地看着阿兰尼斯,它在啃苹果,又红又大的苹果,那是圣塞西莉亚最喜欢吃的。
罗兰到底是谁,是那个白袍商人,是恶魔还是,这是文德尔想的最多的问题。
眼前还是在斯狄森经历的一切,还好精灵没有灭族,不然他会成为第二个阿琳族。或许是知道阿琳灭族的痛苦,文德尔用尽全力帮助了精灵族。
文德尔撑着脸,问:“阿兰尼斯,你说圣塞西莉亚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在问自己,问自己的内心。
“我想她了。”
“我想埃尔维斯了。”
我想以前的日子了,石门不该去的。勇气在那一刻分崩瓦解,他抱着腿哭起来。
俯瞰整个天空,只有零零星星的孤鸟。
精灵领地的重建,由圣弥西主神完成,或许那是在一瞬间生气勃勃,又或许在一瞬间可以毁灭。
卡蒂看起来疲惫不堪,湖面浮着死去的银鱼儿,星星灭了,生命树枯萎,她用自己的生命兑给了生命树,祂不像以前一样生机勃勃了。
自责无助,像是一张网一样,布满她的心。
圣弥抚过她发,说道:“卡蒂,没事的无论多少次,我都会在这里等你。”
“圣弥,不要救我。”
雪在下,布满卡蒂金发,她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圣弥仰头,像雕塑,一片精灵低下头,开始祈祷。
生命树再次长出新枝芽,祂散发的光芒让斯狄森回春。
卡蒂在这场灾难中,消散了。
旧世纪阿琳纪年6895年,埃尔维斯和月树徒步找到了。准确来说,只有埃尔维斯像个怨妇一样徒步,月树可以依靠在他身上飞。
根据月树所说,这个不算破旧,实则非常破旧的小木屋就是文德尔的家。
埃尔维斯敲敲破败的门,月树则偷偷隐去身影。
“你是谁?”文德尔戒备道,他惧怕那个白袍商人罗兰,每个人来他都会问。
“埃尔维斯。”
“我的老天。”
文德尔脱口而出下一句:“你还活着……”
埃尔维斯很是感动,他灰头土脸,抱住文德尔委屈的哭着,抽泣,然后大哭特哭,诉说着这几年的委屈。
“你走后,一切都变了,都变了,我没家了,你也没家了。”
文德尔拍拍他的肩膀说:“听着,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埃尔维斯放声大哭,震耳欲聋的声音使得阿兰尼斯后退几步,文德尔见他哭的那么伤心,打断他说:“要吃点东西吗?”
“哦,对不起,有面包吗?”
“有,要来点热汤吗?”
“哦天呐,都给我吃吗?”
文德尔端上一碗热汤,里面有一根根白细长条,看起来很不错。
埃尔维斯问道:“文德尔,这是什么?”
文德尔烤着面包说道:“东大陆神使给我的面条,她说这个陪着热汤会很美味。”
那名神使曾来到这里,试探他几分,又离去,想来是某位神给她的任务。
埃尔维斯尝试一口,细细嚼碎,哭着说:“灵魂面条。”
月树心里默念道:“这孩子饿傻了。”
“嘿,你捡到的那个冰川孩子呢?”
月树竖起耳朵。
“我把她送回冰川了,是我粗心大意,冰川可以抑制她的诅咒,把她带出冰川后的几百年,诅咒蔓延,回到冰川将她封印,月树你还要听到什么时候……”
月树显现,弹出个头来,微笑说道:“是冰川之女吧。”
文德尔哑然。
埃尔维斯正吃的起劲,迷迷糊糊问道:“什么是冰川之女?”
文德尔端着烤熟的面包递给埃尔维斯,说道:“在冰川生长的小姑娘。”
月树拿起烫烫的面包咬一口,说道:“这面包真好吃。”
他又问道:“你怎么会想到在卡莱尔人领地旁居住?”
“他们知道我会来这,他们都擅长占卜。”
埃尔维斯问道:“那我可以找他们帮我占卜一下吗?”
“收钱,二十银币一次。”
埃尔维斯哭道:“有点贵。”
月树观察四周,破破烂烂,说道:“你真是不反抗一下。”
“……”
第二日天明,艾尔维斯拖着月树离开了这里,文德尔目送他们离开,他们去不远处的卡莱尔族求个占卜。
两人在日出下狂奔,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少年时刻,突然,文德尔底下头,腹部被捅穿一个洞,源源不断的鲜血染红了花瓣。
他张张嘴巴,血顺着嘴角流下来,表情痛苦不堪,文德尔倒在地上,用力伸手去抓身后人,女人蹲下微笑道:“文德尔。”
文德尔紧紧握着圣塞西莉亚花,血如同烟花一般在金发上绽开,他闭上双眼,死去了。
塞西莉亚如释重负坐在地上,她抚摸过文德尔的脸,哆嗦着嘴唇潸然泪下,然后解下他被鲜血染红的白斗篷,给自己系上。
活在月光沐浴下的古神,她灰白瞳孔中藏着雪,总是自嘲道:“是雪,还是雪,困死了。”
然后窝在冰洞角落,卷缩成一只虾子。
闭上眼脑海中是一望无际的雪原,她只记得冰川,只记得夜晚的星空和冰川终日不停的雪。她还记得流浪文德尔,窝在床上哭的稀里哗啦的文德尔。
她会踏着冰雪,迎着清晨的第一缕月光去寻找走出冰洞的出口,会因为找不到食物而哭闹,苦恼的抓住头发,抓的乱糟糟的。面对她的,只有漫天的雪,起起伏伏的冰。
雪,淹没她。
有日雪停了,出现了一个大太阳,寒鸦鸟也飞来,扯着嗓子叫,它叫的可真难听。
她倒在雪地盯着鸟,比划着生吃好还是烤着吃,而后起身跑了,寒鸦鸟不敢动,等她跑远,鸟扑翅飞到一名女人臂膀上。
她跑回来发现鸟不见了发出疑问:“鸟呢?”
手中握着一块冰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鸟打了个哆嗦,女人却笑了一下。
四处寻找,只好作罢,她向远方走啊走,遇到了一个穿白袍子的人,他遮住了脸,露出雪白的下巴,没有什么词汇去形容他,有一种太浓太浓的熟悉感,让她想记起什么。
她到处嗅嗅味道,文德尔,没错是的,他是文德尔。
“文德尔”指骨分明的手拿着一个红苹果,她蹲在地上,看着他,盯着他,等透过视角去看,是盯着他手中的红苹果。
他将红苹果放到冰上,陆陆续续排了一排,一排红彤彤的大苹果,够吃好几天。等他走远,她扑到苹果上,一个一个捡起来。这些苹果是她的宝贝,开心的咧开嘴,捡到最后一个苹果,他干干净净的白袍子出现在苹果旁边,那上面绣着一朵红花,可真好看。
“文德尔”伸出手,可她还是退后几步,把手背到身后,因为她手脏。
“圣塞西莉亚。”
她好像听到了风铃吹动的声音,空灵的回荡在耳边,不温暖的风,肆意乱刮的风。
熟悉的名字,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熟悉的记忆,熟悉的文德尔。
圣塞西莉亚微笑道:“你来看我啦。”
“文德尔”的手停在半空,圣塞西莉亚甩甩脑袋,狂躁地咬紧牙关,一副凶狠的样子。她眼底的倒影,是他愣了一下,把手收回的落寞样子。
“圣塞西莉亚。”
冲他乱吼,扑到他的身上乱挠,把他的袍子挠脏。圣塞西莉亚得意洋洋,像个小孩一样。但是她干了坏事,悄悄地抬头去看他,看到了他的眼睛,红宝石一般的眼睛上起了一层水雾,雪落到了他的眼中。
嗯,下雪啦,雪飘到了他的睫毛上,也飘进了他的眼睛里。
苹果在圣塞西莉亚身边静静地躺着,雪下的很大,它被雪淹没了,她自己也是。
圣塞西莉亚脑子开始疼痛,她趴在地上打滚,嘴里含着我走不出冰川了。
等圣塞西莉亚再站起来,脑子又是另一种想法,那个身穿白袍的巫师把她砌进了冰里,困于冰雪之地,他拿着一把花形钥匙在空气中扭动了一下,漆黑的锁链,无形的气压,压的她喘不上气。
锁链缠过白嫩的脚腕,缠过她的手腕缠上脖子。疼死了,他不是好人,他让自己疼,他不是好人,自己也哭着冲他乱吼,但太疼了,真的是太疼了。
“亲爱的圣塞西莉亚,
请为我开放,
我将永远歌颂你的美丽,
我将永记你的美好,
请为我绽放。”
风轻轻地吹起少女稠密的白发,慢慢的,慢慢的,大风吹起了锁链,她拼命的挣扎着,锁链越缠越紧。
“文德尔”手握一把锋利的匕首,慢慢走向她,风吹掉兜帽,那张脸不断微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3-05-04 22:16:57~2023-05-07 22:5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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