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树没有如期而至,他消失在了西伊森高地,阴君山慢走在充满血腥味的焦土,也许那并不是正常的棕色,而是被鲜血染红。
她爬上山坡,来到最高的月树下。
陌生的力量站在面前,如约而至的是塞西莉亚站在月树下,她手握一把沾血的匕首,看东落艳阳,西起明月。
她小声说:“抱歉,让你卷入我的阴谋。”
阴君山闻到甜味,夹杂着血腥,如果没记错,只有精灵的血是这样的,那是一种难以忘却令人着迷的味道,她默默退后几步,她在害怕,心中并没有对神的敬意,只有怕意。
塞西莉亚转头,问:“你想知道为什么幻境会破碎吗?”
阴君山咽下喉头的吐沫,用力摇头。
“我杀了那个时空的文德尔。”
“你杀了他?”
塞西莉亚眼底的冷漠与疯狂同时展现在脸上,连同表情一样,她走到阴君山面前抚摸过她的眼睛,凑近了说:“你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吗?”
一段被封存的过往,浮出水镜,在水面之上尽情舞蹈。
斯狄森低谷很漂亮,是圣塞西莉亚见过最好看的,房屋架湖而起,湖里游着发光发亮的银鱼儿,圣塞西莉亚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渺小,他们都有尖尖的耳朵,星海般碧蓝的双眼。
文德尔握紧她的手,精灵们热情的打招呼。
“文德尔好久不见!”
“文德尔要来定居了吗?”
“欢迎欢迎!”
他们停在一名金发碧眼的女精灵前面,她笑起来很温柔,纯白衣袍垂在地上,胸前戴着绿宝石项链,她与众不同,或许地位更高一些,同时感叹一番造物主的厉害。
“您好,精灵女王。”圣塞西莉亚行礼道,她带着几分试探。
“你好,小姑娘,我叫卡蒂·斯诺,”她笑起来美得不可方物。
说起来,文德尔和精灵王第一次见面,把对方认成了普通精灵,出了好大的糗。
文德尔再次沉默,他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不像个傻子,可能比他还聪明,比他聪明,好吧。
卡蒂邀请他们进入领地,更是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
甜甜的烤面包,散发着浓郁的奶香,圣塞西莉亚狠狠地吃了两块,新鲜出炉的烤苹果,软软糯糯,带的花香的牛奶,咕嘟咕嘟猛喝两口,还有咸咸的熏肉,她畅游在食物的海洋,她爱上这里了!
她抱着牛奶喝了两口,道:“文德尔,我好喜欢这里!”
卡蒂端起酒杯说道:“欢迎你们!”
圣塞西莉亚的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湛蓝色瞳中装着所有人。
文德尔定居了,他们在精灵领地建造了一间房子,种满小花的房子,他们的邻居都很好,给他们送来烤面包,花草和牛奶萦绕着小屋。
不过是短暂的定居,文德尔始终没有忘记找到石门,原因是圣塞西莉亚在冰川待了很久之后,走出冰川会经常生病。
文德尔不是个善良的人,但也会心软,一度想要丢下她独自离开,但是如果拿圣塞西莉亚去海沃德邀功,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这些对于留一个心眼的圣塞西莉亚来讲,她多多少少都能猜到。
邻居有个很爽朗的胡子大叔,他给文德尔送了苹果酒,鼓舞他多喝点,毕竟是男人了,怎么会对苹果酒惧怕。
胡子大叔喝到一半才想起来妻子的嘱咐,他是来送衣服的,他妻子看到一个男人带着小姑娘怕照顾不好,就做了几件衣服。他从怀中掏出包裹,举起木杯灌了一口,脸红红,醉醺醺。
文德尔给埃尔维斯写了满满一桌角的信件,他经常思考他是活在过去还是活在现在。
圣塞西莉亚踮起脚把高处的牛奶拿下来,切了几块苹果,倒了一小碟牛奶蘸苹果吃。她吃的很高兴,坐在椅子上摇晃着脚。
文德尔想起昨天大叔告诉他的事,说:“隔壁大叔家的女儿是精灵祭祀。”
圣塞西莉亚说:“她真厉害。”
文德尔摸摸她的脑袋,问道:“喜欢圣塞西莉亚花吗,我去买些来。”
圣塞西莉亚当然喜欢,她重重点头。
文德尔临走前回头问她:“我很早就认识你,你信吗?”
圣塞西莉亚睁着眼说道:“圣塞西莉亚花应该很好闻吧。”
文德尔走了,她放下碟子,拿起信看了看。
“埃尔维斯收。”
文德尔回来时抱着一束一束的圣塞西莉亚花,他提议种在外面,所以这座小屋成了被圣塞西莉亚花围绕的小屋,精灵都喜欢这座小屋,也更喜欢里面的主人们。
他们在精灵领地度过了几百年,圣塞西莉亚脸颊肉逐渐充盈,身体确一点一点变差。
直到旧世纪6480年,圣弥降下神意,旧世纪以阿琳灭族为纪年,改为旧世纪阿琳纪年。
文德尔已经窝在床上一天了,他无声抽泣着,圣塞西莉亚打开门,让一束光落在他眼前。
她安抚道:“卡蒂找我,你要振作起来。”
文德尔应下。
是夜,文德尔起床,坐在屋前,他等着圣塞西莉亚回家。
第二天,还是没回来,文德尔想,是不是小姑娘贪吃?
第三天,第四天……
文德尔再次见到圣塞西莉亚时,她静静躺在布满咒语的床上,脸上布满了咒文。
卡蒂疲惫道:“我很抱歉,文德尔,她……”
文德尔默默抱起她,连夜离开了精灵领地,花香小屋没了主人,胡子大叔坐在门前寂寞地喝着苹果酒。
文德尔在偏僻的地方搭建小木屋,圣塞西莉亚醒来就望着月亮或是太阳,她眼睛被染成了紫色,发狂时就抓胳膊。
圣塞西莉亚再次没了生机,就这样一日复一日的度过。
小木屋搭到一半,圣塞西莉亚发狂,这次更严重,文德尔失声了,他决定封印她。
封印在茫茫大雪,冰冷刺骨的冰川。
那年是旧世纪阿琳纪年6893年,冬日大雪,本该四季如春的斯狄森低谷也下起了雪,这注定是一场不平凡的雪。
文德尔那边安顿好了圣塞西莉亚,转头收到了卡蒂的呼喊,他从冰川追着日落一路狂奔,马不停蹄赶到斯狄森低谷 。
月湖上架起的房屋,挂着星星的生命树,显示着神对精灵的偏爱。
斯狄森连绵不断的雪,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原本热闹的果苏可达集市没了影子,随处可见精灵头颅。
在东大陆神使池鱼的记载簿中写到。
“那几日我刚好在海沃德安闲度日,圣弥西主神将我派往精灵领地,他说,我闻到了血腥的味道,我每晚的梦境是斯狄森被烧毁了。
我到达斯狄森低谷正值闻名遐迩的果苏克达集市,那里没有了以往的热闹,一片死寂,我感受到生命树的枯竭。
一股莫名的力量点燃了我的衣袍,我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他和圣弥西主神的笑声一模一样。
我想只是相似,当我真正看到他,我侥幸的笑了一下,他只是一个穿着白袍子的普通人。
他问我,果苏克达集市还会开启吗?
我没有回答他,他转身抚摸着生命树,一遍一遍的问,还会开启吗?
莫名的力量使我的衣角燃烧起来,他化作一团黑雾,侵蚀了生命树,直到他离开,我的衣角才熄灭。
我看清了他的脸,可我无法确定他是谁。
他还说,啊,可惜了,多漂亮的丝绸锦衣啊。”
池鱼一五一十汇报给了圣弥西主神,他的眉角就未舒展开,未知的白袍人,未知的力量,或许圣弥知道什么,但也有不能说的秘密。
夜晚降临,未来女神史库德手中的线断了,那根线散发着乌黑的雾团,她闭紧双目,线落入了乌爾德之泉,也无法散去雾团。
她们到底在干嘛?
“我看不到他的未来,但是他生命中有一束光点。”
薇尔丹蒂拿着一把银剪子,咔嚓咔嚓咔”地剪,她说:“我剪不断他的过去,我剪不断他的现在,剪不去他的未来,他不在命运中……”
乌爾德十指紧合,她道:“我看不到他的过去,或者说,他没有过去。”
薇尔丹蒂拿剪子的手一颤。
“他在因果中。”
滴。
滴滴。
滴滴滴。
乌爾德湖上浮起光点,集结成了一名少女,她的头发垂在湖面,与湖融为一体,她还未睁开眼睛。
史库德深深舒了一口气,手中的线缠上少女的小拇指。
“命运之外,因果之外……她应该陷入沉睡。”
薇尔丹蒂说道:“他们会推翻圣弥西主神吗?”
“我想应该会的,”史库德有些为难道。
“他们是谁?”乌爾德问道。
史库德磨磨蹭蹭说:“让我看看,水面之上再也没有其他人了,天呐,我看不到。”
她睁着眼睛,心底恐慌起来,从未失手的神也会恐慌。
乌爾德突然问:“我们不是来说那个神秘白袍人的吗?”
“……”
薇尔丹蒂挑眉,摸摸额头的汗珠,她笑着说:“我们不是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薇尔丹蒂,他是谁?”乌爾德还在状况之外,小声问。
“他叫……罗兰。”
沉默随之而来,她们心底有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