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一枚石钥匙

四处一片漆黑,脚下是一面水镜,埃尔维斯哭着向前走,他缓慢行走,他太累了,远处的光点像一盏昏黄的灯,照着埃尔维斯归家的路。

滴答滴答滴答,他被困在一生可悲的梦里,最终晕倒在水镜之上,光点灭了……意气风发的少年蜷缩着身体,他好冷,他好想他们。

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一个不真实的梦。

文德尔寄信,每年都会寄一封,桌子上摆的信都被人拆开了,他读着信,露出开心的样子。

文德尔作为先行者,他和矮人打成了一团,他成为了精灵的友人,巨人族很喜欢他的性格。

埃尔维斯坐在月树下,念着信。

信件如下。

“亲爱的埃尔维斯,夜安。

我到处游行,他们都叫我先行者,矮人他们都很可爱,我们可以和他们打成一团,精灵对我很友好,他们给予了我面包和果子吃,巨人很高大,我看不到他们的头,他们太高了。

爸爸他怎么样了?你们都还好吗?

文德尔

6440年夜”

他心满意足地躺在树下,名叫月树的少年就在树上躺着。

月树垂下头,长发垂到埃尔维斯脸上,他吓得不敢动。

少年声音传入耳中:“你好呀,埃尔维斯,我们大概没见过,你应该见过我的妻子,她叫日树,好吧你谁都没有见过。”

埃尔维斯一激灵,信都吓掉了,他抬头看着月树。

月树摇晃着脑袋问:“你好呐你好呐。”

“你好你好。”

“……你不像问我点什么吗?”

“你为什么在这?”

“还有呢?”

“嗯……你为什么坐在树上。”

看着不太聪明的少年,就连勇气也时有时无,月树没想到,他会突破梦境进入梦中梦。

月树抱胸说:“不如给我点肉饼,我会很开心的告诉你。”

埃尔维斯挠头说:“我……没有肉饼,我也好久没吃了,不过我更怀念妈妈做的面包。”

月树想到他的梦境,感叹人类的情感真是丰富,哭笑怒哀顺变,乐极生悲,神无法理解,这对埃尔维斯来说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月树伸出手,又一个梦境就编织好了,他俯下身去说:“看看这个。”

又是一个梦境,埃尔维斯很头疼。

“我要一直入梦吗?”

“是的,快去吧少年。”

文德尔环视四周,他坐在爸爸喜欢的圆桌前,面前有一本书,月树的声音从书中传入他的耳朵。

“旧纪元6480年,阿琳族的伟大族长巴奈特逝于月树下,他的头颅变成了延绵不断的河流,他的躯干成为了依附着月树生长的小月树。”

毫无疑问,巴奈特时代落幕了,或者是说,再也不会有新时代出现,埃尔维斯真正孤身一人。

“埃尔维斯成为了新的族长,他的族人们没有来迎接新族长,因为天灾无声无息,把他的族人带走了,面对天灾他平静如水。”

“我和日树作为初始神,我们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主神没有接受我们的意见,一个文名的毁灭,使我们痛心,我们渴望从前文明中寻找一丝希望,但无济于事。”

梦境消失,埃尔维斯看了看周围,是圣域。他的梦结束了,日泉水拖着他的身躯,静静地流淌着。

入夜,群星再次闪耀。

埃尔维斯坐在圣域前的台阶上,他的泪珠滑落在信纸上,他一无所有了。

那一夜风很大,西伊森高地起了浓雾,埃尔维斯一夜无眠。梦精灵在他耳边编织着梦境,他们小声的问:“你为什么不睡呀?”

埃尔维斯没有说什么,梦精灵只好继续编织。

清晨浓雾不散,鸟叫声不绝。

那场天灾,让族人无声无息死去,又放了火烧了整整六天。

阴君山站在他身侧,慢慢走到月树下,她还记得塞壬告诉自己,秘密还有很多,还有那只黑猫,它消失不见了。

转眼间,黑猫乖巧坐在水镜上,优雅地舔爪子。

鱼和猫总是对付的,塞壬呲牙,黑猫抬身走到她脚边,亲昵地蹭一下。

梦境像是镜子被打碎一样,在眼前碎裂,碎得四分五裂……最后,她不断下坠,一条藤蔓却缠住不断往上拉。

她坐在泉水边,环看四周,再次来到了圣域。

终于,艾尔维斯从梦里清醒。

阴君山看着火焰熊熊燃起,问:“文德尔呢?”

艾尔维斯点头,道:“他,走了。”

阴君山木然,她低头看手,自己没有长大,着急地哭起来,心里问,为什么,为什么,幻境没有结束……

一句声音回荡在脑子里,说:“追回文德尔,追回他,阻止他与塞西莉亚相遇。”

“我不要!”

阴君山听到族人的惨叫声,她回到了那日,艾尔维斯听到,到看到女孩痛苦的模样,颤抖着嘴唇问:“晚山!”

“我不叫晚山!”

阴君山抓住他的肩膀,喊:“对不起!”

艾尔维斯倒在地上,女孩手里拿着一块石头,上面一角沾着血渍,他睁大眼睛问:“为什么?”

没有回复,只有飞鸟鸣叫。

此时的文德尔,在流浪冰川的日子里,在大雾中迷路,一路听着抽泣声找到了一处冰洞。

少女蜷缩在冰洞一角,睁着湛蓝的眼睛。

她穿的破破烂烂,像个乞讨者。文德尔环顾四周,冰洞磨得发亮,冰蓝色与她的白发融为一体,文德尔立马想到了冰川之女,生活在冰川纯洁无瑕的少女。

出逃的冰川之女,海沃德乃至整个世界的罪人。

他举起手中的剑,顺其挥下。

“不!”

叮。

剑掉落在她脚边,风刃在文德尔的俊脸上划了一道血痕。少女看着他阴沉的脸,她缩的更厉害了,甚至打起了寒战。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少女摇晃着脑袋,呆呆地张嘴道。

“你家人呢?”

“我不知道,”少女再次摇晃起脑袋,依旧木木的。

“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咳咳。”

哈,什么都不知道。

文德尔嘲笑她像个傻子,少女静静地听着他说,傻子,哈哈哈,什么都不知道。

阿兰尼斯俯下身子去闻她,它哼哼唧唧表示着它的喜欢。

“哼哼哼哼哼。”

“阿兰尼斯我们走了,不要多管闲事。”

阿兰尼斯趴下,低下头等待着小姑娘的抚摸,如它所愿,小姑娘摸了摸它的头。文德尔知道自己劝不动这头倔马,只好把傻子抱上马。阿兰尼斯的眼睛闪过了一抹红,文德尔哼哼唧唧的唱着歌,少女眯着眼睛,她察觉到了。

文德尔继续流浪,少女起初的警惕放松下来,告诉他:“我叫圣塞西莉亚。”

前几天跟圣塞西莉亚相处的还算融洽,小姑娘害羞的红着脸,他拿着衣服好劝着把旧衣服换下来,脸上挂着巴掌印。

他们行走几日到了一个无名小镇,文德尔敲了敲酒馆的门,在他敲第五遍的时候,圣塞西莉亚告诉他这是个死城。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文德尔发现她的眼睛可以看到一切,死亡的一切,包括死亡的过程。

入夜的篝火旁,圣塞西莉亚坐在文德尔一侧,展开了她第与文德尔的第二次交谈。

“我的眼睛可以看到死亡,事物死去的一切过程,看到他们的过去,我在冰川看了几千年冰川文明的毁灭,人类巫师被烧死的景象,看着冰川之主被带走,你相信这个传说吧。”

“……”

“不要害怕。”

文德尔不敢去看她,他一身冷汗,少女平静地晃着脚丫,天真无邪,靠着文德尔睡过去。

她不重,轻到像张薄纸,脸也是完全没长开的样子,几千岁了,比树枝还要瘦弱。

突如起来的疲惫,使文德尔入睡,往常他会梦见埃尔维斯和盖文,这次是他怀中的小女孩。

圣塞西莉亚站在梦境最深处的暗处,她十指上系这白线,源头在她,白线发着光延伸到他的十指上,终点在他。

惊醒,他心慌乱地爬起来去找圣塞西莉亚,蛇树叶中乘着温热的水,她拿着蛇树叶喂阿兰尼斯,太阳西起。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

“我们的十指上共同拴着命运线。”

“命运线是什么……”

“无他人命运,只有彼此命运。”

文德尔长吸一口气,他不信命运,但他没说出口,因为他知道,少女像是知道所有该发生的事情。

命运星盘的指针在那一刻开始转动,那是神也无法控制的力量,它开始疯狂转动,群星散发出无人能抵的光。

赶在路途之上的阴君山也感受到手中命运之轮的疯狂转动,她停下奔跑的脚步,塔罗牌在手心发烫,宿命扣环紧扣。

她大抵是明白,他们相遇了,命运重合了。

冰川一如既往的冷,阴君山趴在地上放声痛哭,她想回到现实,她回到现实中,她不想再找什么秘密了。

看到人一个死去,冰川往事再次浮现眼前,巫师屠杀一遍一遍慢放在眼前,血染红满天大雪。

也就是在这一刻,幻境结束,她抬头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以及从空中飘落的石钥匙,当钥匙掉落发出清脆声响,她摸索到后,眼泪灌满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