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又?云一退出来,顾言昭完全顾不上?其他人。
他伴着曲又?云，推回病房，嘘寒问暖。
曲又?云嫌他吵。
他被?撵出去之?后,才想到?被?自己晾到?一旁的长辈。
曲母带着女儿准备走了。
说就是来看一眼。
果然,看完就走。
顾母抱着孩子，站在顾言昭身后，问：“需要我留下来帮忙照顾孩子和你媳妇么？”
顾言昭看了一眼母亲,再看了眼孩子，说：“如果您愿意的话?……”
当然还是有经验的人照顾比较放心。
于是,顾母留了下来。
顾母问：“孩子有名字么？”
曲又?云睡了一会?儿，醒来,说：“有,叫元塑。”
敢情人家小两口都取好了。
顾母两口子自从知道儿媳妇怀孕,也在家琢磨了几个名字，眼下一看,是用不上?了。
但她不死?心，又?问：“小名呢？”
曲又?云说：“小名还没起。”
顾言昭适时插嘴：“妈，您给起一个吧。”
顾母等的就是这话?,低头望着孩子，脸上?全是慈母般的笑意。
隔代亲这个东西真是奇怪。
孩子刚抱出来的时候，就落到?了顾母手里?，于是就一直抱着不撒手。
想来，老两口也盼得很久了吧。
依着曲又?云的意思,小名而已,没什么要紧的，贱名好养活，随便起一个完事?儿。
但顾母和顾父却正经当了件事?在处理。
顾父来的晚些,因为?工作较忙。
好不容易清理完了手头的事?儿，请了好几天的长假，直奔北京，想瞧瞧孙子。
老人家忙着逗孩子玩。
曲又?云忙着补觉休息。
顾言昭忙着照顾媳妇。
好像在这个家里?，最盼着孩子降生的不是亲生父母。
孩子出生了好几天，亲爸妈抱过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曲又?云养了好几天才打起精神来。
顾言昭这才告诉她，那天在医院，她父母来过了。
中国有句老话?。
养儿方知父母恩。
女人生孩子犹如鬼门关门口走一遭。
曲又?云受了这一番罪。
对于自己的亲生母亲……
曲又?云很复杂地想。
生恩养恩俱在。
再怎么闹，迟早也都是要和解的。
无论十几年后，还是几十年后。
可?父母还能有几个十年呢？
曲又?云叹了口气。
孩子快满月的时候，准备上?户口了。
顾言昭实?在忍不住，道：“真的准备叫元塑么，你不再考虑考虑？”
曲又?云就认准了这个名字，说：“就叫元塑，挺好的，不改了，咱爸不是还请大师算过，孩子命里?缺土，正合适。”
顾言昭：“……”
孩子的小名也有了。
叫尧尧。
不知道什么寓意。
反正是她奶奶耗尽心思给取的。
顾母在家里?呆了一段日子，实?际上?用得着她操心的地方不多。
家里?有高价请的阿姨负责照顾。
最辛苦的还是曲又?云。
喂孩子不容易。
半夜醒好几次。
顾母也真正见识了曲又?云的事?业心。
曲又?云在孕期的时候，就有特意控制胎儿的大小。
果然，生出来的时候六斤二两，非常标准。
而曲又?云坚持顺产，原因也是容易恢复。
在当孩子满月之?后，她便开始迫不及待把家里?的健身器材都弄出来了。
顾母看得心惊胆战。
拦不住。
只能给自己儿子打电话?。
顾言昭正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处理杂事?，一听电话?，吓坏了，马不停蹄奔回家。
结婚多年，他头一次使用了强制手段，把曲又?云按回到?床上?。
曲又?云试图挣扎：“我可?以?。”
顾言昭：“坚决不可?以?。”
曲又?云：“放开。”
顾言昭：“不行?。”
出院的时候，医生嘱咐过，至少要等一个半月，去医院复查之?后，才能做简单活动。
顾言昭直接把人押在家里?，自己寸步不离守着。
曲又?云被?全方位的看守起来。
蓓蓓来看望她。
顾言昭对着蓓蓓一顿告状。
蓓蓓这回不和她统一战线了。
她也跟着劝：“这不是小事?，你最好还是再养一阵子。”
曲又?云现在像个重点保护动物?，裹着棉袄，刚坐到?地毯上?，立刻被?顾言昭揽住腿弯，端起来放在沙发上?。
顾言昭：“地上?凉。”
蓓蓓噗嗤一笑。
曲又?云无语。
蓓蓓：“你到?底急什么呢？”
曲又?云说：“不是急，而是想让自己快点回到?之?前的状态。”
蓓蓓摇头，不赞同?：“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曲又?云一笑。
在与孩子的纠缠中，养够了三个多月。
在孩子刚满百岁的时候，终于得到?了赦令。
曲又?云抱着孩子回了趟父母家。
没有提前打招呼。
车子停在楼下的时候。
顾言昭问：“万一不在家怎么办？”
曲又?云说：“那就是没缘分喽。”
用小毯子把孩子裹起来，曲又?云道：“说起来，你还没正式见过我父母吧。”
当然。
他们的婚礼，二老都没出席。
曲又?云抱着孩子下车：“走吧。”
停在楼下的时候，曲又?云回了下头。
顾言昭顺着她的目光，转身望去。
曲又?云：“你还记得那个自动售卖机吗？”
顾言昭点头说：“记得。”
他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
曲又?云：“我一直想问，那天大年三十除夕夜，你在想什么？”
顾言昭：“那时候，我和家里?关系还很僵，过年无处可?去，想下楼买可?乐喝，但是柜子里?只剩了雪碧……我正哭鼻子呢，然后你来了。”
曲又?云：“是吗？”
他用极不正经的语气在说这件事?。
曲又?云却知道，他是在说真话?。
生活破防的一瞬间嘛。
那时候，他才二十出头，刚踏进社会?不久青涩又?稚嫩。
顾言昭假装那是玩笑。
曲又?云假装不信。
轻描淡写，一揭而过。
他们有一点非常相似，都不愿意过于缅怀曾经不得志的时候。
曲又?云抬起头。
目光顺着楼层爬上?去。
顾言昭：“我那间宿舍已经还给公司了，据说里?面现在住了两个新人，是男团出道的小朋友。”
是的，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上?楼。
曲又?云敲响了家里?的防盗门。
一声熟悉的“来了！”
门从里?面被?打开。
开门的是曲又?云的母亲。
曲又?云垂着眼睛。
先?看到?的是一双红色的家居拖鞋。
曲母愣在了门前。
直直地望着门外的两个人。
曲又?云不肯抬头，就是为?了避免看到?母亲那一瞬间的眼神。
曲又?云做够了足够的心理建设，才说：“妈，想不想看看您外孙。”
曲母才想起了该请人进门。
赶紧退后几步：“来了啊，快进来……那个，不用换鞋，孩子都抱出来了啊……”
曲又?云把孩子递出去。
曲母赶紧接到?自己怀里?。
曲照烟开学了，不在家里?。
父亲从书房出来，站在不远处，脊背微弯，看了一眼曲又?云，笑了笑，躲闪着移开了目光，然后，凑上?来看看孩子。
他们默契地都没有再提过去发生的事?。
恨不能将那件事?埋进泥土里?。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对彼此都好。
幸好把孩子带来了。
大家觉得尴尬的时候就去逗孩子。
顾元塑小朋友不认生，谁逗都乐，非常讨喜。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亲妈当成了工具人。
在陌生人怀里?呆了一会?儿，觉得味道不对，开始不安分。
找妈妈。
曲又?云只好把孩子抱回怀里?，轻轻抚慰。
奇了怪，自从孩子出生，她很少陪着他傻傻地闹。
孩子却也别黏她。
曲母看着自己的女儿，脱下风衣，里?面只有薄薄一层绒衫，现在可?是已经入冬了，她干巴巴说了句：“穿得有点少了。”
曲又?云：“还好，出门就上?车，在外逗留的时间不长。”
母亲又?问：“腰腿什么的，有没有不舒服。”
曲又?云摇头，说：“保养的很好。”
母亲点点头：“那就好，生个孩子挺伤元气的……”
曲又?云抱累了，把孩子扔到?沙发上?。
二老立刻抢着去抱。
母亲动作慢了一步。
孩子让父亲抱走了。
曲母看了一会?儿，忽然转头进了卧室，翻翻找找一顿，捧了一个小箱子出来。
里?面装的都是婴儿用的东西。
小衣服，小帽子，小鞋子，还有毛茸茸的玩具。
都是新的，攒了不少，搁在家里?。
曲母的针线活一向不错。
曲又?云拿起一顶可?可?爱爱的小帽子。
可?以?看出针脚比买的要细致很多。
线头都小心翼翼的藏起来了。
她给扣在了宝宝的脑袋上?。
怪可?爱的。
曲母忙了一阵子，又?问：“你不住原来的地方了，是么。”
她指的是曲又?云原来的那栋别墅。
备用钥匙还留在母亲这里?。
那栋别墅已经空置很多年了。
曲又?云曾经的打算是，等妹妹照烟毕业，回家稳定了工作，算是给她一个独立生活的空间。
可?是后来与家里?闹翻了，曲又?云很久不去想这些事?情。
曲又?云顺手抽了张纸笔，写下新家的地址。
但是没有留钥匙。
看着母亲小心翼翼把那张纸收起来。
曲又?云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了，起身准备告辞。
曲母大包小包的东西给她往回带。
其中有两盒野山参。
曲又?云见了那红色的包装，觉得好眼熟啊。
正好和她月子期间吃的是同?一款。
曲又?云什么也没说。
东西塞进后备箱，通通拉回家。
到?家之?后，孩子放进小篮子里?。
曲又?云到?厨房里?，找到?之?前野山参的包装盒。
核对了生产日期。
与今天从母亲家里?拿回来的一模一样。
顾言昭倚在门边上?，说：“你发现了？”
曲又?云回头：“你们早就通气了？”
顾言昭：“对不起，我没法拒绝。”
尤其是当她以?一个母亲的身份，独自一人拿着很多补品，一路打听，找到?他工作室门口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