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鱼说完之后就十分专心地扯他衣裳,其实她对那事儿并不是十分热衷,但两人只有洞房那日才算是真正成了事,既然成亲了总不好一直这么冷着吧?既然晏归澜不主动,她就主动点好了!
再冷几天她万一被逼到偷看晏归澜洗澡的地步怎么办?她才不要这么猥琐!
她两只纤手在他身上乱摸一气,细长手指时不时在胸口划一下,又在腰间拧一把,晏归澜被她撩拨的心猿意马,垂眸瞧了她一眼,不管她这几日想明白没,反正他已经憋的够久了。
他正要半推半就从了她,赤狸又在外间轻轻敲门:“世子,老夫人和二夫人赶回来了,现在正在前厅等着您和少夫人呢,您要不要去见过她们?”
晏归澜:“…”
沈嘉鱼听说长辈回来了,忙收回乱摸的爪子不敢造次。男人这时候被打断真是恼怒至极,他压着火气沉声道:“祖母和婶娘不是明日早上才回来?怎么现在就到了?”
赤狸在外应答:“回世子的话,老夫人和二夫人本来打算呆一夜再回,但听说您提早到了,立刻就赶回来要见您呢。”
沈嘉鱼忙推了他一把:“长辈急着见咱们呢,先换衣服吧。”
晏归澜低头看了眼这毫无自觉的小东西,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把,又命人打了温热的水来洗漱完毕,换了身燕居常服,这才带着她前去正厅。
沈嘉鱼早就洗过澡了,想了想,又换了身端庄的衣服,收敛神色才去见人。晏归澜上下打量她这身姜黄色广袖裙子,蹙眉道:“我竟不知你还有这样的衣裳,是你祖母原来穿的?”她虽貌美依旧,但衣裳颜色实在太过诡异,怎么看都不搭调。
沈嘉鱼:“…”
她没好气地斜了晏归澜一眼,端着手脚,细声细气中规中矩地答道:“见长辈,自然要穿的端庄些才好。”
晏归澜斜晲她一眼,这时候已经到了前厅,他便没再说话。
晏府那位老夫人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也是皱纹累叠,不知是保养不当,还是操心太多,不过瞧她坐姿仪态颇为优雅肃穆,显然也是出身大家。至于那位萧二夫人则惊艳得多,面皮白皙,眉眼细长,面容和晏归澜竟有几分相似,望之如同二十许人,很是高华漂亮。这两人才是江南晏府的话事人,旁的不过是陪衬罢了。
晏归澜带着沈嘉鱼一一拜见几个长辈,沈嘉鱼倾身给两人奉茶,老夫人和萧二夫人看见晏归澜是真高兴,等目光落在沈嘉鱼身上时,笑意就淡了许多,老夫人淡笑着打量沈嘉鱼几眼,微微笑道:“倒是个整齐孩子。”又命人赏了一对儿雕连理枝的白玉瓶:“早日为家里开枝散叶。”
虽然她对沈嘉鱼的庶族身份无法苟同,但晏归澜这些年身边也没个合心意的女子,当初江南道还有传他是不是好男风的,既然这女子得晏归澜喜欢,将他从龙阳绯闻中成功拉上岸,老夫人也不会多置喙什么。
沈嘉鱼按照教习娘子教的礼数,低低应了个是,又奉上自己特地选的古董香炉,老夫人瞧她有心,脸色便和缓了几分。
另一位萧二夫人就没这么好打发了,她上下打量沈嘉鱼几眼,先没收她递来地礼物,慢慢问道:“听说你和世子在成亲前就相识了,成婚之前你还在晏府住过一阵?”
沈嘉鱼怔了怔,恭谨答道:“回婶娘的话,世子的继母是我姨母,所以邀我到晏府小住过一阵,我和世子本就是表兄妹,婚前认识也是常事。”
萧二夫人没了话说,这才命下人接过她的礼,目光淡淡一扫,沈嘉鱼送的耳坠古朴不失雅致,玉料清透水润,显然也是极品,她便是有心想挑毛病也挑不出,只得淡然道:“这东西也未免太贵重了些,咱们家虽是望族,但也须得秉持勤俭持家的本分,你以后便是晏府当家人,这些个道理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才是,若都像你这般糟消,再丰厚的家底也得挥霍空了。”
她在晏归澜成亲之前,还动过把萧氏侄女许给他的念头,后来听说晏隐看上了李家女才作罢,只是没想到晏归澜跳过了卢家,跃过了萧家又蹦过了李家,竟选了一个庶族女为当家夫人,就凭这点,任由沈嘉鱼再周全得体,她也一百个瞧不上!
沈嘉鱼打小就是家里的大王,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气,张嘴就想怼回去,但想到晏归澜,又把火气憋了回去:“婶娘说的是…”
她还是忍不住辩解了句:“我自己用的钗环首饰都是寻常东西,如今是想着给长辈送礼,这才郑重了些。”
萧二夫人皱皱眉,茶盖茶碗一碰:“大郎媳妇,你跟长辈便是这么说话的?教习娘子和你家里都教了些什么?”
沈嘉鱼彻底忍不住了,幸好身后有琢玉死命拉住,她才没当众跟萧二夫人顶起来。
晏归澜被晏府二叔拉着说话,目光却一直不着痕迹地落在沈嘉鱼身上,他虽没听见自己二婶说了什么,但却看见沈嘉鱼神色愤懑委屈。
他面色不悦,正要说话,萧二夫人却先一步开了口,抬手冲他招了招,温和笑道:“归澜啊,赶紧过来让婶母瞧瞧,好几年没见你了,你如今越发出挑了。”
她对着自己这个侄子兼外甥倒真是一派发自内心的关怀,盯着晏归澜不住打量,又问道:“如今回江南道住的可适意?你原来住的院子还给留着,我每日都着人打扫,你若是有哪里觉得不好的,尽管同婶母说,我这就命人去置办。”
晏归澜皱皱眉,伸手握住沈嘉鱼的手:“我一切都顺遂,婶母不妨问问嘉鱼哪里觉得不妥当。”
萧二夫人见他为个庶族女子这般不给自己脸面,面皮难免僵了僵,对沈嘉鱼更为不满,沉下脸道:“你住的顺心就好,赤狸是你走之前我送给你的,青狸是你祖母给你的,你当初嫌麻烦没把两人带回京里,既然你如今回来了,正好房里还没人伺候,你媳妇年纪太轻,性子不周全,你不如把她们收房了吧。”
她淡淡瞧了沈嘉鱼一眼:“我瞧今晚就不错,是个开脸的好日子,归澜媳妇,你说呢?”
晏归澜神色淡了下来:“多谢婶母,不过我有她一人足矣。”
萧二夫人冷哼了声,仍旧瞧着沈嘉鱼:“归澜媳妇的意思呢?”
沈嘉鱼嘴唇紧紧抿着,脑子里的脏话越堆越厚,她也气的青筋乱跳,也不回答萧二夫人的问题,向老夫人和二夫人行了个礼:“我身子不适,免得过了病气给诸位长辈,这就先回去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她一甩衣袖便走了,萧二夫人对着晏归澜,彻底发了通脾气:“长辈还在她竟自己先回去了,瞧你挑的好媳妇!”
晏归澜漠然垂下眼,还没开口,老夫人先道:“别光说她,你自己也没个长辈样子,她和归澜新婚不过月余,你就急吼吼地提侍妾的事,这难道就合适了?”
……
一顿晚宴吃的糟心至极,沈嘉鱼黑着脸回了自己院子,趴在桌上一言不发。饮玉替她打抱不平:“晏府的人也太目中无人了,咱们三娘子也是正经的女郎,他们凭什么这般颐指气使的,三娘子就该狠狠骂回去才是!”
琢玉倒是瞧出些门道来,退了饮玉一把叫她先下去,她自己则站在沈嘉鱼身边,轻拍着她哄劝:“夫人可是为了世子才这般忍着的?”
沈嘉鱼脑袋埋在臂弯里,半晌才闷闷应了声。琢玉叹了声:“我明白您的心意了,您是报答为了世子的一番情意才想努力当个合格的世子夫人,遇事这才处处忍让,怕世子在外为家里上下不睦操心,我说的可对?”
沈嘉鱼又闷闷嗯了声,琢玉提点她:“不过时时忍着也不是办法,您遇事该还击的还得还击,最重要的是,您这番心意,世子知道吗?”
沈嘉鱼声音从臂弯里传出来:“我干嘛非得让他知道?”
琢玉谆谆善诱:“您不说您多委屈,那功夫不都白费了吗?最重要的是…”她迟疑着道:“世子最在意的,好像不是您能不能做一个合格的世家夫人。”
沈嘉鱼终于抬起头来,睫毛上还挂了两滴水珠,瞧得琢玉心疼无比,她皱眉问道:“那他最在意什么?”
琢玉也不敢妄言:“这是您和世子夫妻之间的事,婢不好置喙,您得空不妨自己琢磨。”她又正了神色:“不过还有件要紧事您得尽早办了,赤狸那侍婢您可见过?”
沈嘉鱼一听这名字就想到萧二夫人方才说的话,唬着脸道:“见过,怎么了?”
琢玉道:“我瞧赤狸生的貌美,人也不像安分的,更何况又是长辈所赠,那长辈又分明想把人塞进来,倘世子真的收房了,您怕是不好拿捏,得尽早打发了才是。”
沈嘉鱼最烦内宅这些琐碎事,她宁可跑出去跟人痛快打一架来着,她头大如斗:“行吧,就按你说的办。”
她想了想:“先把她打发去院外做些洒扫活计,等过一阵我再把她送出去嫁人?”
琢玉欣慰点头:“夫人处置的极好。”
赤狸恰好手里端了碗热牛乳站在门外,无意中听到主仆二人议事,她心下一震,拧起细眉想着对策。
……
在晏归澜不在的日子里,赤狸一直负责收拾晏归澜书房,今日晏归澜起了个大早瞧京里来的书信,瞧完之后便直接出了府,赤狸暗暗算着时间,拿着铜盆抹布进了书房,目光时不时往沈嘉鱼屋里扫。
等见到她出来,她伸手取下钗环,让一头乌油头发披散下来,又扯开了腰带,露出白生生的胸脯,这才做了慌慌张张的样子跑出去。
沈嘉鱼还有一点好处,生过的气转眼就忘,早上起来心情已经被晏归澜哄好了不少——但这样的好心情维持到见到衣衫不整的赤狸之前。
她正和衣衫凌乱的赤狸撞上,难免错愕道:“你这是怎么了?”她又抬眼瞧了瞧书房,蹙眉道:“世子呢?”
赤狸双颊赤红,忙跪在地上,做出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来:“世子方才在书房里,让婢服侍完…就出去当差了。”
她这幅打扮穿着,再加上话里的隐隐暗示,方才在书房里和晏归澜做了什么再明显不过。沈嘉鱼虽然相信他是想要她做他的妻子的,但男子纳妾收房是常有的事,在寻常人眼里,纳妾跟对妻子变心或是不忠根本没半点干系,他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心思?而且还偏偏收了她想打发走的赤狸!
沈嘉鱼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了,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弯腰扶了把赤狸:“你先起来。”
赤狸连称不敢起身,两边这么一僵持,沈嘉鱼不小心把她的衣裳又扯下来些许,一瞥之下瞧见她腰部极隐秘的地方纹了个图样。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赤狸已经手脚极快地把自己遮掩起来,眼底有一瞬的慌乱,紧张模样可比沈嘉鱼‘抓奸’还慌了十倍,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楚楚神色,毫无破绽地哀求道:“求夫人怜惜,婢不敢奢求什么名分,只求能常在世子跟前洒扫侍奉着便知足了。”
沈嘉鱼瞧她神色也没看出破绽来,但脑子里又晃过她身上的纹身,她瞬间把方才的滔天醋意扔到脑后,沉吟片刻,慢吞吞道:“给你个名分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瞧你差事当的怎么样了。”
赤狸没想到她居然这般作答,一时接不上话来,半晌才讷讷道:“夫人要我如何…”
沈嘉鱼直接扔下一句:“进屋来帮我梳头。”
赤狸才表过忠心,现下自然不敢拒了,低低应了声是,跟着她进去了。
她取过檀木梳,沾了桂花油,轻轻散开沈嘉鱼的卷曲长发,一下一下慢慢梳着,其实心里正在急急思量对策。
沈嘉鱼透过镜子瞧了赤狸一眼,她上回听流风提起过,她们组织里的女子待出任务之时,身上都会烙下一个‘秀’字,为的就是防止她们生了二心,叛逃出组织,有了这么个凭证,上面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能抓住她们折磨致死,可谓狠毒至极。
赤狸身上的纹身她其实没瞧清,她又是长辈送来的人,沈嘉鱼总不能命人直接把她扒光查验,但沈府有了细作,裴府也有了细作,晏府有一个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流风说她们的纹身只会在心绪不宁时才会显露…
沈嘉鱼琢磨了会儿,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赤狸,慢吞吞道:“赤狸啊,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赤狸心念电转,嘴上却应的极快:“您说。”
沈嘉鱼扔下了石破天惊地一句:“其实我是个磨镜,我只喜欢女人!”
赤狸:“…”
她说完就直接站起身搂住赤狸的腰,又抱着她转了个身,直接把她压在梳妆台上,以一个标准的调戏良家妇女的姿势勾住她的下巴,学着纨绔的样子□□三声:“你跟着世子有什么前途?不如跟了我吧,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日后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赤狸:“…”
她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怔忪半晌:“我,我…夫人…”
沈嘉鱼才不给她反应过来的机会,喊了嗓子:“琢玉饮玉,帮我按住她的手脚!”
琢玉饮玉也差点没给她活活吓死,不过还是身体先一步反应,听到她的吩咐直接把人按住了。沈嘉鱼没耐心解扣子,几下一扯赤狸便露出大片白嫩的肌肤来。
赤狸这才终于反应过来,拼命挣扎:“夫人自重,婢是世子的人,夫人不能这般待我!”
她才高喊一句,更热闹的就来了,晏归澜一身天青襕袍,掀开珠帘走进来:“你这又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