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节 节外生枝

老爷子用衣角揩了下浑浊的泪水,有些触景伤情。司徒空甚至怀疑,他当年是不是也是暗恋过杨翠莲,现在抓住了机会,为情人的不幸唏嘘不已。

耐心地听着老爷子发完了牢骚,司徒空这才问出了关键所在,“听说杨翠莲和沈老爷生了个儿子?”

“这你也知道?”老爷子有些诧异,连连点头,“是有一个,但是沈老爷好像并不知道当初他走的时候,杨翠莲才怀胎几个月。后来杨翠莲生个男孩,沈老爷就一直没有回来过。”

“那个孩子呢?”司徒空忍住心中的激动。

老爷子有些茫然,又有些可惜地摇摇头,“被人偷走了,杨翠莲差点因为这件事疯了。”

司徒空一怔,“被偷走了?”

“是呀。”老爷子扼腕道:“不知道哪个天杀的人贩子做了这种缺德的事情。杨翠莲就是出去一会儿的功夫,回来的时候,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已经不见。因为这件事情,杨翠莲差点哭瞎了眼睛。”

司徒空心中一凛,推算下时间,能做出这种事情的,肯定和叶贝宫和金梦来无关,因为那个时候的他们,也还是个孩子!

如果和他们没有关系的话,和这件事情有关的只有沈爷的仇家,或者是沈爷。

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寒意,司徒空又问了些问题,不过老爷子知道的实在有限,除了唠叨些杨翠莲当年的陈年旧事,和沈爷的风流韵事,并没有其他的收获。至于沈爷儿子的下落,老爷子除了感慨和痛恨,实在说不出其他的线索。

司徒空有些失望,却也知道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能够得到这些已是不易。告别了老爷子,司徒空有些茫然地走在街头,当年的事情很多还是茫然,突然心中一动,这些事情,叶贝宫到底知道不知道?叶贝宫如果知道,他一直不对叶枫说,是不是也有隐情?

午饭过后的街道总有些冷清,司徒空叹息一声,转身想要再去沈公馆看看,这件事并不好查,而且也不方便大张旗鼓的查。司徒空甚至没有吩咐手下去查,他知道叶枫的意思,这种事情,越少有人知道越好,沈爷,实在是一个谜一样,让人头痛的人物。

穿过了小巷,前面就是荒芜的沈公馆,突然有个影子晃了下,一个行人挑着个箩筐,急匆匆地向司徒空走了过来。

他戴着斗笠,好像是乡下的菜农。裤腿挽起,腿上有些黄泥,箩筐上面还有些菜叶,见到司徒空的时候,只是吆喝,“先生让让,先生让让。”

小巷实在不算太宽,这个人挑着个扁担,已经占去二分之一的道路,司徒空只好闪身到了一旁,这是赶完早市的农民卖完菜往家去赶,司徒空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人衣服的袖口上,菜农的外套脏兮兮的,但是他的袖口实在是太干净!

菜农的外套是临时穿上去的!

想到这里的司徒空,忍不住的后退一步,和菜农拉开了距离,这个菜农有问题!

‘叮’的一声响,一把尖刀刺在司徒空刚才站在的墙上。

司徒空一凛,菜农也是一怔,没有想到自己的必杀一击竟然被司徒空闪开。用力的一挥手上的扁担,竟然抽出了一把砍刀,兜头向司徒空劈了过来。

司徒空做了一件事情,扭头就跑。

他不和叶枫一样,遇到这种事情会用拳头自己解决。叶枫可以一个打八个,他却是一个都打不过。

竟然有人要杀他!是谁?

司徒空跑的不慢,三下五除二的已经钻入了另外一个巷子,他慌乱的时候,还记得在思考,谁要阻止他继续调查下去,自己调查到了沈爷五十年前的事情,是不是已经触动了很多人的隐私?

拿着砍刀的菜农多少有些像屠夫,双目中透出了骇人的杀气和诧异,他没有想到斯斯文文的司徒空跑起来竟然比兔子还要快!

不过他显然也不是浪得虚名,扔掉掩饰用的箩筐和扁担,菜农左手匕首,右手砍刀的已经追了过去。

二人一个跑,一个追,却都是闷不作声。老大爷老眼昏花没有看到,那是情有可原,不过有几个看到的也是飞快闪到了一边,为二人让开了追杀的路线,大家都是讨生活,犯不着做无名烈士。

司徒空心中有些郁闷,头一回被追的如此狼狈,他想到叶枫的危险,知道叶枫的危机,却做梦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有危险,而且是性命危险。

头上已经冒出了热汗,司徒空已经有些喘息,后面追兵越来越近,司徒空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停住脚步不是想喘息休息一下,而是因为前方不远的地方,并排站着五六个人,手中毫无例外的都是砍刀。

无关的人都已经闪躲,相关的人才在前头拦截。

这已经是一条极为偏僻的巷子,鸟不拉屎,狗不报道的巷子。这些人站在这里,不用问,是专程等候他的大驾光临。

这些人就想要他的命!

想到这里的司徒空多少有些心寒,拿着砍刀的菜农已经逼了过来,六七个人把司徒空已经堵在巷子一角。

巷子两旁是高墙,司徒空不会飞檐走壁,也是恨地无环,不过他还能笑出来,挥了下手,几人忍不住地倒退了两步,司徒空有些苦笑,却还算镇静,“请等一下。”

菜农不是老大,老大是个高高瘦瘦的汉子,左脸颊有颗大大的黑痣,他挥手止住了手下的上前,沉声道:“你要说什么?”

“你们是谁?”司徒空忍不住地问,虽然知道他们不会说。可是如果不问一句,他真的觉得,死了也不甘心。

“你这个聪明人,怎么会问这种蠢话?”带头大哥冷冷道:“我们是谁已经不重要,你只要记得,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

司徒空只能苦笑,见到带头大哥一挥手,突然说道:“再等一下。”

“什么事?”带头大哥显然还有些菩萨心肠,死囚吃枪子之前,还能吃顿饱饭,他砍人之前,让对方说两句遗言也是应该。

“他们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司徒空使出了杀手锏。

带头大哥只是笑,“你错了,他们没有给我钱。”

“那他们给你什么?”司徒空不动声色。

“你现在还使用缓兵之计,不觉得有些滑稽?”带头大哥淡淡的叹息,“司徒空,我告诉你,不会有任何人来救。我们从你踏入了这个城市起,就开始想着要杀你,我们知道,你并没有带任何人过来,你很托大。”

司徒空也是叹息,“我也没有想到,过来八卦一下,也有性命之忧。”

“那你只能去阎罗殿想了。”带头大哥又要挥手,司徒空又是高声止住,“再等一下。”

这次不但带头大哥开始笑,就算其余的手下都是笑,觉得这显然是个孬种,别看他风度翩翩,面临死亡不也是一样的可笑,这个世上,还有谁不怕死?

“司徒空。”带头大哥沉声道:“你怎么说,也是个人物,临死前怎么会如此的窝囊?”

司徒空目光望向远处,缓缓道:“我只是想问一下,想要杀我,你们几个已经足够,用不着太多的人手吧?”

“你觉得我们几个还不够?还是,你另外有别的意思。”带头大哥嘴角一丝冷笑,握紧了手中的砍刀。

其余的几个手下相顾失笑,只是说,这小子失心疯发作。

“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你们身后很多人。”司徒空摊摊手,脸上表情并不轻松。

“现在使用这招,你不觉得太老套了些?”带头大哥举起了砍刀,“司徒空,看你还是个汉子,我给你个痛快。”

他不想节外生枝,才要挥刀砍过去,突然‘啪’的一声响,众人愣了下,不由扭头望向了带头大哥。

带头大哥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一股鲜血从他手掌上流了出来,紧接着‘当’的一声,砍刀已经落在地上。

还有一个不识趣的手下问道:“老大,怎么回事?”

带头大哥扭头回去,差点软倒在那里,他们只顾得围在司徒空面前,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已经密密麻麻的围了一群人。

那些人手中没有拿刀,拿的都是清一色的枪械,冷冷地望着他们,一声不吭。

带头大哥的手下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回头,不由傻眼,相比人家手中杀人的家伙,自己手中的,不过都是过家家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