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总。”
方竹筠拿着份文件,敲了敲办公室的房门,神色竟然有些犹豫。
“请进。”戈民辉揉了揉眼睛,又按了下太阳穴,神色有些疲惫。
一天的功夫,戈民辉好像就瘦了一圈,自从他知道狼来了之后,就没有睡过好觉,每天做梦都是叶枫,也不知道叶枫会不会梦到自己。
梦中的叶枫张开了血盆大口,只是笑,笑的戈民辉心里发毛。
“什么事?”戈民辉看了一眼方竹筠手中的文件,明知故问。
“我只是想问,为什么我们会把报价又调低了七百万之多?”方竹筠有些气愤,把文件往戈民辉的桌子上一丢,感觉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虽然这次是她和叶枫竞争,但是她觉得没有必要相让,商场没有让的说法,如果叶枫靠着自己的手下留情,博得了这单,方竹筠自己都会觉得,问心有愧!
她很想叶枫光明正大的赢了一仗,虽然知道这好像希望渺茫,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叶枫还没有什么光明正大呢,己方已经采用了阴谋诡计。
“这个嘛……”戈民辉想了很久的托辞,却没有想到什么好的,他知道,开荒者也就是方竹筠会过来质疑自己的修改,陈方虽然是个总监,但是很多时候,人浮于事,现在成天不做别的事情,只在看自己脸色,好像销售总监变成了相面的。
对于这个陈方,戈民辉很有些不满,因为他觉得陈方最近精神恍惚,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很奇怪,好像叶枫一样,让人琢磨不清,这单如果拿不下,总要有个替罪的,自己就准备拿他开刀,戈民辉暗自想到,只不过眼下怎么应付方竹筠呢,总不能说知道了叶枫的标底,自己这方面刻意压价吧?
“如果我们真的是这个报价去投标。”方竹筠很是不解,又感觉到自己的一番心血打了水漂,“那我可以明确地说,我们还不如不去投标,因为我们就是在赔钱。”
“话不能这么说。”戈民辉虽然很欣赏方竹筠关键时候的果断泼辣,可是现在真有点吃不消的感觉,如果是别人,他早就拍桌子喝问,到底你是老总,还我是老总,只不过这场竞标很大的程度,就是为了争取方竹筠,他总不能竞标不成,先失美人心的,“关键的一点就是金迪,据我所知,他们的报价也很低,和我们的价格相差无几。”
“什么?”方竹筠有些难以置信,“金迪集团向来以技术质量过硬取胜,他们的报价比常规的公司都要高上很多,我已经参考了很多个他们工程的报价,算出他们平均的报价价格绝对要比我们原始的报价要高五百万以上!”
“这个嘛。”戈民辉有些头痛,“凡事不能绝对的,方副总监,不妨实话对你说,我对于金迪的了解,并非像你这样,官方的统计数据,我呢,听一个朋友说,他们这次的报价实在很低,这次投标的根据可靠的消息,听说只有三家。”
“听说的怎么能可靠?”方竹筠冷冷地问了一句。
戈民辉当作没有听到,“我们,金迪集团,还是开拓者,当然了,开拓者我们只要看着点,用不着太在意。”他说到这里,心里有些惭愧,他其实就是紧盯着开拓者的报价做出的调整,“我们的竞争对手,说穿了,就只有金迪一个,正巧我金迪有朋友,而且负责这个方面。”
“嗯?”方竹筠蹙了下眉头,静等下文。
谎言说多了,也就和说真话一样的流畅,戈民辉飞快的打出了腹稿,感觉有点悲哀,现在怎么看,好像方竹筠都是老总,而自己是个手下在做报告,“商场吗,当然诚信最重要,可是方副总监,你也要知道,情报,或者说谍报也是必不可少,你就是太实在,什么事情都是按照常理出牌,你要知道,我们面对的金迪集团,实力雄厚,他们都在压价和我们竞争,一方面说明他们对帝京项目的看重,另一方面,说明他们心中也没底的。”
“情报固然重要,可是我还是对戈总朋友的情报有些怀疑。”方竹筠有些半信半疑,尽量做着最后的进谏,“因为我算了一下,以目前的报价,我们公司就是在赔钱,金迪集团,在这价格上下浮动,也毫无利润可言。”
戈民辉笑了起来,摆摆手,“方副总监,你这就大错特错。”
“啊?”方竹筠有些疑惑。
“生意场上,有长期短期利润之说,我来到这里,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迅速的扩张市场,利润目前并非最重要的因素,更何况帝京小区,影响巨大,能够入住的都是国内甚至国际的精英,他们的品牌,代言效果,那是你花多少代言费都是无法买到的,金迪显然也是看重了这一点,所以他们不惜压价来博得这个项目,我可是实话对你说,这单是有任务的,华天总部已经下了命令,一定要全力争取,此次务必要击败金迪集团,我现在压力很大,如果不能完成任务,华天很可能派人来取代我,方副总监,你要体谅我的苦衷。”
他是太子爷,上面当然不可能派人取代他,戈民辉这么说,因为知道女人都是心软的,经不住好话,打了一把悲情牌,意想之中,方竹筠会有一丝恍然,或者很感动地说,戈总,我真的没有考虑到这么多,也没有考虑到你的难处,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女子的无知吧。
想像中的同情没有如期而止,方竹筠犹豫了一下,“既然这样,那戈总你做主吧,我先回去工作。”
方竹筠脸上没有什么同情,也没有什么恍然,只是觉得很空虚,她全力的准备了良久,精心地进行了比较和预算,可是事到临头,被老总一句轻描淡写的苦衷压的哑口无言,只是心中想着叶枫,这一段时间都比较忙,二人同在屋檐下,当然还是每天见面,只不过各为其主,都是心照不宣的尽量避免提及帝京两个字,方竹筠平日的时候,还问问叶枫工作的事情,如今也是免了,想起了叶枫,方竹筠有些苦笑,看来二人都是白忙一趟,自己不好告诉叶枫这个事情,看到他头一回这么的积极主动,自己公司压价这么狠,他们那个小公司,肯定也是没戏的,算了,叶枫再累也就再累一天,明天标书投上去,听天由命好了。
她当然不知道,如今自己的一番心血就是被叶枫破坏,还在考虑着叶枫的辛苦,不然晚上肯定拿把菜刀去问候叶枫,上演一场三更饺子的午夜惊魂大戏。
戈民辉看到方竹筠走了出去,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方竹筠讲道理是好事,不过有的时候,太讲道理,也不算好事,盯着打开的邮件窗口,戈民辉又是忧愁上了眉头,哀愁的涌上心头,人家都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的,他倒是被叶枫整的不知道哪里都是一个字,愁。
邮件写的很简单,叶枫今晚宴请开拓者所有的员工,提前开个庆功宴,在海天大酒楼,吃海鲜!
吃海鲜当然不是什么大的事情,只有不经常吃的,才会天天津津乐道,就像一个乞丐似的,本来天天吃着残羹冷炙,突然有人赏赐了一大碗红烧肉,那就是向别的叫花子炫耀的本钱,却不知道真正的富人已经开始瘦身,改吃青菜的。
戈民辉就认为叶枫是这种暴发户,小家子气,可是最让他郁闷的是,明天就要投标,他已经殚精竭虑,目前还在想着明天差点什么,这时候,叶枫这小子竟然跑出去请手下大吃大喝?
开庆功宴,他有什么资格开庆功宴?戈民辉皱着眉,张发财就算能给他贷款,他们公司的实力在那里,如果能中标的话,自己就算告到京城,也要为自己讨个公道回来,正思考的时候,房门一响,一人已经走了进来。
戈民辉勃然大怒,才要把自己的愤怒忧愁转移到别人的身上,他来到了这里,首先就是强调员工一定要有素质,无论是谁,都要敲门,这人,才一抬头,脱口而出的训斥又泥鳅一样的缩了回去。
“民辉,怎么样了?”斐少爷叼着雪茄,却没有点燃。
“什么怎么样?”戈民辉知道他问什么,心中有些烦躁,却不能对他发火,第一,他是自己的朋友,第二,他不是自己的手下,第三,他还有点利用价值,敌人的敌人不见得是自己的朋友,但是敌人的朋友肯定不会自己的朋友,这点戈民辉双料博士,深以为然!
“我是说你竞标的事情。”斐少爷坐了下来,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把烟拿了下来,夹在耳朵上,自以为潇洒,“最近找你,你不是说忙,就是说开会,你不是一直说,工作是一种艺术吗?怎么了,最近艺术变成苦力了?”
戈民辉皱了下眉,“你又不投标,关心这个干什么?”
“关心这个干什么?”斐少爷叫了起来,“我TND的,这几天做梦都是在投标,做梦都是看到叶枫那小子的一张脸,张着血盆大口。”看着戈民辉皱了下眉头,斐少爷有些不解,“你怎么了?”
“没什么。”戈民辉摇摇头,心道这个叶枫莫非是个神棍,躲在办公室脚踩八卦,手拿七星宝剑的做法算计自己和陆斐?不然怎么自己做梦和陆斐都是一模一样?
斐少爷当然不知道戈民辉的想法,不然会给戈民辉这个双料博士再加一料,神学博士,“我就是想知道叶枫到底有没有戏,他如果输了,你可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去安慰一下小青。”
戈民辉心中暗道,你脑袋有问题,难倒不知道女人是哄的,而不是激的,如果陈小青为叶枫伤心,你去安慰,就是充当炮灰,如果她不为叶枫伤心,你去安慰,说不定反倒把她安慰到叶枫的怀抱。
只不过这些话他都是藏在心底,他对帮助斐少爷抢什么陈小青的青睐没有兴趣,陈小青缠上了叶枫,效果不是和董倩倩一样,都有异曲同工的妙用,叶枫左拥右抱的,只有他戈民辉守身如玉,如同个贞节烈妇一样,方竹筠看到了,谁好谁坏,那是一目了然。
想到了陈小青,戈民辉心中一动,“其实你现在不应该关心投标,应该关心一下陈小青才行。”
“我关心她有什么用?”斐少爷有些苦笑,“我听说她功德圆满,回国创业,我特意千里迢迢的从新加坡赶回来,没有想到开始还能见到一面两面的,如今倒好,打她的手机,竟然不接,我斐少爷自问年少多金,风流而不下流,不知道为什么,小青就是欣赏不到我的好。”
戈民辉看到他摇头晃脑的,不知道斐少爷最近除了新加坡,有钱,还有破字三样法宝后,还从叶枫那里还得到了风流而不下流的金玉良言。
“我今天联系了陈小青一下,她倒还接我电话。”看到斐少爷瞪着自己,西班牙牛圈出产的一样,慌忙解释道:“我只是问问工作上的事情,甲方的想法,你知道我要投标。”
斐少爷平静了下来,“她提起我没有?”
“没有。”戈民辉心道,你这种跟屁虫一样的追求方法,别人烦都烦不来,怎么会还主动提及你,“我想我们三个很久没有见面,就想找出来一块喝茶。”
说到喝茶的时候,戈民辉感觉到胃里有些不舒服,却还是说道:“当然,陆斐,你知道,我请她喝茶不是目的,关键是给你们两个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好兄弟。”斐少爷一拍桌子,大为感动,“她怎么说的?”
“她说她没空。”戈民辉淡淡道。
“她连你的面子都不给?”斐少爷大为沮丧。
“那我就不清楚,她说今天晚上,叶枫请她在铜兴路的海天大酒楼吃海鲜,她正在犹豫,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戈民辉不动声色。
“什么?”斐少爷咬牙切齿,“叶枫请她?海天大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