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的门一响,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走了进来,看到林黛在这里,多少有些意外,“林记者,你怎么来这里?铃铃,功课做完了没有。”
她的态度并不如铃铃一样的欣喜,可以说是客气,但是带有一丝疏远。
“李秀英,我不来这里,还不知道你又带着女儿出来住。”林黛声音有些冷,态度一点都不客气,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女人来了之后,三人呆在并不大的楼道闲置的空间里面,转身都有些困难,空气也是生涩混浊,带有一丝怪怪的味道,流通更加困难过转身,林黛又是忍不住的愤怒,虽然她竭力想要告诉自己,要冷静,说不定她们又有了难处。
女人看了铃铃一眼,犹豫了一下,“这几天,这几天手头有些紧,房东是好人,允许我们免费住在这里,铃铃也觉得可以,我们……”
“她当然没有意见,她不过是个一个孩子。”林黛觉得自己出离了愤怒,“可是你是母亲,上次我是误会,但是上次更正了报道,我们已经为你筹集了一笔钱,不算少数吧,够你租个人能住的房子吧?可是你看看,这是房子吗?你做母亲的能熬,孩子呢,也可以吗?”
“不怨妈妈。”铃铃低声说道:“林阿姨,我奶奶病了,听说很重,妈妈省吃俭用的,房租都省下来,除了给我补充营养外,钱都邮了回去。”
“啊?”林黛愣在那里,神色中有了一丝歉然,“你怎么不早说?”
女人嘴唇嚅动两下,“我麻烦你们的次数太多了,我只怕又麻烦你们。”
她还是戴着面罩,看她的装束,无疑是个扫马路的清洁工,戴个面罩是为挡挡灰尘,只不过回到了家里,她还是戴着面罩,就有些让人难以理解。
“什么病?”林黛问话的时候,已经打开了钱包。
女人握住林黛的手,苦笑道:“林记者,你若是真的帮我,就不要掏钱了,也不要给我什么报纸上的宣传让好人帮忙了,我觉得,现在的日子很好,老人的病已经好转,钱够用,我和铃铃苦一段时间也就好了,我只是希望,希望铃铃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不要在学校的时候,被人指指点点,说她穷,说她有个残废的妈妈,我们已经换了两次学校,这次已经没有人知道她的事情,她很开心,林记者,你,你能,谢谢你。”
女人的话说得很恳切,也很无奈的样子,林黛却和被抽了一鞭子一样地放下了手,“你说什么,谁会看不起铃铃,你说,我去找!”
女人眼中有了一丝无奈,觉得应该说得更明白一些,“林记者,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是好人,可是,可是铃铃和我都不想再在别人的议论下过日子,这,你,你能理解吗?”
林黛愣了一下,心中一颤,无力地放下手,她终于明白自己大错特错,叶枫说得很对,一个人如果被深深的伤害,花多少钱,都是无法弥补,自己以为在帮助别人,却只是在高高在上的角度,如果不是女人今天说的在她心中造成的震撼,她多半还是有些懊恼和不解,为什么这女人就是这么执拗,不肯接收别人的帮助,可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原来有的时候,帮助,也是一种伤害。
缓缓地从皮包中掏出了一张名片,而不是钱,林黛虽然知道她们打自己电话的可能很小,她们甚至没有电话,可是她还是习惯性地说道:“那好,以后有困难,打我的电话。”
林黛出了小区的时候,才想起来这里的目的,看铃铃是一个,可是询问叶枫的消息,好像是另外的一个,她其实认识叶枫的,所以在都市娱乐报看到一个也叫叶枫的,是个贵族,有些好奇地看了看,等到确定就是她认识的那个打工仔后,因为都戴着那个招牌的眼镜,她觉得自己的天性不能容忍这种欺诈的事情发生,她忍不住地向主编说了这个事情,正巧有个热心人也来电进行揭露,主编于是很有兴趣的让她进行跟踪采访。
她其实见到沈阳的时候,比沈阳还要了解开拓者的人员,不过她并不知道那个热心人就是吴虹,她本来以为会给叶枫一个教训,让他明白欺骗虚构什么贵族的身份,不能让他得到的更多,相反的,只能让他失去更多,毕竟,铃铃母亲的性命,如果说的牵强一些,那是叶枫救的,她应该给叶枫一个机会。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叶枫好像早料到她会前来,很久的新闻他还能翻了出来,如同利箭般的展现在她眼前,她那一刻,已经败退,她不想揭开别人的伤疤,只是想要掩饰着自己失误造成的痛楚,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她有点痛恨叶枫这个人,觉得他太过无情,为了保护自己,不惜伤害别人。
叶枫,我不过放过你,我的错我自己承担,但是你欺骗了别人,我就有责任让你现出原型,林黛这么想的时候,发现肥肥的房东擦肩而过,本来想要叫做她,却还是忍住。
房东很胖,有些地主坐在家里收租的潜质,她胖胖的手中拿着个单子,到了李秀英的门口,拍了下房门。
李秀英在林黛走了后,也有些浑身无力,望了铃铃一眼,铃铃摇头道:“妈,我什么都没说。”
伸手拍了拍女儿的头顶,李秀英有些苦笑,“还要说什么,看到了,什么都清楚了。”听到楼道门响,扭头看到房东,打开了楼道门,看到房东手中的单子,“水电费?”
“不是,你的汇款单。”房东觉得自己做善事一样,“这人真不错,每个月都是按时送钱过来。”
“又是无名氏?”李秀英有些惊喜的接过了汇款单,对于别人的救助,她很多时候,都是婉言谢绝,她能熬过去,也想让女儿明白一个道理,任何时候,求人都不如靠自己,你不能指望别人的施舍活一辈子,可是这个无名氏一直都让她很感动,每次汇款不多,可是每次都是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李秀英接到那单子的时候,感觉的只有温暖,没有被施舍的感觉。
“妈妈,又是那个无名氏叔叔?”铃铃抬头,笑容满面,和母亲一样的开心,“他这次给我的留言是什么?”
李秀英看着汇款单,旁边挤着几行字,密密麻麻的,光线虽然暗,却能发现字写得不错,“我找找,铃铃,没有你的。”
母亲假装有些失望的摊摊手,铃铃不信的翘起脚来要抢汇款单,“我不信,无名氏叔叔不会忘记我的。”
汇款多少不是她们注意的,反倒汇款联上的几行有些密集的留言,永远都是她们期盼的,母亲笑着把汇款单递给了女儿,和对林黛的态度已经截然不同,铃铃大声念了起来,“有信心,就会有希望,妈妈,这是无名氏叔叔给你的留言,哦,应该也是对我说的,不过他怎么总是这么一句,没有创意,下面这个就是我的,妈妈骗我。”她满目放光,大声地念了起来,“铃铃,上课写作业,不要咬笔头,很浪费钱的。”
铃铃笑得前仰后合,好像都要笑出了眼泪,止住了笑声的时候,这才问道:“妈妈,为什么无名氏叔叔知道我上课咬笔头呢?”
“因为他一直都在关心着你。”李秀玲看到女儿的欣喜,眼中满是感激。
“这么说无名氏叔叔也在这个城市的?他还来看过我?”铃铃惊喜地问道。
“是呀。”母亲拍拍女儿的头顶,“铃铃,好好学习,不要让你的无名氏叔叔失望。”
“妈妈,这次无名氏叔叔多给了十块钱,真小气。”铃铃虽然是这么说的,却是满是笑意,看到最后一行字,又笑了起来,“十块钱给铃铃买铅笔,下不为例,叔叔也很穷,铃铃要帮叔叔节省,妈妈,叔叔是个好人,真细心的。”
“是呀,无名氏叔叔他是个好人。”李秀英看着那张汇款单,眼中有些湿润,脑海中却闪出一幕,自己站在楼顶,真的觉得熬不下去的时候,一个年轻人,戴个宽边的黑色眼镜,很冷静地说,你为什么跳楼,你觉得自己有困难,是不是?你有子女是不是?你有女儿?那你总不希望女儿没有母亲吧?要有信心,就会有希望!
……
叶枫现在一天看起来多少有些忙碌,当然这是对比他以前而言,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处于闭目养神的状态,沈阳几次兴起了要找他撤股的念头,可是都是无功而返。
他的这个念头,不过像是女人在打胎,看起来医生并没有任何问题,不过他总是和女人一样犹豫不决,想要处理这个麻烦,又觉得有些不舍得。
不但冲动是魔鬼,就算利益看起来,也像是魔鬼,沈阳悲哀的发现这点后,却和那个偷吃苹果夏娃一样,抵制不了魔鬼的诱惑。
只不过魔鬼多少给了他点甜头,股神到底还是股神,叶枫说他们买的这只股票停牌后会涨,停牌的那天,他蚂蚁行走在锅台上一样,焦急多情的又不出远门的守候在叶枫的身边,第二天一开盘,那只股票打破了重心引力定律,一下子弹到了最高点,最可恨的就是消息面地震一样的释放出来,让你觉得这只股票千载难逢,不翻五六番,那都是绝无可能,但是你想要去买,偏偏无法买到。
以前沈阳追涨的时候,觉得这种情况可恨,这一次,他觉得非常的可笑,他做梦的时候,都好像能听到别的股民在议论,别的股民在埋怨,为什么这么好的股票不早一天去买,沈阳笑醒的时候,终于知道了自己和股神的区别,股神从来都能快过自己,不急不躁的一步,但是永远地走在他的前面。
只不过这个梦是浮躁的,不经深思的,只要多一点思考,就和肥皂泡一样的破裂,因为钱是在涨,但是看不见,到不了手上,这让沈阳更是如同望着葡萄的吃不到嘴的狐狸,只是更让他郁闷的是,他知道这葡萄是甜的。
几天的功夫,沈阳的资产大约涨了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说二十万变成了三十万,张小娟的五千块变了将近一万,王军臣的三千虽小,却也是大有斩获,大家到了公司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行情软件,看着行情的走势,把昨天的美梦回顾一下,张小娟后悔没有拿出两万的私房钱,王军臣更是后悔临时改变了主意,五千的本只拿出了三千,吴虹没有后悔,她肠子都快青了,只不过她还有最后的一点安慰,这就是叶枫是个骗子,他的所有的一切,都不过和优秀传销人员做的一样,只不过他这招更高一些,他甚至一点钱都不用发出去,因为他资金不兑现,有个更美丽的借口,都在股票上压着呢。
交易的权限叶枫一手包办,以后的几天内,大家来到公司第一件事情就问,叶总,该抛了吧?
叶枫看着这几个急不可耐的手下,只是淡淡的笑道,想撤股的,可以和我说一声,和我合作的,都要彼此绝对的信任,是不是?如果我们公司的内部都不团结的话,又怎么能够指望困难的时候,大家都是枪口对外?
众人都是点头,叶总明鉴,叶总是英明的,叶总经理万寿无疆,永远健康!
叶枫每天上班的时候,已经不再戴眼镜,他认为自己已经不再需要那幅眼镜,不戴眼镜的他,威慑力又大了几倍,可是业务却是呈现了下滑的趋势,这让他多少有了一丝纳闷,因为按照他的想法,沈阳和王军臣两人应该加快开拓业务才对,这种现象虽然是萌芽,但是绝对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