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外之事无人知晓,山门内却是热闹非凡,殿中众人纷纷赞叹万象宗的大手笔。
也不知为何,叶东川对此事极为看重,大典规模办的尤其隆重,竟是近百年来最为奢华的道侣大典,惹得不少前来观礼的仙门道友暗暗议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万象宗的宗主道侣大典呢。
话虽引人遐想了些,却也说明这场大典之规模。
毕竟于修道之人而言,修道之路多是一人清苦,岁月蹉跎,相看两厌,更易滋生怨偶,不如一人来的逍遥快活,极少有嫁娶的喜事。
故而万象宗首席弟子和新入门受尽宠爱的小师叔结为道侣一事,在整个仙门被传为一桩佳话,这二人名声响亮,又皆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无论是修为亦或是天赋都叫旁人羡慕。
不同于段霄之流自幼便是声名鹤起,晏南舟是后起之秀,天资聪慧悟性极高,凝气为形,凝意为体,凝神为魄。
于仙门大比上的那一剑,皓月当空千山尽,剑斩八方不夜天,可谓是一战成名,夺得魁首殊荣,让晏南舟三个字响彻云霄。
而孟晚修行更晚,却是一日千里,根骨清奇,机遇其佳,再加之她乐于广交仙门道友,知交遍布,名声半点不逊于晏南舟。
这二人本就不简单,又有如此实力,假以时日并能有一番作为,兴许能成为近百年除了玄翊真君外再次飞升上界之人,届时,他万象宗自是重回辉煌,成为名副其实的仙门之首。
怪不得叶东川比谁都盼着这二人结为道侣,这是担心肥水流进外人田啊。
观礼的其他六大仙门众人心思各异,暗自咒骂叶东川老谋深算,实则端坐其位同他和古圣尊者推杯置盏,祝贺之情溢于言表,可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又难以说清。
虽说是按照凡人嫁娶之礼,可二人总归是修士,就不大拘泥于那些繁琐的礼节,只需拜了天地,敬了新人茶,便算作礼成。
晏南舟和孟晚各自牵着红绸的一端,立于大殿正中,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瞩目,他二人长身玉立,容貌更是极佳,站在一块儿格外登对,瞧着便赏心悦目。
喜乐一响,万象宗弟子诵读婚书,昭告天地,值此之际,晏南舟分了神环视四周,并无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后知后觉的想到:纪长宁许还未见过他穿喜服。
待他收回思绪,才发现诵读声不知何时停了,孟晚正侧身蹙眉看着自己,表情有些疑惑。
不觉明厉,好在那诵读婚书的师叔笑着打了圆场,“无外乎旁人总说这高兴过了头便会犯傻,本是不信,直到今日看见南舟便觉着却是如此。”
宾客轻笑出声,这小小插曲也便翻了篇。
“宋师叔莫要打趣我了,”晏南舟露出个窘迫的笑,随后歉意道:“让诸位见笑了。”
宋允书也跟着笑了笑,戏谑着说:“南舟若是还紧张不如再等等,就是怕小师妹等不及了。”
“宋师兄!”孟晚听着旁人笑声,红着脸嗔怪了句。
“唉呀,恼羞成怒了,我可不敢闹了,”宋允书清了清嗓子恢复正经,提高了声音大喊,“一拜,天地齐福!”
晏南舟侧眸看向孟晚,那双眼漆黑如墨,亮如星辰,仅容下自己一人,无需言说,便能从其中窥探出千般情谊。
心口在疯狂跳动,光是看着眼前的少女,心脏就好似被人攥紧揉皱又舒展开,喜怒哀乐都受他人影响,却不觉难受,而是流淌着丝丝甜意。
他并非耽于情爱之人,比之情爱还有更重要只是等他去做,可孟晚的出现,在那道坚冰铸造的心上划出了一个口,一点点摧毁他故作姿态的假象。
起初只是不经意的关注,下意识的关心,不能言说的欲望,等反应过来时,那个笑起来如阳光明媚的少女便顺着那道裂口,挤进心中。
他心悦孟晚,像如同草木渴望雨水阳光,是生存的必要需求,无法阻挡。
如今这抹暖阳就在眼前,今日过后他二人便是道侣,能悲欢共,生死同。
这个念头不由令他心安,仿佛漂浮不定的心终于轮到了实处,足以忽略掉角落里不被注意的酸涩。
晏南舟浅笑着,握紧红绸同孟晚转身,附身行礼。
不能拜!
刚垂眸颔首,还未来得及弯腰,一道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着急,害怕,紧张,急迫,不过三个字,却充斥着种种情绪,听得人一惊。
这声音极其清晰,又异常熟悉,仿佛贴着耳边响起,晏南舟直起身来环顾四周,神色复杂,眼神疑惑,却发现无人能听到这道声音,好似是从自己心中传来,更令人感到恐慌的是,这好像是晏南舟自己的声音。
何其怪异,何其不解。
孟晚察觉身侧之人的不对劲,忙直起身走近,担忧道:“小木头,你怎么了?”
“我......”晏南舟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砰!”
突然间,殿外响起重物摔倒的动静,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大家面面相觑,议论纷纷,随后便见两名弟子扶着一个受了重伤的人进来,从那未被鲜血沾染的衣袍,能依稀辨认出,这是万象宗的外门弟子。
叶东川神情凝重,面色阴沉着,忙追问,“发生了何事?”
那名弟子伤势过重流血不止,胸腔起伏不定竟是只剩一口气挂着,半个字也说不出。
见状,空蝉谷的一名女修士走了出来,半蹲下身替人治疗,浅粉色的灵气触及到伤口处,便被黑丝吞噬,眼见这黑丝将要顺着自己灵气缠上来,她脸色骤变,急忙收了灵气。
“魔气!”
人群之中爆发出一声惊呼,此话一出,众人面色慌张,场中局势顿时变得混乱。
“啪!”古圣尊者一拍桌子,气势汹汹,胡须抖动不已,怒气冲冲道:“今日是我万象宗大喜之日,这些魔修借此发难未免欺人太甚!”
“尊者莫恼,今日我们七大仙门齐聚,量那些魔修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悉数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阿弥陀佛,悟禅山必将全力以赴。”
“今日便替天行道,灭了这帮魔修!”
说话声此起彼伏,众人群情激奋,恨不得将那些魔修大卸八块,除之后快。
“咳咳咳......”那名重伤弟子苏醒过来,其余人纷纷将他围住。
“魔......魔修......”他说话虚弱无力,只能一个字词一个字词述说,“攻进......宗门......残害不少......师兄弟......”
虽说已然猜到,可众人依旧心头一震,议论纷纷。
叶东川作为一宗之主,此时正神情肃穆的思索,沉声问:“如今局势如何?”
“外门......外门......啊啊啊啊啊啊......”那名弟子大口喘着气,呼吸急促,话未说完双眼突然瞪大,眼珠外凸,好似要从眼眶中掉出了一般,身子不住抽搐,双手攥紧衣襟,犹如发了狂撕心裂肺大喊,“救我,救我,啊......”
发出的骚乱引发众人恐慌,那空蝉谷的女修士见状欲再次上前救治,却听身后不知是谁大吼一声,“不对劲,快闪开!”
话音未落,众人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见那万象宗外门弟子“砰”一声炸裂开来,体内魔气混合着肉块鲜血飞溅而来,那名空蝉谷的女修士立于最前,众人眼睁睁瞧着那些魔气在她身上汇聚成拇指大的虫子,不消一会儿将人吞噬干净。
眼见那黑丝朝着距离它最近的孟晚攻来,千钧一发之际,晏南舟猛然上前,一把将孟晚扯向身后,眉头紧皱,沉声道:“这黑气有些古怪,你小心些。”
险些中招,孟晚心有余悸却也明白不是害怕的时候,只是站在晏南舟身后一边避让,一边施法试图将那些黑气逼退。
接二连三有人中招,大殿中处处响起哀嚎声,混乱之际,有人厉声大喊,“这是蚀日楼的饮血蛊,以灵力为食,大家莫要用灵力他便不会攻击。”
“许久不见,没想到这仙门之中竟还有人能识的此蛊。”
声音至大殿之外传来,接着,只见一人身着紫色长袍背着手从殿外走来,闲庭信步,如过无人之境,丝毫不将七大仙门的人放在眼中,低眉浅笑的模样像极了凡间世家公子,无人能把他同手段狠毒的魔修对上号。
“朱厌!”叶东川瞧见来人,眼中满是怒火,含着恨意从齿缝中挤出这两个字。
“一百年不见,叶宗主苍老了不少。”同叶东川相比,朱厌笑意融融,半点没有动怒。
语毕,只见一道剑光袭来,朱厌侧身一避,大殿柱子从中砍断。
“轰隆!”房屋轰然倒塌的声音震耳欲聋。
纪长宁似有所感,突然起身。
“长宁,怎么了?”崇吾不解问。
“宗门大殿,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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