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龙驭宾天

这一日对有些人来说很漫长,而对有些人来说又很短暂。

是夜,贡院里静悄悄,大部分考生都早早安歇,第一场已经结束,要养精蓄锐迎接第二场考试。

上官昭阳却是睡不着,脑海里全是最近准备过的策问题,策问可以说是三场考试中,最难也是最需要运气的一场,一则是否能提出行之有效的政见,二则你之所见是否能合主考官的意。

先生分析过,这一科,主考官的因素占主。

此次的主考是杨相,杨相是温和派,处事喜中庸之道。先生再三叮嘱,切勿言辞过于犀利,政见过于刚硬。

哎,现在还不知道考题是什么,算了,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上官昭阳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躺下没一会儿,上官昭阳鼻子嗅了嗅。

怎么有股子焦味。

上官昭阳忙坐起身,探出头四下张望,却见对面靠左的一间号舍有火光。

上官昭阳大惊,忙呼喊起来:“走水了,走水了,一百二十七号走水了。”

这一嗓子,顿时把熟睡的考生都惊醒。

负责巡逻的禁卫军跑了过来,见一百二十七号的被褥烧全烧起来了。

禁卫军郑统领当机立断:“其他考生不得离开号舍,一百二十七,一百二十八,一百二十六号的考生随我撤离,马上救火。”

禁卫们火速提来水桶,没多久就把火扑灭了。

闻讯赶来的杨相等人,看着烧焦的一百二十七号考舍都是心有余悸。

“万幸万幸,只烧了一间号舍,没人员伤亡。”副主考陈大学士摸了摸额上的冷汗。

杨相面色凝重,吩咐道:“陈大人,姚大人,你们善后,逐一排查隐患,提醒考生小心火烛。”

“是。”陈学士和姚侍郎领命。

“一百二十七号何在?”

郑统领道:“卑职已经将人看管起来。”

“带他来见我。”

顾舟停提醒过他,今夜可能不太平,他思来想去,在守卫森严的贡院内能出什么乱子?要么死人要么失火。顾舟停的提醒,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他还是命人加强巡逻,并且让人增加了几口水缸,全部蓄满水。

结果,真就出事了。

杨相还没离开号舍,只听有人大喊起来:“走水了走水了。”

哪又走水了?

众人抬眼四顾,只见贡院外边浓烟滚滚,不一会儿火光冲天。

杨相心中大骇:“快去查清,是何处起火。”

有禁卫跑来:“大人,是贡院附近的民宅起火,巡城司的人已经赶来,火龙队也已出动,不多时便能赶到。”

“会不会波及贡院?”

禁卫到:“救援及时,应该是波及不到。”

“随时留意火情,万一波及贡院,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杨相望着那熊熊火光,心道:今夜果然不太平。

含元殿中,孙贵妃从匣子里拿出一串铃铛,抽去铃铛中塞着的棉花,犹豫再三,还是摇响了铃铛。

叮铃叮铃的铃声随着夜风飘远。

而潜伏在含元殿附近的一道黑影,听到铃铛声后,迅速离去。

不多时,正德殿中,亮起了灯火,有公公慌张地跑去御医院,跑的太急,跌了一跤,顾不得疼,爬起来继续跑。

凤藻宫那边也被惊动了,皇后从满赶来。

却见朱公公满脸是泪,见到皇后,泣不成声:“皇后娘娘,皇上他……皇上他龙驭宾天了。”

皇后如遭雷击,不可置信:“朱公公,你说什么?”

朱公公悲戚道:“皇上突发心痛之症,御医赶到时已是救治不及,皇上,龙驭宾天了。”

正德殿哭声一片。

孙贵妃得到消息后,一滴泪泫然而落。

她终究还是害死了他。

害死了此生对她最好的人。

皇上,不要怪臣妾,臣妾是迫不得已。

夜半,钟声敲响,悠扬的钟声在寂静的夜空回荡。

一记,两记,三记……

整整九记钟响。

被惊醒的人们终于反应过来,明白发生了什么,皇城中最至高无上的那个人归天了。

无数人出门面向皇城的方向跪地痛哭。

文武百官匆匆换上孝服赶往宫中。

贡院里,陈学士痛哭流涕:“相爷,我等是否进宫?”

杨相怔怔失神,难道顾舟停说的不太平,是指皇上归天?

难道顾大人早就知道?

不,不对,顾大人还说过一句话,顾大人说,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稳住。

他相信顾舟停的为人,绝不会是个乱臣贼子。

于是,杨相道:“你二人守好贡院,明日继续考试,本相进宫看看。”

他作为辅政大臣,皇上宾天,他必须进宫。

天光微亮,永寿殿内外,挂满白幡,哭声成片。

文武百官悲戚万分,昨日早朝,还见皇上神采奕奕,谁能想到,皇上当晚就驾鹤西去,让人难以接受。

“之前皇上犯心痛之疾,御医院不是查看过,说不要紧吗?”

“对啊,院使大人和两位副院判都替皇上诊治过。”

“莫不是诊断有误?

“如果是御医院诊断有误,皇后和王宰执会查清的,现在关键是,国不可一日无君。”

众人心头一震,神色复杂。

是啊,皇上去的突然,若没留下别的旨意,就应该由太子继位。

可如今朝臣们大多支持康王,皇后娘娘和王宰执定然不愿眼睁睁看着太子坐上那把龙椅。

而太子的势力还是太薄弱了,他能顺利继位吗?

这场权力的交割,怕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而远在大蜀和大齐交界处的度山关。

宁皇叔和灵溪等人呈上度牒,只要他们过了度山关就能安然回到大蜀。

度山关的守军看了度牒,笑眯眯的将度牒合上,大手一挥:“拿下。”

宁皇叔脸色大变:“这是何意?我等大蜀使团是去京城参加蹴鞠大赛返回,你们凭什么扣押我等。”

守军冷冷一笑:“凭什么?等你们到了京城自去跟皇上分辨。”

“你们就不怕此举引发两国交战?”

“交战就交战,还怕你们不成?拿下。”守军毫无畏惧。

使团不过百余人,在数千西南军的包围下,饶是灵溪有神秘莫测的蛊术也只能束手就擒。

灵溪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纰漏,除非孙贵妃行事败露,可按计划,孙贵妃应该在昨晚动手,消息传的再快也不可能只一晚就传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