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好,”舒蕴反应极快,“请问霍先生的房间号是?”
霍景司仿佛察觉到她的小心思,“还我外套?”
舒蕴:“嗯。”
“不巧,”霍景司搭一眼腕间的手表,好整以暇的,“一会儿还有会议要开。”
“结束可能会有些晚。”
对于这种不清不楚的感觉,舒蕴说不上来是排斥还是什么。
然而首席随时会查房,一件男士外套在自己房间里待得越久越危险,被人看见她倒是不在乎被误会,却最烦别人问东问西。
“饭改日再请,外套今晚先还给您。”
“可以。”
霍景司长指按亮手机屏幕,“方便加个微信?”
舒蕴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英挺眉目氤氲着浅笑。
总让她有种自己被卖了还要帮人数钱的感觉,她晃晃手机,嗓音清柔好似是在娇嗔,“关机了。”
“...”霍景司突然失笑。
向来肆意的男人第一次哑口。
眼前的女人巧笑嫣然,一袭天青色的旗袍掩映在夜色里,晚风徐徐拂过她的裙摆,衬得她愈加婀娜灵动。
两次见面,她不主动,也没有明晃晃的排斥,仿佛一切顺其自然,随性而为。
也是在这一瞬间,霍景司忽然对舒蕴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会议大约九点开完。”
既然她执着于今晚将外套还给他,霍景司只好嘱咐道,“准时来。”
“为什么?”
舒蕴下意识脱口问出来。
然后忽然意识到什么,立马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九点,城市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她这时候去一个男人房间,想想都怪暧昧的。
真是要命。
这么想着,舒蕴有些犹豫,想变卦,“不然...”
“改天?”她试探地问出口。
“怎么?”
霍景司挑眉,“不是想赶紧将外套还给我好和我撇清干系,现在知道怕了?”
舒蕴难得一哽,转瞬就吃了这臭男人的激将法,“我才没怕。”
“九点就九点。”顿了顿,像是觉得自己落了下风,她又道,“而且霍先生难道不知道吗,有时候男人也需要小心一点。”
“哦?是吗。”听见舒蕴的说辞,霍景司蓦地笑出声。
男人刻意拉长了尾音,顺着她的话道,“记住了,我会小心一点的。”
两人站在路灯下,挨得并不近,灯光拉长了他们的影子,像是情人的依偎。
透过稀薄的空气,舒蕴似乎能听见那丝带着点儿戏谑的笑意,混杂着胸腔中传来的隐隐震动声,入耳酥麻。
她轻呼口气,抬起指尖捏了捏耳朵。
才制止几分那股似乎马上就要传到心坎的痒觉。
舒蕴没再赶他,两人并肩向酒店走去,她刻意往另一边走了两步。
两人中间宛若隔着条银河。旁人一看,便觉得两人并不相熟。
霍景司脚步从容,干脆随了她。
进了电梯,霍景司长身玉立在按钮前,“几楼?”
“十二。”
霍景司抬手,按了“十二”和“十六”两个按钮。
而后转眸看着她道,“我在顶楼。”
“哦。”来到随时可能遇见熟人的地方,舒蕴满身都是提防,敷衍着回他。
“整层都是。”似乎觉得不够,霍景司又补了一句。
舒蕴连“哦”两声。
惦记着他刚才的调侃,并不是很想搭理他。
电梯很快到达十二楼。
司机提着行李箱跟在舒蕴后面出了梯厢,舒蕴看了霍景司一眼,转身选了一个方向走。
“蕴宝,你去哪呢,我们的房间在这边。”
怀锦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听见熟悉的声音,舒蕴回转身,装得镇定,下意识瞥了眼电梯的方向。
嘴里应着,“嗯,来了。”
经过电梯的时候,梯门缓缓关上,男人立在梯厢中央,视线极为强势,透过缝隙穿到外面。
她能感觉出来他在往她的方向看。
舒蕴突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眼看着怀锦就要走过来,她赶紧快走几步,“阿锦。”
“你终于回来了,再不回,陆首席就要出门逮人了。”
怀锦手里拿着手机,数落舒蕴,“给你打电话也是关机,我就要出门找你了。”
“不是去收拾行李了,而且,我这不是回来了。”
怀锦和舒蕴手挽手走了几步,才注意到她身后的司机,“这是…?”
“哦,”舒蕴脸上无一丝多余的表情,驾轻就熟地撒谎,“从跑腿app上雇的。”
身后的司机:“…”
到了房间,舒蕴接过行李,让司机稍等。
她进去拿了瓶水,回到门口递给司机,“谢谢您了。”
司机一看就是专业的,并没有接,“您客气了,老板的朋友,应该的。”
说完司机便和舒蕴告辞离开了。
舒蕴捏着那瓶水落在原地,有些悻悻。
这难缠的作风,真是随他老板。
奔波了快一整天,舒蕴有些累,回到房间就半躺在了沙发上。
闭眸休憩。
“蕴宝,”怀锦拿着一堆东西过来,声音放轻了,“我买了泡澡用的东西,你要不要去浴缸里泡一泡,我刚才泡了好一会儿,可舒服了。”
“好啊。”舒蕴唇角翘起来,欣然同意。
上午排练了不短的时间,下午又折腾了大半天,和那男人待在一处简直耗费心神,连带着舒蕴的声音都带上了点倦意。
浴缸里盛满了玫瑰花瓣,舒蕴一脚踩进去。
热水浸入皮肤的一瞬间,她不禁喟叹出声,一整天的劳累仿佛都要缓解。
时间缓缓流淌,不知不觉的,舒蕴阖上眼睛睡了过去。
浴缸中的水慢慢变凉,还是怀锦察觉时间过长,进来叫醒了她。
舒蕴迷蒙着眸子清醒过来,突然想起好像还有一件事没办,连忙问道,“阿锦,几点了?”
怀锦一边往脸上抹着睡眠面膜,一边回答她,“九点二十了。”
“啊!阿锦宝贝,你刚才怎么不叫我?”
“泡澡多舒服,叫你干嘛。”
要不是水马上凉了,担心舒蕴感冒,怀锦才不叫她。
“我还有正经事儿要办呢。”
说完,舒蕴擦干身体,套上了睡衣。
一件卡其色的真丝吊带。
她又在外面罩上一件毛衫,随后从行李箱里拿出那件包在衣袋里的外套。
怀锦在一边看着,眼神意味深长。
就在舒蕴以为她要问她的时候,怀锦摆摆手,语气潇洒,“去吧,但是,”
她话音一转,“回来我要审问你,还是说,”
怀锦眨眨眼,笑得暧昧,“今晚不回来了?”
“说什么呢你。”舒蕴瞪她一眼,丹凤眼中风情流转,如丝如缕。
“要来不及了,我先不和你说了,走了。”
一阵风一样,舒蕴连门都忘记了关。
直到电梯门关上,足心传来凉意,顺着肌肤彻入骨底,舒蕴才惊觉自己慌乱之中竟然忘了穿鞋。
她赶紧又按了十二楼的按钮,想回去穿鞋。
然而十几秒的时间,电梯已经升至十三层,同时梯门打开,熟悉的面孔映入视野,是舞团的成员。
大约四五个人,里面还有杜思思。
有人主动向舒蕴打招呼,“嗨,这是准备去哪呢?”
舒蕴没答,转而问她们,“你们去哪?”
“…”成员语塞了一会儿,才道,“准备去楼下吹吹风。”
“哦,”舒蕴面色波澜不惊,从别人的视角看不出什么异样。
“我有事情要去找首席,先走啦。”说着她关上了电梯门。
舒蕴轻呼口气,也彻底没了回去穿鞋的想法。
电梯在十四层停下,关上,最后到达十六层。
墨迹了这一会儿,估计已经九点半了。
无论什么事,舒蕴习惯了准时,甚至于提前。
这是第一次晚点。
却和霍景司有关。
十六楼整层逛过来,果然只在最中央有一间房门。
房门通体晕着深紫,应是由紫檀木打造而成,古朴中透着雅致。
“咚咚咚”
舒蕴敲响了门。
门从内向外打开,霍景司着一袭墨黑色浴袍,带子松松垮垮系在腰间,宽肩窄腰的好身材一览无余。
男人手上拿着条白色浴巾,正懒懒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舒蕴仰起头,刚出浴的男人眨眼间映入她的眼帘。
她穿着高跟鞋的时候身高差不多是一七五,都需要仰着头看他。
现在她光着脚,又比他矮了好多,看他时都变得有些费力。
舒蕴眸眼不眨,心里在想,这个男人到底有多高,七年前她还在长身体,他就要比她高出那么多。
七年后再见,他好像更高了。
看见面前的女人只盯着他,也不说话,像是走神了。
霍景司用指背轻碰了下舒蕴的侧脸,“舒蕴?”
随后一触即分。
“霍景司,你多高?”
舒蕴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霍景司骤然的冒犯,直接问出她此时更加好奇的问题。
“终于肯叫我名字了?”男人的关注点显然在另一个地方。
也是这时候,霍景司才发现舒蕴光着的脚丫,男人英挺的眉顿时蹙起来,“怎么就这么来了,也不知道穿鞋。”
“谁让你说,让我九点准时来的。”
舒蕴刻意在“准时”二字上加重了发音,开口的语气带着点埋怨。
似是想到什么,霍景司忽地笑了声,悠悠点点下巴,“是说过叫你准时。”
“只是之前也没见你这么听话。”他轻哂了句。
他还以为她怕得不来了。
舒蕴轻“哼”了声,没有提防,男人长臂微伸。
她直接被霍景司拉着进了房间,舒蕴打量了眼房间内的摆设,发现不远处靠窗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舒蕴后知后觉,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打扰到你了吗?”
话音刚落下,夹杂着一抹凉意的温热侵染唇瓣,男人食指轻抵在她的唇间。
霍景司充满磁性的嗓音低低落下来,在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有那么一瞬间,宛若情人间的呢喃。
却不是对她说的,“抱歉,会议先暂停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