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纽格兰奇修道院存在的理由都在那些石头上。我已经了解到修女们曾为年轻的女性接生私生子,这就是对欲望后果的警示;但是石头上还有另外一些东西,一些我琢磨不透的东西。
还要一件事情让我感到苦恼。我在访问纽格兰奇修道院的时候,没有看到任何一件与宗教有关的雕像或图片。但是,我看到了许多冬青和常春藤,甚至还有槲寄生。但是没有看到耶稣诞生图。我第一次去那所修道院的时候,我听到修女们在唱拉丁颂歌,也是通过欢迎太阳重新升起的方式来庆祝基督降生。今天晚上我们听到的颂歌也极为明确——“我们崇拜的太阳神是拯救我们的神祇”。这座修道院不只是有淡淡的异教气氛,而是完全充斥着异教气氛。
我允许自己产生最悲观的想法,我认为纽格兰奇修道院的这些修女们不仅摈弃了她们对天主教的信仰和虔诚,而且她们的所作所为还破坏了门上所描绘的宗教冲突的权力平衡。女神的血再次染红了冬青的浆果,她和“绿人”雕饰占据统治地位。被驱赶走的妖魔现在又回来了。
还有最后一件事情,但是我甚至不情愿去想它。
弗兰克·特雷诺和布伦敦·奥哈根生前对纽格兰奇修道院的修女知之甚多,超出了修女们所认定的安全范围。现在,我也知道得太多了。
星期三一大早,大西洋温暖的西风带来阵阵细雨,淅淅沥沥地洒在大街上。我奋力地朝迪恩·斯威福特酒店和休闲中心走去。我要去找弗兰。
爱尔兰的12月,天气变化无常,令人难以捉摸。天气预报总是讥讽平·克劳斯贝的梦想。大厅里的喇叭一遍一遍地重复着“白色圣诞”,让人觉得厌倦。陪伴着“厌倦”的还有从11月份就开始闪烁的那株假的圣诞树。
我叫醒菲尼安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清醒了。他坚持要留在房子里保护我,我也不准备争辩。所以,我们在锁好门窗后,他去客房睡觉,我自己也于凌晨3点半瘫倒在自己的床上。
我没有把菲尼安叫醒,而是让他继续睡。吃早餐时,我还在整理我的思绪,我想让事情正确地反映在自己的头脑中,在我去见格拉格之前,我需要这样做。首先,我暂时不会向他透露有关纽格兰奇修道院的一些想法。我构思出来的场景简直可以当做电影《异教徒》续集,我只需要找一位布里特·艾克拉诺那样类型的性感演员来出演卡皮翁修女,我手里再捧一本邪教经典就可以了。不——我能引起双重凶杀案调查组注意的不只是沼泽地里的鬼火和教堂里的雕刻。我需要了解更多关于纽格兰奇修道院的信息。这也是我来休闲中心的原因。
从更衣室出来,我看到两女一男在由分道线隔开的游泳池里游泳。除此以外,没有其他人。之后,我看见弗兰从尽头的蒸气室出来,穿一件蓝色的连身泳装,颜色比我的还要浅一些。她一个浅跳跃入池中。我也下到池中,向她游去。弗兰在一座巨型的鱼雕塑附近浮出水面,水从鱼嘴里流淌出来。她任凭水流淌到后颈上,抬起下巴,闭着眼睛,仿佛是在享受水式按摩。我涉水来到她的正前方,等着她睁开眼睛。
“啊!”她大叫,身体往后一仰,由于失去平衡,跌入水中。她从水里站起来,双手抹去脸上的水,含混不清地骂了我几句脏话。“你在这干什么?”
“跟你一样。”我说着,从她身旁游开。感觉好极了!
“什么事,依兰?”她说,追了上来。“你不是来健身的吧?”
当然,她猜得没错。“我给你打电话,你不在家。戴西说你在这儿。”
我们来到游泳池边上,像花样游泳队的队员,身体后仰,脖子放在游泳池边上,脚在水下拍打着。
“最近纽格兰奇修道院又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在新闻里听到了。”
“那么,你该知道我担心的并不是奥哈根。”
“是啊,找错对象了。”
“你说过,凶杀者是纽格兰奇修道院里的鬼。我觉得你说得靠谱。事实上,昨晚上我还去拜访了一下。”弗兰窃笑。
“依兰,你知道吗?我觉得你最近好像又找了份新差事。”
“没错。当时已经很晚了。”我说。“事实上,已经过了半夜了。”我抬起头看着头顶上高高的天花板。但是我可以感觉到弗兰的眼睛紧盯着我的面颊。“你别卖关子了,快跟我说说。”
我们谈话的时候,就像两个人站在大街上闲聊,完全忘记了我们周围是水的世界。最后,我提出了一个问题。当然了,我也绝对没有指望弗兰能够严肃地予以回答。“所以,你说那些大男人在那儿干吗?”
她似乎不假思索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但她的答案却让人感到费解。“取悦教宗。”
“什么?”
“加百利修女就是这样说的。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会喋喋不休地给我们讲修道院里举行款待教宗的宴会。她把它和几个世纪之前在罗马举行的宴会混为一谈。问题是她一会清醒一会糊涂,所以你也分不清她讲的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弗兰……”我说,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
她看上去有些吃惊,甚至是吓了一跳。“什么事?”她呛了一口水。
“我必须见到那个修女,就现在!”
“哦,天啊,好吧。”她夸张地把手放在前额上。“我还以为你想亲我呢!”
“不可能,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我当然知道。你唯一希望靠近你G点的是那只种花的手指!”她往我脸上泼水,游开了。
我一个猛子扎下去,她还没上台阶呢,我就已经爬上岸了,一把抓起她的浴巾扔到游泳池里。女更衣室里就我们俩人。“加百利修女那边一有消息,我马上回来找你。”
“谢谢,我确实需要跟她谈谈。”
“晚会怎么样?”我知道她其实是想问我菲尼安怎么样。
“很好。最倒霉的是撞上了蒂姆·肯尼迪。”我告诉她事情的经过。
“我以前就一直认为他是个讨厌鬼。我也觉得菲尼安活得太压抑。”她了解这些,尽管菲尼安以各种方式来表达他对我的爱意,但是在性方面,他从来不越雷池半步。
“我不这么认为,弗兰。他不敢确定是因为我们俩的年龄差别太大。他不想因为自己错误的举动而让我们俩都感到尴尬。”
“人们常说:‘胆小鬼怎能赢得美人归?’可是,菲尼安偏偏是只披着狼皮的羊。”
“他不是胆小鬼。”我说,“他只是有自己的处事方式。昨天他送了我一件礼物,说明他心很细。”我跟她解释皮特·亨特与玛丽·玛格丽之间的师生关系。“我想他是想证明给我看:这种关系也一样能演绎成一段美好姻缘。”
弗兰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美好姻缘,浪漫与婚姻,是吗?那你们俩先销一次魂,迈过那道坎。”
“现阶段能亲亲嘴就心满意足了。”
“你是说你们俩还没……”她不赞成地摇摇头,把包上的拉链拉上。“好像是你不采取主动,就无法跟这个男人有任何进展。如果需要连哄带骗才能让一个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那么,这样的男人还能要么?”
“不像你所说的那样。到圣诞节前,我想再给他一段时间。”
我们离开更衣室,朝大厅走去。我们现在谈论我的感情生活,而我真正需要担心的却是我的生死问题。但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个暂时令人放松的话题。
“听我说,”弗兰坚定不移地说道,“从现在开始到圣诞节,把你跟菲尼安之间的事情理理清楚。也许是你对他期望值过高,特别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正面临考验呢。天哪,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把时间给他延长到年底。如果到时候他还不表态的话,就去他的,咱们继续前进。我是说继续前进。人生苦短啊!”
我不忍心指出她最后的评价此时此刻对我来说是多么不合适宜。“当然。”我说。
我们来到停车场,“还有一件事,”弗兰说,一边打开车门,“上个礼拜我看了关于阿布拉德和赫洛丝的电视记录片。你知道,她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他,而是宁愿做他的情妇。”
“真的吗?可是,我记得她最后既没有做他的妻子也没有做他的情妇,而是被锁进修道院。还有,就像你刚才所说的,我可以半路出家,另谋职业。”
休闲中心紧挨着购物中心。据说有一种理论:小规模的采购有一种理疗的功效,能使人重新恢复过正常生活的感觉。因此,我决定抢购早就该买的圣诞礼物。两个小时后,我拎着满满两大袋包装好的礼品来到出口。这时,我的新手机第一次响了起来,我把袋子往地上一扔,接听手机。是弗兰打来的。
“嗨,弗兰,有什么消息吗?”
“嗯,加百利修女今天下午想见你。我想,圣诞节有人来访,她会很高兴的。”
“干得漂亮,谢谢!”
“我得陪你去,她对任何新的东西都感到紧张。如果我在场,她会觉得心里踏实一些。”
“不必了,我相信到时候会有其他护士在场的。”
“是的,你们俩聊天的时候,会有护士在你们旁边。这是医疗服务体系的职责。每次会客,都会有一个护士作陪。”
“好吧。我很感谢你跟我一起去。我来开车,几点去接你?”
“3点钟来吧,我们半个小时就能到。我答应过孩子们6点前回家。”
派吉很快就给我报出前一天打电话找我的人员名单:马特·格拉格、奇兰·欧洛克;还有几个客户,包括国家道路管理局;让我吃惊的是还有缪里尔·布兰敦。据派吉说,她的电话是那天下午较晚的时候打来的。
“她有没有说为什么打电话?”
“只是想核实一下电子邮件的地址是否准确。”
她是不是发现了有关弗兰克·特雷诺和德雷克·霍德更多的情况?我推迟给格拉格去电话,而是滑动鼠标,检查我的电子邮件,直到找到一个缪里尔发来的邮件,是5:35从国家博物馆发来的。就是说,她在见完霍德以后,又回到办公室去发邮件。
收到从都柏林大学放射碳实验室发来的碳14初步测定结果[显然完整的加速器质谱测年技术(AMS)数据和发票会另外提供]。按照雪利博士的要求,我同时会给他发去同样的邮件。他似乎告诉过实验室,费用将由博物馆支付,指出你的权威性并引述你的话。我对你的所作所为表示遗憾的同时,也深感你勇气可嘉。鉴此,现将报告发去,聊做圣诞礼物。
对霍德只字未提。但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她并没有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他们的关系到此为止了吗?从她的利益出发,我希望他们俩的关系从此画上句号。
我打开附件:“C14/AMS初步检测结果。结果未经校准——不以出版为目的……”我没有理会前言,而是直奔关键的数据。
标本编号No.4678/成年女性
(年龄:Yr BP/-50)
750年
“BP”表示“当前”——“当前”为1950年,是科学公约规定的放射性碳定年科学标记法。送交分析的有机物的估计年龄误差为五十年。“750”是指莫娜在1950年以前多少年开始停止形成放射性同位素碳14的时间——她是多少年前死亡的。
被我命名为莫娜的女性的死亡时间在公元1200年~1300年之间,她极有可能是在盎格鲁-诺曼人成为米斯领主时被葬在莫纳什的。
我对莫娜的年龄结果有点失望,但并非毫无思想准备。那具婴儿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标准编号:NO.4679/婴儿
年龄:1950+11年
我们原以为该婴儿为莫娜的后代,但她的死亡时间在1950年以后,所以,这种年龄的测定有时被作为“未来”计算。该婴儿出生和死亡时间均为1961年。她与莫娜之间不仅毫无关系:一个是中世纪的,另一个是现代的;而且,她们被葬在一起纯属偶然。
不知为什么,特雷诺了解这一情况。
派吉正在办公室处理年终账务。为了不让她分心,我回到家里给格拉格回电话。
“马特·格拉格。哪位?”听得出他压力很大,已经显得不耐烦了。
“我是依兰·波维,需要跟你讲话。”
“喂,除了跟以前一样给你提出一些忠告以外,我爱莫能助。”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无法为你提供一天二十四小时的保护。”
“我打电话不是为这个,格拉格,我能为你提供一些破案线索,但是,我需要一些回报。”
“你打错电话了,我建议你去打黄页电话。”他的话尖酸刻薄。“那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介意!”
“我很忙,波维小姐。如果你现在想提供线索,我这儿可是单行线,只进不出!”
“如果你刚才听我讲话的话,我说的是我可以为你提供线索。”
他大声叹着气。“好了,好了。到此结束吧,你想知道什么?”
“当你向我发出警告时,我推断你可以肯定贺卡是凶手寄给我的。”
“你想听长点的回答,还是短点的回答?”
“短的就行。”
“答案是‘不’。”
“可是我想……”
格拉格再次叹气。“我要说的是我们还不能确定。具有同样设计和序号的贺卡共一万张,每盒十张,分销到爱尔兰全国各地,但本地只有一家销售网点——卓吉达的一家报纸经销商。所以,我们可以有理由推测凶手的贺卡是从那儿买的。可是收款机收据却表明,上周末卖出去的贺卡都是用现金购买的。我们还检查了监控录像带,可是,成像效果太差,我真不明白他们最初干吗要花功夫安装那套设备。与此同时,我们将卡和信封都送去进行DNA化验去了,说不定可以找到一些线索——如果凶手如我们所愿在上面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的话。那是警察的工作,波维小姐,辛苦、繁琐还要投入大量时间,如果还要浪费时间去解释的话,那就会更加繁琐。”
格拉格那副屈尊俯就的语气把我激怒了。该让他刹住车了。
“你看这样对警察的工作有帮助吗?弗兰克·特雷诺在临死前一直在敲诈旅游和遗产部长德雷克·霍德。”
对方陷入了沉默。然后是清嗓子的声音。“特雷诺?敲诈别人?”
“他不仅逼迫国家博物馆的缪里尔·布兰敦上周五上午去电台接受采访,还授意她讲话的内容。”
格拉格语无伦次地说:“他竟敢敲诈部长?”
“是的。奥哈根警佐对他姐夫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因此,他设法阻止你听到关于特雷诺的车里有个女人的举报——怕你碰巧发现他们的猫腻。现在你是否认为应该认真地对待我所说的话,而不是作出一副令人讨厌的样子?”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是这样的,自从奥哈根出事以后,我们的顶头上司一天到晚盯着我。不管奥哈根是个什么人,但他毕竟是个警察,我们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同伴有如此下场。咱们讲和吧,好吗?”
“那好吧。趁着我们现在有心情说拉丁语,你们有没有找人核对一下卡片上的拉丁文词句?”
“找啦。我们请了一位美努斯学院的讲师,他认为‘concupiscenti’(有欲望者)和‘paparazzi’(狗仔队)、‘literati’(文人)相似,是一个术语,指的是从事着某种工作或有着某种友谊的一群人。”
英雄所见略同。
“那么,德雷克·霍德有什么把柄落在特雷诺的手里啊?”他问。
“那得你们出面去调查。我建议你们直接去问部长本人。”
“但是你不会告诉我们他跟谋杀案有什么瓜葛吧?”我似乎看得出来,格拉格认为,一旦让他去指控一位政府部长涉嫌谋杀案,那好比是天将要落在他的头上,能把他的脑壳砸碎。
“嗯,我不知道。但是我对特雷诺的直觉被证明是正确的。”
“你指的是什么?”他的声音里已找不出半点讥讽的意思。
“他对沼泽地里发现的婴儿颇感兴趣。他有可能亲自去看望过它的遗骸。因为他在秘密造访太平间以后,告诉缪里尔·布兰敦那块地已经不成问题了。”
“他对一个几百年前的死婴又可能有什么兴趣呢?”
“他知道那不是一个几百年前的死婴,我有科学证据证明婴儿死于1961年。”
“什么?操!怎么没人告诉我?”
我以前从未听到过他讲粗口。
“我申请了对两具骸骨进行快速碳同位素年龄测定。而且,在你提问之前,我要告诉你,那个女人属于中世纪,因此和婴儿毫无关联。”
“你会讲拉丁文,是吗?啊呀,我应该早一点把你拉进来。”格拉格的态度已经大为改观了。
“几分钟以前,我不是也听到你讲‘pax’(和平)吗?”
“讲得好!”
“嗨,我们这是干什么呢?煲语言粥呢?趁这个机会,我再给你补充一个单词‘cillin’,你听说过吗?”
“嗯……你把我给难住了。”
“那是用来埋葬没有接受过洗礼的婴儿的墓地。”
“又来了,是吗?还有埋葬未经洗礼的婴儿的专门墓地?看在上帝的分上,这是为什么?”
“咱们现在先不谈这个。我认为莫纳什曾经被纽格兰奇修道院用做这种墓地。”
“他们还可能肢解过死婴的尸体,用于研究目的。弗兰克·特雷诺和德雷克·霍德都曾经热恋过杰拉尔丁·卡皮翁,也就是现在的纽格兰奇修道院的院长。要不要我继续说下去?”
“天哪!你倒是挖出来不少的陈芝麻烂谷子。难怪人家会把那种卡片寄给你。”
“所以,我必须要挖对地方。你们这帮人在做什么?你们都有些什么发现?”
“我们认为凶手有考古背景。”
这回轮到我大吃一惊了。
“我是说他不见得就是合格的考古学家,他可能是新时代的那种类型,研究过《地球奥秘》——这些对我来讲很陌生,但是很明显他们与那些我们无法解释的古老建筑都有着联系。无论如何,当我们在地图上标注发现两具尸体的方位的时候,我们注意到了:奥哈根的尸体位于纽格兰奇以北的地里,特雷诺则位于纽格兰奇以南的地里。如果你把这两个点用一条线连起来,正好从纽格兰奇穿过。”
“那又怎么样?”
“这不是偶然。奥哈根的尸体被从案发地挪走,并被不偏不倚地丢弃在这条分隔线上的某个点上。”
“也许你们会发现什么。”其实我对他们的分析不以为然,但我不想去争辩。我只是想告诉他们,有人给缪里尔·布兰敦发的那条短信。“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的手机被偷了吗?”
“嗯……这讲不通啊。”他在我说完后评论说。“其他所有的证据都表明凶手不愿意让别人去碰莫纳什。”
的确如此。我正要告诉格拉格,缪里尔·布兰敦和我如何猜测凶手该怎样埋藏证据。突然,一个截然相反的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如果格拉格并不知道“慈林”墓地的存在,那我凭什么推测特雷诺就比他在这方面要了解得更多呢?
如果他早就知道那是一块墓地,那么他应该意识到挖土机不可能轻而易举地就挖出一具尸体——作为他所感兴趣的指证别人犯罪的证据,如果从一方面讲,他不知道莫纳什曾经是一个“慈林”墓地,那就可以更好地解释他对出土的婴儿尸体所做出的反应。换言之,他一直希望能找到这个孩子的尸体——一具畸形的胎儿尸体。
我正要向他建议这一点,忽然听到他在电话里跟一个人轻声地说着什么。
“对不起,”他说,又回到电话上。“我得去趟纳温,到郡议会办公室办点事情。我们想调查特雷诺是如何获得酒店开发的许可的。以后我再给你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