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瑜说不可能，“学长那时候对你多好啊，对别的女生都很冷淡的样子。”
南柯笑了，“有什么不可能的啊？他和我说他欣赏的是女强人那样的，就是常菲那种，他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主动。”
方瑜没想到江川还说过这话，一时间都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安慰南柯，好一阵，才小声说：“怎么感觉他整个人都变了……那他现在什么意思啊？”
“大概想分手却又不愿意自己说吧，”南柯表情很淡，似乎并不在意，“我也不急，我和他就剩下这点情分，耗完了也就完了。”
方瑜也没了话，片刻后拿出手机，“我给咱们看看吃什么吧。”
南柯也低下头看手机，沈晏舟回复很快，说要来学校接她们。
她心不在焉地和沈晏舟聊了几句，忽然想，其实一直以来，她确实都太主动了。
就连第一次都是她起的头。
大一那时，江川会经常吻她，但很少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
她觉察得到他的克制和隐忍，当时她天真地以为，这是他珍惜她的表现。
但年轻男孩的身体反应是非常明显的，她受言情小黄，书荼毒，认定他一定很难受。
可当她喘着气问他想不想，他却总是叫她闭嘴。
看他难受，她就也觉得难受，大一那年暑假，她给两个人订了个去三亚的旅行团，总共七天七夜的行程，她打定主意要在这期间睡了江川。
江川得知后说：“你要玩，我们可以自己去，为什么要报团？”
南柯不好意思直说，如果直接邀请他去旅行，她的目的好像过于明显了，旅行团好歹是一大堆人，可以模糊她的动机，她找着借口：“旅行社什么都安排好了，多方便，我想去海边玩，你陪我嘛。”
她的语气带着点儿撒娇的意思，江川若有所思盯着她看了片刻，最后也随了她的意。
不过，等去了三亚，南柯才发现自己天真了。
原来旅行团的行程，就像要赶着投胎一样……
她的体力不济，最初的三天，每天回到酒店都累成狗，虽然和江川住在一个标间，但每天回去完全没有世俗的欲望，只想睡觉，沾到枕头就秒睡。
第四天的早上，江川根本叫不醒南柯，只能和导游说他们不跟这天的行程了。
南柯补觉就补到了下午，最后被饿醒过来，跟着江川去吃饭。
吃过饭，两个人去海边逛了逛，南柯久违地感觉到了自由，不用赶着打卡那些景点，不用为了应付导游而购物，只是和江川一起在海边走走，吹吹海风，这种感觉太舒服了。
她问江川：“你知不知道爱琴海？”
江川“嗯”了声。
“多浪漫啊，和‘爱情’是谐音呢。”
江川说：“你好土，爱琴海是Aegean Sea，传说中是为了纪念Aegeos国王才起的这个名。”
南柯：“……”
“你真洋气，浑身上下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她很不满，“我不管，反正在我眼里爱琴海就代表爱情。”
“行，你说了算。”江川不由莞尔，“如果你喜欢，以后找机会，我们去那里看看。”
“肯定要去，不然等我们以后度蜜月就去那里吧？”南柯主动地拉住了他的手，说：“我最喜欢大海了，这样看着海，好像什么烦心事都没了。”
说完想起什么，又仰起脸看着江川，“等我死了，我要让人把我的骨灰撒到爱琴海里。”
江川：“……”
“你这脑子里一天乱七八糟想什么有的没的，”他捏她的手指，“想那么远。”
“人都会死的，但有个想去的地方，就不那么恐惧死亡了啊，”南柯认真脸，“我希望等我老了，也能从容面对死亡，爱琴海听着就很美，美丽的地方不会让人害怕，不然你跟我一起吧？”
江川：“……”
南柯也捏他的手，“你不愿意？”
江川：“你想得挺好，以后别想了。”
南柯噘着嘴，一只手掐他的腰，江川躲了下，无奈地笑：“行，我早点写个遗嘱，等我死了，也让人给我烧了撒在爱琴海。”
南柯终于满意。
因为没有跟旅行团，这天他们吃过晚饭，很早就回到了酒店房间。
虽然标间是两张床，而且他们已经住了几天，但今天因为闲，精力也充足，南柯终于在这孤男寡女的相处中感受到一股暧昧的氛围。
江川也不是很自然，年轻男孩儿和自己的女朋友单独在酒店的房间里，思想很难单纯。
他绅士了一把，让南柯先洗澡，然后等他洗澡的时候，整个浴室里，好像都是南柯身上那种独特的馨香。
于是这个澡洗的时间就有点长。
江川从浴室出去，南柯躺在床上玩手机。
江川看了一眼说：“别躺着玩，对眼睛不好。”
南柯听话地将手机关机，放远了点，脑中还是刚刚在手机网页里搜索的那些东西。
总还是有点紧张的，所以她提前做了功课，她心跳得很厉害，忽然间眼前一黑。
江川关了灯。
她有些愣，“要睡觉吗？”
“嗯，明天不是还有行程么，要早起。”
南柯有点傻了，这人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黑暗中，江川也躺在了自己那边床上。
不知道过去多久，南柯背脊僵硬，问：“江川，你睡了吗？”
“你睡不着？”江川的声音传了过来。
南柯声音小了一点：“……你都没有给我晚安吻。”
江川沉默几秒才说：“以前也没有。”
南柯闭了闭眼，“那不是今天没事，而且咱俩在一起吗？”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样挺不矜持的，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哼”了一声，说：“算了。”
她其实有点扫兴，江川怎么跟一块木头似的。
过了几分钟，她听见细微的声响，江川从床上起来了。
有赖于小时候看不见的那几年，黑暗中她的听觉是相当敏锐的，她听见脚步声，然后……
身后的床垫陷下去，有人上来了。
江川拉开了她身上的薄被，说：“转过来。”
南柯这会儿反而有点难为情，没动。
江川从后抱住了她，他的嘴唇贴着她的耳朵，呼吸微重：“你是不是一定要招我？”
南柯心跳如同擂鼓，她被熟悉的男性气息包裹得密不透风，后颈因为男人的呼吸而滚烫，她无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声音更弱了：“谁……谁招你了……”
他开始吻她的后颈，语音也变得含混了些：“谁招谁心里清楚。”
她在他怀里，被他亲吻着，哪里还有心思计较这些。
南柯主动是真的，但疼也是真的，她总算明白，小黄，书里都是骗人的。
当江川问她还能不能再来一次的时候，她赶紧摇头，眼泪汪汪地说：“疼死了。”
江川细细密密地亲她的脸，揉她难受的地方，软着声安慰她：“下次就不疼了。”
江川说话少有那么温柔的时候，在这件事上，南柯最喜欢的部分就是结束后的那几句话，那些亲吻和拥抱，每当这时，她就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化了，她想，她怎么这么喜欢他啊。
那次旅行的接下来几天，南柯和江川都没有再跟旅行团的行程，他们几乎一直呆在酒店里，没怎么出去过。
不过酒店窗外的海景，却在南柯的记忆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她和江川终于完完整整地属于彼此了。
几年过去，现在看自己当初的想法，成了个笑话，江川怎么会属于她。
他们说好一起去爱琴海度蜜月，现在看来，哪里还有什么蜜月。
南柯觉得很好，江川那些话，已经成功地将那些美好的记忆都摧毁了。
现在每当想起自己过去的主动，都像是自己犯贱和倒贴的证据，也像是一把把尖刀，刺得她的心口鲜血淋漓。
……
饭局被定在市中心一家海鲜餐厅，沈晏舟开车过来接南柯和方瑜。
沈晏舟今天没带司机，自己在前座开车，方瑜在后座上和南柯耳语：“你这相亲对象很帅啊。”
南柯微微挑眉，算是默认。
和江川那种会带给人冷酷感的帅不同，沈晏舟整个人的气质就是温润如玉的，是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类型。
南柯一瞬动了心思，不然撮合方瑜和沈晏舟吧，但很快她又自己否决了。
沈晏舟的心脏病好像很严重，和他在一起，方瑜或许会很辛苦。
她思及此，才意识到，原来她和南少华是一样的，虽然她会为沈晏舟觉得难过，但心里很清楚，沈晏舟确实不是个理想的交往或者结婚对象。
因为这个想法，她对沈晏舟生出一点微妙的内疚来。
饭局上气氛不错，方瑜是个话痨，沈晏舟也还算健谈，并没有什么生疏感。
三人聊了一阵，方瑜意外发现，原来自己刚拿到offer的公司，居然是沈家的。
还真是巧了，沈晏舟笑说：“原来都是自己人。”
方瑜却有些腼腆起来，“原来你是沈董事长的儿子，那你没在公司上班吗？”
沈晏舟：“我也上班，不过是个挂名总监，算是个闲职，你以后在公司可能更多见到的领导会是我弟弟，他做执行副总监。”
南柯立刻就想起南少华的话来，沈父沈母因为担心沈晏舟活不长，又生了二胎，就怕家业没人继承。
这种情况下，沈晏舟的弟弟当然会比他受父母器重。
见方瑜张口，还想问什么，南柯赶忙给方瑜夹菜，“你赶紧吃吧，吃完咱俩早点回学校。”
方瑜不知道沈晏舟的心脏病，她真怕方瑜再问出什么戳沈晏舟心的问题来。
因为身体的缘故，不被家族企业重用，这种事情太糟心了。
她收回手时，觉察到沈晏舟在看她，抬眼对上他目光，就见他轻轻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