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中,这位银甲将军一直在喊她主人。但和之前一样,姚品娴始终看不到他脸,看不清他长相。
虽她也知道自己这是在做梦,但这种感觉太过真实了,就好像是真的有在发生一样。
她挣扎着想要醒,但却醒不来。
急得满头大汗,她也仍被困在这梦境中。
“你是谁?”既然出不去,姚品娴索性作罢,只是和那位银甲将军攀谈起来,“你为何唤我主人?你和小五什么关系?”
那银甲男人分明离得很近,似乎就近在眼前,但姚品娴却觉得他离得很远。
总感觉中间隔着一层。
只听那男人道:“主人还记得小五?”
“当然!”最后分别时,虽然她和小五有些闹得不快,但小五毕竟帮过她很多,她总是不会忘了他对自己的恩情的。
只是这些,她没必要和一个陌生人说。
姚品娴还是那句话:“你到底是谁?”她尝试着猜他的身份,“拓跋骁?”
这次北狄军领军首领叫拓跋骁,这是王爷告诉她的。
银甲男人却没接她的话,只是问她:“主人记得小五,那主人可还记得白鹤?”
“白鹤?”姚品娴不是不记得,她是压根不认识。
那男人似乎看懂了她心思,于是苦笑一声:“看来是不记得了。”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苦涩和寂寥。
姚品娴越来越觉得莫名其妙。
但这时候,男人却没再说话了。然后突然的,姚品娴就从睡梦中惊醒了。
惊醒过来后,有好一会儿功夫她意识恍惚,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处。但很快,看到过来伺候的青菊后,她才记起来,这是随王爷到北境之地来了。
“王妃怎么了?”青菊一直就伺候在屋内,王妃睡在床上,她就靠一旁打了个盹儿。
她是听到动静,这才惊醒过来的。一醒来后,就见大冷的天,王妃却有一头一脸的汗。
“可是做噩梦了?”青菊关心问。
是做梦了,但却谈不上是噩梦还是好梦。只是这个梦说来实在诡异,哪怕和青菊说了,她也难能明白的。
所以,姚品娴只是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可能是换了个地方睡得不习惯。”说罢就要起身穿鞋,这个时候,她已经没睡意了。
青菊见状,就忙弯腰过来,要帮姚品娴穿鞋。
姚品娴想了想,说:“这里环境艰苦,要你跟我来,叫你受苦了。以后在这里,你也不必太把我当王妃待,很多事情我能自己做的,我都自己做。”说完,姚品娴就弯腰扶了她起来,然后自己穿鞋。
青菊却激动道:“王妃能带奴婢来,是对奴婢的信任。奴婢跟您说实话吧,好在是您主动提出要带奴婢来了,不然的话,奴婢也是要主动请缨的。奴婢从小就伺候在您身边,这一时要分开,奴婢可舍不得。”
“而且,这里虽艰苦,但有您在身边,奴婢并不觉得苦。”
穿好鞋后,姚品娴又自己穿衣裳。青菊见状,忙过来搭把手。
“你和紫棠是自小就跟在我身边的,年纪都和我相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可如今,我日子过得很好,你们的人生大事却还没有着落,我也很着急。”
紫棠青菊二人都和姚品娴这个主子同岁,马上过完年姚品娴二十三了,她们二人也快二十三岁了。
说是自己的婢子,但姚品娴私心里是拿她们二人当自己人待的。
所以二人日后的幸福,姚品娴相当放在心上。
之前也提过,但二人想法一致,就是坚决不会离开主子身边。
就算日后真要嫁人,也请主子给指个家里的。
也因之前事情太多,姚品娴没有太多心思去管她二人的终身大事。以至于到如今,已经这么大年纪,却还没成家。
说起来,姚品娴心里也是有些愧疚的。
青菊却丝毫不在乎:“女人一辈子不嫁人又怎么了?谁说女人生来就必须要嫁人的。奴婢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了,也见识过不少人。远的不说,就说宫里……宫里的那些慈芳姑姑啊,翡翠姑姑珍珠姑姑啊,她们不也一辈子都侍奉主子了,也没成个亲啊。”
“这世上臭男人那么多,奴婢才不要去伺候那些臭男人,为他们生儿育女。”
姚品娴很是赞同她的话,但也说:“既然要挑,自然要挑一个好的。若是人不好,不必你们说,我这一关就过不了。”
反正青菊早想开了,她并不怎么想嫁人。
王妃待她极好,平时赏赐不少。所以,她如今也颇有些私产。
哪怕日后她老了,膝下无儿无女,靠着这些私产,她也能活得很好。
“反正奴婢这辈子是不会离开王妃的。”她嘀咕,“您如何打发奴婢走,奴婢也不走。”
姚品娴就笑了:“我可不会赶你们走,你和紫棠都是我的左膀右臂。你们要真走了,我还真是要头疼。”又道,“算了,今儿不说这个了。这会儿我也休息好了,去外面走走看看吧。”
“是。”青菊应声。
主仆二人才出院子,一个少女却从院中的大树上落下来。
青菊惊呼了一声,姚品娴却颇淡定。
少女落定后,拍了拍手,而后就笑着朝姚品娴奔过来。
“您看到我,怎么也不惊讶呀?”少女正是薛一一,她一路悄悄尾随在军中,混过来的。
这事能瞒得住旁人,但却瞒不住王爷。王爷和她提过,所以她知道。
王爷本来还问她,要不要直接把她揪出来,让她陪在她身边,一道过来,这样也不必日日提心吊胆的在男人堆中混日子。姚品娴当时想了想,就说算了。若是叫潮哥儿知道,凭潮哥儿那脾气,是绝对会在半道上就把她赶回去的。
而一一也是倔脾气,他们两个一卯上,估计得吵一路。
到时候,怕会影响军心稳定,也会分了潮哥儿的心。
姚品娴没答她的话,只是说:“你既然肯主动出现在我面前了,那以后就跟着我。没事不要去找潮哥儿,也不要往军将中混。你若出了格,影响了军心士气,届时军法处置,便是我也救不了你。”
薛一一有些失望:“原来你一早就知道我跟来了。”她遗憾,“本来我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呢。”
青菊笑道:“惊喜没有,惊吓倒是有几分。”
薛一一立即朝青菊扮了个鬼脸。
但她还算知道轻重,就真的跟在了姚品娴身边。
薛一一学着青菊的样子,站在了姚品娴的另外一边扶着她。
边走边问:“王妃,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外面看看。”姚品娴说。
“噢。”薛一一随意应了一句。但很快,她就又忍不住了,说道:“这外面没什么好看的,我刚刚都看过了。整座城池小得很,一眼就望得到头,根本就没有京城一半的一半的一半的一半大。而且这里很落后,酒肆茶寮就只是个小木屋,百姓们也穿得很破旧……总之,比京城的繁华富丽可差得远了。”
青菊说:“看来一一小姐不喜欢这里啊,那不如现在回去好了?”
薛一一道:“谁说我不喜欢这里的?我就是很喜欢这里,我就不走,哼!”
青菊则掩唇笑起来,眉眼弯弯,揶揄道:“不会是因为某人吧?”
薛一一脸突然红了下,但她脸皮够厚,而且嘴巴也铁,当即就跟青菊叫嚣起来。
见她如此,青菊越发喜欢逗她玩。一时间,吵得姚品娴只觉得脑袋疼。
而此时,突然的就撞上了正回来的魏王。魏王身边,还跟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裴潮。
裴潮是不知道薛一一跟来的,他乍见到人,怒得瞪圆了双眼。
而这会儿的薛一一总算是意识到点危机了,她立即跟青菊求和,然后转身就跑了。
见她跑了,裴潮就想追过去。但这会儿王爷还在,他不好走,只能暂时忍了下来。
魏王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他侧身望了裴潮一眼,就说:“快去把她找回来,别让她在这里胡闹。”
“是。”干脆利落应一声后,裴潮立即就追了出去。
而魏王这才看向妻子问:“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姚品娴说:“想出去看看。”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也了解一下北境边陲之地老百姓们最真实的生活情况。
她知道自己日后会有很长一段日子要生活在这里,所以,她也想能够尽早融入到其中去。
魏王有略微的一瞬沉默,然后才说:“我这会儿有事,你……”
“放心吧,我有青菊陪着就好。”姚品娴知道他忙,所以并不想打搅他。本来她跟来,也就不是想给他添乱的。
正如青菊所言,晋城并不大。差不多,就是京城附近的一个小县城的大小。
乘坐马车逛一圈下来,也要不了半个时辰。所以,溜达了一圈后,姚品娴便目标明确的去找了几家医馆。
她帮不了什么忙,但却知道一旦打起仗来,将士们的死伤是不可避免的。所以,若能和城内的这些大夫们在一起,学点东西,到时候该能派上用处。
姚品娴今日一整日的行程,也完全被看在了另外一个人眼中。
那人没靠近,只是远远跟着。直到瞧见姚品娴回了住处,他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