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郭氏却跟疯了一样,拼命追着翡翠问太子妃和魏王妃的近况。见翡翠不理她,她还口口喊着说,这是她们二人的报应,她会好好活着,活着等到她们下场凄凉的消息。
随着厚重的宫门再次关上,郭氏的喊叫声也突然戛然而止。
翡翠走了出去后,在宫殿门外略停了下。之后,才加快步速急急往坤宁宫去。
虽然郭氏的疯言疯语她并未当回事,不过,此事细想也蹊跷。所以,翡翠回了坤宁宫后,还是如实将此事禀告了皇后。
皇后原在提着个洒水壶给殿内娇养着的几盆花浇水,乍听得翡翠这样说,她手上动作猛地就停了。
“翡翠,你速去把太子妃和魏王妃都给本宫叫过来。”皇后表情严肃,吩咐下去后,则撂下了洒水壶在一旁,再没心情去养弄花草了。
她心里有个很不好的预感。
太子在查郭氏一族时,有查到,郭家祖上有一位夫人是云贵那边的人。苗疆的人最擅摆弄蛊毒,且郭家祖上世代为医……想来这郭氏弄得几样连太医院都罕见的药和毒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那次再三叮嘱了太子妃和魏王妃定要小心,就怕还是让郭氏这个贱人得逞了。
这个女人心肠极其恶毒,她见如今形势不妙,便起了鱼死网破的心思。若真叫她在太子妃和魏王妃身上也捣鼓了什么情蛊,可就不好了。
太子妃很快就到了,魏王府因在宫外,姚品娴没这么快过来。
但皇后也等不及二人到齐再问了,见到太子妃后,她立即问:“那日你们去长春宫,可发生了什么?”
“那日……”太子妃认真细想了想,然后轻轻摇头,“因去之前有母后提醒,儿臣和皇嫂都十分小心。自始至终……都是离那郭氏远远的,生怕她会暗中伤人。”
听太子妃这样说,皇后心中暂时稍稍松了口气。
“没叫她碰着身子吧?”皇后又追问了几句,“也没在那儿吃过什么喝过什么吧?”
太子妃这回答得非常笃定:“没有。”
“那就好。”皇后彻底松了口气。
但太子妃却好奇问:“母后,怎么了?”
皇后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事和太子妃说了。于是她喊了翡翠来,让她亲口又说了一遍。
太子妃听后,忽然愣住了。
“怎么了?”见太子妃脸色突然的就不对劲起来,皇后心也跟着一紧,目光紧张的盯在太子妃脸上,生怕她要说出些什么不好的事来。
太子妃愁容爬上脸上后,脸色越发白了起来。
她隐在袖子中的手轻轻攥紧起来,只是垂了头,有些并不太愿意说的样子。
皇后就把所有身边伺候的人都打发走了,包括翡翠。
“你们都先下去吧,本宫有些体己话和太子妃说。”
“是。”翡翠率先应下。她自己退下去的同时,也把那些宫婢都带着下去了。
殿内只剩下婆媳二人后,皇后才又问了一遍:“这里没旁人了,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太子妃这才道:“这几日……这几日儿臣和殿下行房,好像不是从前那样了。”毕竟是夫妻间的房事,总归不那么好意思说,太子妃双颊绯红,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儿臣原只是以为殿下因这些日子政务繁重,累着了。可如今想来……怕是……”
她很担心:“母后,会不会是她在儿臣和皇嫂身上也种了什么情蛊?殿下……殿下他从前从未这样过。”她突然害怕起来。
皇后心也跟着一点点拎起来,但她还是劝太子妃:“你先别担心,或许就是太子这些日子累了。等一会儿魏王妃过来,看看她是怎么说的。”言毕,皇后又扬声喊了翡翠进来,吩咐她道,“让长春宫的婢子再等一等,过会儿再送郭氏出宫。”
“是。”
过了一会儿,姚品娴来了后,皇后忙问她这些日子和魏王夫妻关系如何。
姚品娴被问得一愣。
太子妃都快哭出来了,她催促道:“皇嫂,你就快说吧。”
姚品娴这才如实道:“这个……这些日子臣妾和王爷并没怎么碰上面。王爷他太忙了,有时候都不回家来,就算回来,那也是深更半夜了。王爷累,臣妾也早早睡下了,所以,倒并无夫妻房事。”
“那魏王近几日待你如何?”皇后又问,“可还是如从前一样的好?”
“王爷待臣妾很好。”姚品娴倒没什么不好意思,“有两日深夜赶回来,也是因为想臣妾了。虽然什么都没做,但他却说能就这样抱着臣妾歇息一宿,也是开心的。”
太子妃没说话。
皇后望了太子妃一眼,又看向姚品娴,她把翡翠带回来的话一字不落的和姚品娴说了。
太子妃接皇后话道:“皇嫂,我和太子……怕是中招了。那个毒妇,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得手的。”
姚品娴一时没说话,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忙开口说:“会不会是那个香?”
“什么香?”皇后问。
姚品娴就说:“那日去时,看到案上点有香。那香味淡淡的,十分好闻。当时看到了,但后来却被郭氏转了注意,之后就没多想。若郭氏所言非虚的话,想来就是那香的问题了。”
“我也想起来了。”经提醒,太子妃这会儿也记起了那香,她恨恨道,“郭氏当时,定是故意的。”
姚品娴年长几岁,到底冷静一些。
“若真如此,此事既然发生了,那也只能面对。”她想了想,说,“只是臣妾有些奇怪,既臣妾和太子妃皆中了招,为何臣妾和王爷却没事?”
“本宫亲自去问一问。”皇后此刻脸色冷得可怕。
姚品娴和太子妃正要说她们也去,皇后却率先道:“你二人先留在坤宁宫,等我回来。”
二人互望了眼,这才说:“是。”
皇后没去长春宫见郭氏,而是去了别的宫殿,然后让人去把郭氏带来见她。
郭氏仍是那身穿戴,人还没靠近,皇后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那股子臭味儿。甚至,因着半个多月未曾梳洗的缘故,郭氏头上都生出了虱子来。
这样邋遢的一个人,婢子们是不准她靠近皇后的。所以,皇后坐在高高的殿宇上,郭氏则被押着匍匐跪趴在地上。
郭氏虽然被制压着,但她却一直在笑,似十分得意般。
“皇后娘娘,您可终于肯来见我了呀。”她拼命的抬头,看向这个坐在高位的女人,她忍不住要把那份得意之情满溢出来,“怎么样,是来求我的吗?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太子妃和魏王妃求到了你跟前,所以你终于肯屈尊求我了?”
皇后来时气愤,但这会儿见她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她内心倒是平静了。
“郭氏,本宫已对你网开一面了,你为何还要自寻死路。”皇后语气淡淡。
郭氏却大叫起来:“你这个毒妇!你们母子兄弟设局害我安儿。我有如今的下场,就是你们造成的。如今,你又何必假惺惺的装着什么仁德的模样。饶我一命?哈哈哈,你以为我稀罕吗?”
突然又阴阳怪气大笑起来:“我告诉你,太子妃和魏王妃身上所中情蛊,与我种在圣上身上的可不一样。这种情蛊,是没有解药的。哈哈哈,没有解药。”她似是笑累了,开始有些喘起来,“当年,当年我就该把这种蛊种在圣上身上。这样的话,他每和你行一次房,他就会少爱你一分,一直到对你的爱一点点的消磨殆尽。”
“没有解药的啊。这样的话,他若是哪日不爱你了,那就是真的不爱你了。”
“只可惜,我当年还是太傻了,竟不敢走这一步。”
其实这两种情蛊的效果不一样,郭氏当年之所以会种另外一种,除了能尽快斩断帝后间的情外,也是因为另外一种情蛊可以让圣上爱上她。只是可惜了,那种是有解药的。
如今种在太子夫妇和魏王夫妇身上的虽没解药,但感情却是一点点变淡的。
效果太慢。
不然的话,她当时真会考虑用这种。
而此刻,皇后想的却是,难怪太子夫妇和魏王夫妇的情况不一样。原来,此蛊竟与行房有关。
本来皇后打算问的,此番她既自己主动说了,正好省了她再套话。
皇后拧着眉继续说:“郭氏,你若不肯说出解药的方法,本宫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郭氏像疯了一样,“你们没本事,所以你们就只能杀我儿子屠我族人,以此来报复我。你们等着,只要我不死,终有一日我会再回来的。”
皇后拧着眉心看着她,这才知道,原来她是以为赵王死了,以为郭氏一族被灭了门。
既她这么认为,皇后也就不打算告诉她真相。
能叫她就这样痛苦的活着,皇后觉得挺好。
既她这里走不通,郭氏世代行医,她自可去寻郭家的别人来问。
“你二人过来。”皇后招手示意要跟随郭氏去行宫的那两个婆子到跟前,凑在她二人跟前,轻轻说了几句话。
二人忙应是。
既此行有收获,皇后便也没再多逗留。命人把郭氏押带出宫后,她则直接回了坤宁宫。
到了坤宁宫,她如实把方才郭氏说的话告诉了太子妃和魏王妃。
姚品娴这才明白:“难怪……难怪王爷近来待我一如往常。”又蹙眉说,“这情蛊可真够恶毒的,也就郭氏这样的恶毒之人才能想出这种法子来。不过我却不信。我不信这蛊这么厉害。”
若真情比金坚,她不信彼此间的感情能被情蛊所破。
真正能破的,不过是内心并不坚定罢了。
只是这些话,她却不好在皇后跟前说。没有什么用,也只会徒惹皇后伤心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