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娘子和景王曾是夫妻,二人也算是过了十来年的甜蜜日子的。只不过,后来景王背叛了徐大娘子,移情别恋了一个富商人家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景王妃。
徐大娘子出身将门,为人行事皆一股将门之风。得知丈夫易了心后,她一没哭二没闹,只是给了丈夫两个选择。
若他愿意回头,她可原谅他这一回。若他不愿意,执意要纳那个女子回府做侧妃或是姬妾,那么他们夫妻就缘尽于此。
景王和徐大娘子夫妻多年,即便是心里又容了一个,他也是不可能会放得下之前那个的。所以,他便一边执意不肯与结发妻子一刀两断,一边又坚持要哪新人进府。
徐大娘子将门之女,她可不是文官清流人家的女儿,一辈子守着三纲五常的所谓妇德长大的。她既是撂出了此话,便有这个决心和魄力坚持到底。
但凡有她在景王府一日,她就绝对不许那个女人进门。她是有功夫在身的,景王也未必打得过她,何况是景王府的那些家丁护卫了。
所以,拉锯战打了有数月之久,直到后来那个女子身怀了六甲,实在不得不进门了,景王这才无奈之下与发妻签下了和离书。
但他没想到,她竟真的扭头走了后就再没回来过。他原以为等这阵子过去了,凭他们夫妻多年的感情,她是会原谅他再回来的。
可终究是他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这几年来,别说是她再回景王府,便就是她的面,他也没再见过几回。
和离后,他是怅然若失了许久,而她面上却不见丝毫不舍。甚至,连对他的怨愤都不曾有过一分。就好像……他们曾经的那十几年,就跟从没有存在过一般。
自知道她回了京后,徐府他来过有好几次。只是,每回都是只在门外徘徊,未曾能鼓足勇气去扣门。
而今日,若非她送客出门,想来又是见不上吧。
景王自知有错,所以,他面带愧疚。正要抬脚拾阶而上,却见她已经踩着台阶朝他走来了。
见她过来了,景王反倒是停了脚步。
而徐大娘子走近了后,在离他还有几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给他请安:“见过景王殿下。”
“净纯,你……”
“景王殿下,来给你行礼,是我们徐家重礼数守规矩,但若殿下是来叙旧的,就大可不必了。今日大年初一,我们徐家也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殿下还是请回吧。”
景王一脸失落的望着她,问:“当初说分开就分开,这些年,你难道从不曾念过本王一分吗?你与本王,好歹也是做了十多年夫妻的。”
徐大娘子却觉得好笑:“景王殿下,您觉得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任何意义吗?十多年夫妻之情,在殿下心中,不也一样抵不过当初的那个年轻鲜活的身体吗?既是殿下先背叛了这份情,如今又还怀念什么呢?”
景王双目猩红,似是隐忍之意,但他却没能再多言一句,因为徐大娘子已经转身走了,并且重重关上了大门。
姚品娴对景王并没什么好印象,当年的那一出,他可是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纯姨是在徐家还是处于鼎盛时期时嫁给他的,而当年他弄出一个富商之女来,要娶其为侧妃时,徐家才衰败没两年。也就是说,他是在纯姨最需要陪伴和呵护时又狠狠往纯姨身上扎了一刀。
当年做事太狠太绝情,可如今,却又偏偏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来,还死缠着人不放,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的。
但凡他能就此和纯姨一别两宽,各自好好过各自的日子,她都能敬佩他一二分。
因太过生气了,以至于回了王府后,她也未能收敛半分。
以至于魏王见人出去时是笑嘻嘻的,回来却是这副模样……不禁好奇。
“这是怎么了?”
反正她和靖王妃都不喜欢景王,这在王爷和靖王那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这会儿见他主动问了,姚品娴少不得要说景王几句。
“方才从纯姨那里回来,看到了景王。”
魏王面上笑容稍稍收了些,他知道妻子为什么生气了。当年景王闹的那么一场满城皆知,事情实在做得太难看,也不怪妻子此刻提起他来竟不顾长幼,直接直言对他的不喜。
魏王和景王不熟,对他不多了解。而且因着之前的那桩事,他对这个王叔印象也就一般。
他虽不是那种喜欢背后说别人坏话的人,但此番既提起来,不免也要谴责其一二。
“景王叔那件事做得的确很不地道,他为夫却背叛了妻子,是乃无情。徐家衰落不久,竟就喜新厌旧,是为不义。既他这般无情无义,你不喜欢他,也很正常。”
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既然纯姨已不在意,她身为局外人也没必要一直揪着不放。
她今日真正气的,其实是他明明可以永远的远离纯姨的生活,却偏偏又来打搅。
“我不是气这个。”姚品娴渐渐抚平了自己心绪后,才继续说,“我是气他既当初已经做出了那样的事,伤害了纯姨,且纯姨也成全他了,他又凭什么再来打搅纯姨平静的生活?纯姨已经很不容易了,她自己也早想开了,我实在不希望再有人去打搅到她。”
魏王点头:“景王叔这事做得的确不厚道。不过你也不必为此而生这么大的气,气坏了身子得不偿失。”又说,“你若心疼徐大娘子,日后可多往徐府跑一跑。”
心中的愤懑倾吐出来后,姚品娴稍稍好受了些。
她也知道自己方才失态了,所以就语气软下去了些,并向他道歉说:“我刚刚失礼了,实在不该。”
魏王却趁机长臂一伸,搂过人来靠自己怀里说:“你我夫妻关起门来说话,无需在意太多。只要这些话不是出去说的,在我面前说什么都行。”
姚品娴这会儿心情又更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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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品妍嫁人后,日子过的也不顺心。黄文皓倒是对她不错,只不过她并非心甘情愿嫁给他的,所以婚后不免有些甩脸子。
她看不上黄文皓,更是看不上他不读书不求上进,只知道拨弄算盘珠子做生意。
黄文皓是一心一意想娶这位官家小姐当娘子的,倒不是因为她出身好,他是真的喜欢她。当初在榆桐县,二人朝夕相处的场景,他至今都还历历在目。
只是,人娶回家了后,他却发现,似是情况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当时那个能和他吟诗作对,能与他一起谈论古今,能两眼锃亮的看着他然后夸他有才的女子,似乎并非是身边的妻子一样。
他当然能感觉得出来,如今和他同床而眠的这个人,似乎并不喜欢他。
起初黄文皓是能包容的,甚至费尽心思别出心裁的去讨好。但屡战屡败后,久而久之的,他也渐渐不耐烦了。
本来他是要为了他拼搏三年,争取日后走上仕途的。可如今,他书也没兴趣念了。
比起读书来,他自然是更愿意做生意的。
他对姚品妍百般讨好时,姚品妍尚且不满意,何况如今对她没再那么贴心贴肺了。见他不再认真读书,只日日都往外去,早出晚归的,姚品妍少不得又要寻他吵架。
黄文皓起初还会陪着笑脸,说几句甜言蜜语。后来日渐生厌,倒是越发往外跑得勤。
于是姚品妍年初二回娘家来时,少不得要在娘家人面前哭。
尤其是老太太和她爹面前。
“你们千挑万选的,都是给我挑了个什么人?一回的不行,二回的也不行,我这辈子,都是叫你们给毁干净了。”不免又要旧事重提,“若不是你们当年多事,把我原本好好的亲事给了别人,我如今哪里需要受这些苦?”
老太太心疼,陪着一起哭。姚盛举也听得心烦又心乱。
“他真不肯好好读书?”姚盛举脸色铁青着问。
姚品妍哭得一抽一抽的:“起初倒还会做点样子,可渐渐的就现出原形了。如今,他更是早出晚归的,总见不到个人影儿。昨儿晚上也不知去哪里喝酒了,喝得醉醺醺的才回来。今儿一早我催他快起,他却说太累了起不来,今儿就不陪我回来拜年了。”
“这个混账东西!”姚盛举再听不下去,气愤着便站起了身子,“我定要去好好教训他一顿!兔崽子,我把女儿嫁给他之前他答应得好好的,如今竟敢反悔!”姚盛举最近正是一肚子气呢,他治不了别人,他还治不了他?
只是他正要抄起棍子冲出去时,外头便有小厮过来禀说,魏王府一家过来了。
“你是说魏王也来给我拜年了?”姚盛举惊喜问,但听那小厮回了一句“是”后,他就立即转怒为喜,赶忙亲自出去接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