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姚品娴原以为他方才在昭仁宫是演给贵妃看的,等回了王府,自会告诉她该怎么安置婵玉。可没想到,如今屋内只有二人在,他却仍是如此。

什么意思?当真是想把婵玉收了房吗?

还是说,贵妃今日在昭仁宫的一席话真刺激到了他,如今他坚信了昨儿晚上她没闹,是因为心里不够爱他。是因为赌气,生她的气,所以才故意要把婵玉带回王府来的?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王爷未免有些小孩子脾气了。

他需要人哄,可姚品娴今日被贵妃阴了一把心里也很累,她这会儿并没有心情去哄谁。更甚至,她都需要他说些好话和甜言蜜语来哄呢。

姚品娴这会儿有些心烦意乱,所以,也没心思和精力去顾着他的情绪。

既他也说要给名分,姚品娴索性就说:“她虽是贵妃赏下来的,可毕竟还没侍寝。王爷若今晚召她侍寝,明日一早就可给她一个姨娘的位份。可若王爷今日仍不召其侍寝的话,这名分还是得等几日再说。”

“本王若真召她侍寝了,王妃会伤心难过吗?”终于,魏王把视线从书上挪开了,但他身子仍旧未动分毫,坐姿也仍是方才那样,只是那双黑眸幽幽的,像是探不到底的两口古井般。

姚品娴就知道,他在作。

姚品娴这会儿是真的没心情顾全他的情绪,去哄他,语气也就有些散漫和被逼着问才做出选择的无奈。

“那王爷要臣妾如何呢?”她轻叹,实话实说道,“人是母妃赏的,昨儿不容臣妾拒绝,直接就勒令带回府。若臣妾昨儿不主动让她进屋伺候,回头今日臣妾进宫去,势必会要挨一顿数落。臣妾承认,臣妾是动了点小心思,直接把这难题甩给了王爷。可王爷是贵妃亲儿子,王爷不论怎么做,贵妃都是不会怪罪的。”

“哪怕是今日,贵妃再生气,也只是针对臣妾,从不曾针对王爷您半分。”

从前姚品娴从不会诉说这些,总想着要家和万事兴,不愿去挑拨他们母子感情。可今日,她见贵妃用那般阴毒的心思挑拨她和王爷的关系,她也就懒得再顾及什么母子之情了。

魏王望着人,一时间没说话。

但姚品娴说话点到即止,她也没有继续去诉苦水。既是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想来也够了。

不过,像今日的这种情况,看来他们二人是不能同床共枕了。

姚品娴今日心情不好,没情绪再和他亲热。

所以,话既说都说了,她又赌气似的多问了一句:“王爷今日到底要不要婵玉侍寝?”又说,“臣妾今日身子不便,怕是伺候不了王爷。”

魏王拧眉:“你知道的,本王并无那个意思。本王若真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也不会等到今日才纳妾。”

“王爷的心思,臣妾并不明白。”姚品娴这会儿还是有些委屈的,“臣妾只知道王爷今日的这一出是在给臣妾下马威,也是在母妃跟前落臣妾的面子。”

魏王很想回她一句他也看不透她的心思,可见她这会儿委屈又可怜,一副眼泪欲落不落的样子,不由心软了。他主动承认错说:“今日……是本王做错了,本王行事欠考虑了。”

本来他不道歉,姚品娴是有些心虚的,因为她的确在刻意坚持守着自己的心。他这么突然的就道起了歉来,就让她误以为她突然有理了。

一旦坚定了是自己占理,自然就更觉委屈了。而一旦委屈的情绪蔓延开,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落。

这会儿就更不想理他了。

见人突然哭起来,魏王更心慌了。

他赶忙站起身子来,挪坐到她身边去挨着,然后一遍遍低声下气的向她道歉。并也说出了他的打算,说他打算把婵玉婚配出去,这样一来,不至于让婵玉在宫里活不下去寻死,也于母妃那里有交代。

见他这会儿态度诚恳,姚品娴心中倒好受了些。

“真的?”其实心里已经是信了的,但她还是反问了一句来表示重视。

魏王点头,目光真诚且丝毫不避开她的对视。

“本王没有骗你。”

“那臣妾相信王爷。”姚品娴也适时见好就收。

魏王行事不喜拖泥带水优柔寡断,既是和王妃解释清楚了,他便是要即刻解决掉这个婵玉的。所以,夫妇二人言和了后,魏王就吩咐了人去把婵玉喊过来。

婵玉还以为今晚王爷是要召她侍寝,故而来的一路上十分高兴。

哪怕是到了王爷王妃跟前,她也怎么都止不住脸上笑意。

“奴婢叩见王爷,叩见王妃。”婵玉跪下行礼。

魏王坐在正位上,居高临下睥睨着跪在地上的婵玉。而姚品娴,则坐在一旁,这会儿因了了一桩心事而颇悠闲自得,正端着盏茶在小啜。

魏王威严冷肃,不沉脸时已是不怒自威,何况这会儿还刻意沉了三分脸。

他也没叫婵玉起,只是开门见山道:“本王今日之所以带你回府,是不想拂了贵妃的面子。但本王并没有纳妾之心,所以,与王妃商议一番后,本王打算把你婚配出去。”

“王爷!”婵玉惊恐!

她不知道王爷是这个打算,她还以为这会儿叫她来,是要召她侍寝呢。

她不愿婚配出去,外面的人再好,又如何比得上王爷?何况,她来魏王府,也是带着贵妃交代的任务来的,若就这般草草被打发出去了,日后她的前程怎么办?而贵妃那里又要如何交代。

婵玉一时心急,不免又要哭诉道:“求王爷饶了奴婢一命吧,王爷若打发了奴婢出去,那无异于是置奴婢于死地。求王爷可怜可怜奴婢,饶奴婢一命。”言毕,婵玉便不停以头撞地,给魏王磕头。

甚至为了让魏王能够怜惜她一些,她也是豁出去了,额头是实打实的撞击在地面上的。

但魏王却并不为所动,对此不但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反倒还拧了眉,沉声质问:“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吗?”

婵玉吓傻了,她忙又说自己不敢。

魏王是没有那个多余的耐心和闲心的,他这会儿召了人来说这些,是在下达他的命令,而非在和她商量。

何况,这个婵玉爱扮可怜博同情的这点小心思,他是看在了眼里的。

魏王直接说:“本王没有在和你商量!你若再寻死觅活,本王可以让你有一百种死法。”

婵玉吓得彻底闭嘴,噤若寒蝉。

见她收敛了,魏王这才又问:“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入宫之前,可有婚配或是和什么人情投意合。”以免她又说些没用和不着调的,魏王点她,“你若有,本王可成全你。你若没有,那就本王自己看着办,随便给你配一门亲。”

“到时候,你若对本王所选之人不满,再想反悔,就没这个机会了。”

婵玉迫于魏王的“淫威”,并不敢再求死觅活,但若要她就这样婚配了,她也不甘心。

所以她也不说话,只一直哭。

魏王又道:“贵妃那里,本王会去交代,你无需多心这个。”

彼此都知道婵玉是贵妃塞到魏王府来的探子,日后,魏王府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婵玉都是会告诉贵妃知晓的。但对此,魏王没言破,婵玉自然也不敢多说。

婵玉还是不说话,但魏王却没了耐心。

他倏的就一巴掌拍在案上,“轰然”一声巨响,不但吓得婵玉直哆嗦,就连坐一旁的姚品娴都有点不敢粗声喘气。

她是从没见过王爷这么严肃可怖的一面的。

而此刻的婵玉早吓得腿软,她不敢不顺着魏王的话说。

便道:“奴婢……奴婢老家是有一个表兄和奴婢自小交好的。奴婢……”

“好!”有这一句就够了,再多的话,魏王也并没兴趣知道,“既如此,你那表兄若尚未婚配的话,本王就做主把你许配给他。”又道,“王妃心地仁厚,你若从魏王府嫁出去,王妃说要给你备上一份嫁妆。”

婵玉极不情愿,但也只能道:“奴婢叩谢王妃。”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后,魏王便打发了婵玉下去。而姚品娴方才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她知道,婵玉是迫于王爷的压力,这才不得不答应下来,一会儿等她回去后,少不得会再作妖。

所以,姚品娴唤了紫棠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紫棠闻言称是。

次日,果见紫棠来禀说:“深更半夜的,她好好的不睡觉,突然于房梁上吊起了脖子。还好奴婢一直紧盯着她,她一系绳子,奴婢就把她弄下来了。然后,她还意图割过腕,甚至撞过墙,但奴婢时刻紧盯着她,她皆没得逞。”

“你做得很好。”姚品娴点头。

当然她知道,婵玉这样寻死觅活,她并非真想寻死,不过是在给贵妃一个泄火和刁难的借口而已。若她在魏王府中受了任何伤,贵妃又正恨着她这个儿媳妇,想来是无论如何也要借此发难她的。

而只要婵玉在魏王府内没事,至于她出了王府是不是有事,就与她无关了。

“这两日,你别的事暂且先搁下,就给我盯紧她就行。”姚品娴吩咐。

“是,王妃!”紫棠应得干脆。

贵妃当时说的是,人他们带回去,至于怎么安置,全由他们夫妇说了算。所以,他们如今遣了婵玉出府,让她寻门好的亲事,也不算违逆贵妃。

可贵妃要的却不是这样的结果,得知了消息后,难免气得不轻。

何况,他们这样做的时候并没征求过她的意见。而是等人已经送走了,她问起来,他们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