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王妃的事,魏王一向放在心上。这件事,不必王妃提醒,他都是有一直在盯着的。
这段日子来,他和派出去的密探常有书信往来。所以,对那边的一切动向,他心中皆了如指掌。
说是还没确认好,得等十成十没问题了,再把人带回京。但其实,找到的那个人的身份,差不多基本上可以确认了。
见妻子对此事十分在意和重视,魏王倒愿意多说几句宽她心的话。
“放心吧,人该是没问题。”魏王说。
姚品娴也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只要是他说没问题的,她就会很信。好像只要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必担心了一般。
有他作为自己最坚强的后盾,姚品娴觉得,其实她可以过得十分恣意畅快。
但她也很明白,这世上的任何事都是相互的。没有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也没有平白无故的对一个人不好,凡事都是有因才有果的。
都是有原因的。
她可以尽情享受他目前给自己带来的优势,但同时她脑子也十分清醒,她知道需要适时回报才行。只有有来有往,这份感情、以及这样的一种关系,才能长久的维系下去。
自从觉醒了,知道自己其实是一本书中的苦情女配后,她可能对他的感情没有如最开始那般纯粹了,喜欢中带着些功利和小小的算计。但毕竟他是自己曾经深爱的男人,且如今朝夕相处下来后,她又知道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即便不会再如从前那般一头陷进去,不会一颗心只完完全全扑在他身上,但如果能对他好些,她也还是很愿意的。
对他的感情当然还是有,但如今主动权在她手中。她可以随时进去,也能随时出来。
如今二人好,她可以尽心对他。若是日后他变了,变得有别的女人,也不再如现在这般待自己好了,她自然也有别的应对策略和方法。
只不过,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如今倒也不愿多想那么多。
反正他现在一颗心都扑在了自己身上,她就要给他互动和回应。好好的享受当下,好好的爱一场,也未尝不可。
“王爷,您待臣妾真好。”姚品娴主动靠到他胸前,语气感激中又带了点情意绵绵。
魏王身为男人,更多对妻子的爱还是表现在行动上。可能嘴上说爱的时候少,嘴上关心她爱护她的也少,但他会默默去为她做一些事,或者是默默帮她解决掉很多麻烦,让她尽可能的无忧无虑过日子。
像这种你侬我侬,夫妻调-情的场面,他自是没有妻子来得熟稔和得心应手。
不过,如今的魏王也早不是一年多之前的魏王了。如今的他,面对妻子的这些小情小意的时候,他还是招架得住的。
甚至,他还聪明的学会了趁机抛一下招。
“那王妃也要对本王好,要心里只有本王一个才行。”他趁机说。
听他这句话说的不对劲,姚品娴立即仰头朝人望来,一脸真诚。
“臣妾心里当然只有王爷一个了,不然还能有谁?”她目不转睛盯他脸看,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魏王当然不会提沈寒清。都是过去的事了,没必要提不说,若真把这个暗处的人拿到了明处来说,怕夫妻二人感情会生出裂缝。
所以,魏王微抬了下唇,只笑了一下。
“本王只是担心。”他把人搂得更紧,“王妃这么好,本王怕有人会觊觎王妃。”
姚品娴十分无语:“那王爷想多了。即便臣妾好,可臣妾是您的妻子,谁敢那样做?而且,在臣妾心中,这天下再没比王爷更好的男子了。”
这话倒是真心话,虽不会爱得那么义无反顾了,但魏王在她心中的确仍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魏王很满足于此刻。
姚品娴当然不会就这样放过他,忙也趁机说:“那王爷呢?王爷会不会再爱上别人?”
“王妃何出此言?”魏王蹙眉。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会让她有这样的担忧和顾虑在。
姚品娴其实这会儿是想到了那日贵妃对她说的话,虽可能只是一句威胁和震慑她的话,但她多少还是记在了心中的。而且魏王身为当朝亲王,除了有正妃外,再有侧妃和姬妾也是正常的。
若贵妃真干预此事,她也不能怎样。
但此刻在王爷面前,她却是不会说这些来挑拨他们母子关系的。所以,她只是故意学他的话道:“王爷这么好,臣妾只是担心有人觊觎王爷。”
魏王笑了。
“那王妃放心,就算真有人打本王主意,那也得本王答应才行。本王心里只有王妃一个,别的凭她是谁,也都不会多看一眼。”
“所以说,王爷真好。”姚品娴适时须溜拍马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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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姚品妍便从姚府搬出来了。姚盛举之前说是说要于外头赁个房子给她住,但总归是不舍,最终还是花重金买下了一处宅院。
两进的院子,虽然比姚府差远了,但却足够她一个人舒舒服服的住着了。
等到了搬家这日,姚品妍带着丫鬟奴仆和包袱细软搬到这处新的宅院后,姚盛举这才拿出了房契和地契来。房契和地契他都是装在一个盒子中的,连着盒子一同递到了女儿手中。
“妍儿,爹没太大的本事,能为你做的有限。这宅子是爹买下来的,这里是房契地契,你万万收好了,日后这栋宅子就是你的私产了。”
“爹……”姚品妍不可置信。
之前再有再多的埋怨、愤恨,这会儿也是消退去不少。毕竟,她也没有想过,爹爹竟然会购下这栋宅子来送给她,充当她的私产。
姚家说是书香门第,但其实祖上也就是耕读人家。兴旺了不过才几代人,祖上积累下来的产业也不多。这两辈中,公子爷又多,都是需要分家产的。
父辈有三个儿郎,她这一辈也有三四个公子哥儿。所以,能分到姑娘们手上的,就少之又少了。
像这样的一处宅院,又是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怕是没个千余两银子拿不下来。而千余两银子,够府上全家六七年的嚼用了。
这一刻,姚品妍心中虽还是恨,可又没那么恨了。
她把那装着房契和地契的盒子紧紧抱在怀里,只哽咽着,也不说话。
姚盛举仿若几日间突然老了许多,人没往日有精神了,这会儿蔫头蔫脑,垂头丧气的。他神色疲惫,眼睛里也没了往日的光。
“为父会常来看你,你一个人住这里,要好好的。”他叮嘱。
“嗯。”姚品妍哽咽着应一声。
望着女儿,姚盛举于心不忍,于是又说:“你的婚姻大事,为父会放在心上。今年秋闱考中举人的贫寒学子不少,为父尽力去为你挑选一个最好的。”
姚品妍年少时在京中是有不小的名气在,但那都是差不多十年前的事了。当年比她大的,或是和她同龄的儿郎,早都已成亲。
要她去做妾,她肯定是不愿,姚家肯定也不会肯。何况,当年她也只是得年轻公子哥儿们的喜爱,却并不得长辈们喜欢。
如今,得知她和离归家来,便是有那么几个仍对她贼心不死的,也会碍于长辈的阻挠和自己的体面,最终作罢。
都是娶了妻的人了,难不成要休妻另娶不成?不说无故休妻是要吃官司的,便是不吃官司,那也得罪不起妻族人。
谁也不傻,都知道为了一个年少时喜欢的人犯不着如此。所以,姚品妍即便和离归京一年多,也鲜少有上得台面的人家登门撮合亲事。
即便有那么一两家托了媒人来说和,那也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家。要么男的太老,娶了去当续弦的,那前头夫人留下的儿子都比她要大。
要么,就是太穷,或太丑。
总之,没一个是称心的。
所以,姚盛举反复思考过。若能从今年的学子中挑一个出来,将妍儿许配给他,日后姚家再提拔他一二,让他至少官途顺畅,也未尝不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总比让女儿去做续弦,或是嫁一个什么也不是的浪荡子要好。
但姚品妍却明显看不上那些穷学子,她还在惦记着沈寒清。
“爹爹,沈大人那儿……真的不可能了吗?”嫁不了魏王,又嫁不了太子,如今沈大人是她唯一能够抓住的希望了,“他明明是对女儿有意的,女儿看得出来。而这份情,怎可能就这么说没就没了?父亲,您再去为女儿说说吧。峥哥儿的事,女儿知道错了,女儿真的知道错了。您再去和他解释解释,说女儿平时不是这样的人,只这一回而已,只这一回而已!”
提起这个来,姚盛举也是一脸的悲痛和惋惜。
“妍儿,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沈大人他……他是多好的一个乘龙快婿啊,怎么就……唉!”姚盛举可惜的直恨恨拍自己腿。
姚品妍还在不停的去重复那一句:“再去帮女儿说说情吧。女儿如今只想嫁给他,女儿不想嫁那些穷学子。他们能有什么出息和前程?他们这辈子,是永远也不能和沈大人相提并论的。”
姚盛举却说:“那日已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而且沈寒清大人也明确拒绝了。既如此,为父又怎好再去?这不但惹人烦,也更是跌了姚家的脸面。最重要的是,去也是白去,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呢。”
“可我不要嫁给那些穷学子。”姚品妍哭得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姚盛举此刻心痛如刀割,但还是忍着心痛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说完他起身,“你好好在这里安置,为父还有要务在身,就先走了。”
说完这些后,姚盛举转身就走。任女儿在他身后如何再喊他,再求他,他都不回头一下。
只是,这会儿脸上表情也痛苦,竟流了泪来。
而等父亲走后,姚品妍又哭了会儿,便擦干了眼泪。
即便父亲也放弃了,她也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她能够感受得到,沈寒清沈大人对她是有情的,她不信这份感情会去得这么快。
便是要死,她也想死个明白。
左右自己如今都已经这样了,她也不怕再做出些什么出格丢脸的事来。所以,父亲不愿再帮她去找沈大人,她大可自己找过去。
所以,又隔了几日,她在新的住处一切都安顿好后,便寻去了京兆府。
沈寒清如今人就住在京兆府,京兆府前面是衙门,后面则是住宅。
姚品妍自己坐在马车内没下去,而是派了丫鬟秋黄下车去等在了府衙前的一个角门处。她不击鼓鸣冤,也不报官,去了后就等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