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小五一般只是太阳落山后不在,白日时,他几乎是随时候命的。

所以,姚品娴的话音才落,小五声音便响了起来。

[早帮主人查过了,就等着主人问呢。]小五语调轻快,言语间颇显得意。

不过,他却是卖了个关子。虽说自己知道原因,但却又不及时说出来,仿若等着姚品娴进一步问他一样。

[那你可否告诉我原因?]自那次姚品娴和小五争执过一番,小五说漏了嘴说他其实是天上的神仙后,姚品娴便再没和其争执过。

不但如此,较之从前反倒更加和颜悦色了。

因为她知道,小五是她强有力的一个外挂。若真惹怒了小五,于她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而如今她之所以活得这么有底气,也是因为小五。

她想和他处好关系,能让他一直都开开心心的心甘情愿的帮自己。只要能尽早把寿命攒够,哪怕之后他们二人要解除关系了,她也不怕。

对姚品娴这个主人如今的态度,小五自是十分满意的。

主人对他好,他自然会加倍还之。所以,小五没再卖关子,知道她着急知道情况后,便立即说了。

[主人曾外祖父的父亲,当年奉武帝之命平乱时,曾为了邀功讨赏,屠杀过无辜。此等恶行自然触怒了上天,所以,之后裴家子子孙孙便都被下了咒,一辈不如一辈,直至消亡。]

姚品娴如今对他说的话是深信不疑的,她信他真的是天上的神,也信他说的裴家祖先触怒的上天一说。正因为信任他,所以她没多问别的,只是问他:[那可有什么法子解了咒语?]

[当然。]小五怕她担心着急,忙严肃道,[我若没法子解决此事,就不会跟你说实话,早就编个谎糊弄过去了。]

姚品娴听后着实松了口气,忙问他是何法子。

小五却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主人怕是得要先找到当年被屠杀的反贼头头的后人。找到了人后,我才能告诉你具体怎么做。]

姚品娴又厚着脸皮问:[那你可否直接告诉我那后人此番下落何处呢?]

[主人是想开启以值易物功能吗?]小五声音突然变了,又变成从前那个语调平平不带丝毫感情的嗓音,[不过我提醒主人,此事可另寻它法,大可不必浪费您辛辛苦苦才得来的寿命。]

能有别的法子的话,姚品娴当然也不愿拿寿命去换。

[什么法子?]她忙问。

[问你家战神王爷啊。]小五声音又变得懒懒,[他是军人,想来不但熟读兵书,且对本朝历代的各种大小战争都十分熟悉。你去问他,当年武帝时期的那场叛乱的细节,他必能对答如流,一一告知。]

姚品娴却有些为难。

[但军务之事,王爷素来不愿多言。且我也从不想多问。若真贸然去打听了……]若真贸然打听了,他不愿说倒事小,随便编个理由糊弄她就是了。

就怕他不喜欢她过问军务,从而觉得她越矩了。

如今二人感情和睦,夫妻关系和谐,她觉得这种状态是最好的。若是可以的话,她希望能一直这样维持下去。

而若真因她的一句话而打破了现在的平衡,那她得花多少心思才能重新回到现在这样的平衡啊。

很明显,她并不愿意再多费那些心思。只觉得,她和王爷的关系能一直维持现状,就是最好的。

小五自读懂了她的心声,就说:[那主人还是开启以值易物功能吧,不想做的事不必为难。]

[我还是去试试吧。]姚品娴到底还是舍不得的。

小五:[……]

热闹的一天结束,用完晚宴后,登车回府。

自上午和小五提起此事后,姚品娴一整日心中都记挂着这件事。并且,她一再反复的在心中琢磨过一会儿回去后该怎么跟王爷开口。

好不易坐上了回王府的马车,远离了喧闹声,耳边也终于清静下来后,姚品娴望着坐在身边的人,几次跃跃欲试,最终都还是放弃了。

而这会儿康安也还兴奋着,在马车内手舞足蹈,说着今儿在外祖家发生的新鲜事儿。

只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前一刻还兴奋着,突然的就能倒在父母身上立刻睡过去。

等康安安静下来后,车也到了王府门前。

回府后,康安被其乳母和婢子抱回了他自己院子。而姚品娴和魏王夫妇二人,则并肩而立,一道往内院去。

天色晚了,所以风吹在身上也不热。就这样慢慢走着散着步,也别有一番情调。

见妻子一直不说话,魏王不由侧头望了她一眼,然后主动问:“怎么了?”他看过去后目光就没再收回,只低沉着道,“方才在车上本王就发现了,你似是有话说。”

本来不知道怎么开口好的,既他问起了,姚品娴牙一咬心一横,索性就趁势直接说了。

“今日臣妾一整日都和母亲外祖母她们在一起,无聊时,便也说起了往事。外祖母说,当年外祖父还在世时,有和她提过,在武帝年间,曾曾外祖奉武帝之命去平乱时,屠戮过贼军。而自曾曾祖父起后,裴家后人便一代不如一代,直到如今,小辈中,也就潮哥儿算有点出息。”

“可王爷知道的,潮哥儿虽品性纯良,但仿若天生缺了一窍一样,太过愚钝。”

“所以……臣妾想……”

前面是述因,姚品娴遮遮掩掩的,还算能表述完全。但到后面的提要求后,姚品娴就有点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了。

魏王原一直在认真听她说话,忽见她变得吞吐起来,他不由朝人望去一眼。

“王妃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他语气恳切。

姚品娴猛吸一口气后,这才说:“臣妾想,裴家沦落至此,想必是上天对当年曾曾外祖的责罚。怪他杀戮太重,不留余地。所以臣妾想,可否能找到当年贼首的后人,好好待之,看能否化解这个恩怨。”

姚品娴说话的时候因为心虚,一直没敢去看某人。说完后,她也还是没敢看。就一直避开他目光,要么目不斜视看着前方的路,要么就垂着头看脚下的路。

她等了有一会儿,也没等到身边人开口说话的声音。正琢磨着要再说点什么时,魏王终于开口了。

“王妃信这些神鬼之说?”他声音低低沉沉,在这样静谧的夜晚,格外显得好听。

从他声音中,姚品娴没听出什么情绪来,她只能说:“本来也不愿信的,可很多事都很蹊跷,所以就半信半疑了。而裴家的这事儿……就当是臣妾想买个心安吧。哪怕不是因为有什么天罚,臣妾也想找到当年叛军首领的后人,好好安置。如此,也算是能买个心安理得。”

魏王闻声则点头:“王妃心地纯良,本王明白。”

姚品娴却在心中咆哮,明白就完事儿了?总得给点表示啊。

这个忙到底帮不帮,给句话行不行!

但魏王就像是没听懂一样,只说了那句话,就再没说什么。

姚品娴着实有些着急了。

她想着,话既已至此,也实在没什么不能说的了。所以,她就壮着胆子鼓足勇气直接问:“凭臣妾的一己之力,肯定找不出这个人来的,那王爷可否出手援助呢?”

魏王还是没说话。但过了一会儿,他却有些脸上没绷住,一时破功笑了一下。

一见他笑,姚品娴就知道,他方才那番作态,想来是故意逗自己的。

突然占了理儿,姚品娴立马把姿态拿捏得十足十。

“王爷!”她生气道,“你明知道臣妾很着急,也对此事很上心,你还故意装着不爱搭理的样子。臣妾方才可都担心死了,生怕王爷会不答应。”

“本王没说不答应,但也没说要答应。”他这会儿重理表情,又恢复了方才略微深沉的那副面孔,“本王……”

“那到底应不应?王爷还请给臣妾一个明示。”忽然占了上风,姚品娴应对的策略自然也不一样了。

方才没摸清他对此事态度之前,是万般陪着小心的。而此刻,她知道了他的态度,至少他对她的请求是不反感的,于是就作起来,开始理直气壮了。

魏王说:“既是王妃亲口提出来的,本王自是要答应。”

“但王爷也是有要求的,是吗?”一听他这样说,姚品娴立马知道是要交换的。

而拿什么去交换,她也很快就能悟过来。

其实,她有些后悔去和他一起看小人书了。本来是想着在家躲着避暑也无趣,不如二人一起快活快活。

可她实在是低估了男人对这种事情的持久和执着。

便是冷漠克己如王爷,也是有不能自已的时候。而天生自持自律的人若疯狂起来,是比本来就疯狂的人还要恐怖的。

但虽恐怖,却又莫名的令人心动和神往。

王爷学习能力极强,她现在突然的,就满脑子全是那些王爷如何如何对她的画面。

甚至如今,他每日下值回来,当着她面解个外袍的腰带,她都能多想。

而气氛烘托到极尽暧昧,虽还未明说,但彼此都能心知肚明时,他只要看她一眼,或是手指不经意碰她一下,她也会忽然呼吸凝滞。

都说男人好美色,其实很多时候,她觉得她也挺贪恋他的男色的。

魏王一时没说话,只是突然伸出手去,将姚品娴手攥握在了掌心。二人默默并肩走了一段路,等到入了内院后,魏王这才说:“王妃放心,你今日所言,本王放心上了。你想寻的那个人,本王会派人去寻。”

“那王爷今晚想吃什么呢?”这会儿,姚品娴也颇有些兴奋的问他。

魏王侧眸看人一眼后,高大身子便倾过来。他伟岸挺拔的身躯几乎是将人整个裹住后,这才附王妃耳边轻轻说出了“琼浆玉露”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