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妃见一个个的都走了,她也不好再赖在这儿,只能也起身告辞。
出了慈宁宫,追上姚品娴后,靖王妃好奇问:“这都是怎么了?怎么太子一说走,你们也都跟着要走。你走就走了,非得这么快,害我好一通赶。”靖王妃气喘吁吁的抱怨。
“嘘。”姚品娴竖起食指挡在唇部,对靖王妃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而她目光,却一直落在前方。
“你在看什么啊?”靖王妃好奇,顺着她目光望去,就见到了并肩走在一起的太子和淑妃。
她更好奇了:“你盯着他们做甚?”
姚品娴悄悄和她说:“方才太子才过来慈宁宫这边,淑妃就来了,你都不觉得蹊跷吗?你我平时算是常来慈宁宫的,何曾见过淑妃?”又说,“而且,太子坐了一会儿后说要走,淑妃也立即就走,你难道没怀疑过,淑妃其实根本不是来给太后祖母请安的,她就是过来找太子的吗?”
“就算她是来找太子的,那又有什么奇怪的。”靖王妃不明白,“淑妃和东宫关系一向尚可,他们二人一处说说话,不算稀奇吧?”
“还有。”靖王妃明显对姚品娴更好奇一些,“我觉得你反而更奇怪,你这般贼头贼脑的跟着他们做什么?”
姚品娴也不怕告诉她自己的真实想法,反正她和淑妃不对付,这在皇家早不是秘密了。而且她也知道,靖王妃也不喜欢淑妃。
所以,姚品娴就说:“我是来看淑妃笑话的,不行吗?”
靖王妃像是不认识了身边的人一样,她没想到,魏王妃平素瞧着端雅大方,可内心竟也有这般孩子气的想法。她们都不太喜欢淑妃,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但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倒还是头一回。
不过,靖王妃显然也是想凑这个热闹的,她便问:“能有什么笑话看?你具体说说。”
怕被别人听到,姚品娴便凑去了靖王妃耳边。
“我是在皇后那里听来的,听说皇后之所以答应太子娶唐姑娘,是因为太子向皇后做过承诺。既然不娶孟氏女为妻,便也不能迎郭氏女进东宫。但淑妃显然不知道皇后和太子母子间的交易,估计这会儿还做着要送自己侄女去东宫的美梦呢。”
又说:“这些日子太子应该都没去长春宫,淑妃堵不到他人,便只能来慈宁宫这边等他。”
“不信的话,你瞧好了,一会儿淑妃脸色肯定很难看。”
而此刻前面不远处,淑妃在和太子简单寒暄一番后,终是进入了正题。
“云萝这孩子胆子也真是大,竟然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就跟着你跑去了战地。亏得有你护着她,她才没事。这万一要是出个什么事,可怎么办才好。”淑妃感叹,一副也拿她没办法的样子,“你自幼和她一起长大,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有时候执拗起来,连我都管不了。”
“她也就还能听一听你的话了。”淑妃暗示。
太子却极力避嫌,只客气称她一声“郭姑娘”,而后道:“孤也没有那个本事,若孤说的话她真的愿意听的话,早几年前她就该嫁人出阁了,也不至于等到今日。”
淑妃慢慢走着,闻声侧头来望了太子一眼。
她却笑说:“云萝这孩子的心思,你还不知道么?你从小就喜欢你。既见过太子这般的人物,其他人又怎会再入她的眼呢?”
“可孤也不止一次说过,孤对她并无男女之情。”太子心下明白淑妃此番寻他说话的意图,故而话也说得直接了些。
淑妃却没这么容易放弃,还在坚持说:“云萝姿色一般,各方面的确都是配不上太子的。不过,看在她一片痴心对太子的份上,太子可否赏她一口饭吃呢?给她一个名分,让她能在东宫有个容身之处便可。我也可替她保证,她日后必不会影响了太子和未来太子妃的感情。”
太子喟叹一声说:“孤若真如此做,不但对不起未来太子妃,也对不起郭姑娘。依孤的意思,淑妃娘娘还是该好好劝一劝郭姑娘,让她想开一些,然后再择一个一心一意对她的嫁了。这天下这么大,不必只在孤这一棵树上吊死。她还年轻,有时候想法不免偏执一些,但娘娘是经过事的人,偶尔的也该和她谈一谈心,开导开导她。”
淑妃能忍到现在,已经算是脾气够可以的了。但几番言语较量下来,她见太子丝毫没有松口之意,不免也着急。
这会儿,连脸上笑容都略显敷衍了些。
淑妃笑容僵硬道:“本宫知道太子对未来的太子妃情深意重,可日后东宫总得再添新人的。添谁不是添呢?多云萝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太子你说是不是?”
“淑妃言之有理。”太子附和点头,但很快又说,“可孤却更喜欢皇祖父和皇祖母间的感情。祖父在世时,这一辈子就只祖母一个,二位老人家一直恩恩爱爱的,实在羡煞旁人。还有靖王兄和魏王兄,二位兄长后院也只是有王妃,不见纳妾。”
“孤见贤思齐,故而也早在心中立过誓言,此生只有太子妃一人便足矣。”
“太子!”淑妃不免着急了,她方才寻他说话前,从没想过此事会这么难。
太子却停住了脚下步子,侧过身来,负手立在淑妃面前,他居高临下望着淑妃。
“皇祖父一生只真心待一人,这种感情孤见识过。父皇三宫六院妻妾成群,这种感情孤也见识过。孤不好说谁好谁不好,但可能还是皇祖父对待感情的那份珍重更令孤感动一些。孤是一个很不擅处理女人关系的人,为避免日后的麻烦,孤还是觉得女人只要一个就好。”
“这样一来,后院没了勾心斗角和争风吃醋,孤日后也能省不少心。”
淑妃呆立原处,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接话。甚至她都觉得,太子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是不是故意的。
暗示她争风吃醋,争宠夺爱。
可再看他脸色,又觉得不像。他面色如常,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
太子见淑妃不说话了,他则继续说:“孤对此决心已定,娘娘若心疼孤,还望日后别再叫孤为难。”又说,“接下来孤和娘娘不同路了,孤先告辞。”
说罢,太子只朝淑妃微微颔首以示敬意后,一个转身,便大步而去。
而这时候姚品娴见状,立即走过去。生怕淑妃会先走了一般,她先将人喊住。
“给淑妃娘娘请安了。”
一阵风似的走到淑妃跟前后,姚品娴这才稍稍稳住了步子。她拂了拂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温婉含笑说:“淑妃娘娘走得有些快,险些有些没跟上。”
若只姚品娴一人在,淑妃是不会给好脸色的。不过,这会儿靖王妃也在,淑妃多少还是得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份。
所以,明知道这个魏王妃这会儿是挑衅,她也能一笑应之。
“是太子步子快,本宫找太子说了几句话,不得不跟上他的步调。”
姚品娴道:“太子殿下这会儿心情好,想来走起路来脚下都是生了风的。那唐姑娘是有福之人,不但能得太后宠爱,还得了太子的一心一意。太子和唐姑娘想必是天赐的良缘,生来这缘分便就注定了,谁也分不开他们二人。”
听到那句“一心一意”,淑妃心中万般不是滋味儿。
淑妃心中特恨姚品娴,早把她划去了皇后的阵营中。她这会儿有多恨皇后,便就有多恨姚品娴。
尤其是又想到方才太子对她的态度时,她更是心中燃起一股怒火来。而这股怒火,也很快迁怒到姚品娴身上。甚至她觉得,皇后和太子母子此番感情如此之好,都是这个魏王妃背地里使的坏。
而淑妃对姚品娴的这些恨意,很快就都转成了寿命值。
听着耳边那[叮]的一声响,当系统提醒她又入账了十二个月的寿命值时,姚品娴不得不感慨,如今淑妃对她的厌恶已经到了如斯地步,寿命值竟然最少都是一年了。
姚品娴和淑妃没什么好说的,每次目的达到后,她都会三言两语结束话题。
而淑妃,在太子那儿行不通后,就又去找了圣上。但这一回,圣上也是无可奈何。
太子直言不喜欢郭云萝,他也不能为了一个郭云萝而坏了父子感情。何况,太子连孟氏女都不要,只愿娶一个民间的女子,若他此刻再逼着太子迎郭氏入东宫,岂不是明目张胆的故意挑衅皇后吗?
“你素来懂事,也素来最是能体谅朕的,朕不希望你为了一个郭云萝而逼朕去和太后、太子以及皇后为对。”许是圣上这些日子见多了淑妃哭,也听多了她在自己耳边提这件事,故而生了厌烦之心。
这会儿一番话虽说的语气尚算不错,但态度却明显不一样。
淑妃谨小慎微这些年,她不会不懂如今圣上有些烦她了。为大局考虑,淑妃也只能顺从。
她的恩宠,都是靠她的顺从、她的善解人意,和她的最懂圣心得来的。若圣上哪一日发现和她相处累了,烦了,他必会离她而去。
而如今,太子已离她越来越远,她万不能再失去圣上的宠爱。
所以,淑妃见苗头不对,忙擦了擦眼泪,乖顺道:“臣妾知错了。臣妾一时糊涂了,日后定再不提此事。”
圣上这才露出笑容来:“你这样才对。”
那唐氏并非姚品娴想的那样,只粗通文墨。相反的,几次接触下来后,她发现,唐氏不但满腹诗书,能算通古博今,而且,她对数字极为敏感,很会算账,会打理家宅。
为人也稳重得很,身上不见一点市侩和小家子气。
皇后起初对她是百般挑剔的,但后来见她也没那么不堪,于是对太子自己选的这门亲事也就没那么不满意了。
皇家的人都同意,朝臣再如何反对,也皆是无用。
接下来,便是皇室准备太子大婚之礼了。
这种体面的大事,若搁之前,姚品娴定是抢着要接的。但如今,她却只嫌烦乱,有那些个时间,她也只想好好歇着。
所以,也没和靖王妃抢活儿。靖王妃愿意出风头,她就正好顺势让给她了。
之后她怕进宫去遇到靖王妃后,她会和自己抱怨诉苦,说不定她嫌活儿累了后,还会拉她一起张罗。所以,接下来一段日子,姚品娴索性不进宫了。
也正好天渐渐热了,她就舒舒服服在家避暑。
偶尔心血来潮时,她还会和王爷一起躲着看小人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