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和太子虽母子不睦多年,但太子毕竟是皇后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因着淑妃的关系,皇后嘴上是对太子说的狠,但她知道,皇后心里还是很在意太子的。
若太子真在除水寇之役中下落不明一年之久,想想那一年,都知道皇后会很不好受。
皇后头疾正在日日渐好中,若再因太子之事而深受打击,怕之前的一切都是前功尽弃。所以,为了皇后考虑,姚品娴虽不打算插手管太子历难一事,但她却打算在能力范围之内,去尽量的缩短太子流落在外的时间。
这样一来,怎么着也能帮皇后稍稍减轻些痛苦。
可惜在《一品娇妍》这本书中,太子并不是重要的角色。有关他的一些剧情,也都是寥寥几笔带过的,并没说得很细。
比如说,当时那场与水寇的战役明明已经胜利,为何太子却突然不见了踪影。而且,一消失就是一年时间,期间从未往京中寄送过哪怕是一封信件。
凭太子的睿智,他不可能不知道京里的人会担心他,也不可能不知道一国储君若出了事,那于朝廷来说将是怎样的灾难和动荡。
既然想得到,但却仍没那样做,想来便是身不由己了。
要么,当时太子伤得很重,一直昏迷不醒。要么,就是太子遭人暗算,失了记忆。
而不管是哪一条,有人想暗害太子却是真的。
姚品娴一时猜不出那个人是谁,所以,她也没逼着自己去猜。想着,不管想伤害太子的是谁,也只有动手了,事后太子才能与其清算。
太子在明,那人在暗。就算这次不动手,也会下次再动手。
而这次动手,她知道太子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危。而若是这次被她干预了,藏在暗处的人没动成手,等到下次,脱离了原书的剧情轨线,说不定太子就没这么幸运,还能保住性命了。
何况,这次太子如此,也可算因祸得福。
书中,太子与太子妃唐氏虽门第悬殊,但却一生恩爱。二人相识在太子危难中,唐氏对其不离不弃,若太子不历此危难,或许连这桩姻缘也没了。
反复思来想去后,姚品娴最终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朝廷与水寇的这场战役来得又凶又快,地方奏报八百里加急送到宫里圣上手中时,已经是十月中旬了。奏报中说,地方军就快要撑不下去,若是朝廷不能速速派兵相援,可能会引起一些地方的动乱。而到时候,百姓流离失所是必然。
圣上看了急报后盛怒,立即就要派兵南下。但千军易得,一将却难求。
何况,这次仗打的这么急,且那群水寇蛮横嚣张,若不派位皇子去的话,怕不能安抚住当地百姓,更不能震慑住那些水寇。
群臣都懂这个道理,魏王自然更懂。所以,这种时候,魏王自是当仁不让第一个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愿领兵前往。”
此刻朝廷需要一场急速的胜仗,魏王作战经验丰富,肯定是他领兵去最好。
而且,单凭魏王在军中的名声,可能军队还没到,那群水寇就得吓得个魂飞魄散。
但却有朝臣持不同意见。
“魏王殿下曾戍守北境多年,若论陆仗的话,自是非魏王不可。可如今是要治水寇,是打水仗。水仗方面,魏王殿下不免要欠缺些经验。而且,魏王威名赫赫,便是凶悍的北人,闻其名也是双股颤颤,可那些水寇为何敢如此嚣张?”
“怕是他们早做好了魏王迎战的准备,想好了怎么应对魏王殿下。”
此话一出,群臣皆暗中频频点头,赞同这个话。
圣上这会儿心里也是有多番思量的,一来,他觉得冯太傅此话言之有理。二来,他也知道,魏王军功过高,怕是有些影响了东宫的地位。
所以,圣上便问:“冯太傅,你是打算让东宫领兵迎战吗?”
冯太傅说:“启禀圣上,臣正有此意。”他道,“太子殿下乃储君,若他出征,便有代圣上出征之意,想来定能立即安抚住地方民心。而且,那群水寇肯定也没想到朝廷会命一国储君领兵,到了后,必能打得那群水匪个措手不及。”
圣上正在权衡利弊,故而有所犹豫,一时没有答应。
而太子,却是主动站了出来。
“父皇,还望让儿臣出征。儿臣在此向父皇立下军令状,若不能退水匪,儿臣必提头来见。”
“太子言重了。”圣上觉得这话晦气,忙沉了脸严肃道,“太子乃一国储君,得要时刻牢记,若储君有难,必然动国之根本。所以……”圣上这会儿也下了决心,“所以,你既是去了,就一定要战胜而归。朕要你毫发无伤的回来,知道吗?”
太子一撩袍摆,单膝跪了下来,双手依旧抱着高高举过头顶。
“儿臣领命!”几个字声音大得几乎是要响入云霄。
魏王见状,便退了回去。
退了朝后,太子特意找到魏王说话。
“知道皇嫂和母后关系好,也很得母后喜欢。孤这一走,怕是没有几个月回不来。所以,孤恳请皇嫂能多去坤宁宫陪陪母后。”
魏王点头:“太子放心,臣回去后会和王妃说。”
魏王始终知道分寸,且守君臣之礼,不会有半分逾越。在太子跟前,他也只称自己为臣。
而且不论是和太子,齐王,或是赵王,他都会保持一定距离。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他没想过取东宫而代之,所以,他当然不会做出让东宫误会的事。
他也知道,自己军功高,想来已是惹得诸多人的忌惮。再不知分寸,有的也只是徒劳的内耗。
到时候,即便太子相信他,东宫的那群属臣也必不会信。
他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
“有劳皇兄皇嫂了。”在魏王面前,太子也十分谦卑,“待孤回来,定备厚礼重谢。”
魏王道:“太子言重了,这本也是臣与王妃分内之事。”
晚上回了王府后,魏王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和妻子说了。
对太子领兵出征剿水匪一事,姚品娴并不意外。而且,她本来也是打算这段时间常往宫里去多陪陪皇后娘娘的。
所以,魏王一和她说,她就说:“王爷放心吧,臣妾明白的。”
想着,今日朝中诸臣举荐谁率兵南下时,想来自家王爷有被打击过。太子从未出征过,而此次圣上却用太子不用魏王,想来也是有忌惮魏王功高之意。
不仅圣上忌惮,东宫一干臣属,忌惮的也该不在少数。
所以,当时朝堂上,肯定是一片乌烟瘴气。
王爷如此聪慧通透之人,又如何看不出圣上对他的忌惮呢?真是出生入死为朝廷,结果却得来这些,想想都心寒啊。
姚品娴觉得,她或许该适时的安慰一下他,至少让他还能感受到一丝亲情的温暖吧?
不至于太寒了心。
所以,姚品娴便望着他道:“再有两三个月就要过年了,之前五年王爷都没能在京中过年,今年这个年,我们一家三口总算可以团团圆圆的了。康安早就盼着过年了,他说,除夕那日他要爹爹扛他在肩膀上,然后和靖王父子一起去买烟火和花灯回来。”
想到这个画面,魏王不免脸上也有了笑意。
“之前几年,是本王愧对你们母子了,今年一定连本带利全部补偿回来。”
见他笑了,姚品娴就觉得这招是有用的,故而继续说:“还有贵妃娘娘呢。王爷素日里这么忙,即便回了京,也没能真正多花时间好好去昭仁宫陪陪贵妃。等过年的时候,趁着有几日的假,到时候王爷定要日日入宫去给贵妃请安才好。”
魏王点头:“王妃言之有理。”他顺着她的话,态度诚恳道,“到时候,抽个两三日,我们一家三口都去,得闹到母妃烦了为止。”
姚品娴就笑了:“那王爷还是不了解贵妃的,她才不会烦呢。若可以的话,贵妃娘娘巴不得王爷和康安是能够日日陪伴在她膝下的。”
魏王闻声脸上笑容却更多了些。
倒没再谈贵妃,魏王只是望着妻子问:“你是不是怕本王伤心,所以此番是在费尽心思哄本王开心?”
姚品娴:“……”
她表现得很明显吗?
但她没有否认,没道理明明的确是有心想他高兴的,却非得装着不承认的样子。
于是她轻轻“咦”了一声问:“臣妾这么明显吗?”
魏王却说:“我猜的。”
虽然是猜的,但他却是猜对了。
姚品娴却故作生气,起身就要走,却被魏王一把拉了回去,然后将人抱坐在了他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