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响起的一阵锣鼓声,立即将姚品娴拉回了现实。
比赛要开始了。
靖王妃又凑过来说:“听我家王爷说,今儿前来比赛的人中不乏世家子弟,都是想去魏王麾下先历练一番的。你瞧,那些瞧着细皮嫩肉的,都是公子哥儿。”
一众公子哥儿中,姚品娴一眼就瞧见了潮哥儿。
“那高高壮壮的少年,就是你外祖家的侄儿吧?”显然靖王妃也注意到了裴潮,一众世家子中,就数裴潮看起来最不像公子哥儿了。十分壮实,人瞧着也傻傻憨憨的,有些木讷。
虽然年纪很小,才十三岁,但个头却和那些十六七、甚至十七八的差不多高。
靖王妃也是权贵出身,她娘家乃允国公府。同裴家一样,都是因祖上跟着太-祖皇帝一起打下江山立了功劳,这才得以封爵封地。
和姚家这样的清流新贵不一样,公侯伯爵府邸,在京中都算是老的权贵。
祖上都是跟着太-祖一起打江山的,说不定都还熟识。也就是如今两三代允国公府还一直能守得住祖上留下来的福荫,而裴家早已衰败,两家不再是一个层面上的了,这才日渐疏远了些。
但同为权贵之家,靖王妃幼年时在家没少听家中长辈提起过昌宁伯府。
不过大多时候,都是用为反面例子去教导家中那些不好好读书不好好走仕途的哥儿们。所以,对裴家的情况,靖王妃还是多少了解的。
知道裴家走到如今,已经算是彻底败落了。若再不出个能中兴家族的小爷,日后坐吃山空后,可能连爵位也得收回。
对朝廷无功,天子可白养你们家一代两代,难道还能一直白养下去不成?
到时候,撸了爵位,不过也就是随便给个借口的事儿。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不进则退,何况是裴家这种一代不如一代的。
知道裴家的情况,所以靖王妃也不好闭着眼睛对裴家胡乱一顿夸,只能含蓄说:“我瞧这孩子生得魁梧健硕,是个习武的好苗子。若是能到魏王麾下历练个几年,日后将有大出息。”
姚品娴知道靖王妃是碍着她面子才夸潮哥儿几句的,所以,她也未把她夸潮哥儿的这些话当真。
“倒没指望他有什么大出息,只希望他能踏踏实实的,谋个一官半职的就好。”姚品娴坦诚。
知道昌宁伯府情况,靖王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认真看起赛场上的比赛来。
因这次报名没设什么门槛,所以,前来报名之人的武力和身手参差不齐。前几轮很快,且也没什么好看的。
裴潮虽不算突出,但前几轮的单人对决能赢,这还是没问题的。
一共要选出三十个兵,而现在还剩二百来人。可想而知,竞争有多激烈。
姚品娴和裴家这边紧张,姚家那边也紧张。姚品娴和裴家紧张,是因为怕裴潮不能进,而姚家那边则是怕裴潮最终进去了。
很明显,裴潮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出乎姚家人的意料了。
姚家不免也慌张。
接下来几轮,裴潮全力以赴,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虽然应付起来明显吃力了许多,但凭着一股子蛮力,倒也没输。
裴潮制敌没什么筹谋和战略,全凭一身的力气。
他人壮实,力气也大,每次打起来动静大得恨不能地都要跟着震上几震,搞得礼部那边的人都有点怕他会把比武台子给砸了。所以一直盯着他看,但凡他要怎样了,肯定得趁早想法子。
别回头辛苦忙碌了好些天的差事,结果当着圣上的面搞砸了,他们一干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而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圣上的注意。
对这个少年颇有些好奇,圣上便问左右的人:“这少年郎是哪家的?”
太子魏王等人这会儿都坐在圣上附近,听得圣上这般问,魏王起身道:“回父皇,这是昌宁伯府裴家的小爷,今年十三岁。”
对昌宁伯府圣上都没什么印象了,毕竟早不是御前红人儿。所以,圣上认真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哪一家。
“朕记得。”圣上笑望着魏王道,“他是魏王妃外祖家的人,也算是你亲戚。”
又说:“昌宁伯府……朕许久没见过昌宁伯府家的人了。不错,这个少年朕瞧着还不错,比他父辈和祖父辈的好太多。你刚刚说他才十三是吗?也算年少有为了。”
裴潮这点家伙什当然是不够圣上看的,不过若是跟他的父辈、祖父辈比起来,也的确是要好。
后代比前辈强,就说明这家还算有希望。
魏王落坐回去后,继续认真观看。只是,他浓黑的眉不由得拧起了一些。
他知道,裴潮不懂擅用诀窍,只知蛮力应付,会吃很大的亏。而显然的,他如今已经算是把他的看家本事全都拿出来了。
可如今赛场上还有五十人,总得要再刷下去二十个。
那么最后一场比赛,就得看他的运势了。
夫妻二人这会儿是想到了一处去,魏王是这样想的,姚品娴也是。
不过她已经想好了,若最后一场潮哥儿赢不了的话,她就拿她的健康值来换。
转眼到了最后一场,裴潮对上了一个瞧着干瘦,但却跟猴儿一样精明的男子。
姚品娴还抱着侥幸,轻易不开启“以值易物”的功能。
毕竟小五说的很清楚,若以赛场外的手段来干涉比赛,这算是破坏公平性。破坏公平是不道德的,所以会付出不少的健康值。
姚品娴还是想观望一下,希冀着潮哥儿能自己赢得比赛。
那边二人对决开始了,姚品娴正在观看,突然的,小五的声音响在了耳畔。
[主人,这个人不怀好意,可要开启“以值易物”功能?]
姚品娴刚想问小五是怎么看出来的,又突然想到,小五不是普通人,甚至他都可能不是人。所以,也就没多言,信任他道:[我看不出什么来,你看着办,我相信你。]
[好。]
小五“好”字才落音,姚品娴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赛场上,那个精瘦的男人突然从腰间不知哪处摸出个暗器来,直接就朝对面的裴潮射去。
速度太快,以至于即便很多人看到了,也来不及阻止。
眼瞧着裴潮就要中暗镖了,只见他伸手颇利索的一把将飞镖接住。
毫发无损。
虚惊一场后,险些惊得站起来的姚品娴,又卸力坐了回去。
[叮~以值易物成功,健康值-5~]
姚品娴诧异:[只需要五个吗?]
身体内响起小五声音来:[若是动用特能干预规则,自然要付出得多。但刚刚那种情况,是别人使坏在先,而主人只是想救人,所以自然就不一样。出发点不一样。]
一个是想获利,一个则是救人,前者自私,后者无私。
姚品娴明白了。
赛场有赛场的规则,破坏了规则,自然无需再比下去。
而在姚品娴帮助下,裴潮成功接住了飞镖,只方才那一招,便入了圣上的眼。圣上在发落了那个破坏规则,私用暗器的人后,直接给裴潮开了特行令。他不必再和别人比了,直接留用。
裴潮因此不但没受伤,没退赛,且还入了圣上的眼,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对姚品娴来说,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姚品娴和裴家人皆因此而高兴,姚家那边则是心中忿忿。
比赛结束后,姚品娴特意离座去了外命妇坐席处,不但见了自己外祖母,还见了祖母。
而姚品娴才和她老人家照面儿,立即就听到了“叮”的一声。
十个健康值入账。
只有十分还不够,还差十个她才攒满健康值。
所以,姚品娴又继续故意说道:“王爷说了,潮哥儿之前是因还没开了那一窍,这才略显笨拙,不见长进的。如今经得王爷一番调-教,潮哥儿这孩子总算是开窍了。他原就生得高大魁梧,天生一把子好力气,若是再开了窍,日后习武还愁长进不快?”
“祖母和外祖母方才也瞧见了吧?潮哥儿接对方暗器的时候多灵活。他才十三岁,日后日子还长着呢。如今王爷关照他,他今日又算是入了圣上的眼……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
姚品娴一番劈里啪啦倒豆子般,越发说的姚老太太火气大。
原已压了裴家这些年,前几日还因为在气中,特意登裴家的门撒过火。若是裴家因此而翻身,日后踩在姚家头上,那裴氏岂不是要在姚家翻天?
不能往深了去想,越想越觉得可怕。
[叮~健康值+10]
[恭喜主人,圆满完成健康值筹集任务。主人健康状态已调整到最好,下面开启延年益寿任务,同意请点“是”。]
姚品娴心中默念了个“是”字,系统自动传来一长串声音。
姚品娴认真听了下,明白了规则。
裴潮接下来要入伍,且他来魏王府的任务已完成,所以,自然不好再继续住在王府。
裴老太太婆媳几个跟着姚品娴一道去王府,打算就此接了裴潮回家。
康安听说潮表兄就要回了,十分不舍。一直抓着他袖子,想留他下来继续和自己一起住。
裴潮也舍不得,但他嘴笨,不会说话。
姚品娴宽慰儿子说:“潮哥儿要参军去了,新兵训练,得宿在军营内。你潮表兄这是出息了,是好事儿,你难道不为他高兴吗?”
“孩儿为他高兴。”康安当然是高兴的。
这些日子来,表兄的艰苦辛劳,他都是看在眼中的。如今辛苦付出得到了回报,他心中也很为他高兴。他希望潮表兄可以越来越好。
姚品娴笑着说:“他只是不住在王府了,又不是离开了京城。你若是想他,日后等他休沐日时,娘带你去裴家找他。”
康安总归是小孩子,被母亲几句一安慰,他就又开心起来了。
“那要是这样的话,孩儿就不难过了。”康安又开心起来,走到裴潮跟前去,拉着他手说,“我在书中学到一句话,叫‘有志者,事竟成’,努力和付出,迟早是会得到回报的。所以表兄,你不必自卑,不必觉得自己不聪明,只要你踏踏实实的,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当当的,将来迟早成大器。”
康安不过才五岁,能说出这样一番安慰人的话来,着实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龙生龙,凤生凤,王爷和王妃的孩子,是该这样聪慧的。
裴潮临行前,主动在魏王面前跪了下来。
魏王没唤起,倒是受着他这一跪了。
“如今吃的苦还不算苦,日后去了军中,本王等着看你的表现。”魏王认真说。
裴潮叩拜:“是。晚辈会将王爷对晚辈的教诲,一直铭记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