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跟皇后之间的恩怨,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后来进宫的嫔妃,可能只知道皇后不喜淑妃,但却并不知,一向待后宫宽和的皇后,为何却唯独厌恶淑妃。
这桩皇家秘辛,知道前因后果的,也就鲜少几个。
姚品娴托看过《一品娇妍》那本书的福,乃是鲜少几个中的一个。所以她深知,在后宫中,要么皇后和淑妃两个都不亲近,而若要亲近其中之一,必然是得罪了另外一个。
当年圣人和淑妃之事闹得太丑,也是淑妃害得帝后之间不睦多年。所以对淑妃,太后是无甚好感的。
可赵王毕竟是皇室子孙,看在赵王面子上,太后对淑妃虽诸多不满,但到底也不曾刻意为难过。只是,太后也不愿常看到淑妃在自己跟前晃,所以,淑妃就鲜少过来慈宁宫请安。
姚品娴从前过来,几乎是从未在慈宁宫碰到过淑妃的。而今日她才来不久,就得到了淑妃也来请安的消息,这未免太过巧合了些。所以,她不得不疑心,淑妃是否是冲着她来的。
从前她和淑妃倒没什么交集,她是贵妃的儿媳妇,又无需去长春宫请安。就算在宫里偶遇上一回,不过也只是相互客气说几句场面话而已,没什么交情。
之前一直不过都只是泛泛之交,而如今却冲着她来……姚品娴不由也多想了些,会不会是因为皇后?
她因献上冰丝草救陆七,解了皇后齐王母子的难,故而得了皇后的好感。淑妃这些年其实暗中一直在跟皇后较劲,如今见她和皇后走得近,是不是为了膈应皇后,就想来拉拢她了?
皇后是宁折不弯的性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如若不然,凭皇后高贵的出身和绝世的美貌,但凡她稍稍软一些,帝后也不可能不睦这么多年。
而淑妃正是了解皇后的性子,知道一旦她和长春宫也渐渐走得近了,皇后肯定会宁可不再亲近她,也不会让她周旋在坤宁宫和长春宫之间。
而一旦皇后弃了她这个魏王妃,她被长春宫拉拢了,淑妃就赢了。
淑妃这个人瞧着性软好欺,其实心中弯弯绕绕的多着呢。她从不会正面和皇后对着来,她只是摸准了皇后的脾性,三五不时的插上那么一刀,恶心恶心皇后。
而在圣人面前,她又是一副温柔小意清纯无害的小白花模样。
好像在这座深宫之中,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好像离开了圣人的偏爱和庇护,她就不能活了一样。
偏大部分男人都是不了解女人的,他们看到的,不过就是一些有手腕有心机的女人故意让他看到的。
带着这样的疑虑和揣测,再去看淑妃,姚品娴倒是多了几分看好戏的心态。
她倒想看看,若淑妃真是冲她来的,她会怎么演。
太后便是不喜欢淑妃,可既她来了,太后也不好赶她出去。只能留她下来,让她略坐会儿,等稍稍过一会儿后,再打发她走不迟。
淑妃过来,请了安后,便在姚品娴对面的蒲团上跪坐了下来。
她此刻面上有细细的温柔的笑意,望着坐在对面的姚品娴,她目光柔柔的。
“魏王妃如今瞧着面色红润,想来是大好了。瞧见你如今这样,我也很放心了。”又说,“前些日子听说你病了,本也想去看看你,可却出不了宫,只能在心中为你祈祷祝福。”
淑妃声音很轻很软,似是一阵风就能吹散开一般。好在这是殿内,并没有风。
果然,她所猜没错,淑妃是冲她来的。
宫里的一应礼数,见什么人该说些什么样的话,姚品娴最是会的了。
所以,面对淑妃这样的体贴和关心,姚品娴也依着礼数道:“多谢淑妃娘娘关心,已大好无碍了。”又客气道,“品娴不过小病一场,还劳累得淑妃娘娘也跟着担心,实在是过意不去。”
淑妃却又笑道:“我和贵妃姐姐素来交好,你既是贵妃姐姐的儿媳妇,在我心中,和自己人也无异。你病中时,我未能去看你,所以今儿一得知你进了宫的消息,便忙赶过来了。”
说完,她又朝上位的太后请罪:“只是叨扰了太后娘娘清幽,臣妾有错。”
姚品娴真是把淑妃的那点小心机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先和她套近乎,紧接着又在太后跟前扮无辜和可怜。太后便是不喜欢她,这种时候,她老人家肯定也是不会说什么的。
可太后的确是不喜欢她,她却这般说,不是逼着她老人家说些违心的关心和体谅她的话,故意让老人家左右为难吗?
但太后也不是好糊弄的,只见她老人家这会儿已经阖上了双眼,正歪着身子坐在圈椅内。看着样子,像是睡着了一样。
而此刻,太后身边的嬷嬷也打着配合说:“呦,老人家这会儿功夫竟睡着了。想来是昨夜睡得晚了,这会儿老人家撑不住了。”
淑妃明显有些尴尬。
但很快,她便又重整了心情,笑着邀请姚品娴。
“听闻魏王妃闺阁中时女红乃是一绝,可巧,我也有三分绣技。既太后娘娘困乏了,也实在不好多叨扰。不若,魏王妃去我长春宫坐坐吧?正好,我也可向王妃讨教一下绣技。”
姚品娴说:“淑妃娘娘如此盛情邀请,原是不该拒绝的。只不过,从太后祖母这里离开后,一会儿还得去坤宁宫请安。”如此她还不作罢,仍旧说着皇后对她的厚爱,“之前病中时,皇后娘娘去探望品娴,特意叮嘱过,说是日后若再进宫,都要去她坤宁宫坐一坐。”
[叮~厌恶度+10~转换为健康值+10]
顺利听到这个声音,姚品娴心中十分满意。
如此一来,她就只剩下三十个健康值的任务了。
可喜可贺。再接再厉。
话已至此,淑妃也没什么不明白的了。她面上笑容有一瞬的凝滞,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点头说:“皇后乃正宫,既入宫,阖该要去请安的。”
想着此番是她自讨了没趣,再呆下去也着实没什么必要。所以,淑妃索性起了身。
“太后娘娘,臣妾告退了。”淑妃对太后行退礼,但上位的太后却并没反应。不但如此,还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淑妃见状,只是沉默着走了。
淑妃走后,太后也没有“醒来”。姚品娴知道,太后祖母该是不愿她知道她是在装睡的。所以,她也识趣的忙起身道别,并说改日再过来请安。
而姚品娴一走,太后就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此刻坤宁宫那边,对淑妃去了慈宁宫一事,自有人报与皇后知晓。
皇后听了后,也只是淡淡说了句:“知道了。”
皇后身边的嬷嬷为主子鸣不平,她气愤说:“淑妃那个贱人,定是冲魏王妃去,故意想拉拢魏王妃的。她的那些小心思,旁人不知道,奴婢还不知道?她三五不时的,就知道恶心您一回。见如今皇后您待魏王妃好,她就想拉拢魏王妃,来恶心您。”
皇后静静坐着,一时倒没说话。
不过没一会儿功夫,便有坤宁宫的婢子来禀说:“启禀皇后娘娘,殿外魏王妃请见。”
“魏王妃?”皇后倒意外。
皇后身边的嬷嬷却笑起来:“这魏王妃可真是个机敏剔透的伶俐人儿,娘娘,想来淑妃是在她那儿吃了憋。”
皇后面上隐隐浮起了些笑意来,她对殿中的婢子说:“快唤魏王妃进来。”
而姚品娴人才至殿内,便如她期许的那样,立即听到了那道声音。
[叮~好感度+10~转换为健康值+10]
如此一来,她就差二十了……胜利在望。
这一趟宫,还真是没有白进。
出宫时,已是傍晚时分。姚品娴乘着皇后赏她的步辇一路到宫门口,正要换乘马车回王府,却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喊她。
回过身子循声望去,就见她父亲正牵马候在不远处的城墙根下。
而见她望过去后,她父亲便牵着马往这边过来了。
见他人朝自己走来,姚品娴便暂时没登车,只是静候在马车边上等他靠近。
姚盛举不是糊涂人,虽这是他女儿,但每回见面时,他还是会依着君臣之别给她行礼。
“臣见过魏王妃。”近了后,姚盛举朝姚品娴抱手弓腰。
姚品娴受了他礼后,才说:“父亲不必多礼,快请起。”
直起身后,望着跟前的女儿,姚盛举便解释说:“入宫来述职,恰巧听闻娘娘也在宫内。所以,便候在了此处等娘娘。”
姚品娴知道他没事是不会找自己的,所以,索性直接问了:“父亲候在此处等我,是有什么事要说吗?父亲但说无妨。”
“一时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且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儿。”姚盛举主动邀请,“茶楼前面有一家,地儿清静,若娘娘愿意,不若随臣去那里说话。”
其实不必他开口,姚品娴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前些日子老太太和姚品妍被从王府赶回去了,他想在她跟前帮那祖孙二人说情。
姚品娴本该直接拒绝的,但转念又一想,若是能趁机从她这个父亲身上得到一些健康值的话,也未尝不可。
所以,姚品娴直接答应了:“好。”
魏王打马从城外营中回来,途经春喜茶楼时,恰巧看到了停在附近的马车。这是魏王府的马车,他自然认识。
能驾魏王府马车出行的人,除了他的王妃,还能有谁?
好奇这个时间王妃会在这里做什么,魏王翻身下马,把马交给跟在他身边的人后,魏王则负手踱步朝春喜茶楼门口的方向去。负手静伫,巍峨身姿立在匾额下仰头看了会儿门楣上牌匾后,魏王这才继续踱着稳健步伐往里面去。